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波和刘成小心翼翼地聊着沈万林的破事儿时，正在办公室里的沈万林也使劲儿打了个喷嚏。

和刘成、江波说的一样，沈万林最近确实焦头烂额了，而且现在的情况更是比外界传得更加复杂。

沈万林当副厂长那些年，他虽然迟迟爬不上去，不过日子倒也过得风生水起。

有一堆跟着自己混的小弟，大领导对自己也信任有加。再加上沈万林手里有实权，平日里一个电话什么事儿都有人帮着解决。再加上赵铁民还是个“软柿子”，所以沈万林当副手的那几年甭说多潇洒了。

结果等他终于熬到了一把手，乱七八糟的事儿一股脑都出来了。

先不说空降下来的付云山、谢文昌在厂级这边把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他的这个厂长当的还没有以前当副手时候有话语权呢！就单说联合站出来的盗油案，以及环城炼油厂的爆炸案就让他精疲力竭。

先说盗油案，虽然这事儿涉及最大的“官儿”就是林方青，而且这件事儿也被人为地控制在一定程度上（没有追究，最终成为了广海油田的内部案件，算是大事儿化小了），不过整个广海油田高层都对沈万林很有意见。

因为按照卷宗来看，联合站盗油案一共才进行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事儿是从沈万林上任后开始的，而且这个团伙在作案的过程中一点儿阻碍都没有遇到。

虽然这个案子倒也结案了，可这案子是自己“浮出水面”的，而和沈万林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沈万林作为厂长要说一点儿责任没有那是不现实的，而因为这事儿，沈万林不止一次在大会上做检讨。

而他一向仰仗的一名副总更是在大会上指着他大声喊道：“沈万林，你当个副手是可以的。但是现在看来，你的能力有待商榷啊！”

虽然这事儿后来倒是被“说开了”，不过沈万林却明白自己在这名副总心里的位置算是打了个折扣。

结果一共没消停几天呢，环城炼油厂又出事儿了！如果曲上进没用1厂的工业电，这事儿也和沈万林没啥大关系。

但要命的是，这事儿是吴勇帮着运作的，而且吴勇还是他亲手提拔的，而且吴勇的提拔还不合规，所以这事儿连带着他都跟着倒霉。

一面是对于油田资产监管不力，一面是用人不当！而这件事儿的发生更是沈万林的靠山都怀疑沈万林的能力了。

如果说这事儿发生后，沈万林身后的那名副总骂他两句也就算了。这位大佬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搭理他，而沈万林也就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自己似乎要被“抛弃”了。

这也就是沈万林上任的时间太短了，否则这会儿他就应该换个地方呆着了。

沈万林上任之初，他想的是迅速在1厂站稳脚跟，然后等到汪敏退休后找个机会一跃而上。但此时的沈万林早就没有那个奢望了，而对他来说能在1厂这个地方偏安一隅也就可以了。

不过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沈万林放在吴老二那边的小金库似乎要“暴雷”了。

如果这事儿要是处理得当倒也无所谓，但如果这事儿真的要是“压不住”了，沈万林丢官是小，整不好都得进去蹲号子去。

虽然沈万林这人一直手握大权，平日里也总给人一种骄横的感觉。但实际上，沈万林这人虽然容易犯一些“小错误”，但他多少还是有一些原则性的，所以小来小去的钱他收也就收了，但真的涉及“原则性”问题，他却极少乱来。（不少人为了赚钱，弄一些没有用的药剂、买一些没有用的机器，或者做黑账坑员工）

可以说，这些年1厂这边的产量之所以能连连增长，其中沈万林真的是付出了极多。

所以相对于不少实权处级干部在油田赚得钵满盆满，其实沈万林的手里一直都没啥钱！而在去年他的女儿跑到德国留学，所以他手里的钱也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而且沈万林深知，如果想要再进一步，他就得去石油系统去找关系、拜码头！而在这个社会，你要是没有钱，你连和人家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到了厂长这个位置后，沈万林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沈万林和吴老二算是老交情了，前几年他也把自己家里的钱都交给吴老二“运作”，而在吴老二的“翻云覆雨”之下，沈万林的财富也以三年翻一倍的速度增长中。

有了信任后，吴老二提出让沈万林把厂里的小金库放到他那里去“赚利息”，而且他还能给沈万林弄点儿差价时，沈万林就彻底心动了。

是啊，沈万林这么“捞钱”不但不会被员工戳脊梁骨，也不会影响1厂的发展，甚至还算是给员工谋福利呢！

而在沈万林当了厂长后，他也是力排众议把钱交给了吴老二。

也正是从那一天起，每到月末，吴老二都会把利息和“提成”准时交给沈万林，至于厂里给员工发奖金，或者需要用什么“大钱”，只要沈万林打个电话，第二天吴老二就把钱给拎过来。

员工的奖金高了，沈万林也落了好处，而在沈万林看来，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买卖了。

但这一次当炼油厂的家属闹事儿，生怕这事儿继续扩大的沈万林也想要拿钱“私了”，但是当他让吴老二送钱过来的时候，结果这一次却出了岔头。

按照吴老二的说法，港商那边的钱刚拍完地，而新房子还没来得及售卖，所以资金链暂时出了点儿问题。

虽然按照吴老二的说法，这事儿用不了三个月就能解决，到时候连本带利钱就回来了。

沈万林和吴老二认识多少年了，而他也能看得出来吴老二没有骗他，最后沈万林也从兄弟单位借到了这笔“赔偿款”，但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虽然这事儿倒是暂时被沈万林给压了下来，不过厂里的几个老总还是或多或少的听到了点消息。虽然这些“老油子”谁也没多说啥，但沈万林却明白只要这事儿出了岔头，这些平日里对自己“哈哈笑”的副手都会第一时间站起来踩自己一脚。

“一定不能出问题，1厂不能没有我，广海油田需要我！我绝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人生毁了！”想到了这儿，沈万林一脸愁容道。

沈万林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随后他也来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而当他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在办公楼的大门口时，他竟然恍惚的想起了赵铁民“离开”时候的落魄场景。

那一天，在1厂奋斗了将近10年的赵铁民就是在这儿孤零零的离开了他工作的岗位。

“早知道我该送送他了！”沈万林这时候不知道想到了啥，他的腰板一下子矮了半截，整个人更是嘟嘟囔的说道。

就在沈万林站在落地窗前发呆时，江波和刘成依旧在聊着关于“吴老二”的事儿。

“你是说吴老二那边出了岔？”刘成忍不住问道。

“是啊，现在吴老二在咱们厂就相当于银行的角色，咱们厂里的钱都在他那儿呢！虽然吴老二说年底钱就能到，而且绝对不耽误给员工发年终奖，但这种事儿谁能说得明白呢！”江波叹了口气道。

其实刘成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他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啊。

“当初沈万林定这事儿的时候，咱们大哥同意了？”刘成试着问道。

“怎么可能啊！明眼人都知道这事儿有危险，大哥怎么可能会同意呢！开这个会议的时候，大哥正好出去学习了。后来等这事儿拍板了，大哥才回来，而且在稍后的会议上，他也明确表明这事儿他有保留意见。不过沈万林那边的几个副厂长倒是投了赞成票！”江波耸了耸肩道。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出事儿了，整个1厂就彻底是大哥的天下了？”刘成扭过头一脸感慨道。

江波笑了笑没说话，但是过了许久后，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说道：“论手腕，谁能比得上咱们大哥呢！”

是啊，如果谢文昌真的想要把这事儿“搅黄”了，他完全可以直接把这事儿捅上去！但谢文昌却看破不说破，而他这么做不但没有得罪沈万林，还为以后的事儿埋下了伏笔。

“人物啊！”想到了谢文昌的做法，刘成也不禁感慨道。

江波离开后，刘成这会儿也算是难得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而他也不禁感慨仕途这条路不但难走，而且处处都是荆棘啊。

就在刘成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哪位？”电话一接通，刘成就对着电话说道。

“我、我、我是李婷啊。”电话那边传来了李婷的声音。

刘成这时候先是愣了下，而他下意识的就以为她是林晓佳派来的“说客”、

“林晓佳让你找我来的？”刘成用冰冷的声音道。

“晓佳不知道，是我自己想找你，我想和你聊聊晓佳的事儿，晓佳真的太难了，你能帮帮她吗？”李婷随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