第六百一十七章
耀眼的光芒中，暮瑟固守灵台盘腿坐在一地碧血之上，汹涌的元素之力如海啸般向她奔腾而来，史莱姆的胶质本体被膨胀的力量迅速撑开又回缩，如此反复，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突然爆裂而亡。
然而随着不断反复的胀缩现象，过于凶猛、驳杂的元素之力却在逐渐消解融合，中央广场上的法阵光芒一点点熄灭，下一秒，另一道更刺目的亮光从暮瑟身上爆发出来，直通天际！
万里无云的晴空顷刻间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间酝酿着雷鸣电闪，直入云霄的光束宛如一柄捅破天际的利刃，雷鸣止息而光芒愈盛，数万中高阶玩家积攒的元素之力尽数汇入一人体内，让暮瑟原本7级初期的实力直接蹿升到了9级巅峰，如今正是突破9级达到圣阶的关键节点，成败在此一举！
凯茵大陆圣阶高手屈指可数，更别说这种一下跨越数级直奔圣阶的了，想想都不可能实现，跨过9级巅峰最重要的不是力量的累积，而是心境的突破，否则就会如霍顿大护法那般不自量力的爆体而亡。
矮人国王大卫即便身处宫殿内仍掌控着整个王国的一举一动，他通过天眼看到了广场上的情景，对族群以外的人向来冷漠的大卫也不禁皱了眉头，“不是让她量力而行吗，果然恶魔还是改不了贪婪的本性。”
多日前，地牢里的那个叫‘熊猫’恶魔自称有情报交换，想与他们合作，对方倒是坦诚，一见面便交出了“mus”法阵以及深渊恶魔准备大举进攻矮人王国的消息。
作为交换，大卫允许‘熊猫’召唤一位伙伴来商谈合作详情，暮瑟就是被传送过来的恶魔伙伴，她与大卫聊了许久，甚至提出坑杀数万恶魔帮助大卫恢复伤势的计划，令大卫心惊又戒备，直到对方说出一个让他无比信服的理由:
“我们的灵魂早已不在这个世界，掌控躯壳的是残留下来的意识体，不死不灭也不过是深渊的谎言罢了，比起被深渊利用而不得解脱，我们更想要自由。”
大约是【不得解脱】四个字触动到了大卫深埋于心底的记忆，他最终同意了这项合作，不过他没有答应汲取恶魔能量来修复伤势的建议，也不赞同自己的族人使用‘mus’法阵，只道:“深渊的力量一旦沾染，就难以祛除，如果你愿意与我结下契约，到时我可以助你消化这份力量。”
这个结果无疑出乎暮瑟等人的预料，她毫不犹豫地与大卫定下永不侵害矮人王国的契约，以及一个看似简单的要求:“如果有一天，你们找到了反攻深渊、彻底消灭那个人的办法，请替我寻找一个亡灵。”
“如果找不到呢？”
大卫闻言沉默良久，久到暮瑟以为他凝成了一座雕像，“……那就，算了。”
他这些天总忍不住想起这段对话，冥冥中仿佛向他预示着某个结果，某个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的结果。
大卫日益衰微的身体在方才协助暮瑟消化狂暴能量后越发不得劲了，眼下见到暮瑟不顾功亏一篑的恶果也要冲击圣阶，他不满地摇摇头，“贪心不足蛇吞象。”
现场目睹这一幕的矮人们均架起防御往后退去，生怕暮瑟爆体身亡后波及旁人，熊猫达人直播间的观众们则看得津津有味:
【这啥情况？有人黑吃黑？法阵啥时候画的我咋看不懂了？】
【刚才那么多人挨着人呢，总不可能是现场画的，挤都挤不过来，所以是事先就画好的吧？】
【肯定是事先画好的，问题是这玩家自己偷偷潜入矮人国画的，还是和矮人国合谋一起坑自己！】
【我擦，有内奸！还一坑坑了全服玩家，你特么牛批啊！】
……
观众反应过来后在弹幕里骂骂咧咧，满屏都是被系统屏蔽的***，而随着游戏里被清零的中高阶玩家退游后登录直播间，破口大骂的情况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大家群情激昂，四处悬赏这位为一己之私坑杀万人的玩家性命，恨不得在现世里约架打一顿才好。
受到千万人唾骂的暮瑟此时无暇他顾，她不缺圣阶心境，但异界自然元素与自身的融合、自身与深渊的抵抗，三者之间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她阅尽千帆、悟性过人，越是极致的状况下越是懂得顺应感知，返璞归真。
灵台一点，暮瑟明白时机到了。
骤然间风云变幻，冲天的光束破开万物，庞大的威压自暮瑟身上扩散开来，一个新生强者于此刻诞生！
“圣、圣阶？真的是圣阶！”
“有恶魔成圣了？国主在上，这可怎么办？”
矮人士兵悉悉索索的声响越来越大，恐慌的情绪尚未蔓延开来，便见那新诞生的圣阶强者从地上猛地蹦起，声音清朗道:“多谢国王陛下的提携，在下如今还需巩固修为，来日再亲自登门重谢陛下。”
女子音量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包括瞭望塔上的熊猫主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直播间的弹幕陡然一滞，继而飞速刷起了【果然和矮人国联手】、【叛徒！全服玩家的仇敌！】、【最毒妇人心】等弹幕，其中不乏少数对玩家中第一个圣阶强者表示崇拜的倒戈派:
【我慕强我先说，这女人真是该死的有魄力！】
【悄悄说一句，姐姐好帅，求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觉得这波还挺溜？】
【这肯定是个人妖号，哪有女的能搞出这骚操作？】
【人妖号+1，小哥哥看看我！你建立公会我第一个去！】
……
然而无论是咒骂的还是崇拜的，此时都不会知晓这个玩家中的第一圣阶到底意味着什么，又会给游戏带来怎样的影响。
观众们当下最大的疑问从女子离开的背影中转开，投向了兢兢业业吹着冷风给大家直播的熊猫达人:【说吧熊猫，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是不是也投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