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死对头种下情蛊后

给死对头种下情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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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风吹过巨树, 洁白的花朵便随着风坠落而下,像落下了一场大雪。

坠在湖面上引起一圈圈涟漪,引得玄武睁着个大黑豆眼睛开始用脑袋顶花。

闻清音在想着有关裴君珩身上情蛊的事情, 以至于身边慌忙跑过去一个人, 直到人走出好几步闻清音才发现。

他偏头看过去, 刚刚经过他的人步伐跌跌撞撞,背影都笼着一层病态苍白的慌乱。

正是苏遮。

苏遮怎么也出来了?

联想到前面苏遮的奇怪反应,闻清音连忙喊了一声:“苏遮!”

可惜闻清音的呼唤没有让苏遮停下脚步,反而是脚步更快,几乎可以称的上是落荒而逃,瞬间就要从闻清音的视野中消失。

这反应让今天的闻清音不止第一次怀疑, 他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没有过多犹豫, 闻清音快步走上跟在苏遮的身后, 想看看苏遮究竟去了哪里。

好在苏遮浑浑噩噩, 走路也一样的游魂姿态,并没有发现身后的不远处跟了个小门主。

原本闻清音以为宿舍神神秘秘的是要去哪个偏僻的地方, 结果苏遮径直往弟子的院落片区域走去。

苏遮这是径直回院落休息了?不过苏遮那样子确实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的样子。

闻清音正这样想着, 结果前面的苏遮突然回了头。

吓的闻清音赶紧慌不择路地躲到花丛之后, 因为这动作太过突然, 闻清音的一角露了出来,还是主动簇拥过的花枝帮闻清音挡住。

他借着花叶之间的间隙看着苏遮皱着眉苍白着脸往后看了看,应该是没发现闻清音,苏遮又转回去,朝前迈步。

躲过一劫的闻清音轻轻松了口气, 他确认苏遮已完全放下警惕后才从花丛后面走出来。

轻轻抚摸帮助他的花枝一下, 闻清音继续尾随苏遮身后。

瀛洲学院所在的山山势崎岖, 山路也很窄, 因为怕被苏遮发现,闻清音每次都等到苏遮快消失在尽头了才快步赶上,走的小心翼翼。

所幸这一路而来苏遮并没有发现,闻清音不禁感叹自己是否真的有做贼的天赋。

走到一个小屋前,苏遮的脚步慢下来。

他径直走进小院,打开屋门走了进去,在关掉房门前还谨慎地左右看了看才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正躲着观察他的闻清音:?

这间院落应该是苏遮被分配到的弟子院落,只是哪个弟子回到自己的院落还要像苏遮这样如此谨慎地左右观察的?

难道说苏遮的院落里有什么不想让别人发现的东西?

怀揣着这种疑惑,闻清音走到了这间房屋的屋门口。

幸好苏遮大概是太紧张,千算万算竟然忘记将院落的结界给打开。

若是院落的结界打开,一旦并有非屋主的弟子走进院落结界都会告知屋主。没有了结界的干扰,闻清音很顺利地走到屋门口。

他正准备抬手敲响房门,在苏遮出来开门时偷偷看一看其中景象,没准能窥得一些没发现的东西。

但闻清音的手才刚抬起来,就听到屋里头有隐隐的动静传来。

虽然比较轻微但是无法忽略。

难道与苏遮同住的另一位屋友也在?

那声音刚开始还是衣物摩擦声,到之后那声音就转变为……

闻清音手一僵,他将耳朵贴近门板,不可置信地蹙眉。

屋内隐隐传来闷哼和喘/息,细细的还带着钩子,若是之前听到这些声音闻清音只会以为满脸病容的苏遮是在做运动强身健体,然而现在的闻清音瞬间就明白苏遮这是在干什么了。

这不就是他昨夜和裴君珩在床上荒唐是忍不住发出的声音吗!!!

闻清音表情震惊,不知不觉眼睛睁大,他没想到苏遮和他的屋友居然是这种关系。

难道苏遮早晨迟到就是因为放肆太过,而现在苏遮提早离开虹雨榭也是为了回到院落之中做这种事情?

闻清音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虽然闻清音知道这事做起来确实快活,但这事和一脸正气的苏遮完全无法联系起来好嘛!

完全无法想象,闻清音只觉得之前认识的一切都崩塌,他也不敢在此时敲响苏遮的房门问个究竟,连忙慌乱转身逃出好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此时闻清音才发现自己的脸不知不觉中都在发热,他还没从前面的冲击中缓过来,拿起袖中的玉简就给訾蜀之发了条短讯过去。

【闻清音】你知道和苏遮同个院落的屋友是谁吗?

这条短讯发出去很快就收到了来自訾蜀之的回复,但这条回复让闻清音蹙着的眉蹙的更深了。

【訾蜀之】小门主怎么突然问这个?不过据我所知,苏遮那院落是他自己单独居住,没有其他屋友。

闻清音如遭雷劈,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那和苏遮一起做那种事情的人是谁?

要不是前面一口气跑的太远,闻清音都想要走回去再趴在门板上好好听听另一个人的声音是谁。

想不到苏遮私底下居然玩的这么大,什么都来啊。

还没从冲击中缓过神,玉简又亮起,訾蜀之又给他发来一条。

【訾蜀之】我能不能反悔啊,永乐这小子想要我陪他去仙境试炼,我可再也不想经历一次那劳什子试炼,得想个办法拒绝他。

闻清音恍惚着给訾蜀之发去一条“加油”,就将玉简收了回去。

多亏苏遮,现在闻小门主也成功变成一副游魂模样了。

闻清音就这样沿着山路漫无目的地走着,然后就看到一位熟人。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闻清音,正微笑着一张脸朝闻清音走过来。靛蓝色的制服衬的人面冠如玉,面上彬彬有礼且温和的微笑让人仿佛觉得有一股春风吹过。

他显然也看到了闻清音,或者说是为了闻清音特意而来,眼睛注视着闻小门主靠近。

“虹雨榭的修习还未结束,小门主怎么私自逃走?”池非浅走到闻清音的面前,笑容温和。

这话乍一听十分唬人,但对闻清音实在无效。

他斜眼看向池非浅,毫不留情地呛道:“你不也是在修习时间出来?”休想蒙他,闻清音可不好骗。

被闻小门主呛声的池非浅也丝毫不恼,连笑容都未变化片刻。

他在闻清音身边停下,笑道:“我是怕小门主一个人孤单,便主动过来陪伴。”

这句话听的闻清音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池非浅这冠冕堂皇的话语。看到池非浅莫名其妙的来找他,闻清音就知道没好事。

池非浅还不知道闻小门主已经把他看穿,他的目光在闻清音还泛着红意的脸庞上停留片刻,还在意味不明地关心道:“小门主可是遇上什么事,怎么脸都红了?”

突然被这么询问的闻清音心一跳,手下意识的碰上自己的脸肉,果然滚烫,还热着。池非浅这是知道了什么吗?

他倏的躲过池非浅伸过来的手,他看向池非浅,这人还是和笑面狐狸一样微笑着,看不出任何端倪。

闻清音退开了一步,冷声质问;“你找我有何事吗?”

闻小门主的不耐毫不掩饰的从蹙起的眉流出,可是小门主的面孔着实艳丽,连表情不耐烦都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无奈的笑声从唇角泄出,池非浅终于愿意表明来意:“小门主可否知道陈思身死的周围有合欢宫弟子的法力?”

表情未变,闻清音谨慎地抬眼:“知道又如何呢?”

长身直立的池非浅绕着闻清音走了一圈,看着十分镇定的闻清音笑出了声:“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位在陈思死时最后出现在现场的合欢宫弟子,应该是闻小门主的熟人吧。”

密切关注闻清音表情的池非浅在发现话音落下后闻小门主的瞳孔微缩,一个明显震惊的表情。

池非浅怎么会知道这些?要知道闻清音和孟长欢交好的事情可并不多。

闻清音的眼神变的谨慎起来。

云中仙门还是将闻小门主宠的太好,闻小门主这番惹人怜的模样真是让人无法忍下心说出那些威胁的话语。

可惜池非浅实在贪心,想要更多,他语意不明地说道:“若是器修们知道这些事,到底会做出如何一种反应呢?”

器修如今因陈思之死陷入极为强烈的情绪中,一旦有可疑的人选出现在器修们面前,必然会让正值愤怒的器修们找到猛烈攻击的靶子。

孟长欢现在下落不明,音讯全无,难道与池非浅有关?

感受到闻清音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池非浅彬彬有礼:“并非想威胁小门主,我只是想再和小门主做个交易……”

这话才刚冒出个头就被闻清音打断,他一双眼直直看向池非浅。

“池非浅,之前你给我的甜方花是真的吗?”

突然被问这问题的池非浅一愣,随即肯定道:“必然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解蛊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垂眸抬眼之间,闻清音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终于有兴趣听池非浅这费尽心思找到他来说上一通的目的是什么。

闻小门主艳若春花的面孔骄矜,明明正被要挟,却看不出半点慌张,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这样的娇花尤物,当真是艳丽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池非浅含笑的眼眸中浮现出的是难掩的兴奋,他张开唇,在此刻终于说出自己的来意:“小门主同样不喜欢永乐是吗?”

还没等闻清音回答,池非浅就笑着说下去:“不如找个机会让他永远消失在瀛洲学院如何?”

闻清音一愣,“你是说……”

温润如玉的池非浅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今天夜晚的瀛洲学院格外安静,暮色还未完全被夜色隐去,所有弟子在还未捉拿凶手中的阴云中早早回到自己的院落之中闭门不出。

“少宗主,宗主托我问你是否能看到他的短讯,为何总是不回复?”裘三尺和裴君珩一起走到落星院门口时突然想起赤霄剑尊问他的这些话来。

裴君珩回过头,冷厉俊美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表情,那黑沉的眸光落在裘三尺身上,让裘三尺的心都忍不住紧张起来。

然后裘三尺就听到自家少宗主低声说道:“我的玉简坏了。”他的语气平淡,挑不出差错。

裘三尺却惊讶:“少宗主的玉简又坏了?可已送去修了?”在宗门大比前裴君珩的玉简就坏过一次,怎么短短时日,少宗主的玉简又坏了。

抬眼看了远方天际黑沉的即将吞噬一切的夜色,裴君珩回答:“今日太迟,明日就送去。”

确实是太远了,裘三尺也得赶紧回去了。自从发生陈思的那件事情后,觉得瀛洲学院的夜间都觉得危险起来。

于是裘三尺准备溜走,和裴君珩最后告别:“少宗主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见裴君珩点了头,得到肯定的裘三尺立马脚底抹油地走了。

赤霄剑尊询问裘三尺有关裴君珩的近况,甚至怀疑裴君珩在瀛洲学院沉溺享乐,没有认真修习。

裘三尺觉得宗主就是瞎担心,少宗主怎么可能会不认真修习?何况瀛洲学院有何可玩乐的,难道还担心少宗主找伴侣吗?要知道他们学院可都是男的!

但为了完成赤霄剑尊交给他的观察少宗主的这项任务,他还是贴心将少宗主贴心送到落星院门口,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按他来说,少宗主整天刻苦修习,现在院落中又没有闻清音的烦扰,更是钻研功法,刻苦修行,深居简出。

裘三尺越想越觉得他们少宗主就是值得所有剑修学习的勤奋楷模,所以他也准备将这些想法原封不动地告知赤霄剑尊。

裘三尺太过信任裴君珩,同样也离开的太快,没有看到在他走后原本应该回到落星院的裴君珩拿出他所谓的坏了的玉简,看到玉简上那位所谓不会再烦扰的闻清音发来的消息勾起唇,然后十分迅速地转身朝着并不是落星院缩在的地方走去。

“呦呦呦,又去找你的小门主咯。”恶灵在裴君珩身体中翻了一个大白眼,“到时被你爹和同门弟子知道,看你怎么办?”

然而恶灵这酸溜溜的话语并没有引起太多裴君珩的注意力,他坚定的往前走着,脑中止不住的想着他前面看到的短讯。

【闻清音】来了吗?

玉简上短短的三个字,却让裴君珩的步伐无法再慢下半点。

闻小门主连发送短讯都是如此骄矜可人,今早他和闻清音分开的匆忙,没有说明今晚是否要见面。

可是此时暮色四合,苍穹笼上夜幕,小门主却发来了这样一条短讯。

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想要裴君珩来到自己的卧房,却不直接说出,只说出催促似的命令,好像早定料定裴君珩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闻小门主的美色天下无双,骄矜的让人只想触碰着指\尖吻上,闻清音自己也无比清楚这一点,故而恃美行凶。

但是没有人会讨厌。

第二次来到落竹屋的裴君珩已经轻车熟路,他一绕到上次来到的位置,就看到属于闻小门主卧房的窗户大开,像是专门为了他这个“采花贼”而开的。

风吹过竹叶传来哗哗的响声,看着卧房中透出的温暖光亮,裴君珩眼前浮现出的却是闻小门主那张脸。

或娇嗔,或生气,或翘唇,或流着泪,整个人都湿哒哒的,埋在他的胸膛上,就像承受不住风雨击打的花。

闻小门主本就是被人捧在手上疼爱着的。

本就被宠爱,被亲吻,被吻去所有的泪珠。

他的闻清音。

他的玉笛。

裴君珩翻窗进了屋。

果然一进屋就看到闻清音坐在床榻上背对着窗的背影。

闻小门主身量纤细,如同嫩生生的细笋,刚冒出花苞的春枝,光是背影就美的让人不忍心惊扰。

裴君珩悄声靠近,那股幽幽的花香漫了上。

剑修张开双臂,在闻清音发现之前,贪婪的将闻清音拥了个满怀。

乍然被抱住的闻清音差点被吓了一跳,正要甩过一堆丹药在嗅到冷松味时才没有再继续动作。

但这不影响闻清音气的直接怒捶裴君珩好几下。

这几下闻清音没有收任何力道,直接重的将剑修捶出一声闷哼,但裴君珩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闻清音抱的更紧了一些。

裴君珩居然能在他没有发现的前提下悄无声息地进来。

闻清音在想自己最近实在是太沉湎欢爱,疏于修习,以至于落下裴君珩太多,这让他完全无法接受。

他在想从明日开始自己得洗清革面,好好研习功法。

剑修的目光在闻小门主气鼓鼓的脸上停住,他低声问道:“见到我,玉笛可是不高兴?”

冷脸的裴少宗主嘴中居然能说出这种委屈的话。

闻清音探究的目光落到裴君珩的脸上。

这张脸依旧俊美无瑕,眼睛狭长眼尾微挑,一个又冷又威的眼型。眼瞳黑沉,就像毫无光芒的的暗夜苍穹,可是此时这双眼看着闻清音,闻清音却能从这没有尽头的黑渊中看出一两点星光。

隐秘的是对他的爱意。

裴君珩真的解了情蛊吗?还是说情蛊真的因为意外种种而未解开,以至于他们如今还纠缠在一起?

手抚上剑修的面孔,闻清音看到剑修的唇角轻轻勾了勾,将脸颊主动贴上闻小门主的掌心。

还带着披星戴月而来的凉意,可是凉意之下却是温热。

“高兴。”闻清音回道,“我可高兴了。”

他缓缓从床榻上站起身,这下闻清音要比在床下的裴君珩要高上半个头了。

闻清音自上而下地注视着裴君珩,他带着审视的目光就像是第一次看见裴君珩,仔仔细细地扫过裴君珩的眉,一直停留在裴君珩的唇上。

这样的慢而缓的目光就像粘稠的蜜糖,一点一点勾缠拉丝,一点一点就人束缚箍紧,直到被裹在琥珀色的蜜糖中。

“玉笛在看什么?”剑修出声,声音低低的带上性/感的哑。

闻清音手指勾上裴君珩的下巴,轻轻一抬。

向来冷面示人的裴少宗主被他勾着下巴掌握手中,这样的感觉让闻清音的心也跟着快速跳起来。

在闻清音的注视下,被勾着下巴的剑修喉结滚动,闻清音恍若都能听到津液吞下的声音。

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裴君珩的侧脸,动作熟练的宛若大街上调戏人的流氓。

原本应是从窗外翻入的裴君珩更像是采花贼,现在看来反而是闻清音更符合这三个字。

裴君珩这张脸冷若神明,可是闻清音就喜欢宛若雪山云巅的脸被染上其他颜色,尤其是那薄情的双唇。

这样无情的一双嘴唇,真的会说出那些油嘴滑舌的骗人谎话吗?

盯了剑修的唇一会,闻清音低下头用自己的唇亲自给裴君珩的薄唇好好抹上胭脂色。

双唇贴上,裴君珩下意识想要探入舌/尖,但是闻清音却坚决地紧闭贝齿,隔绝了裴君珩的舌尖。让这场亲吻仅限于唇与唇的摩擦。

蹭了好一会,闻清音终于觉得足够了,他抬起头看向裴君珩的唇,果然比先前红上许多,为这位高大冷漠的剑修添上红尘俗色。

闻清音刚才满意地点头,就看到裴君珩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自己被闻清音蹭的发红的唇。

虽然剑修僵直着身姿任他摆弄,但是眼眸中的眸光却让闻清音暗暗害怕。

他本来这次就像好好试探裴君珩,可不能反倒被裴君珩将了一军。

于是闻清音命令道:“别动。”

裴君珩一直如闻清音所言没有动,但是一双眼睛仍紧紧盯着闻清音,让闻清音感到危险。

他从袖中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道具,一条长绳索和黑色的眼纱。

裴君珩还没来得及震惊,闻清音就动作迅速地用黑色眼纱给裴君珩给缠上了。

被剥夺了视野,其他感觉便格外灵敏。

视野陷入一片黑暗的裴君珩感受到自己的双手被抓着放置身前,然后有绳索缠上他的双腕,缠绕,缚紧。

不知闻清音今日要做什么,裴君珩的手下意识地挣了挣,他唤道:“玉笛。”

但是很快就换来闻小门主的娇嗔:“不准乱动,再乱动我就捆的不止你的手了。”

闻小门主的声音含着威胁,好像只要裴君珩再乱动一下,真的会忍不住下手。

剑修依言没有动,但闻清音发现了意料之外的反应。

简直是太肮脏了!!!!

这让闻清音没忍住,怒红着脸下意识的用手重重拍了一下。

这一下差点要了裴君珩的命。

见裴君珩痛苦的闷哼之后便弓着腰低着头再也没有反应,看样子还处在巨大的疼痛之中。

闻清音心中愧疚,他没想到要打的,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手握上裴君珩的肩膀,感受到掌下剑修绷紧的肌肉,闻清音有些无措地询问:“很痛吗?”

知道自己手可能没有收劲,但是闻清音不知该如何缓解此时的这种痛苦,他慌乱地翻找自己的药囊,看看其他伤药对裴君珩是否有用。

终于翻来找去让闻清音找到一颗这方面的丹药,他想也没想就拿起一颗就塞到裴君珩的口中。

裴君珩对闻清音信赖无比,也没注意闻清音递来的是什么,直接吞了下去。

他刚终于从那股疼痛中缓过来,隔着眼纱看向闻清音的方向,裴君珩再说话时声音低沉还带着哑。

“玉笛,你要杀了我?”

闻清音小声嘟囔:“是你先吓到我了。”这可不能完全怪他。

虽然嘴硬,但出于愧疚闻清音还是凑到裴君珩面前,亲了裴君珩的侧脸一口当作赔罪。

这个讨好的吻成功取\悦了裴君珩。

谁都没办法对闻小门主置气。

才仅仅这么简单的触碰就让裴君珩嘴角又有笑意,但是他的唇角才刚勾起来,裴君珩就感到体内多出一股热流,就像火焰燎原,在燃烧着仅剩的理智。

“你给我吃了什么?”裴君珩压着音问道。他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声音都比先前哑了很多。,

刚才将药囊放回去的闻清音想也没想地回答:“给你补那处的,大概是壮阳药的那一类吧。”

闻清音看向剑修,见裴君珩如玉的面孔上渐渐漫上红/潮,看样子是他喂下去的丹药起了效。

被黑色眼纱缚着应该禁欲之极,可此时这场景添上别样的意味,让人想将那身碍事的制服扒开,好好看一看这剑修此刻的模样。

这样想着闻清音的目光落下去,看向前面被他无意打了几下的地方。

貌似,好像,补过头了?

闻清音脑中才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就听到耳边传来绳索的摩擦声,然后他就看到裴君珩前面他束缚住裴君珩的绳索轻而易举的被裴君珩挣开。

在闻清音的目光下,剑修的手碰上束在眼上的黑纱,白玉般颜色与黑纱相衬分明,手指修长,青筋毕露如山脉盘亘在手背上,透露出隐忍意味。

手指抓住眼纱一扯,黑色的蒙眼纱就落了下来,露出底下被欲填满的双眸,黑沉深邃的看不见底。

被这样的眼眸对上,闻清音的心乍然一跳,按照往常他会转身进行无谓的逃跑。

但今日闻清音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手抓着裴君珩的肩膀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掌下的皮肉热的灼人,可闻清音却抓的很紧。

他紧紧盯着裴君珩的双眸,闻清音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他问道:“你究竟还中着情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危

大眼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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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此话一出, 两人的心跳皆是有如擂鼓。

今夜的卧房并不冰冷,但是闻清音却紧紧盯着裴君珩的眼睛,不准备错过这句话说出后裴君珩的丝毫反应。

可惜他没有从裴君珩的眼眸中看到任何其他。

剑修的眼眸是一如既往的深邃不见底, 闻清音非但没有看出剑修是反应, 反而差点被这深不见底的深渊裹挟, 就这样视线交汇下去。

“情蛊是什么?”被闻清音注视,剑修问道,“玉笛总是提这个。”

闻清音怀疑的目光在裴君珩的脸上扫过,裴君珩的眼中除了深沉的欲还有疑惑。

顶着闻清音探究的目光,裴君珩几乎要跃出胸腔的心跳差点就要露出马脚。

闻清音突然问起这个,莫非是察觉到了端倪?

闻小门主审视视线在身上逡巡, 自己就像在面临审判的逃犯, 在尽力伪装自己犯下的罪行。

裴君珩知道当他做出那些选择后便无法回头, 若是闻清音知道他已解了情蛊多日, 必然会更加勃然大怒。

在有关闻清音的任何事情上,能提剑斩落长鲸星河的剑修格外胆小和怯懦, 他无法冒险, 也更害怕失去。

所以此时他无法告诉眼神怀疑的闻清音, 他已经解了情蛊, 所有的一切混乱与亲密都是发于本心。

闻清音的目光在裴君珩身上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圈,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解蛊方法出了问题?

闻清音收回目光垂下眸思索,可是还没等他想出任何头绪,手就被人抓住一扯。

没有任何防备的闻清音立马就顺着这股力道往前倒在了裴君珩的怀中。

他抬起头,剑修滚烫的吐息落在他的脸颊上无法忽视, 仿佛被他吐息喷洒到的那块皮肤也一同带上了灼热的温度。

可惜闻清音今日找裴君珩来并不是是为了快活的。

他只是想仔细观察裴君珩, 验证裴君珩是否还中着情蛊。

但前面闻清音的一通操作非但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反而现在看来差点就要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一想到情蛊闻清音便没有了与裴君珩亲密的心情, 他伸手想推开裴君珩,但是剑修的手臂格外有力,如铁索将闻清音紧紧箍住,让闻清音无法有半点逃脱。

挣扎未果的闻小门主气恼,裴君珩身上的温度哪怕隔着制服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闻清音觉得自己整个人也要跟着热起来,好像只要再这样相贴着等下去,闻清音也会被这火焰席卷,一同丧失理智共同沉沦。

可闻清音不想这么快就被裴君珩蛊惑。

于是他冷声道:“松开。”

环着他的手臂反而收的更紧了些,在闻清音以为自己要被勒死之前,裴君珩放开了手。

闻清音不再被积压的胸膛起伏,大口吸入着新鲜空气。

才被前面那么一搂,闻小门主的面孔就染上胭脂色,连唇都变得艳红起来。

像是成熟的应该才采摘。

冷松味淡淡,浅淡但又密不透风的将闻清音包裹,闻清音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把裴君珩的气息一同吸入肺腑,融到他的身体中。

落在身上的目光无法忽视,犹如实质如同豺狼虎豹,危险的让闻清音身体紧张,可是这些凶兽靠近后却伸出舌头舔过他的肩头。

裴君珩究竟想如何?

被用眼神轻薄的闻清音愤怒地转头,果然就对上剑修的双眼。

丰神俊朗面冠如玉的剑修染上红雾,这次唇不用闻清音亲自帮助就已发红,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闻清音,明明站在那一动不动,却给人的感觉像是静卧假憩的猛兽,一旦找到机会,便会扑咬而上,将猎物吞个一干二净。

可就在闻清音以为这头猛兽会忍不住动手时,剑修却垂下眼眸,露出几分委屈:“玉笛好狠的心。”

看起来倒像是闻清音欺负了他。

虽然仔细一想貌似确实如此。

闻清音的手又勾上裴君珩的下巴,裴君珩的皮肤一如既往地烫,他抬起裴君珩的下巴,让裴君珩的眼睛对着他。

“忍成这样了还不下手,我记得刚开始可没有此等好忍力。”在裴君珩唇上停下目光,闻清音眯起眼。

他记得当时刚种下情蛊,裴君珩犹如丧失理智的狂兽,只知道对着他的又舔又亲,闻清音当时如何怒斥都没用。

更别说现在闻清音给裴君珩喂下药,裴君珩此时应该热火难耐,却没有动闻清音的一根手指。

难道情蛊的控制效用会随着时间而退却,还是中了情蛊的裴君珩当真学会了忍耐?

闻清音脑中想着,手指在裴君珩的下巴上仔细摩挲,似乎在等待裴君珩的回答。

闻小门主探究的目光宛若不经意露出一点毒的艳丽长蛇,它诱惑着引导着,却在人放松警惕时又露出危险又致命的尖牙。

探究怀疑的目光和身上越燃越旺的火让裴君珩恍若游走在悬崖边缘,一旦踏错就是万丈深渊坠下,又或是火焰燃身,万劫不复。

可是这种危险游走的感觉却让裴君珩身上的那股火燃的更旺了,不断侵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裴君珩的喉结又动了一下,他注视着闻小门主艳丽张扬的面孔,哑声回答:“想要玉笛疼我。”

只有听话,玉笛才会主动亲吻他的唇,才会主动共赴沉沦。

而不是流着泪离开他,而不是厌弃他。

闻清音瞬间明白裴君珩话外的意思。

也是,经过那么多的亲密接触与相处,裴君珩应该也跟着他的意愿受到调/教与引导,不会再如刚开始那样不知轻重。

哪怕是一条狗,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也会变的乖巧亲人,想来大概是他的教导有方。

难道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闻清音目光在裴君珩脸上转了转又收回,心想或许是因为情蛊是自己单看着药方所制,所以解蛊方法有些许不同。

在闻清音又开始发愁的时候,蓦地有滚烫吐息喷洒在耳侧,烫的闻清音一抖,然后腰又被搂上。

闻清音抬起头,果然唇就落下。

此时裴君珩终于再无法忍耐下去,在唇舌之中终于流露出凶狠的意味。

前面的那些似乎不足以验证裴君珩是否真的解了情蛊,得想些没中情蛊的裴君珩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闻清音眼睛一转,忽然心中有了个坏主意。

一个吻根本无法满足裴君珩,本就伪装的冰层被融化了一个小口,其底下能灼烧一切的岩浆更加蠢蠢欲动,即将势不可挡地喷涌而出。

剑修俯身正想再次偷香窃玉,可是闻清音却用手挡住裴君珩的脸。

“你爱我吗?”闻小门主问道。

心跳乍然失衡,然后剑修就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假思索地响起:“爱。”

“那好。”挡在脸上的手收回,裴君珩对上闻小门主氤氲但难掩明亮的双眼,闻清音笑的很坏。

手被一拽,裴君珩就轻而易举的被闻清音拽到床上。

他听到闻小门主窸窸窣窣脱着衣服的声音,然后闻小门主狡黠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贴着耳边轻轻响起:“那你能帮我……?”

这轻轻的一句话犹如惊雷砸在裴君珩的头上。

裴君珩当场愣了几秒,然后在闻清音促狭的目光低下头。

闻清音只想试探一下裴君珩,毕竟这种堪称屈辱的事情裴君珩如果没中情蛊或者神智还正常根本不可能做出,毕竟是年少负盛名的海内第一仙才,万昼剑宗的少宗主,怎么可能会愿意甘愿在人下依言照做这种事情呢?

于是见裴君珩一有动作,闻清音心中便有了计较,看来裴君珩身上的情蛊必然还在,他得另想其他办法来给裴君珩解法。

已经得到答案的闻清音便出声打断裴君珩的动作:“不用……”

然而这句话才冒了出头,闻清音的声音就骤然变了调。

泪水从眼尾划过,闻清音的思绪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他迷迷糊糊地想:下次再也不自作聪明了。

这一夜又是荒唐了许久,每次闻清音想到主导,但最后都会被裴君珩玩的彻彻底底。

他觉得自己都要在裴君珩这里交了个干干净净。

可怜兮兮的闻小门主连在睡梦中都睡的不安稳,裴君珩一碰他就一抖,然后把脸在裴君珩的怀中埋的更深了。

闻清音的睡颜是难得的安静,睫毛被泪水打湿,湿漉漉的纠结成一团,一张脸像是被泪水洗过一般,白的发亮还带着湿意。

惹人怜极了。

裴君珩将闻清音抱着躺在床榻上盖好被褥,前面那药的效用已经过去,剑修的俊脸是一如既往的冷厉。

但是裴君珩的眉眼却不轻松,他盯着闻小门主的睡颜,心中沉沉叹了口气。

闻清音已经在怀疑他了,裴君珩得尽快做出对策。

他在闻小门主的脸颊上偷亲了一口,抱着又香又软的小门主一起进入梦乡。

闻清音醒来时还有点晃神,首先感受到的是环绕周身的冷松气息还有温暖的温度,舒服的他下意识蹭了蹭。

直到抱着他的人动了动,闻清音才反应过来躺在他身边的是裴君珩。

哪有采花贼来偷香窃玉之后还赖着不走的?

原来在落星院的时候他和裴君珩还没有到每天都躺同一张床的地步呢!

一抬头裴君珩果然早就醒了,垂着眼眸正注视闻清音。

“怎么还赖在床榻上?”闻清音斜眼瞪他。

闻小门主的嘴中不停嘟囔:“你不是应该每日都在日升之前去练剑,然后一直练到夜晚才归吗?怎么从岱舆来到瀛洲都懈怠成这样?”闻清音的架势颇像仙长上君,在揪着裴君珩的耳朵其讲课。

莫名受到责备的裴君珩一愣,他问道:“玉笛怎么知道我在岱舆的习惯?”

话音一落,刚还滔滔不绝的闻清音一愣。

他差点忘记裴君珩并不知道镜中幻境的事情,按照原本他因只去过岱舆那一次,第二日一早就匆匆离开了,根本没有机会得知裴君珩每日的修习习惯。

感受到裴君珩含着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闻清音眼珠一转,很快就做出了反应:“要不是你们那些剑修整日在外头吹捧你,我可能还不知道如今宿在我床榻上的长赢还有如此勤奋的时候呢。”

不管什么时候,还是甩锅其他剑修来得快,反正药修与剑修之间整日吵的内容一直从天南到海北,他这样说也没人能查验。

下巴被裴君珩轻抚,像逗昂着脑袋的小猫。

闻清音眯着眼抬起脸,脸肉上还有睡的太深被衣料压出的红痕,裴君珩笑他:“脸都被压成小花猫了。”

竟然还敢笑他,闻小门主一生气就将身子转了过去,用后背对着裴君珩,怒道:“要不是你身上的衣料实在太粗糙,我的脸上怎么可能有印子?”也不知万昼剑宗作为海内一大门派,竟然如此寒酸。

哪怕转过了脸,肩头被握住,闻清音又被裴君珩抓着肩膀转了回来。

剑修自上而下地看着闻清音,轻声道:“我向小门主赔罪。”

裴君珩如此识趣,这下反倒是闻清音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错开眼神,小声说:“那好吧,原谅你了。”

他被落在裴君珩落下的阴影中,说完那句话身上的裴君珩没有任何反应,正当闻清音好奇地看向裴君珩时,就看到裴君珩靠近的俊脸。

裴君珩想吻他。

这怎么可以!!!

闻清音马上伸手将裴君珩靠近的脸给挡住,然后整个人一溜烟的迅速从裴君珩身下迅速逃过。

“不准亲我!”闻清音就像炸毛的猫,怒道。

他可记得清楚裴君珩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吻了个空的裴君珩无奈地看向离他远远的闻清音。

“昨夜玉笛明明很快乐。”裴君珩眼眸沉沉地盯着躲到床榻另一边的闻小门主。

见闻清音红着脸辩驳,剑修不为所动地越靠越近。

宛若瞄准猎物的猎物,一点一点地靠近,悄无声息,压迫感却越来越强。

闻清音往后缩着,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被迫直视着裴君珩与他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

剑修一边靠近,一边用薄唇吐出毫不留情的话语:“玉笛快乐地流出眼泪,连那东西都喷了我一脸,玉笛还不允许我亲吻吗?”

随着裴君珩的语调,闻清音被迫清晰地回忆起昨夜的一切,想到裴君珩那张神圣不可侵犯的脸被他弄脏。

闻清音的脸乍然一红,他小声反驳:“不准说。”再说他就要当场爆炸了!

“那玉笛可以让我亲吻了吗?”裴君珩很有礼貌地询问。

剑修惯会胁迫人。

闻清音在心中对裴君珩进行反复指指点点,但面上却不敢再在这时候拒绝裴君珩。

哪怕此时闻小门主也极为骄矜地抬起头,摆出一个勉强准许的姿态。

“来吧。”

尾音很快淹没在相贴的唇中。

但闻小门主却极为吝啬的只贴了一下就离开,他抵住裴君珩还想靠近的脸。

“我们得去修习今日的课程了。”闻清音提醒。

裴君珩不满用脸蹭了蹭闻清音的右脸,只能答应。

他知道闻清音是催他可以离开了,但是闻清音的下一句话让裴君珩又吃了飞醋。

“池非浅还在外面等着我。”闻小门主说。

这句话立马引来裴君珩的反应,他拈酸吃醋道:“怎么才搬来落竹屋两日,玉笛就要与池非浅一同去虹雨榭了?”

裴君珩这难得幼稚的行为在闻清音听来觉得好笑无比,闻清音故意刺激道:“毕竟他现在可是我的屋友,你快写走吧,我要同他一起去了。”

话音刚落,剑修的一张俊脸更冷了,他的眼睛盯着闻清音。

那眼神看的闻清音心惊,他刚在想自己这么一句话是否将裴君珩惹怒,腰被一揽,整个人又被裴君珩扣在怀中。

肩上搭着裴君珩的脑袋,闻清音听到裴君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玉笛回到落星院好不好?”

颇像冷脸撒娇的小狗。

但闻清音一般都是满口答应,他点了点头。

得到闻清音肯定的裴君珩终于满意,这才肯离开。

见裴君珩终于离开,闻清音轻轻松了口气。

他起身刚将自己的外衣穿上,门就被人敲响。

“小门主。”门外的是池非浅。

作者有话要说:

大眼来相见

第73章

闻清音站起身, 将门打开,果然看到池非浅站在门口正温和地看着他。

池非浅的笑容让闻清音不禁想到昨天池非浅说想与他说的交易,或者说是合作。

让闻清音意想不到的是池非浅竟然与永乐之间有如此仇怨, 更无法想到的是池非浅想要谋划除去永乐。

“你这样做和杀死陈思的凶手有什么区别?一样都是对同窗下手。”

在听到池非浅的话语后, 闻清音反问道。

“非也非也。”池非浅缓缓摇头, 语气神秘莫测。

“永乐这种中途出现的弟子,难道不应该是最可疑的吗?我听上君所说永乐的神魂不稳,而身死的陈思也是精魄俱失,世间真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吗?”

永乐竟然精魄不稳,这是他之前所不知道的。闻清音刚垂下眸,边上的池非浅就已慢慢靠近。

“我并不是想抹掉他, 只不过是一副能辨明真假的符箓。若他无辜, 则符箓对他无用, 若他有问题, 那符箓则会变成催命符。”

池非浅温润的眼眸是冰凉的笑意,“灭奸除恶, 天理应得。”

从池非浅这双眼睛闻清音好似终于能窥得这如玉的外表下那一点难得的真实, 闻清音眨了下眼:“既然你知道永乐有问题, 为什么不直接告知上君仙长他们?”反而要自己如此苦心试探, 甚至还找到他来合作。

听到闻清音的话,池非浅嘴角轻勾,仿佛从闻清音这听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在闻清音用疑惑的眼神看他时,他才笑道:“为何要告知他们?等我们抓到幕后黑手再将事实摆在上君仙长们的眼前,岂不更是双方欢喜?”

闻清音才不信池非浅这冠冕堂皇的假话, 经过这几次接触, 池非浅远没有他原本想象中的那般温和, 所以池非浅似乎不可能做出如此利他的事情。

他盯着池非浅没有说话。

被闻小门主这样怀疑的目光一直注视着, 池非浅忍不住浅笑出声。

“小门主不相信我。”池非浅蓦地靠近,一张面孔更加靠近,“真是令人伤心。”

闻清音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面对闻清音的退却,池非浅眉毛一挑,也同样收回自己前倾的上半身。

“长话短说,直接说你想要怎么办吧。”闻清音不欲与池非浅过多纠缠,催促他快些说完,况且他还没有说要答应呢,池非浅高兴的太早了。

池非浅点头,开始向闻清音说起他有关此的计划。

他有一枚符箓是专门镇杀凶恶邪灵,只要将符箓贴上,或附身于其他地方,当符箓自燃时就说明符箓已经开始生效。这枚符箓足以有焚毁恶灵的功效,但只对已完全将躯壳侵/占的恶灵有效,其他则无效。

“只有你能靠近永乐,所以想和小门主合作一番。”池非浅极富有诚意。

符箓有驱除恶灵之效?闻清音眼眸一转便想到了体内还留着一个恶灵的某人,他看向池非浅:“那在体内还没侵占躯壳的恶灵可以用符箓驱除吗?”

突然被这么疑问,池非浅一愣,答道:“躲在体内的恶灵比较难驱除,用这个符箓难以成功,更需要修士用自身的修为将如跗骨之蛆的恶灵从体内剔除。”

不过小门主怎么问这个?但最终这个问题没有从池非浅的口中,他看着闻小门主沉思的脸,没有再出声。

当时闻清音对于池非浅的答复是他得思考一晚上,第二日才能答复。

于是此时面对站在他卧房门外的池非浅,闻清音已决定这次的合作。

“符箓呢?”闻清音问他。

既然已经确定合作,那道具符箓也可以交给他了。

“不急,等到虹雨榭之时我再交给你。”池非浅则示意闻清音稍安勿躁。

闻清音斜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和池非浅一起走向虹雨榭。

今日他们来到虹雨榭不算太迟,但是虹雨榭中也有好几位弟子在了,闻清音一眼就看到制服颜色格外不同的永乐。

闻清音和池非浅的步伐停住,两人皆不约而同地看向一身玄衣的永乐。

池非浅拿出一个小锦囊,里头装着他的那枚符箓,他把这锦囊递给闻清音。

“如果他是恶灵,那这锦囊里面的符箓会燃烧的只剩灰烬,他也会受到极大的创伤。”

闻清音拿过锦囊,上面绣着一朵小花,在光下丝线熠熠生辉。

这藏有符箓的小锦囊还怪好看的,只是没有人想到这锦囊之中藏着能将恶灵魂飞魄散的符箓。

拿到锦囊后闻清音径直往虹雨榭中走去,在抬步经过边上的池非浅时,他蓦地听到池非浅的低语。

“我只是想证明哥哥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

刚迈出几步距离的闻清音猛然回头,就看到温润如玉的池非浅朝他弯着眼眸微笑,温和如沐春风的笑意仿佛青宣上君站在这微笑。

锦囊放在袖中,与其一起的还有一块留声石。

闻清音并不是全然相信池非浅,学院中有弟子身死,孟长欢杳无音讯,此时有一点方法摆在眼前他也准备尝试一下。

不过这锦囊中池非浅与他说的是除恶符,但实际谁又得知呢?

池非浅心机深沉,闻清音可不敢在池非浅这栽了跟头,所以闻清音用留声石记录下了所有对话。

若是出了问题,则留声石可以证明一切皆是池非浅的主意。

怀着顾虑的闻清音一到座位上,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清音哥哥,我可以坐你边上吗?”

他一回头,就看到永乐正坐在他身后笑着看他。

永乐居然主动找上门。

“可以吗?”永乐表情无辜,唇角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如果清音哥哥不愿意,那我……”

“可以。”

“哎?”永乐准备好的一堆话语还没说完,突然就被闻清音这句突然而然的答应给惊的一愣。

还以为闻清音会和之前一样狠狠拒绝他然后离开呢。

反应过来的永乐嘴角笑的弧度更大,原本若隐若现的梨涡也明显起来。

他迫不及待的在闻清音身边坐下,高兴地说道:“没想到今日清音哥哥会答应呢。”

感受到闻清音的目光,永乐又转过脸来朝闻清音露出一个笑。

一张纯真活泼的少年人脸庞。

这样的永乐,体内会是一只邪灵吗?

闻清音抓着锦囊的手收紧,他在犹豫究竟要什么时候将锦囊给永乐。

“永乐知道陈思的事吗?”闻清音试探道。

此话一出,原本正笑呵呵的永乐蓦地转过头,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这双大眼睛在失去半点笑的时候看起来漆黑一片,竟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我知道。”永乐张开嘴唇,朝着闻清音斜斜露出一个浅淡的笑,“他很可惜。”仿佛前面消失的笑不过是错觉。

然而永乐嘴中说出的下一句话让闻清音觉得毛骨悚然。

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永乐说道:“但也算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他莫名其妙地死去,怎么会是死得其所呢?”闻清音忍不住皱着眉反驳。

“你这小孩,会不会说话?”刚走进虹雨榭的訾蜀之一来就听到永乐这句话。

“你们误会了。”永乐笑的咯咯响,似乎在笑訾蜀之和闻清音两人反应过度,“他死了,我们才能发现学院面临着危机不是吗?若是他不死,可能大家都不会发现学院里还有一位坏人在呢。”

从这个角度来说,好像也不是不行,但闻清音还是这话听起来异样无比。

好像因为陈思是他们同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一个人不应用物品一般的价值来衡量的,尤其是陈思还是一名无辜身亡的弟子。

落座的訾蜀之同样也察觉出不对劲,但只是嘟囔了几声。

闻清音终于下定决心,他将手中的锦囊拿起,“永乐……”

闻清音的声音被另一个人的声音掩盖下去,永乐和闻清音偏头过去,看到一名符修手中捧着一篮子的锦囊,正在给虹雨榭中的弟子们分发。

“为了保护弟子们的安全,我们华符众阙画了可护平安祛妖邪的符箓,放在锦囊之中,请各位收下。”

那一篮子的锦囊用丝线绣着小花,和闻清音手中的锦囊长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闻清音的锦囊看着更精致一些。

“清音哥哥手中的锦囊也是符修们发的?”永乐的嘴角若有若无地翘起。

“想不到符修们挺热心的嘛。”訾蜀之感叹。

很快派发锦囊的符修就走到了闻清音身边,他将锦囊发给了永乐和訾蜀之,在将锦囊递给闻清音时,看到闻清音手中锦囊的符修一愣。

“哎?小门主已有锦囊了?”他怎么不记得他发过。

闻清音没想到事情如此发展,池非浅没和他说过有这一遭啊。

“是池非浅给我的。”闻清音解释。

“哦~”符修像是终于响起来了,随即神色抱歉,“小门主这个锦囊只有保平安之效,本是要再重制一符,可是……”

“可是画符极耗精力,给学院众人筹备锦囊已耗费尽了心血。”符修为难。

闻清音仿佛突然懂得池非浅的用意,他猛地偏过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池非浅正看过来,对着闻清音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池非浅竟蒙骗我,还说给我的锦囊可祛妖邪。”闻清音心脏不由加快,可说出话却还是抱怨似的嘟囔。

“岂有此理!”完全在状况外的訾蜀之愤怒出声,“这不是仗着我们小门主脾气好吗?小门主,我和你换一个!”

差点忘记訾蜀之会拆台。

闻清音抓着锦囊,研究似的蹙起眉,“我得让池非浅亲自给我画一个。”

边上的符修配合的堵断去路:“小阙主也画了好多符,正需休整。”

眼见訾蜀之又要愤怒地拍案而起,边上的永乐终于笑着出声:“既然如此,我的与清音哥哥换一个就是。只要清音哥哥在,定能祛除我周围的妖邪,保护永乐不是吗?”

闻清音心脏怦怦直跳,他冷着脸浅淡地应了一声,漂亮的眼睛斜斜地扫了永乐手中的今年囊一眼,装作很勉强的模样。

他看着永乐将那装着真正驱邪符的锦囊系在自己腰上,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查验身份

下午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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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我的锦囊无法祛除妖邪, 以后可要等着清音哥哥来护我了。”永乐笑道。

现在就要看你是不是那个妖邪,闻清音腹诽。他嘴中问道:“有什么好护的,你一个灵修不是最擅长与恶灵妖邪打交道吗?”

如果他没有记错, 灵修是海内最特别的修士, 可以驭驶难以所见之物, 甚至连恶灵凶灵也可为他们所用。

“虽然擅长。”永乐翘起唇,“可一旦失手,就是恶灵侵占躯壳,魂飞魄散的下场啊。”他的语气淡淡,像在感叹。

这喟叹似的语气听的闻清音心中一惊,拿过普通的锦囊, 假装在研究手中的锦囊。

因为前刻的紧张他用手忍不住抠着锦囊上的刺绣, 他现在只需要静拿到锦囊之后永乐的反应。

一想到前面计划之外出现的符修, 闻清音拿起玉简, 朝池非浅发去几条短讯。

【闻清音】你是不相信我?

【池非浅】并非不信任,只是不想脏了闻小门主的手。若有罪责, 皆由我负担。

【池非浅】只要小门主信任我便已足够。

简短的对话到此结束, 闻清音默默收回玉简。

池非浅让其他符修派发装有符箓的锦囊, 就算锦囊出了问题, 闻清音的责任也全然被摘了出去,不用面临任何的风险。

所有人都知道锦囊中有着保平安祛妖邪的符箓,但只有池非浅递给闻清音的锦囊中塞有的是足以让恶灵魂飞魄散的符箓。

池非浅真有这么好心?还是说他已知晓闻清音留了后路,以此显示自己相比之下的小肚心肠?

反正锦囊已经交给永乐,接下来只需要观察永乐收下锦囊后的反应。

绣着小花的锦囊挂在永乐的腰间, 上头的丝线在日晖照耀下泛出好看的光泽。

或许是闻清音心不在焉的视线太过明显, 原本认真听课的永乐转过脸, 恰好对上闻清音看向他的目光。

闻清音看着永乐的嘴唇张了张, 无声做了个口型,永乐在说:“偷看我。”

闻清音蓦地收回目光。

接下来闻清音一直悄悄观察,可佩戴上锦囊的永乐却没有出现任何反应,更别说什么恶灵应有的魂飞魄散了。

如果永乐是那黑烟的话,为何要表现的与他如此亲昵。

难道是他和池非浅判断错误,永乐真的是无辜的?

直至毫无波澜地到达下课时间,闻清音终于忍不住转过头,看向永乐。

感受到闻清音目光的永乐又偏头过来,笑的梨涡弯弯,他问:“清音哥哥有何事?怎么老是偷看我?”

看着永乐和没事人一样笑着,闻清音声音淡淡地憋出了一句:“你牙上有菜。”

永乐笑容一僵,扭过了头。

没有发现任何端倪的闻清音只能遗憾转头,看来真的是他和池非浅猜错了。

不过这是池非浅手中拥有的唯一一个除恶符,到时候再想个办法将永乐身上的锦囊再换回来。

确定永乐没有出现任何反应的闻清音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可以跟着清音哥哥一同去院落中吗?”永乐站起身,看着闻清音恳求。

“告辞。”闻清音离开的步伐更快了。

一直到走出虹雨榭时闻清音还觉得不可思议,既然不是永乐,那意味着凶手还潜藏在学院之中,究竟是谁呢?

闻清音慢慢走着,身边又一人如疾风般经过,闻清音抬起头,果然是个熟悉的人。

是苏遮。

看到苏遮飞快离开的背影,上次苏遮院落门口听到的那些声音又浮现在耳边。

闻清音耳朵一热,脑中不禁想到:莫非苏遮这次赶回去也是为了做那些事情?

不过按照訾蜀之上次的回复,苏遮应该是没有屋友才对,那能让苏遮着迷至此的又是谁。

闻清音心中好奇,最终还是没忍住,他又跟上了苏遮的步伐。

他和之前一样一路跟着苏遮来到苏遮的院落前,只是这次的苏遮似乎比上次更加魂不守舍,丝毫没有发现身后跟着的闻清音。

看到苏遮游魂一般飘进房中关上门,这次的闻清音没有逃走,他快步赶上。

果然一靠近房门,闻清音又听到衣料的摩擦声,想必马上就会出现其他声音。

真是急不可耐。

眼看着云中仙门的又一名弟子如此沉湎于享乐,闻清音在心中无奈叹气。

没有过多犹豫,闻清音敲响了房门。

“叩叩——”

敲门声响起,其他的一切声音都安静下来,包括屋内的声音,很明显的被打断,然后闻清音就听到有人朝门口走来的声音。

房门打开,闻清音看到的是苏遮苍白的脸。

他的衣服勉强还算齐整,只是衣襟上有些乱,像是被人扯开一点。

看到站在门外的闻清音,苏遮眼中划过惊愕,迅速地错开与闻清音对上的眼神,心虚的模样无以言表。

“小门主,你怎么来了?”苏遮问道,他侧着脸,垂在一侧的手不安地抓着衣服。

才几日,意气风发的苏遮怎么就变成如此模样?

身为云中仙门的小门主,闻清音不可谓不痛心,不仅是因为苏遮身为云中仙门的药修应当做到如何,还因为闻清音对苏遮如今这模样心怀怜惜。

“你屋中的是谁?”闻清音直接了当地询问,他盯着苏遮的眼睛,强迫苏遮看向他。

究竟是谁藏在苏遮的院落中,与他日日厮混?

似是没想到闻清音会知道自己屋中有人,苏遮苍白的脸更白了,他正要张着嘴唇辩驳,但是面前的闻清音似乎本来就不想听他的解释,伸手就将苏遮推开,往里头看个究竟。

闻清音一推就将苏遮推到一边,看到苏遮被自己推到门边,闻清音还一愣。

他没想到苏遮现在竟然这么虚弱,一推就被他推开了。

没有愣住太久,闻清音抬起腿就往里头走去,苏遮想要阻止他,但是身体无力,只能扶着门悲切地喊了一声“小门主”。

好像料到自己的结局,苏遮逃避似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庞,不敢去看闻清音的反应。

大抵是因为苏遮的院落是单人居住,里头也没有如落荷屋落竹屋那样单独的卧房,而直接同在一个空间,就如落星院那般,只不过没有落星院的两张床榻,而是仅有的一张。

而在苏遮这张床榻上果然有一人,白色的衣衫半褪,乍一眼看去白花花的一片,闻清音赶紧捂住眼。

果然如他所料,苏遮的床上果然有人!但是动作这么快是他没想到的,不过敲门的功夫,床上的人衣服都脱了一点。

实在是世风日下!

闻清音正在心中谴责苏遮,准备鼓起勇气拿下挡在脸上的手,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挡什么挡,当我是什么丑东西?”

这声音听的闻清音身形一僵,他猛的将挡在脸上的手拿下,看向床榻上的人。

一头黑发如丝滑绸缎垂下,哪怕身着白衣也挡不住脸上的妩媚气息,哪怕眼眸被白色的纱给蒙上,闻清音也仿佛隔着眼纱感受到孟长欢毫无掩饰的张扬。

反应过来的闻清音冲上去差点就要揪上孟长欢的衣领,声音几乎要从牙缝中挤出:“孟长欢!你怎么躲在这里?”知不知道他找了多久?

见闻清音也顾不上孟长欢香肩半露,他气冲冲地走到床榻上,准备对孟长欢进行严厉且毫不留情的指责:“我给你发了很多短讯,你怎么一个都不回?”还有时间在这享乐?

面对生气的闻小门主,孟长欢慢悠悠地把衣服拉好,他语气平淡地解释:“玉简坏了。”

看到孟长欢拉衣服的动作,闻清音才反应过来孟长欢在这是和苏遮厮混的。

后知后觉的巨大冲击让闻清音的舌头都快打结,他怒道:“你和苏遮又是怎么回事?甚至还祸害我们云中仙门的弟子!”还让苏遮变成那副榨干精气的模样。

孟长欢猩红的舌尖探出轻舔嘴唇,似乎在回味什么,“多谢药修,连身体都是很好的补药。”

他见闻小门主表情生气,好像自己再说一句就被遭到闻小门主的重击,孟长欢轻笑,他招呼闻清音先坐下,准备和闻清音好好说说是什么事情。

原来那日芳华庭宴会孟长欢就准备离开瀛洲学院,但是却在离开的时候撞上陈思身死的现场,被迫打断步伐。

“你居然撞见了陈思死亡的时候!”孟长欢才刚一开口,闻清音就坐不住的站起来,“你可看到凶手?”

“或许。”孟长欢思索,最后说出这么一句。

“什么叫或许?”闻清音追问,手都攥紧了。如果孟长欢看到了行凶的究竟是谁,那即刻真相可以大白于天下,上君与仙长也不必如此劳心。

“小门主别急,先听我说完。”孟长欢哭笑不得,怎么几日不见,闻清音居然变的如此急躁。

闻清音只能将嘴唇给抿上,这不能怪他,今日实在是碰见太多事情了,还有裴君珩身上情蛊的事情更让他的心犹疑不止。

孟长欢继续说道:“我只来得及看到那名弟子倒地,然后黑烟如巨兽顿起,在黑夜中差点就要把月光都要遮掩。”

黑烟……

听到这个熟悉的形容,闻清音心中不妙,“可是你那日说的所见的黑烟?”

“我不能肯定。”孟长欢道,“但黑烟有夺取精魄之效,我撞见了所有,那黑烟凝聚,然后朝我攻来……”

孟长欢没想到自己从瀛洲学院打包回合欢宫都能碰到这种事情,面前的黑烟看着不简单,孟长欢完全无法遁逃。

黑烟如同出鞘的利剑毫不留情地攻来,似乎发现孟长欢撞见了所有,便决定将孟长欢也一起处理。

并非海内的功法!

孟长欢心中震惊。

莫非是来自北原的窃贼?果然海内并不会有这鬼东西。

这些想法在心中闪过,黑烟毫不留情,似是想将孟长欢一同置于死地。而孟长欢的功法恰好正处于凝滞无法精进的状态,一时落了下风,并不是黑烟的对手。

眼见着黑烟就要打到他的躯体,孟长欢凝聚所有的功力在自己的玉简之上,用玉简护住了心脉,所以才在黑烟的手下得以存活。

一身白衣的孟长欢倒在地上格外显眼,不远处倒在草地上的弟子看样子已经失了生息。

想不到这遁入瀛洲学院的黑烟居然真的是如此杀戮成形的坏东西,还对学院内的弟子们下手。

虽然孟长欢用注入功力的玉简护住心脉,但黑烟那一击显然丝毫没有收手,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碎在他耳边。黑烟慢慢靠近,孟长欢感受到自己的魂魄仿佛也跟着那副力量慢慢离开躯壳。

不行……

一旦魂魄离开躯壳,那便更加毫无还手之力了。

他再也不在玉简上随便找人便定下终身大事,也不再如此鲁莽地来到其他洲并且还逗留于此。

一瞬间孟长欢脑中飞过很多想法,可是他此时已经恍惚的快失去知觉,这些飞出的思绪也即将随着他离体的魂魄一同散去。

他堂堂一个合欢宫宫主,竟然就要栽在这个地方……

孟长欢心中绝望,可已入待宰的牛羊,只能在等着自己的魂魄慢慢从躯壳中离去。

然而靠近黑烟突然停住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或者其他动静,原本打算将孟长欢精魄一同收走的黑烟瞬间消失了踪影,任由孟长欢的魂魄从躯壳中缓缓消散。

按这样下去,孟长欢的精魄将在漂泊于空中难以回到体内,而身体也成为失去精魄的空壳,但因为精魄没有完全毁灭,所以还会跟着时间悄无声息地老去。

本应如此。

可就在孟长欢的精魄即将完全离开体内时,孟长欢体内多年内修行积累吓的法力修为从经脉逆流而上,硬生生将快要离体的精魄给拽了回来。

精魄勉强归体,孟长欢终于能有掌握自己身体的力量。

因为他从未与他人双修过,因此按照合欢功法修炼的法力一直积蓄在丹田底部未曾破出,孟长欢来到瀛洲学院的目的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双修人选然后将这部分法力的屏障给打破并为自己所用。

没曾想宿命轮回,因果相生,他一直想要打破的处子之身居然在这时候救了他。

孟长欢心中感慨,可此时的情况来不及他伤春感秋。他不知道那黑烟是否会返回,也不知道他这突然的“回光返照”能撑多久。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玉简碎的快要嵌在胸膛,孟长欢跌跌撞撞地朝着前面黑烟离开的方向相反处走去。

这一路黑暗难行,不知终点在何处,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夜间的凉风如利刃刮在身上,破出屏障的法力也分散在他的四肢经脉处缓慢消散。

他快要撑不住了。

视野的尽头终于瞥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孟长欢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整个人撞到了那人的身上。

“救救我。”孟长欢只来得及说上这一句,就完全陷入了昏迷。

“那时我恰好从芳华庭返回至院落的地方,就碰上了他。”苏遮出声,在孟长欢向闻清音讲述当时发生的事情时苏遮走了进来。

听到这,闻清音钦佩苏遮不计前嫌,明明第一次碰见还与孟长欢吵的不可开交,居然在这时候还愿意对孟长欢施以援手。

似乎知道闻清音在想什么,苏遮垂下眼,雪白着脸出声:“因为他是小门主的朋友。”因为孟长欢是闻清音亲口所说的故友,所以苏遮便相信孟长欢的清白,也愿意在孟长欢遇到伤害时帮助。

怪不得给孟长欢发了那么多短讯都无人回复,原来竟是是在打斗中碎了个彻底。

但闻清音有一点不理解,“就算是救助,也没必要……”没必要整日颠鸾倒凤,如此不加节制。

听出闻清音的话外之意,孟长欢嘴角一勾,问道:“可否忘了我是合欢宫的宫主?”

因为全身的功法用来护住孟长欢的心脉与精魄,致使他的法力枯竭,而为了补充不断流逝的法力,所以孟长欢就让苏遮帮助他进行了一些友好互助。

同样合欢宫特有的功法会让人无法控制的沉迷,哪怕是苏遮也控制不住地沉沦在欢好之中。

运行采补之术整整两日,孟长欢的神智才终于清醒过来,但是因为之前使用的法力太多,还是内里虚空,无法离开。

“所以现在还需要双修一会。”孟长欢手掌撑着下巴,手指在唇角碰了碰,媚的惊人,暗示意味十足。

看了边上苍白面色的苏遮一眼,闻清音心中腹诽,苏遮都被你榨干成这样了,真是一点都不得空啊。

“你恢复还需多久?”闻清音询问,孟长欢总不能一直在这薅苏遮一个人吧。

“快了。”孟长欢笑,“只需要再采补几次。”说到这,孟长欢的眼神瞟到苏遮,惹得苏遮默默移开眼。

“不过你之前所说,碎在身边流出液体的东西是什么?”闻清音总觉得很熟悉,听了孟长欢的详细描述后,闻清音秾丽的面孔沉了下来。

他知道这个东西。

是离魂石。

临走前闻清音从药囊中翻出几颗能够补全功力的丹药,他一股脑地塞到孟长欢的手里,然后把其中的几颗递给苏遮。

“小门主。”苏遮感动地捧住手。

闻清音拍了拍他的肩,“如果撑不住了告诉我,我把孟长欢扔走。”免得被采补成这副苍白虚弱的模样。

一边的孟长欢已经开始催促:“闻小门主安慰好了,可是可以走了?”

眼见着苏遮和孟长欢又靠近在一起,闻清音再待下去就是不识趣,只能离开。

在闻清音走到门口准备将门关上的时候,突然传来孟长欢的声音。

“黑烟应是需要精魄维系自身,可能在藏在学院弟子或其他人的躯壳中,它不会只下手一次。”

闻清音猛地抬头,见正抚上苏遮手的孟长欢转过头来,眼尾轻挑,眼眸却凌厉无比。

离开苏遮的院落,闻清音还觉得有些恍惚。

没想到消失未见的孟长欢会和苏遮厮混在一起,在闻清音的印象里苏遮和孟长欢的关系还停留在两人吵架的时候。

孟长欢是为了采补,那苏遮又是为了什么?

按闻清音对苏遮的了解,苏遮应不是那么轻易就容易被胁迫违背意志的人,难道说那事实在是太快活了?

想到这,闻清音的脸热了起来,眼前莫名浮现出裴君珩情动时的英俊脸庞。

好像确实也有这个可能,但是一想到那时候乍然尝试的疼痛,脸上的温度又降了下来。

到时候他来亲自验证一番。

闻清音下定决心。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永乐不是所想的黑烟,裴君珩身上的情蛊似乎也没解,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但至少孟长欢所幸无事。

不知不觉走到一片瀛洲学院安静的树林,此时暮色四合,夜色黑沉沉的即将慢上来,衬的密林看起来阴沉一片,连伸出的树枝都可怖了起来。

深不可测的密林中仿佛有黑影接近,嗅到不妙气息的闻清音往后退了两步。

从漆黑的密林中走出一个人,是白日才与闻清音见过的面孔。

一身玄衣几乎要融在暗色中,一张脸却雪白,杏眼转向正看着他的闻清音。

是永乐。

他一走,挂在腰上的锦囊就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见是熟悉面孔,闻清音偷偷松了口气,可是浑身的警戒却没有放松半分。

闻清音看着永朝着他慢慢走近,直到阴影将自己全部笼罩,闻清音恍惚发现永乐好像又长高了。

“清音哥哥。”

永乐朝他笑,脸颊两侧的梨涡显现,他一拽就将腰间的锦囊扯了下来,拿到闻清音眼前,上头的丝线刺绣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若有若无的光芒。

“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锦囊。”

作者有话要说:

永乐:怎么偷看我呀~

清音:你牙上有菜(面无表情)

永乐:?

——————

居然被你们猜到了,和苏遮混一起的人是长欢,这么明显吗?

顺便提前预告,马上小裴撒谎就要被发现了。

第75章

突如其来的侵略感让闻清音后背汗毛耸立, 哪怕永乐一如既往地朝他笑着,可这笑容却没有丝毫减轻闻清音的警惕与不适感。

面对永乐的靠近,闻清音退后两步, 他冷声道:“并非是我所送, 不是符修所赠予吗?”

“哦。”永乐手指缠着锦囊上头的绳结, 勾着锦囊又放在了自己手掌中,“原是我记错了。”

“现在天色即将黑沉,快些回到院落之中。”闻清音提醒他,既然永乐并非池非浅猜测的恶灵,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永乐还是不要在外面乱晃的好。

“我想要清音哥哥陪我。”永乐声音委屈, 杏眼却堪称偏执的紧紧盯着闻清音, “我想要清音哥哥永远陪我。”

他在“永远”这两个字眼上加重了语调。

没想到永乐到现在竟然还贼心不死, 难道是自己之前对永乐还是太过温柔?

闻清音心中疑惑, 但闻小门主向来不会拐弯抹角之类的话语,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他旁敲侧击, 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为什么?我好像与你并不认识。”

大概没想到闻清音会突然这么问, 原本在暮色下衬的还有些阴郁的娃娃脸一僵, 难得透露出少年人真正的气息来。

随即永乐又笑开唇, 他喟叹似的说道:“我曾经与你见过的,只是清音哥哥忘记了。”

见过?闻清音可不记得他有认识灵修。

还没从记忆中搜寻出有关的人影,就有阴影落下,闻清音下意识地躲开。

才发现是永乐靠近的手,他想要触碰闻小门主的脸。

蓬莱娇养长大的名花名不虚传, 海内绝无仅有, 只此一朵, 独一无二。

这次永乐没有再笑, 脸颊两侧的梨涡消失,杏眼中的眸光渐渐淡去,变成纯黑。

“玉笛!”

这声呼唤让永乐偏过头,也让闻清音准备撤离的步伐停住。

闻清音转过头,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宛若唯一一抹皎洁月光。

没有丝毫犹豫,闻清音就跑了过去,柳青色的衣摆随风飘动宛若一层一层盛开的花瓣。

“你没回院落,我便来寻你。”

伸手将闻清音因为跑动而凌乱的额发理顺,裴君珩还顺手碰了碰闻清音泛红的脸。

“你又偷偷去落竹屋。”闻清音斜眼看他。

虽然离开落星院,但现在搞的像是没有更换院落似的,裴君珩每日就往落竹屋跑,还日日与他躺在同一张床榻上。

闻清音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裴君珩了。

毕竟裴君珩身上还种着情蛊,被情蛊控制着躯体,一切皆是无法控制。

闻清音和裴君珩在这里扯着手自顾自腻歪了一会,正准备手牵手一同回到落星院,才刚转过身,闻清音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貌似还有人在这?

闻清音转过头,果然看到永乐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那双大眼睛幽幽地看着闻清音和裴君珩。

还和裴君珩手牵手的闻清音:……

忘记永乐还站在这了。

只见那双杏眼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闻清音和裴君珩相连的手上,永乐语意不明地说道:“没想到清音哥哥和裴少宗主私底下关系没有如其他人说的那般坏。”

听到这句话的闻清音差点两眼一黑,一时都不知应不应该甩开裴君珩的手,难道裴君珩也忘了永乐在这吗?为什么都不提醒他一下?

罢了,裴君珩还中了情蛊,沉湎于情爱之中,不能与他计较。

闻清音在心中又一次原谅了裴君珩。

“我们只是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较劲。”闻清音举起他和裴君珩交握的手,“你看着好像是在牵手,其实不然。”

“我们是在掰手腕。”

为了配合自己的话语,闻清音和裴君珩握着的手还配合的上下甩了甩,好像在较劲。

说完后闻清音自己都想原地消失,这么荒谬的理由,不会真的有人相信……

“原来如此。”永乐露出笑容,“果然生命不息,竞争不止呢。”

莫名从永乐的话语中听到嘲讽的意味,但勉强就当作相信了。

闻清音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也不管永乐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反正闻清音只想立即逃走。

“天色已晚,我们得去另一个地方较劲了,你早些回院落。”做贼心虚似的丢下这一句,闻清音拽着裴君珩的手急匆匆地离开了。

速度快到仿佛后面有人在追他,连带着和闻清音牵着手的裴君珩也快跑了起来。

只留永乐一个人在原地,一身的玄色衣裳几乎要和黑夜相融。

一直跑出了一段距离,闻清音才慢慢放缓脚步,现在到了他质问裴君珩的时间。

“你怎么不提醒我永乐在这?”闻小门主先声夺人地指责。

裴君珩则表情无辜,他表示:“我以为玉笛知道。”毕竟是闻清音先与永乐在这谈话的。

原本裴君珩以为闻清音是准备不再避讳,心中还忍不住泛起喜悦,结果竟是闻清音一时忘记永乐的存在。

闻清音显然也想到这一层,他嘴一抿,指责的声音小了点:“你应该提醒我的嘛。”

“为什么玉笛不愿意告诉其他人你与我的关系?”裴君珩俯身靠近,一张冷厉但俊美的脸对着闻清音,是彻彻底底的美色攻击。

差点就被面前的男□□惑,闻清音偏过一点脸,他说道:“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裴君珩中了情蛊,目前所有对他的情感都是被情蛊操纵,或许剑修此时自认为对他满腔爱意,但不过都是他体内的情蛊控制。

肩头被剑修的手握上,闻清音能清晰地感受到剑修的力道和与之升腾而起的情绪,“玉笛,你当真如此无情?”

闻清音没有说话,他说道:“你不懂。”

这三个字像是把裴君珩气狠了,剑修握着他的肩头,俯首就吻上了闻小门主这气人的唇。

似乎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无情,闻清音没有反抗,只抓紧裴君珩的袖子仰头承受亲吻,只有在裴君珩用的力太狠了时才会从唇边泄出一两声闷哼。

闻清音何尝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像是无情无义的渣男?

但是闻清音也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他一个人的沉沦。

好像在裴君珩提出那个问题时,闻清音不可控制地想到更多。

他现在和裴君珩是什么关系呢?

闻清音从来没有思考过。

是仇敌?是朋友?还是说……

好像没有闻清音当初所想的那么简单了,他和裴君珩之间本就像是在龙脊山交缠了千丝万缕,但是三年前的一剑将一切都斩断,只有一点藕断丝连。

可是情蛊的出现让原本将断未断的丝线又重新缠绕生长,覆盖当年陈旧的疤痕,带着另一股新生的劲头成长茁壮,甚至生根发芽。

逐渐势不可挡。

吻毕,闻清音被紧紧搂在裴君珩的怀中,胸膛相贴,能清晰地感受到裴君珩心跳的律动。

和他的一样,怦然的,无法掩饰的。

闻清音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无关情蛊,裴君珩可能真的爱着他。

可是如果裴君珩没有中情蛊,如果爱着他,怎么会愿意看他如此徘徊犹豫的模样呢?

被搂的更紧了,闻清音听到裴君珩俯首在他耳边低语的声音,宛若臣服的宣誓。

“玉笛。”

“不要离开我。”

嗅到鼻尖有冷松气息,闻清音将脸抵在裴君珩的肩头。

在紧紧的拥抱中闻清音抬起脸,昳丽的脸庞如同夜光下绽开的一朵花,他看向裴君珩。

“裴君珩。”

“你没有骗我对不对?”

在闻清音的目光中,剑修低下头,在闻清音的侧脸落下一个吻。

夜色朦胧,闻清音看不清裴君珩的脸,只能感受到脸肉上的温热触碰,小心翼翼,就像天上坠下的一朵温暖雪花。

然后就是裴君珩唇贴在他耳边轻轻的一声回应,他说:

“嗯。”

闻清音和裴君珩就这样牵着手走向落竹屋,这一条路本就不近,因为两人或有意无意的放慢脚步,反而走的更加缓慢。

这一条山路小径漫长,边上草木丰茂,茂密的好像给他们架起了密不透风的屏障。

在这遮蔽之中,只有他和裴君珩。

所以不用害怕被发现,不用害怕被其他人指责,可以放肆的亲密,可以十指相握,可以接吻。

这一段路硬生生的被他们拖延出了好长的路程,从暮色渐沉一直走上明月当空,撒下的月光似乎都在控诉他们的磨蹭。

好在最近夜间弟子们都不爱出门,不然一定会有人撞见在离闻清音和池非浅所居住的落竹屋不远处,高高在上骄矜的不可一世的闻小门主正被压倒在花墙上亲吻。

宛若活物的纤细花枝盛着一团又一团绽开花朵簇拥在闻小门主的身侧,只是这绽开的花朵再是娇艳美丽,也不如垂眸阖目的闻小门主万分之一。

他仰着脸,唇和双颊一样是动人的艳红,细腰被扣紧,他与身上的人贴的严丝合缝。

似乎觉得这次裴君珩亲的太久,最后还是闻清音将裴君珩推开。

“再不回去池非浅就要催了。”闻清音说道。

他袖中的玉简亮了好几次,估计是池非浅见他现在都未回到落竹屋,便发来几条短讯询问他。

刚将裴君珩推开,闻清音就拿起玉简查看,果然前面发来的都是池非浅的短讯。

【池非浅】小门主今日又去哪玩乐了?

【池非浅】小门主再不回来,我可要关门了。

确实在外面和裴君珩胡闹太久。

经过前面一番胡闹,闻清音的衣裳和头发上都沾惹上了花瓣,身上的那股花香更浓,看的出来裴君珩前面将他压的很紧。

在闻清音整理衣襟的时候,剑修的声音又从耳边幽幽传来。

“想不到池非浅对玉笛如此关心。”

闻言闻小门主骄傲的一扬脸,将剑修吃味的话语堵了回去。

亲完裴君珩后,闻清音说道:“没办法,我实在太富有魅力了。”

随是一句玩笑话,但裴君珩却觉得闻清音所言不虚。

闻小门主被宠着长大,无论在哪,也有人心甘情愿地哄着宠着。

闻清音的簇拥者跟随者不计其数,而裴君珩也不过是这无穷无尽之一。

可是裴君珩有幸得到一点垂青,那便是最大的幸运。

将裴君珩安抚了一通,闻小门主便转身走回了落荷屋。

似乎冷漠的剑修吃醋的样子取悦了他,回去的时候闻清音连脚步都是欢快的。

闻清音伸手将门打开,笑意还挂在脸上,就对上正倚墙看着他的池非浅,目光落在闻小门主翘起的唇角上。

“小门主可是碰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竟如此高兴?”

池非浅淡淡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闻清音:我们是在掰手腕~

永乐(死鱼眼):哪有人掰手腕是十指相扣的?

——————————————

第76章

闻清音刚关上门的动作一顿, 他转过头,就看到池非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一个回答。

不知为何, 现在的场面莫名有些奇怪。

总有一种……在外面厮混回来结果被抓了个正着的感觉。

连忙将这种奇怪的联想赶出脑海, 闻清音随口应付了一句。

“与你无关。”

不想与池非浅过多纠缠, 闻清音脚步加快,正准备从池非浅的面前光明正大地溜过去。

如果他没有猜错,马上某人就要潜入他的卧房了。

那醋坛子看到他在外面久久不回房,还与池非浅在这聊着,到时肯定又要在他面前酸溜溜。

然而闻清音才刚在池非浅面前快速通过,手腕就被抓住, 闻小门主被迫停下脚步。

“你做什么?”

闻清音回过头, 就看到池非浅抓着他的手腕, 面色严肃。

他转了转手腕想将自己的手从裴君珩手掌中挣开, 然而池非浅却反而将闻清音的手腕抓的更紧了。

在闻清音惊怒的目光中,池非浅慢慢靠近, 让闻清音心中慌张。

看惯了池非浅平时微笑的模样, 再看池非浅这张毫无笑容的脸格外不适应。

他好不容易将池非浅的手给挣开, 可闻清音宛若玉做的手腕上多出了一圈红痕, 他的皮肤太嫩,手轻轻一掐都有印子,更何况被池非浅这样抓着?

看到红印的闻清音原本心中不大的怒火也冒了出来,他看着池非浅,漂亮的眼睛中是凌厉的光。

然而池非浅却毫然不觉, 他已靠近了闻清音。

“小门主回来迟了, 应当如何惩罚?”

惩罚你个鬼啊!

闻清音手一动正准备对池非浅发动攻击, 面前的池非浅却蓦然露出一个惯常的温润微笑。

然后闻清音就听到池非浅戏谑似的声音响起:“不过与小门主开个玩笑, 小门主别气坏了。”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闻清音并没有接受池非浅的这句话,他不想和池非浅过多掰扯,想要早点回到卧房,但才刚走了两步又被池非浅拦下。

眼见着又一次被拦住的闻小门主看样子就要生气,池非浅赶紧道出他的目的:“我是想问闻小门主。永乐当真无辜?”

居然真的是要说正事,闻清音脚步停了一下,他忆起晚上所见的永乐模样,确实没有半点异样,更别说魂飞魄散了。

“大抵是我们误会。”他回答池非浅,“我今日有些累,先去休息了。”

留下那句话,闻清音越过池非浅回到自己的卧房中,留着池非浅一个人在独自思考。

为了怕池非浅发现端倪,在打开卧房房门时闻清音还特地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了一下,结果他在卧房中并没有发现自己所预想的那个人。

空荡荡的卧房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闻清音一怔,转身将卧房门给关上。

是他多想了?原本闻清音以为裴君珩会跟过来,虽然他们从来没有明说,但是这好像成为了他们之间秘不可宣的惯例。

每晚裴君珩都会偷偷溜进落竹屋,然后和闻清音同床共枕,一同入眠。

前面与裴君珩分开,闻清音也想着很快就能和裴君珩见面,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的飞快离开,只是没有想到裴君珩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出现。

明明是闻清音自己的卧房,此时没有裴君珩只有他独自一人,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好像生活无知无觉的时候被裴君珩侵占,在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裴君珩已经在他的各种地方留下足迹。

脱掉外衣,闻清音一个人躺在床榻上。

窗外洒进的月光就像一层朦胧的纱铺在他的被子上,连带着将闻小门主一同拢进。

闻清音侧着身子躺着,月光如纱轻晃,宛若乘上了波涛。

耳边有一点响动,闻清音却没有丝毫动作。

他就这样侧着身,闭着眼眸好像陷入了一场长久的沉睡。

直至身下的床榻突然陷落一块,他被人握着翻转入一个怀抱中,犹如一朵花垂落。

“你怎么这么迟才来?”

闻小门主斜眼看着裴君珩,嘴中小声着抱怨。

“是我不好。”裴君珩将闻清音抱紧了。

闻清音毫不犹豫离他而去的模样让裴君珩心中失落,他并非没有来,只是安静等待窗外。

他想看若是自己没有来找寻小门主,小门主又会是何种反应。

可是当裴君珩看见缩在被中蜷缩着一团的样子突然无法再忍心让闻清音一人躺在床榻上,他没有再犹豫的翻身进房,将闻清音搂进了怀中。

“若是再有下次,我就将窗给关紧了。”闻清音嘴上威胁,话语中的意思却是让裴君珩不准不来。

闻小门主手碰在裴君珩的衣襟伤,剑修低下头,正要抓上闻清音的手,就看到闻清音手腕上的红痕。

剑修瞳孔微缩,他盯着那处红痕,脸冷了下来:“池非浅做的?”回到落竹屋之前闻清音手上都还未有如此痕迹。

把手从裴君珩的手中抽开,闻清音说道:“都怪你来的太迟,不然我不必受罪。”

知道闻小门主还未消气,裴君珩没有再与闻清音多言,只是垂下头,开始用行动赎罪。

原本贴在裴君珩胸膛上的手蓦地换了个位置,闻清音泛粉的手指抓住裴君珩的肩头最后插/进了裴君珩的长发。

嘴中泄出一声轻/吟,闻小门主终于没有心思去追责剑修的来迟之罪,被全身心地拉入裴君珩为他精心织造的大网之中。

一直到最后发泄出来,闻清音的漂亮眼珠就像蒙上水雾的宝石,水润润的透着光,却只愣愣的看着裴君珩。好似还没从前一刻的刺激中反应过来。

闻小门主慢吞吞转不过神的模样颇有几分娇憨可爱,他由着裴君珩给他擦拭。

此时的闻小门主难得的配合,裴君珩让他伸手他就把手伸出来,将手递给裴君珩后就看着剑修将他的手指细心的一根根擦拭干净。

清理干净后裴君珩低下头,朝着闻清音张开手。

剑修的手臂强装有力,现在在闻清音面前展开,就像是避风港在对闻清音打开入口。

经过不计其数的亲密,不过明说他们两人总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没有过多犹豫,还没回神的闻清音就伸开手把自己投入裴君珩的怀抱。

在胸膛相贴之时,他听到剑修的声音响在耳边。

“玉笛,你爱我吗?”

闻清音乍然清醒。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将脸贴在裴君珩的怀中。

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中着情蛊的裴君珩。

真是可惜。

沉默的气氛好像已经是一个回答,裴君珩没有说话,只在闻清音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他们就这样相拥着睡去。

第二日的早晨和每一个落竹屋度过的早晨都一样,看着裴君珩从窗户离开,闻清音穿好外衣打开房门对上站在他门外的池非浅。

只是今日的池非浅没有往日或真或假的温润笑容,甚至可以称的上有些严肃。

还没等闻清音奇怪的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池非浅就已抢先开口。

“学院中的一名弟子死去了。”

瀛洲学院中又死了人?

这次竟然还是一名仙长,闻清音正不可置信地张大嘴,池非浅继续补充说道:“死状和陈思一模一样,皆是受伤后被夺取精魄而死。”

凶手果然没有停手,才短短两日学院中就又有一名弟子殒命。

然而杀害这名弟子和陈思的人还藏在瀛洲学院之中,甚至可能在他的身边。

凉意从身后慢慢爬上来,闻清音抬眼想问问池非浅的看法,结果一抬头就对上池非浅平淡到瘆人的视线。

池非浅这是什么眼神?

闻清音感到不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池非浅没有收敛,反而朝着闻清音露出一个堪称可怖的笑容。

有危险!!!

这笑容看的闻清音更是寒毛直立,他抬起腿就准备跑离。

然而才迈开腿,手又被抓住。

闻清音僵硬地回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偷情的一天,明天小裴就要被发现了~

第77章

“闻小门主恕罪。”再看去的时候池非浅脸上变成了惯有的温和微笑, “原只是想吓吓小门主。”

原来不是有危险,是有毛病!

又被池非浅捉弄一次的闻清音收回自己差点又要窜出去的腿,他气的直接甩开池非浅的手, “要是说晚一步, 我手中的毒丹可不长眼睛!”他差点就要把药囊中的大毒丹给扔出来了。

被惹恼的闻小门主收下池非浅的好几张符箓才勉强愿意原谅池非浅的无礼。

上交完一叠符箓的池非浅终于正经了面孔, “学院在玉简中紧急发送短讯,需要我们前去了无堂,估计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宣布。”

由着话头,闻清音打开手中的玉简,果然其中有一条新的短讯,打开后里面确实如池非浅所说, 是学院要所有弟子前往了无堂共商事宜。

闻清音与池非浅前往了无堂, 他们一路上碰到了好多学院弟子, 皆面色忧愁地交谈, 显然都是收到短讯前往了无堂的。

差不多都知道一位仙长身死的事情,大家的表情都不轻松, 到了无堂中时更是人心惶惶, 怯怯交谈声不绝于耳。

短短几日, 学院中就有两人身死, 甚至其中一人还是修为高强的仙长,这让本就心绪不安的弟子们更害怕了。

在了无堂的一侧,一巨型的幕布垂下,高的几乎要碰到堂顶,好像底下盖着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闻清音走到药修之间, 他注意到那块突兀的玄色幕布, 便扭头去问边上的药修弟子。

在闻清音身边的药修同样也不清楚这块今日才见到的幕布究竟是什么东西, 面对小门主的提问只能挠着头羞涩地表示自己不知。

“你问错了人, 这事情当然是要问专业的人才能知道。”边上窜出一个蓝色身影。

闻清音看过去,果然是万挽秋,正满脸神秘兮兮地走近。

“你怎么日日都在我们药修这?”闻清音看着从药修中走出的万挽秋忍不住开口。感觉日日都能从药修堆中找到万挽秋,尤其是这身靛蓝色制服在一堆柳青色的药修中格外明显。

本想来给闻清音解答的万挽秋反而被问的一愣,他握在手中的书册又卷了卷,掩在脸上十分潇洒,他慢悠悠地说道:“不要转移话题。”

然而边上的药修无情地揭穿了他的云淡风轻:“这小子上次宴会给他们符修贴绿符箓,被符修们狠狠打了一顿屁股,现在出现在符修面前还要被指点一番呢。”

万挽秋再也装不过去,他拿下书册,露出哭丧的脸,垂头丧气地嘟囔道:“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小心眼,不过一个绿符箓,还记到现在。”

拍了拍万挽秋的肩,闻清音安慰:“我去找池非浅找个永久变色的符箓,以后你这一身靛蓝就变成我们药修的柳青好了。”

“你、你们!呜哇——!”万挽秋拿起自己的记仇本和笔,扭过头准备甩着手离开。

眼见着万挽秋就要被自己吓跑,方才还调侃万挽秋的闻清音连忙拽住万挽秋:“别走,快些告诉我那究竟是什么。”

万挽秋瞬间收起脸上悲伤的表情,他的手摸上下巴,做出一个架势十足的思考状:“我想大抵是……”

“是什么?”闻清音追问。

万挽秋凑近,悄声说道:“大抵是……用来遮挡什么东西的吧。”

说了和没说一样。

谁都能看出这是拿来遮挡东西的啊喂!

斜斜地朝万挽秋抛了个白眼,万挽秋委屈道:“人家也不知道嘛。”

“訾蜀之呢?”闻清音问万挽秋,往日总能见到訾蜀之第一个,今日却只看到万挽秋。

万挽秋正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奋笔疾书,听到闻清音的答话,抬起头来随意答了一句:“他刚刚在路上碰到一名剑修,忙着吵架争个输赢就耽搁了。”

话音刚落,才刚谈及的訾蜀之就匆匆赶进了无堂,与他一同赶进的还有一个月白色制服的身影,正是裘三尺。

果然訾蜀之是碰上裘三尺,前面在路上估计吵的不可开交,訾蜀之来到闻清音面前时连眉间都残着怨气。

但一看闻清音,訾蜀之脸上残留的一点怒气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

“小门主最近几日似乎有事,在虹雨榭我都不敢打扰小门主。”訾蜀之说道。

确实如他所说,这几日闻清音似乎很忙,上君一结束讲课就从虹雨榭离开,不一会都看不到人影。

每次訾蜀之只来得及看着闻清音离开的背影,不敢上前去打扰自家小门主。

话语说出时訾蜀之语气都忍不住带上几分委屈。

訾蜀之与闻清音一同长大,虽然两人相同岁数,但訾蜀之如同兄长,处处照顾闻清音,两人情谊也深厚异常,并非等同他人。

于是闻小门主伸手拍了拍訾蜀之的肩,他关心道:“可是路上又和裘三尺吵起来了?”

说到这个訾蜀之眉间先前散去的郁气又凝聚起来,他冷声:“裘三尺那家伙,总是翻来覆去的说着那些讨人厌的话语,丝毫没有新意,被我说了几句就畏畏缩缩像老鼠一样不敢在我面前了。”

虽然訾蜀之这么说,但任谁看了訾蜀之此时谈起还愤怒的面孔都能猜到当时的情况大抵是不相上下难以分出胜负,以至于两人在路上吵了这么久,连来到了无堂都来迟。

闻清音没有拆穿訾蜀之的逞强的话语,似乎还觉得生气,訾蜀之嘴中还在那念叨着什么“臭剑修们”之类的话语,倔强的像个三岁小孩。

不过若是訾蜀之知道他和裴君珩有过那些接触的话会怎么说呢?

他无法想象訾蜀之的反应,正好奇想要问訾蜀之的看法,站在了无堂之中的青宣上君和常扶上君就开始出声说话。

“近日学院中发生的事情相信大家早已清楚,我们同样也痛心。”常扶上君的表情沉重,好像一瞬间苍老许多,他年轻但总透露出慈爱的面孔此时眼含悲悯,有着令人感同身受的悲伤。

海内的修士只要修为不损耗,便能永驻容颜,不见老态。所以上君和仙长们无法猜测出年岁,弟子们只知道常扶上君笑容慈祥和蔼,肩上却看不出任何衰老的痕迹。

但是今日常扶上君站在他们面前,瀛洲学院的弟子们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上君的苍老。

明明上君的容颜未改,但是却仿佛一瞬老了千百岁。

“我与上君仙长查找到今日,终于捕获住一只食魂兽。”常扶上君手臂一挥,原本那块被弟子们讨论过的巨型幕布便乍然落下。

弟子们纷纷看过去,在看到幕布后的东西时所有弟子们忍不住低低惊呼出声。

无他,前面一直在幕布遮挡之后的东西居然是一个巨型的铁笼,而在铁笼之中装着一只巨大的漆黑巨兽,身型宛若狐狸,身后却没有尾巴,眼睛狭长。

似乎感受到动静,那食魂兽转过眼睛,眼珠朝下对向站在底下仰头看着的所有弟子。

现在已有弟子没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惊叫激怒这巨兽。

因为在这食梦兽狭长的眼睛之中,竟然还有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小眼睛,就像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小洞,和一双眼睛对上时有一种魂魄都被吞噬的错觉。

“杀害陈思和那名仙长的,真的是这头巨兽吗?”边上有弟子低低出声。

在弟子们的注视下,食魂兽的眼睛猛地一缩,下一秒它张着嘴想要冲破铁笼,却被铁笼装晕了过去。

看来学院为了困住食魂兽,采用上品的陨铁制作如此铁笼,能束缚住食魂兽,并在食魂兽的周围产生结界,这样食魂兽在笼中也不会伤害其他人。

闻清音在之前只在师长口中所述的故事中听过食魂兽的名字。

相传食魂兽原是北原那边的恶兽,喜吸人精魄,惯会用幻术引诱,在通天之海未出现前就跑到海内发展壮大,形成族群,在海内十洲四仙山肆虐了许久。

但之后通天之海形成,部分食魂兽留在海内,不过诸神之战的各位先辈所用的仙力福泽海内,连带着食魂兽的出现都慢慢少去。

若不是今日所见这只巨大的食魂兽,闻清音都以为食魂兽在海内早已绝迹。

眼前的食魂兽能长到如此体型,也不知在这藏匿了多久,又吞食了多少人的魂魄。

“最近学院中事故频出,今日让大家来到了无堂也是想到劝诫学院的各位弟子,提高警惕,加强修为。”常扶上君言辞恳切,他看向边上的青宣上君。

两人眼神相对,青宣上君会意似的接过话头:“我与常扶上君及各位仙长合力抓捕到这只食魂兽,但是在学院中依旧发现食魂兽的踪迹,不过这些是低阶的食魂兽,暂无能杀害人的食魂能力。故学院决定……”

“全学院上下一同合力抓捕食魂兽,只要能抓到一只食魂兽,便能得到学院的积分奖励,积分达到足够标准的弟子将有资格结束这期的修行,可以回到自己门派之中。”

“诸位弟子们,各位都是来自海内各门派的优秀弟子,此时正值学院的危机时刻,妖兽屠我弟子,食我血肉,毁我魂魄。海内弟子修士燃志如星火,定能渡过此次难关!”

青宣上君振臂高呼,了无堂内的弟子们闻言都纷纷被点燃了斗志。

终于轮到他们表现自己的时候了,先不说获得足够多的积分能够提前结束修行回到自己门派,并且这次一直教导他们的仙长上君需要他们的帮助,他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弟子们纷纷斗志昂扬,表示自己能一个打十个小食魂兽,上君们表情欣慰,看着一个个风华正茂的弟子们斗志昂扬,仿佛自身也跟着感染。

一个个弟子走出了无堂,皆怀着满身的战意。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常扶上君面上欣慰的表情渐渐消失,反而漫上的是无法克制的忧愁,他低声道:“怎么能让这帮孩子们去冒险?”

青宣上君安抚他:“杀死这只兽王已用尽我们所有的功力,所幸留下的食魂兽都还未来得及强大,就当是给他们的试炼,别太担心。”

常扶上君何尝不懂这些?他看向自己的手掌,朝上的掌心一条若有若无的血线横亘掌心,像是把他的手掌硬生生劈开成两半。

这只食魂兽像是凭空在学院中冒出来的,甚至在发现时还伤害了许多学院的灵兽仙兽,这只食魂兽兽王异常强大,几日的追查和探索皆极为消耗法力,于是仙长和上君只能穷尽自己的法力并连夜铸成陨铁大笼以捆住食魂兽。

若是陈思与那位仙长是因食魂兽而死,那两人的精魄可能还在食魂兽的腹中,没准还有生还的机会,若是其他凶手所为,那食魂兽也恰好作为一个诱饵,致使凶手放松警惕。

据他们寻找的破碎的离魂石与发现的其他痕迹都在告知他们这次的祸乱学院的凶手并不简单。

“上君。”

在上君们思考之际,永乐走到他们面前,纯然的少年脸上是无辜的纯真。

“永乐来了。”

见到永乐,常扶上君隐去自己脸上的忧虑,朝着永乐露出和蔼的效益。

“今日我们找你,是想问问可以帮上君一个忙?”

原来身死二人的魂魄可能在食魂兽之中,按上君仙长们所修的功法并不能直接验证,便只能求得永乐这位灵修,看能否帮忙一二。

毕竟灵修有寻找魂魄,操纵灵体的能力,没准能有新的收获。

“自然乐意至极。”偏头去看那堪称庞大的食魂兽,永乐咧着嘴露出笑意。

从了无堂中走出,身边的弟子们立马开始寻找上君们所说的“食魂兽”。他们兴致勃勃,坚信自己能够瞬间就将瀛洲学院的食魂兽全都消灭完。

但闻清音却没有加入其他弟子消灭食魂兽的队伍,他得先去落星院一趟。

先前他与有桑仙尊聊到甜方花与情蛊,有桑仙尊还是给闻清音传送来几株甜方花。

这次的甜方花可以说是货真价值不可能是假的了,闻清音准备再尝试解一下裴君珩身上的情蛊。

想必现在应该不会再失误了。

闻清音已经短讯发给了裴君珩,现在只需等待裴君珩来到落星院中。

顺着熟悉的小径走到落星院,闻清音终于看见那树杏花,只不过可能因为闻小门主许久不在这居住,原本满树开着的粉色杏花都落掉了大半。

瞧着绿色上只有一点点粉黛,稀稀疏疏的,倒有几分凄凉的可怜。

推开院门,闻清音惊奇地发现,原本他专门开垦为了来种灵植的几块灵田竟然没有荒芜,反而像是经历了精心的照料,看着还散发着生机。

瞬间想通这背后的含义,闻清音的心软下来几分,看来是某位表面冷冰冰的剑修,替闻清音照顾了这几块灵田,好让闻清音回到落星院时不用重新开垦。

原本因为学院食魂兽之事而忧愁的心绪也被这淡淡的高兴而冲淡,沉重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闻清音自己都不知嘴角因为这个想法的生出而露出了笑意,他伸手将手抚上大杏树,花朵稀疏的杏树瞬间焕发出更强大的生机。

像是笔落下的一抹色,这点粉嫩的颜色便染遍了整个树冠,再抬眼望去时,前头还花花绿绿的杏树又重新变成满头粉黛。

裴君珩收到了短讯,应该很快就能来到落星院。

而对于几日都未回到落星院的闻清音来说,这个院落熟悉又陌生,尤其是杏花重新怒放之后,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

仿佛他没有搬去落竹屋,也正在睡着和裴君珩仅仅隔着一层纱帘的床榻。

好在裴君珩没有对院落设下禁制,闻清音成功来到了房屋内,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化,大概是最近裴君珩长久未住的缘故,房屋内看起来总有点冷清。

如同久别重游故地,闻清音左看看右看看,在他准备躺到其中一张床榻上先休息一会的时候,闻清音蓦地瞥见一个小小的绿色身影。

那绿色的东西正蠕动着,一动一动的,正在朝着闻清音靠近。

闻清音拿着甜方花的动作一顿,他缓缓俯身,想要仔细看看这个奇怪的东西。那绿东西似乎感受到了闻清音的气息,慢吞吞掉了个头想要往另一头蠕动过去。

像是要逃走。

然而已经迟了,闻清音几步便走到这绿东西的身边,一低头就看清这东西是什么。

他一伸手,前面爬的累死累活还没爬出几步的绿东西就到了闻清音的手中。

是胖乎乎的身形,在闻清音手中不断挣扎着。

绿色的长条形状加上胖胖的身形瞧着还有几分可爱,一动一动的想要逃脱闻清音的手。

闻清音的眼眸骤然转身,他几乎是瞬间就认出这东西是什么了。

他曾经精心养在小瓷盒之中,还总用各种仙草仙药耐心喂养,眼前的这绿东西正是闻清音为了探求禁方所制作出的——

情蛊蛊虫。

至始至终闻清音只养出一条蛊虫,如果裴君珩身上的情蛊没有解除,他养出的蛊虫还是裴君珩身上,那这条情蛊蛊虫究竟是谁养出的?

还是说……

一想到那个呼之欲出的其他可能,闻清音的整个身体都随着这个可能而冰冷下来。

他垂眸看向手掌中的蛊虫,胖乎乎的只有指甲盖大小,身上的翠绿色没有之前浓重,浅淡上许多。好像察觉到自己无法挣脱闻清音手掌心,便一动不动地躺在闻清音的手掌之中。

闻清音的面色冷下来一点,他从袖中找出当初拿装蛊虫的小瓷盒,将手中的蛊虫放了进去。

蛊虫过惯了自由的生活,本来都快将没人居住的落星院当作自己的地方,此时乍然被装在小瓷盒之中,不满地想要逃出,但还是被闻清音无情得盖住了盒盖。

将小瓷盒放好,闻清音坐在床榻上,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目光落在手中的甜方花上,绿盈盈的在闻清音手中,是有桑仙尊特地挑的上好的品质。

原来早在上次他用甜方花在落星院给裴君珩解蛊时,裴君珩身上的情蛊就已被排出,而这几日,不过是裴君珩在那演戏骗他呢。

现在想来,一切的端倪早就有迹可循。

为什么池非浅给他的甜方花是真的,他也用上了体/液但就是无法成功解除裴君珩身上的情蛊?

原来解蛊方法没有问题,所用的甜方花也没有问题,闻清音也没问题,从始至终真正出了问题的,只有裴君珩一人。

亏得他今日还带着亲自求来的甜方花想要给裴君珩解蛊,如果他没有看见满地乱爬的情蛊蛊虫,那今日解蛊又该是何种情形呢?

是裴君珩打算假装真正解了情蛊,还是说继续将他当个傻子蒙在鼓中。

院中有几声轻响,闻清音似有所觉地转过头,果然目光穿过未关的屋门,看到一位剑修踏花而来。

经过闻清音触碰又重新开出花朵的杏树正往下簌簌地落着多之又多的花瓣,纷纷扬扬的就像往下落了一场花雨。

花瓣披在肩头,发丝,粉嫩的花瓣与剑修冷厉的面孔是如此恰到好处的相配,正如锋利的剑尖与柔韧的花朵,刚与柔正好。

这样冷的不可侵犯一张面孔,竟将他欺骗的团团转这么多天。

闻清音看着裴君珩这样朝他靠近而来,他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握紧了,他倒要看看裴君珩究竟什么时候向他坦白。

隔着一场花雨看到的是小门主漂亮的面孔,花香味盈满鼻尖,裴君珩想到的却是闻清音。

闻小门主有着天下最漂亮的面孔,海内最柔软的一颗心,只要闻清音朝着他露出一点笑意,裴君珩便丢盔卸甲,无处可逃。

今日闻清音主动给裴君珩发了短讯,约他在落星院相见。裴君珩无法克制地猜测,莫非是闻清音终于愿意从落竹屋之中出来搬到落星院,重新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

终于再也没有人打扰他们。

裴君珩步伐加快,他的目光穿越屋门看着坐在床榻上的闻清音,闻小门主也一同在看着他。

闻小门主迎着裴君珩的视线,嘴角牵出一点若有若无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你完了。

————————

第78章

闻清音看着裴君珩走近, 直至站在他面前。

剑修高大身形,站在那便有落下的一点阴影笼在闻清音的身上,坐在床榻边沿的闻清音恰好能看平视裴君珩月白色的剑修制服上的流云花纹。

闻清音没有抬头, 他就这样注视着那几朵流云图案, 流云绣的生动, 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制服上流动出来飞至云端。

闻清音在想,从情蛊中清醒的裴君珩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看着他借着情蛊的理由一次次靠近,还是看着他自欺欺人地沉迷?

院中的杏树落着花,闻清音给的太多,一时杏花满枝头无法承受,故而往下落着, 像是下了一场大雨, 将裴君珩给他理好的灵田也一起掩盖。

若是其他时候, 闻清音一定会仔细观赏眼前的美景, 可是现在的闻清音却再也没有了来到落星院时候的心情。

前一刻他还感动的想要回到落星院和中了情蛊的裴君珩待在一块,现在却只想将裴君珩在他面前的假象撕个粉碎。

三年前龙脊山闻清音就认为裴君珩欺骗了他, 和那些背信弃义的剑修并无二致, 现在的闻清音同样因为裴君珩的欺骗而涌上愤怒。

此时带着裴君珩早就解了情蛊的认知往回看他们的每一次亲密, 闻清音都觉得心中发冷。

再想到多次用裴君珩中了情蛊的这个理由宽恕剑修行为的自己傻的可怜, 从始至终被当成傻子看的只有闻清音他自己。

看到自己的底线一退再退,裴君珩觉得很好玩吗?

放在膝上的手才悄然握紧,蓦地就被另一人的手掌包住,正在无尽的思绪之中的闻清音被这乍然的接触一惊,下意识的将裴君珩的手给狠狠甩开。

似乎没想到闻清音会突然发难, 裴君珩一愣, 他看向闻清音, 却只看到闻清音乌黑的发丝。

裴君珩这时才乍然发现, 从他进入屋中开始,闻清音甚至都没有抬起脸看过他。

闻小门主被娇宠长大,张扬骄矜,也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剑修蹲下身,是一个能恰好与闻清音平视的姿势。

这双眼眸一直清透闪耀如琉璃宝石,只是此时似乎藏进了心事,让这双一眼能望进的澄澈眼睛都抹上了一层霜。

手再次被缓慢握上,这次闻清音没有甩开,他看着剑修俊美的不近人情的脸,想要看看裴君珩究竟什么时候会主动坦白。

“玉笛。” 裴君珩抓着闻清音的手轻轻摩挲,闻小门主的手柔软,皮肤光滑,连手都生得娇嫩,生怕一用力就会碰坏。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这得问裴君珩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清音心中嘲讽,他没有对上裴君珩的双眼,只一直垂着眼眸。

浓密的眼睫垂下,就像世间最精致的瓷娃娃。

闻清音知道自己无法藏住心事,他害怕与裴君珩对上双眼就忍不住拽住裴君珩的衣领质问裴君珩为什么把他当个傻子一样骗的团团转?

如果他今日没有发现这只情蛊蛊虫,裴君珩又打算将他骗多久。

一旦想到这点,闻清音胸腔中的怒火就无法遏制地燃了起来。

他讨厌欺骗,更讨厌在欺骗的基础上所发生的一切。

裴君珩敏锐地察觉到闻小门主抿起的嘴唇和收紧的手。

闻清音似乎心情不好,这个发现让裴君珩的心跟着揪起来。

他有些无措地抚摸闻清音的手,轻声问道:“可是谁惹了玉笛不高兴?”

这得问你。

闻清音心中冷笑,嘴却闭紧了不开口。

他今日便铆足了劲要看看裴君珩是否会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而裴君珩是否会在自己面前将这些都坦白。

他又给了裴君珩一个机会主动坦白,就看裴君珩是否能将这次机会抓住了。

闻清音一直不说话,时刻注意闻清音反应的裴君珩心中更加慌乱。

万昼剑宗的少宗主何时会低声下气成这样,闻小门主就像漂亮不似真的娇花,剑修想要伸手抚摸,却又担心手中练剑生成的茧将这朵花给碰坏。

抓着闻小门主的手,不知所措的裴君珩还以为闻清音是碰到了生气的事情,连动作都变的小心起来。

“玉笛在生什么气?”裴君珩讨好似的问。

“你身上有蛊虫,我想要帮你解蛊。”闻清音意味不明地说道。

此话一出,闻清音能感受到裴君珩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轻轻吻上他的脸庞。

现在知道裴君珩已解了情蛊,再看他与裴君珩的这些解除时闻清音心中有了另一种感觉。

他感受着脸颊被轻吻,能感受到剑修小心翼翼的讨好,但是闻清音却伸手没有将裴君珩推开。

闻清音在想,当裴君珩清醒着看到他沉溺之时,也是以这种旁观者似的视角吗?

看着他明明清醒但依旧克制不住的席卷进这场情爱的漩涡,看着他每次都用裴君珩还中着情蛊的理由迁就,看着他沉湎,看着他同样难以自拔。

在某一时刻闻清音和裴君珩之间的位置是否调换,是清醒的裴君珩看着闻清音或嗔或笑,宛若中了情蛊?

剑修的唇落在他的脸颊,轻轻的啄吻就像是小心翼翼的触碰,自己好像变成了琉璃做的人偶,一用劲就会碎裂个干净。

在那唇慢慢一道闻清音的唇角时,连速度都刻意放缓了。

看来裴君珩是真的要躲避这个话题了,闻清音心中冷笑,手上却动作了起来。

抬手压住裴君珩的脖颈,往下一压,双唇就贴上。

前面一动不动的闻清音终于有了反应,舌尖探出,主动舔上裴君珩的唇。

见闻小门主有了回应,裴君珩一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一点,或许前面的那些不过是闻清音现在的愁绪,待他在等待闻清音给他再次解蛊时便假装情蛊已解,现在先哄闻小门主高兴。

他将那些顾虑与担心勉强放下来一些,开始专心伺候起闻小门主。

却没有发现闻清音垂下眼眸,浓密的眼睫掩住闻清音眼中的思虑。

看样子裴君珩应该是不会再主动告知了,可惜今日让闻清音发现了所有,闻小门主向来眼中容不得一点沙子。

垂下的眼眸中眼珠一转,闻清音有了主意。

他原本就坐在床榻的边沿,此时与裴君珩双唇紧贴,连手都紧抓着裴君珩的手臂,两人看着就像要贴在一起。

闻清音手抚上裴君珩的后背,慢慢往上直至揽住裴君珩的肩膀,手一用劲,闻清音和裴君珩就相拥着倒在床榻上。

落星院的床榻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边上的薄纱跟着微风在眼前晃动,好像一帘月光。

裴君珩欺骗了他,闻清音并不准备让裴君珩太好过。

闻清音突然发难,重重咬了一下裴君珩嘴唇,惹得剑修泄出一声闷哼。

原本被压在身下的闻清音立刻翻身,整个人坐在了裴君珩的身上。

他自上而下地俯视着裴君珩,看着剑修唇上被他咬出的伤口,漂亮的琉璃眼眸中意味不明。

一身柳青色的制服更衬的闻清音肤白胜雪,一身皮肉莹润像发光的玉石,他歪头打量裴君珩,垂落直肩头的发黑发就像是发亮的绸缎,如黑云堆在肩头。

闻小门主张扬的就像是长刺的花,越美丽的花朵越会长出伤人的刺,这种神秘莫测的危险更给花添上了别样意味。

在闻清音缓慢的打量注视中,裴君珩仰起脸,性感的下颚线清晰,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

唇上的伤口还在发着疼,昭示着闻清音当时咬的时候一点没有心软,可是尽管唇被咬破皮隐隐作痛,兴奋却随着经脉弥漫全身,因为他正无法克制的为闻清音而着迷。

无论是亲吻,还是伤害,抑或是怜悯,对于裴君珩来说都是世间最能蛊惑人的毒药。

他早就无药可救,并且不可自拔地沉沦在春的气息与色彩里。

如死如生。

闻清音的目光从裴君珩破了一个口的唇上移上裴君珩高挺的鼻梁,再往上至那双凛然能洞悉一切的双眸。

剑修的眼瞳黑沉,如同海底最深不可测的深渊,一旦望进就会被吸进漩涡之中再也出不来。

这双眼睛中除了沉沉的欲,还有剑修惯有的冷静与克制。

是原来中了情蛊的裴君珩所没有的。

可闻清音却一直没有发现。

现在也无法探究当时的闻清音究竟是被蒙骗着一无所知,还是说曾经发现了蛛丝马迹,却也自欺欺人的一般选择相信?

闻清音想着,便不由自主变成了盯着裴君珩的眼眸出神。

直到感受到渐渐攀升的热度,闻清音才终于从这出神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乍然回神看到裴君珩时,便看到裴君珩已垂下眼用浓密的乌睫掩住眼眸,面色绯红。

原本闻清音是害怕的,可是今日闻清音下定决心要给欺骗自己的裴君珩一个惩罚。

目光在裴君珩的脸上转了个圈,闻清音伸手。

手才刚碰上,剑修垂下的眼眸猛地抬起,再也装作不了什么云淡风轻的模样。

闻清音的耳朵不禁一红。

“玉笛。”裴君珩抬起眼,一双眼紧紧盯着闻清音。

看着闻小门主唇边的坏笑时,裴君珩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在裴君珩即将时,闻清音猛地松开了手。

他从裴君珩身上站起身,用一小块丝巾缓慢擦拭自己的手。

闻清音的双颊泛着一样红雾,但是闻小门主的眼睛却是难得的清醒。

裴君珩哑声唤着“玉笛”,但是擦拭完手的闻清音却将那块丝巾扔在了他的胸膛。

才刚嗅上丝巾上若有若无的花香味,裴君珩就听见闻清音冰冷的声音。

“你还想骗我多久?”

瞳孔微缩,裴君珩瞬间感觉自己冷了下来。

他坐起身,却只看到闻小门主面无表情的脸,仿佛至始至终只有裴君珩的一人的沉沦。

闻小门主扬着下巴垂眸,轻飘飘的冷淡眼神只在剑修发白的脸色上停留一瞬,便扭头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裴君珩的心都要随着闻清音的离开而一同丢失,他想起身去追赶,可是闻清音最后的眼神却是警告。

好像只要裴君珩敢再来烦扰,闻清音就会更加生气。

闻清音离开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门外的杏花还在簌簌落着雨,只有手上的这块丝巾证明闻清音曾经来过。

丝巾摸着丝滑,就如同闻小门主的皮肤一般,裴君珩手捏着丝巾拿至鼻尖轻嗅。

是若有若无的花香,宛若闻清音还在他面前。

上一瞬还情动如火,现在裴君珩只觉自己身在寒冷冰渊,或许转瞬从上空坠落至深渊,不过如是。

闻清音走的没有一丝犹豫,他踩过院中的落花,走出了落星院,步伐快的衣摆都快变成涌动的浪花。

他想他不会再来落星院了。

原本闻清音担心裴君珩追上来,走前还特地给了裴君珩的警告眼神。

可是当走出好长一段距离的闻清音回头再看身后无人时,他的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因此泛出情绪。

看到裴君珩震惊,伤痛的神情时,闻清音以为自己心中会泛起快意,但是并没有,被欺骗的事实还是像一把钝刀在割着他的心脏。

他究竟是在烦闷什么呢?是被裴君珩烦闷愚弄,还是在害怕自己的感情如此直白地展露在裴君珩面前。

闻清音以为他自己会接受这一切,可是他总是胆小于自己提前将情谊全都表现。

从小千娇万宠的闻小门主骄矜张扬,总骄傲地扬着下巴,他应该是被宠着的,被所有人爱着的,若是与他人相恋也应该是其他人千辛万苦才能恳求着闻小门主施舍出一点爱意。

可是此时此刻,却是闻清音率先将满腔的爱意露了出来。

清清楚楚地摆在裴君珩的眼前,而闻清音还在用情蛊的借口麻痹自己。

他一路走了很远,或许因为心不在焉,甚至连身后慢慢靠近的狐狸似的小兽都没发现。

以至于在那小兽朝他扑来时,闻清音只来得及感受到一阵风袭来,而后身后就传来重物落下的闷响。

“小门主小心!”

闻清音转过头,在看到倒在身后通体泛紫的小食魂兽连忙后怕的往边上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没想到食魂兽在学院中竟然已有这么多只,甚至连这条小径边上都能遇到,而自己也差点受到攻击。

“小门主去了哪?”訾蜀之拍了拍手,自从了无堂出来后便一直和弟子们四散寻找食魂兽,一路过来也看到好几只。

只是居然在这里碰见了自家的小门主,小门主还心不在焉的差点被食魂兽攻击。

要是小门主被伤了可怎么办?

訾蜀之蹲下来查看食魂兽的状态,食魂兽的身上被訾蜀之眼疾手快地贴了一块静止符。食魂兽正张着嘴,口腔中伸出的长舌头就像一根长钩,一旦被碰到,食魂兽就会通过长舌勾取魂魄,吞噬属于它们的食物。

“我随处看看。”闻清音含糊答了訾蜀之的问题,他看着訾蜀之在食魂兽长着的嘴中扔了一颗丹药,面前的食魂兽就慢慢消散。

好在食魂兽并非没有弱点,但是瀛洲学院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食魂兽,还是在了无堂之后瞬间出现?

“我听其他弟子说,食魂兽早有迹象,这几日被上君仙长们用法力束缚,所以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直到昨日那名看守食魂兽的仙长突然身死,仙长们的法力也濒临枯竭,上君们才临时决定全院一起剿灭食魂兽,以换学院一个安宁。”

訾蜀之确认那食魂兽消失的干干净净才抬起头。

恰好对上闻清音有些惊讶的表情,闻清音感叹道:“竟然知道这么多。”是他这几日醉心情爱了。

把这句话当成闻小门主的夸奖,訾蜀之的手抚上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都是万挽秋那家伙打听到和我说的。”虽然老是在记仇本上写訾蜀之的坏话,但是万挽秋打探这类消息倒是一等一的灵通。

闻清音还没说过,另一边就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特意拉长调子的嘲讽:“哟,这不是弱弱的药修嘛?怎么在这偷懒?”

和訾蜀之一起转头看去,果然是裘三尺和另外几个穿着月白色制服的剑修,裘三尺站在最前面,正叉着手看向訾蜀之和闻清音。

“我看不会是抓不到几只食魂兽,所以悄悄躲到这来的吧?”裘三尺大声嘲笑。

“就是!”“就是!”

裘三尺持续开口嘲讽,边上的剑修纷纷应和,看着闻清音娇花似的模样就知道他抓不了几只食魂兽,别被食魂兽打都不错了。

“我呸!小爷我刚刚就灭了一只食魂兽,你们再在这叽叽歪歪,小心我把你们一起揍了。”訾蜀之一手拿着静止符一手拿着毒丹,同样表情不屑地看着裘三尺他们。

裘三尺当然不怕訾蜀之的威胁,他的目光在訾蜀之手上转了一圈,然后故意十足地摇了摇头,明晃晃的嘲讽。

“来啊,试试看,谁怕你啊?你们小门主娇滴滴,没准还要哭唧唧呢!”

訾蜀之最不能忍受其他人说他们小门主,裘三尺此言一出,他气的就要冲上去和裘三尺决斗,但被边上的闻清音拉住了。

“剑修弟子出门前都不洗洗嘴吗?一嘴臭气都快将人熏晕了。”闻清音嘴角微勾,却是嘲弄至极。这几日他因为和裴君珩厮混许久都未与这些剑修们进行争斗,现在他心情不佳,竟然正好碰到裘三尺送上门来。

见裘三尺那几人表情吃瘪訾蜀之就开心,他立马给自家小门主帮腔:“是啊是啊,也只有剑修的嘴会这么臭了,还有脸出来熏人~”

裘三尺气的铁青,立马不甘示弱的争吵起来。

“你们药修能好到哪去,还有脸说我?”

几人正你来我往的吵着,时不时抓住机会加入战局的闻清音突然发现在裘三尺和那些剑修身后茂密的草丛中隐约有动静。

闻清音蹙起了眉,正要去看那究竟是什么,就瞥见那深紫色的皮毛,再一动,闻清音就看到那吓人的复眼,正隔着草看着裘三尺他们。

居然是食魂兽!

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而訾蜀之和裘三尺还吵的正酣,那两名剑修也叉着手陷在这场激烈的拌嘴之中,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已经有食魂兽悄然靠近。

眼见着食魂兽就要伸出那条长长的舌头,闻清音手一动,指尖的绿色光点出现。

见訾蜀之突然不说话,裘三尺还以为訾蜀之是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正得意洋洋地说道:“噫,心虚了吗?我看你们药修这般柔弱无力,就应该好好待到云中仙门别来瀛洲学院丢人现眼了……啊!”

嘲弄的话最后化为一声惊恐的叫喊,饶是前一刻还嘲讽拉满的裘三尺表情差点扭曲,他看着身后被一片叶子穿透身躯的食魂兽,带着边上两名剑修一起往后退。

食魂兽伸长舌头显然是准备吞噬魂魄的姿势,复眼恐怖地睁大,胸膛被一片绿叶轻易穿透,正往下流着血液,滴下来的血液落到草尖上,瞬间枯死了一大片。

食魂兽差点就伤了他们的魂魄!是哪位高人救了他们?

裘三尺和另外两个剑修正后怕,前面被他们说是柔弱娇滴滴的闻清音走上前,看样子是要处理这只食魂兽,毕竟成功杀死一只食魂兽就能得到一个积分,积分足够后甚至可以提前进入休假离开学院回到门派。

不用上早课和晚课,是每一个学院弟子的梦想啊!!!

没想到闻清音不出手还妄想居功,裘三尺正想习惯性地嘲讽几句,嘴唇才颤颤巍巍地张开,就看到闻清音手一动,那枚贯穿食魂兽胸膛的叶子就径直飞回到闻清音的手中。

绿绿的叶子在闻清音白皙的手中更显的鲜嫩,柔软的仿佛一折就碎,丝毫看不出前面直接将一只食魂兽杀死。

身死的食魂兽缓慢消失,它们本就以魂魄为食,虽然身体是实体状态,但是身死后会回归虚妄,消散于无形。

还没出口的嘲讽话语卡在喉中,裘三尺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真的是闻清音出的手?

裘三尺不敢相信,他愣愣地看着闻清音轻抚绿叶,像是在安抚一个活物。

莫非这是来自云中仙门的邪术?!

他震惊的牙齿都要打战了,没想到闻清音居然还有这一手。可是除了闻清音如此深不可测的认知之后,让裘三尺更难受的是竟然被他们口中娇滴滴柔弱的药修给救了,简直是明晃晃打他们的脸。

在裘三尺和另外两名剑修怀疑人生的目光下,闻清音嘴角勾了点笑意,他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这几个呆若木鸡的剑修,手中的绿叶转了转。

“以后走路可要注意点,别一不小心差点丢了命,还要你们口中的没用药修来救~”闻小门主一张脸秾丽的惊人,眼睛一瞥,便有两三分的艳生出来。

只不过眼中带着冰凉的嘲意,让人心中吃惊。

说完这句话闻清音便转身,仿佛眼前的这几名药修不值得闻清音多费口舌。

“如果走几步就要丧命的话,还是早点回万昼剑宗呆着吧,别来学院中丢人现眼~”訾蜀之当然不放过这个狠狠嘲弄裘三尺和其他剑修的机会。

裘三尺心中暗自为自家给力的小门主喝彩,他对着裘三尺他们做出一个鬼脸,很快转身去追上闻清音的步伐。

闻清音和訾蜀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着面色青白交加的几名剑修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

裘三尺:哇靠,药修这么强?

不仅救了你的命,前面还刚玩弄玩你少宗主……

感觉快完结了,再给我两个礼拜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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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加更

食魂兽在眼前缓缓消散, 闻清音看向自己手中的玉简。

刚消灭一只食魂兽,他玉简上的积分加了一分,不知不觉玉简上已经攒了许多积分。

才刚除完, 另一边又有一个食魂兽出现, 立马被路过的弟子顺手解决。

“这些食魂兽防御力不高, 弟子们稍用功力便能除去,若是上君仙长们出手肯定轻而易举,只是不知道为何……”这边的药修正在和另一名药修弟子悄悄讨论今日的事情。

确实他们碰到的食魂兽虽然会吸食魂魄,但是不像是仙长上君们无法除去的样子,不由的猜测仙长上君做此决定的原因。

“我听说啊,是上君仙长们的法力出了问题, 怕是硬撑不了, 才只能让弟子们帮忙去除。”

“法力出问题了?学院是不是快完了?我们早点攒够积分回自己门派中吧?”这几名弟子大声絮叨。

边上的訾蜀之听了几句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这些胆小鬼, 实在不行, 这就怕了?仙长让我们除是相信我们的能力。”

听到声音的弟子们转头,结果一回头就看到訾蜀之和訾蜀之身边的闻清音。

“小门主!”药修弟子高兴地喊了一声, 他们说道:“总觉得好久未见小门主了。”

最近几日闻清音在虹雨榭修习完课程后都直接去往落竹屋, 这样想来, 确实很少与药修们一起聚聚。

之前都因裴君珩中了情蛊而将时间大多留给与裴君珩相伴, 现在再回看,那些担心和忧虑反而显的可笑起来。

“过几日小门主要一起聚聚吗?”这几名药修蠢蠢欲动,虽然现在的情况似乎不适合说这些,但是他们只想多和小门主一起呆呆。

眼睫掩去几抹思绪,闻清音嘴角勾起一点笑意, 他答应道:“当然可以, 不过此时先尽心将学院的食魂兽消灭, 一同帮助学院度过此次危机。”

想到自己前面刚说的要从学院逃之夭夭的话语, 药修的脸一红,多了一点羞愧之色。

小门主心中有大爱,倒是他们胆小如鼠不敢冒险了。

“再怎么样,也要多打几个让那些破剑修看看。”

“今早我碰到裘三尺那几名剑修,居然还敢首先嘲笑我们药修,结果你猜怎么着?在他们说大话的时候差点被食魂兽给伤了,还是小门主用了一片叶子。就这么小小的一片叶子,嗖的那么一下,那叶子就轻松把食魂兽给杀了。裘三尺那表情,啧啧啧~”

訾蜀之绘声绘色的给这几名药修讲了一通,几名药修听闻小门主的光辉事迹,立马十分配合地欢呼起来。

“我们小门主长相与实力俱优,也不知道那剑修有什么胆子居然敢嘲笑到我们小门主面前。”药修们说道。这一番话引得訾蜀之赞同点头。

被訾蜀之这么一说前面几个打退堂鼓的药修们又燃起了斗志,纷纷摩拳擦掌的要给剑修点颜色看看,免得他们竟然敢这样诋毁他们。

听訾蜀之和药修们聊天,闻清音却止不住想到裴君珩,才刚刚平定下来,裴君珩又止不住的从他脑海中冒出来。

他这样走后,裴君珩会做些什么?被他发现后会后悔当时欺骗他吗?

被自己戳穿后剑修看向他的眼神还映在闻清音的脑海中,那双冷然凌厉的眼眸除了被□□染上的颜色之后,似乎还有慌乱与哀伤。

闻清音当时做了什么呢?他将擦拭过手的丝巾扔到了裴君珩的身上,警告裴君珩不要再靠近。

一想到这些就怔怔的出神,以至于面前的几名药修离开闻清音都没反应过来,还是訾蜀之在闻清音面前挥了挥手掌,神游天外的闻清音这才回过神。

“小门主可是遇到了什么心事?”訾蜀之忧虑地说,好像见到闻清音之后才这么短的时间内,闻清音就出神了好几次,“可以与我说说,我定不会告诉其他人。”

这哪里是能和訾蜀之说的?

对象正是訾蜀之前面口中讨厌的剑修,如果告诉訾蜀之,下一个魂不守舍的估计是訾蜀之了。

可闻清音又愁绪难解,他犹豫的一会,还是问道:“假如有个人欺骗了你,最后被你发现的话,你会作何反应?”

“居然有人敢欺骗小门主!”

訾蜀之才刚叫起来,闻清音就赶紧提醒:“是假如,假如。”

勉强思考了一下,訾蜀之说道:“这得看这种欺骗是好心还是恶意,如果是恶意欺骗,那真是罪不可恕。”

确实如此,闻清音摸了下下巴,不过他现在仍然无法确定裴君珩到底是何种用意。

是欺骗,还是说只是想戏耍于他?

闻清音因为这个思考心绪又变的烦闷起来,他不愿再去纠结这些,将身心投入到消灭食魂兽的行动之中。

又一根翠绿的藤蔓穿心而过,食魂兽倒在地上缓缓消散。

“不愧是小门主!怎么感觉才短短一日,小门主的积分就差不多要集齐了?”訾蜀之赞叹道,之前问符修们拿的符箓差不多用完,訾蜀之本想先离开休息,但是闻清音却依旧得心应手,这些食魂兽完全不在话下。

看小门主的这样子,总觉得小门主的功力又精进了。

闻清音抬起手,盈盈的绿色光芒渐渐消散于指尖。

就算他的功力有所长进,但是面对消灭不尽的食魂兽也慢慢觉得力不从心。

前一刻还凶狠的食魂兽被击杀后倒在地上化作一阵没有实物的云雾散开,宛若从来没有出现过。

如果不是闻清音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闻清音都要以为现在四周的一切都是幻境所生,若非幻术,怎么会有东西消灭不尽,甚至如野草都不用春风一吹就又出现?

等等。

前面那些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闻清音几乎在瞬间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们消灭了那么多只的食魂兽,每只食魂兽都在死去后没有留下任何踪影,甚至可以说是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闻清音往前两步,蹲下身下仔细查看这只食魂兽消散之前所短暂停留的地方,依旧没有一丝痕迹。

“小门主,可是有何发现?”见闻清音在那搜查痕迹,訾蜀之便上前靠近,想看看闻清音有没有发现了什么。

目光在茂密的草丛之中转了好几圈,在闻清音准备无功而返之时,他的目光突然在一处停住了。

在不矮的草丛之中好像有隐隐的亮光,被阳光找到便折射出光芒来。

什么东西?

手一拨,将这茂密的野草扒拉到一边,露出躲在野草底下的东西来,闻清音这才找到前面看到的那点光亮是什么。

一块小小的如宝石般的晶体,没有了野草的遮挡,晶体直接被阳光照射折射出更耀眼的光芒来。

被这光芒亮的闭眼,訾蜀之捂住眼睛躲过那一瞬间刺眼的亮光,好奇地问道:“这地上还有宝石捡?”

虽然被亮光亮到了眼睛,但是訾蜀之也勉强看见了那“宝石”的模样,在光照下还隐隐发着光泽,里面宛若有液体流淌,看着成色非凡。

闻清音拿着这块晶体抬起手,对着阳光仔细观察,晶体的外壳是透明容器一般,在这外壳的里头确实有流沙般的液体在慢慢流动,在阳光的照射下有别样的色彩。

“这是什么东西?”眼睛缓过来的訾蜀之凑在闻清音面前,他看着闻清音手中的晶体,好奇无比。

难道真是他从未见过的稀奇宝石?

正当訾蜀之想要伸手接过那漂亮的晶体把玩一会时,闻清音拿着晶体的手却退后一点,让訾蜀之扑了个空。

訾蜀之:?

訾蜀之抬头,只见容色无双艳丽的闻小门主手中拿着与他长相一样瑰丽的晶体,表情严肃,微微蹙着眉。

还没等訾蜀之疑惑发问,拿着这晶体的闻清音就开口解答了訾蜀之前面的疑惑。

“是离魂石。”

“离魂石?”訾蜀之表情一惊,虽然不知道这离魂石是什么,但是这个名字一听就不简单,但看这两个字就知道这离魂石就十分危险。

听到闻清音下一句话时,訾蜀之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是北原的东西。”闻清音将手中的离魂石小心收好。

“北原!”訾蜀之差点就要失声尖叫。

北原的东西怎么会在他们海内出现?还是出现在大多数都还只是年轻弟子的瀛洲学院。

这不是想要置他们这些作为海内希望的年轻弟子一代于危险之中嘛!

闻清音面色思虑,他说道:“得先弄明白这东西原本就在这处,还是被食魂兽所携带。”

“可是之前消灭那么多只食魂兽好像并未发现这些异样。”跟着闻清音的话訾蜀之也陷入思考。

“可能是没有携带,也可能是我们有所遗漏。”闻清音抬眼看向訾蜀之,眼中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们得再杀一些食魂兽。”

但是现在该去哪寻找食魂兽呢?他们也不过是一路而来,路上分布的食魂兽是零星随机,并没有一个地方有着许多食魂兽让他们一探究竟。

被小门主感染到战意的訾蜀之似乎看出闻清音的想法,他,连忙掏出玉简:“在玉简中学院的那块可以看到其他弟子所发的简讯。”

在玉简中学院的那块区域中只要是学院的弟子就可以发送短讯,在这里头发送的短讯学院所有弟子都可以看到,所以相当于一个公共的地方,一些消息可以在里头交流。

“我怎么不知道这个?”闻清音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拿起玉简点进学院的那块,果然就看到里头显示的不少学院弟子的发送的短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已有很多弟子在这交流。

“是当时陈思身死后学院为了追查凶手特地在玉简中开辟的新区域,方便大家把发现的线索发送在这,一起找到凶手。”訾蜀之解释着解释着突然话语中带了些委屈,“近日小门主如此繁忙,一下便找不到人影,我连和小门主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后面这话显然是夸张,但是闻清音也知道最近因为和裴君珩厮混在一起,将其他事情都忽略了。

他拍了拍訾蜀之的肩,说道:“今日起便不会那么繁忙。”

现在他身边没有裴君珩,想必能空出许多时间。

被小门主拍了肩膀又得到一句承诺的訾蜀之立马高兴的咧开了嘴:“要不是瀛洲学院中弟子皆是男丁,我还以为小门主即将有了道侣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闻清音的手一顿,像是转移话题似的接话道:“我得看看这里头发的消息。”

他看向打开玉简上显示的各种短讯,里面有一条就是来自一位器修发的短讯。

【某位不重要的器修】了无堂前有许多食魂兽,它们是不是想攻进了无堂把那只大食魂兽给救出来啊?

【同样不重要的药修】食魂兽有这么聪明?不是说比剑修还笨吗?

【某剑修】再不聪明也比药修聪明。

【一位符修】别吵了,快来帮忙,不然学院都要被这食魂兽给占领了。

闻清音和訾蜀之同样看到了这些短讯,他们没有犹豫的立即朝着了无堂前的芳华庭赶去。

芳华庭曾经是学院进行宴会,所有弟子一同增进情谊的地方,没想到今日却被看不见的食魂兽给占领。

同样这里也有许多弟子在,正毫不手软地消灭一只又一只的食魂兽。

闻清音赶到时,正好不远处有一名弟子正消灭一只食魂兽,食魂兽倒在地上的身体如之前一样消散。

而他们清晰地看见食魂兽尸体消失的地方,凭空多出一块晶体。

正是前面闻清音发现的离魂石。

果然离魂石就在食魂兽体中!

“哎,这是什么东西?”那名弟子看到这突然出现的晶体同样觉得奇怪。

但来不及多想,这边又有一只食魂兽出现,这名弟子赶紧投入到新的斗争中。

而闻清音上前将这枚离魂石拿起和前面拿到的那块离魂石放在一起。

为了更加清楚地验证自己的猜想,闻清音加入战场一起消灭了好几只食魂兽。

只是这次的这几只食魂兽消散后并没有如之前的那几只一样出现离魂石。

看来目前仅有一部分的食魂兽身上携带了离魂石。

食魂兽消灭后重新生出,消灭不尽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这离魂石。

经过前面的观察闻清音心中有了猜测,不知上君仙长是否知道这件事,闻清音得去找上君们一趟。

如果没办法找出食魂兽产生的原因,从根本消灭,那么食魂兽死之又生,到时候率先力竭的只能是瀛洲学院的弟子们。

留訾蜀之现在此处帮助清剿食魂兽,闻清音自己前去院长办公处寻找仙长和上君,但是他却去了个空。

院长办公处的大门紧闭,连守门的仙童都不见踪影。

闻清音心中焦急,正好看到一名弟子路过,并赶紧伸手抓住。

闻清音问道:“上君仙长们可还在办公处?”这几日为了仙长

路过突然被抓住的弟子本来正跑着去消灭食魂兽,突然被迫打断步伐本想发怒,但一对上闻小门主艳丽的面孔又差点被美色迷晕了眼睛。

什么教训什么食魂兽瞬间被抛之脑后,这弟子答道:“应是在,在了无堂。”

仙长和上君为了守住兽王,在了无堂召集弟子后便就没再离开。

得到了答案的闻清音朝这名弟子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去了。虽然这名弟子瞧着神不守舍眼睛发直,但是此时闻清音没有时间去关心,直接朝着了无堂走去。

直至闻小门主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那弟子恍惚的神情才终于恢复正常。

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被美色迷晕的样子,弟子赶紧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他看着闻清音背影消失的地方,心中暗想,云中仙门的闻小门主果然容色无双,平日里远远看着还好,若是像前面那样近距离的美色暴击着实禁不住。

只要是个人都会鬼迷心窍的程度。

暗骂自己丢人现眼没有定力,弟子摇摇脑袋,连忙做自己前面准备去做的事情,去剿灭食魂兽。

知道上君仙长们所在处的闻清音很快就到达了了无堂,了无堂威严的大门紧闭,宛若一堵牢不可破的坚硬城墙,饶是闻清音用手将了无堂的门推开也花去不少力气。

大门缓缓打开,顺着门打开的缝隙进去,闻清音整个人才刚进入了无堂,身后的大门就蓦地合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响。

此时没有那么多弟子聚集的了无堂看着反而有些空荡无比,今早见到的巨大牢笼还放在那,里面是那只庞大的食魂兽王。

仙长与上君中围着这铁笼端坐一旁,手中正朝着铁笼输送法力,铁笼的周围云雾缭绕,难以辨别仙长们的面容。

而和仙长们坐在一块的还有一位弟子,一身玄服格外明显,正是永乐。

永乐怎么会在这?

闻清音心中疑惑,但他一进来的动静早就引起仙长们的注意,仙音袅袅回荡而来。

“这位弟子所来何事?”

将有关永乐的疑惑暂且藏至心中,闻清音答道:“关于食魂兽弟子有新的发现。”

闻清音看到坐在其中的常扶上君抬眼,手一动,脚下便有一道气流升起,裹挟着闻清音朝着铁笼那过去,宛若乘云而行。

一直到仙长与上君面前,那股气流才缓缓消失,闻清音站直了身。

此时走近,更能感受到这只食魂兽的巨大,就像一座小山,甚至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顶。

食魂兽王显然也注意到了新出现的闻清音,长在脸上的复眼转动,里头数不清的小眼睛一起转向闻清音,被这双复眼注视,就好像有数以万计的眼瞳一起观察。

甚至连魂魄都要一起被吸走。

闻清音心中一惊,就听到云雾之中有青宣上君的声音传来:“清音,可是有事?”

从袖中拿出那两块离魂石递上,闻清音将部分食魂兽身死后出现离魂石的发现连同自己的猜测与上君说明。

闻清音朗声将这些说完,仙长和上君却陷入长久的沉默?

整个了无堂是诡异的安静,只能听见食魂兽王哼哧哼哧喘气的声音。

难道是他说错话了?

闻清音抬起头,正好对上永乐朝他笑着的娃娃脸。

一身玄衣的永乐突然站起身。

“从兽王腹中取出魂魄还需几株仙草。”

云雾中传来仙长的问话,声音缥缈仿佛不似真音:“可是需要哪几株?”

永乐开口报出那几株仙草,那几株仙草正好是瀛洲学院仙境试炼中所特有。

说到这,永乐的目光看向闻清音:“我修为不高,对仙草的认知也不够,可以与清音哥哥一同前去?”

似乎察觉到闻清音想要拒绝的意味,永乐欲带忧愁的补充:“若是此去未能找到仙草,那陈思和仙长的魂魄就……”

闻清音语气谨慎:“可学院还有其他药修。”

永乐却咧开嘴笑:“清音哥哥是学院最厉害的药修,定是能帮助颇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边上还有仙长和上君在好似已经不能再拒绝,闻清音只能点头。

见他答应,永乐唇角又露出甜甜的梨涡来。

“你们此次前去一定要小心,记得捏碎序牌可以回来。”两块序牌顺着气流飞到闻清音和永乐的手上。

与之前他们仙境试炼中所用积分的序牌一模一样,只不过此次的序牌只有捏碎时的传送之用,并不能看积分与排名。

仙境试炼拥有修为限制,故仙长与上君不能前往,每次开放都是专门用作弟子之行。

青面前便出现巨大的水幕,从此进入便是试炼的仙境所在。

永乐正想要挽上闻清音的手和闻清音一同前去,了无堂紧闭的大门忽然传来一声闷响,被人从外面缓缓打开。

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门后,随着步伐的逐渐走近,剑修冷峻却俊美无比的面容和修长有力的身形显露于光明处。

“弟子先前探查到试炼仙境恐有一变,想要一同前往,望仙长准许。”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有老婆的地方就有

第80章

突如其来的请求让原本笑盈盈露出两个梨涡的永乐脸上笑容顿失, 同样没有想到会和裴君珩在这里再次见面的闻清音难得露出错愕的神情。

裴君珩怎么会来这里?

他一愣,剑修就已站到闻清音的身边,闻清音一抬头就对上裴君珩的眼眸。

凛然, 凌厉, 宛若凝成千年的冰霜, 但是视线交汇的一瞬闻清音却仿佛瞥见剑修眼眸深处的情绪。

眼睫一抖,闻清音错开和裴君珩相对的目光。

当初走的那么决绝,现在的闻清音却还不知道在将一切说开后应该如何应对裴君珩。

离开落星院经过一天与食魂兽的争斗,闻清音好不容易将裴君珩暂且扔出他的脑海。

可是见到沉重高立的门扇从中间往外打开剑修的面容和身体逐渐从黑暗中显现时,闻清音的心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

光照在那张脸上,宛若日照山巅冷霜傲雪, 刻意被掩藏的记忆跟着席卷而来, 宛若一场避无可避的浪潮, 将闻清音淹了个一干二净, 彻彻底底。

哪怕现在裴君珩只站在他的右侧,明明隔了一小段距离, 他却仿若嗅到了熟悉的冷松气味, 明明没有看向裴君珩, 他的眼前却浮现出裴君珩被他丢在床榻上时的眼神, 深沉的,深邃的,似乎还藏着如蔚蓝大海一样的哀伤。

难道没有情蛊的裴君珩对他还存着爱意吗?

犹如实质的视线落在肩头,闻清音垂在身侧的手想握紧,却不想被裴君珩发现此时的他并非自己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波无澜。

云雾缭绕在了无堂, 不仅模糊了上君仙长们的面孔, 甚至连食魂兽的脚都一同遮蔽。

那双巨大的复眼转动, 看向底下仅有的不被云雾的笼罩的三个人, 狐狸一样的面孔露着不知是笑还是什么表情,它被关在铁笼之中,反倒像是优哉游哉的看客。

仙长和上君们还是一样的沉默不说话,裴君珩又朗声重复一句:“望仙长准许!”宛若石子再次掷入水面。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了无堂,甚至都听到了回音。

隔着云雾,仙长似有似无地应了一声,一块序牌慢悠悠的从云端飘出,然后飘向裴君珩。

而闻清音明知道那块序牌是朝着裴君珩而去,却还是忍不住看向那块序牌,视线顺着序牌一起,最终落在裴君珩的身上。

剑修一身月白色的制服衬的他身形更为修长如玉竹青松,学院制服向来干练,很好显示出剑修本就完美的宽肩窄臀,穿着制服瞧着劲瘦,却没有人比闻清音更清楚这制服遮挡下的肌肉与身材是如何的健壮。

思绪正不可控制地乱想着,而目光跟着序牌恰好落在裴君珩的手中。

闻清音愣愣的从拿着序牌的手上抬起眼,结果恰好又对上的眼神惊的原本开始发散思绪的闻小门主冷不丁地回过神。

他连忙偏过头,假装只是单纯地看序牌,虽然他自己手中就有序牌可以看。

但总比好像是他偷看裴君珩好。

他已经和裴君珩撕开脸面,闻清音才不在意裴君珩。

一点儿不。

裴君珩已拿到序牌,说明一切成了定局,这次是他们三人一同去。

用余光看去边上的永乐似乎冷着脸,但闻清音转过眼去时永乐又是那副笑出小梨涡的模样。

“我们进去吧。”永乐对着闻清音说道,好像边上的裴君珩不存在。

眼前的水幕幽幽地泛着蓝光,犹如会发光的水帘,又像是澄澈泛光的湖面,甚至还有波光粼粼的水纹。

仿若一场幻梦的入口,美得不像话。

不想和被永乐拉着手一起,也不想落在后面和裴君珩碰上,闻清音忽视永乐伸过来的手,直接往前一步,一个人迅速走入了水幕。

永乐伸出来准备拉闻清音的手一僵,闻清音进入水幕的动作迅速毫无迟疑,永乐就这样伸了个空。

他的手在空中僵住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

永乐抬眼,正对上剑修如出鞘剑刃一般锋利的警告目光,光瞥见都让人心中胆寒。

然而永乐却丝毫不害怕,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挑衅似的翘起唇,明明是微笑,这笑容在娃娃脸上看着却带着别样的嘲讽。

月白色制服的剑修并没有与永乐多费口舌,他紧跟在闻清音身后进入了水幕。

两人的身影隐没在水幕中,就像被深不见底的海面无声吞没。

进入传送的水幕之中是熟悉的眩晕感,但是这次是闻清音先进入水幕之中,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底下有裴君珩接着他了。

不过闻小门主向来不屑于其他人的帮助,眩晕感之中努力稳住身形。

感觉自己的脚轻飘飘的落到了实处,感受到那股眩晕感好像过去,闻清音准备睁开眼挪一下步。

可是脚才刚抬起,那股前面好像离开的眩晕感又给闻清音杀了个回马枪,闻清音的脚没站稳,整个人晃了一下几乎快要从边上倒去。

右手臂被一只大掌握住,借着这个力量闻清音稳住身形,他才睁开眼还没看到究竟是哪位好心人,鼻尖就已先嗅到仿佛近在咫尺的冷松味。

这下不用转头闻清音也知道身边的人是谁了,他手一动,便将自己的手臂从这只大掌中睁开。

“清音哥哥。”站在对面的永乐正笑着往闻清音这走来,然而他才刚喊出这一声,边上就传来一声震惊的大喊。

“这是什么地方?!”

这声大喊震惊中还带着几分绝望,音量大到连顶头的树叶都快要落下来,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訾蜀之?”闻清音也震惊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不是仙境试炼吗?他们是通过仙长上君的传送水幕过来的,那凭空出现的訾蜀之是怎么一回事?

“小门主!”找到熟人的訾蜀之哇的一声跑过来,拽住自家小门主的衣袖就像抓住了主心骨。

訾蜀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闻清音去往了无堂后,他一直留在芳华庭中和食魂兽作斗争,结果突然感受到有一股眩晕感袭上了他的脑海。

等眩晕感缓过来的时候,眼前的芳华庭不在,反而是这荒郊野外一样的地方。

“领路弟子和相应的弟子之间有契约,若是弟子进入试炼,则契约会生效,领路弟子也会一同出现在试炼之中。”剑修出声。

原来是这样,果然就不应该答应当永乐这倒霉孩子的领路弟子!

訾蜀之解了困惑,但还是忍不住吐槽学院有关领路弟子的这个奇怪符咒:“怎么搞的好像我变成永乐的专属灵宠一般?”

才刚小声吐槽完,訾蜀之乍然反应过来前面给他解惑的是一个剑修,还是剑修的领头人,万昼剑宗的少宗主,裴君珩!!!

虽然不懂小门主怎么也出现在这里,但是裴君珩来这干什么啊?

訾蜀之扯着闻清音的衣袖,活像闻清音身边的小媳妇,尤其是身边的另外两人是笑容阴恻恻的永乐和面容冷峻像冰雕的裴君珩的时候。

“陈思和仙长的魂魄可能在食魂兽王的腹中,永乐作为灵修可以将他们的魂魄引出来,只不过现在需要几株材料,正好在仙境试炼之中。”闻清音给訾蜀之解释,他们此次来仙境试炼就是为了拿到永乐所说的这几株仙草和材料。

“全在仙境试炼之中?”訾蜀之目光瞟向永乐,“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站在边上的娃娃脸小少年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闻清音,似乎感受到訾蜀之打量的目光,永乐朝着訾蜀之绽开笑容,脸颊上的梨涡又露了出来。

见永乐朝他笑,訾蜀之赶紧闭上嘴不再说话了。虽然永乐总是衣服柔弱爱笑小少年的样子,但是那笑容看起来总让訾蜀之感觉没表面那么简单。

感受到訾蜀之往他身后躲,闻清音主动开口去问永乐:“永乐,你先前说的几种材料是什么?”

被闻清音的这句问话唤回目光,永乐脸上的笑容不变,答道:“有好几种,不如我们先一样一样找吧?”

“首先的一种,是生长在崖壁之上的月轮草。”

月轮草,是个熟悉的东西。

听到这三个字的闻清音似有所感地抬起眼,恰好对上裴君珩看过来的目光。

心尖一颤,耳边正巧传来訾蜀之凑在他耳边说的悄悄话,訾蜀之在那小声嘟囔:“我知道永乐对小门主不怀好意,不过这裴君珩来干嘛?和剑修一起我总不自在。”

表面好像在认真听着永乐说着所要找的材料,www.youxs.org,www.youxs.org,看着自己在这假模假样的听着。

只有闻清音自己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他没有在想这些材料需要从何处找到,也没有想到訾蜀之小声的抱怨,他在想的是,裴君珩现在还有那段种下情蛊时的记忆吗?

还记得那些发生过的种种事情,包括任何谄媚,任何许诺,任何接触,和任何意料之外的亲密。

或许是闻小门主的出神太过明显,刚还在说着的永乐打住话头,他的目光落到闻清音明显心不在焉的眼睛上,唤道:“清音哥哥?”

永乐一脸喊了好几声,闻清音才乍然回过神。

神思猛地回到躯壳的闻清音下意识的先环顾一周,发现在场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

“清音哥哥?”永乐看着闻清音微笑,“可还记得我刚说了什么?”

一个字都没有听。

怎么莫名有一种在虹雨榭修习时发呆结果被仙长抓住的心虚感?然而在闻清音面前的是永乐。

不想在三人面前直接表示自己去发呆了,还是想的那些完全无法说出口的东西,闻清音手摸住下巴假装仔细思考一番,最终憋出三个字:“月轮草。”

胡扯开了一个头,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月轮草生长于崖壁的高处,但一般喜欢在夜晚出现吸收月光精华,所以月轮草还是应该晚上去取为好。”

像模像样地说了几句,自认为糊弄的很成功的闻清音还配合地点了点头仿佛自己说的很不错。

然而永乐却不买账,永乐的杏眼有些震惊地看着闻清音,表情无辜纯真到甚至有点欠揍:“我前面说了那么多,清音哥哥就记得月轮草?”

闻清音:……住嘴啊!

甚至都能感受到裴君珩落在他脸上的目光,闻清音心中绝望,这样搞的好像他出神全都是在想月轮草似的,而月轮草这三个字一出,在场的四人中只有闻清音和裴君珩知道这之后的含义。

感觉自己正被裴君珩注视的闻清音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僵硬住了,他不敢回头,假装自己心中坦荡荡完全若无其事的样子。

现在的闻清音只希望解了情蛊的裴君珩并没有当时的记忆,不然……

裴君珩不会以为自己还在藕断丝连地怀念吧?

云中仙门的小门主骄矜高傲,才不会是个留念过去苦苦回头的人。闻清音在心中和自己这样说。

好在永乐并没有揪着这个点不放,他笑了开来,“既然月轮草只有在晚上才能出现,那我们先去寻找其他的几种材料。”

“重焰花,应该在仙境试炼之中的炎烈之界,我们先去找它吧。”永乐一边笑着一边定下了主意。

这掌舵者的模样让边上的訾蜀之又扯着闻清音小声吐槽:“永乐不是第一次进来仙境试炼中,怎么感觉比我这样来过的人看着还要熟悉?”他现在甚至还不知道仙境试炼中还有什么炎烈之界呢。

这话被永乐听到,訾蜀之才刚说完就看到永乐看向他微笑:“为了找到材料我提前做了准备以防消磨无畏时光。”

訾蜀之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说道:“既然你都准备好了还要什么领路弟子?”永乐自己来就行了啊,或者找裴君珩那家伙,别把他们小门主拉下水。

经过之前永乐下聘书和选领路弟子的事情已让訾蜀之感到十分不满,这次永乐前往如此仙境试炼居然还拉上了他们小门主,而且还要和这剑修一起。

这不是欺负人吗!

没想到訾蜀之这话一点都不留情面,永乐脸上的笑容一冷,但快的好像错觉,等闻清音反应过来再看过去的时候只见永乐看向来:“訾蜀之不满意可以现在就离开啊,和我们一起你不会生气吧?”

永乐学着訾蜀之的样子扯上闻清音的衣袖,语气可怜:“不像我,我只会心疼清音哥哥。”

面露委屈的永乐宛若清纯无辜的小白花,好像被前面訾蜀之的那几句话伤了心。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訾蜀之:这感觉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永乐正扯着闻清音的衣袖撒娇似的晃着,突然有一道如刀的视线落在他的身后,含着冰冷警告沉沉落下,好像下一秒就会切掉永乐与闻清音衣袖贴着的手。

永乐眼珠一转,动作却更放肆了,抓着衣袖的手上移,准备挽住闻小门主的手。

然而永乐忘记闻小门主可不是任人蹬鼻子上脸的主,永乐才刚有了动作,闻清音就将訾蜀之和永乐的手一起甩开了。

闻清音退后两步与訾蜀之和永乐都拉开距离,闻小门主试图打断这场毫无意义但暗流汹涌的争斗:“时间紧急,我们先去炎烈之界吧。”

见訾蜀之和永乐终于都安静下来,闻清音轻轻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被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可是他才松了口气,就感受到身后近在咫尺的呼吸。

等等……他身后的是谁来着?

前面闻清音为了远离战场闪了个身就往边上去,甚至都没来得及观察这边有谁,裴君珩一直在边上沉默,闻清音差点就忘了这个人。

有风徐来,混着雪松味送到位闻清音的鼻端,才刚觉得自己脱离火海的闻清音现在觉得自己好像又主动投身到了另一个火场。

后颈上仿佛落下了犹如实质的目光,宛若有指尖摩挲上他的后颈,捏住他的皮肉。

真是奇怪,明明是闻清音先选择离开,先选择惩罚裴君珩,现在见到裴君珩的闻清音却如同老鼠见了猫,丝毫不敢靠近。

他在害怕什么?

是怕他本就不坚固的心防在见到裴君珩之后无可克制地崩塌吗?

闻清音的身子僵住,他已经能感受到剑修的目光攀上的耳廓,比前面永乐试图晚上他手臂的动作更加放肆,宛若逡巡的手指,将他制服所未遮挡的所有地方都抚过。

凡是那股微凉视线经过的地方,闻清音的皮肤上甚至忍不住随着泛起鸡皮疙瘩。

他想他应该离开,或者像前面逃离永乐和訾蜀之之间的暗流涌动一样逃开。

可是脚却如生了根一样和他的脖颈一般僵硬着无法移动半分。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抚上闻清音修长的脖颈,然后收拢,掌控住。

闻小门主雪白的耳廓泛起漂亮的胭脂红色,不知是因为羞恼,还是其他。

裴君珩的目光无法从闻清音的身上移开一点,闻清音扔在他身上的丝巾还被他贴身放在胸膛之上,那股闻小门主独有的花香味还萦绕着。

似乎因为感受到闻清音离开时的怒气和决绝,落星院的大杏树刚缀满的杏花都簌簌往下落了,短短几个时辰,那半树杏花都落的差不多了。

“终于遭到报应咯,小门主可不会再忍你半点。”观看了这一场好戏的恶灵蠢蠢欲动,它觉得自己终于又找到机会了,原本他都快准备放弃裴君珩这个躯壳了。

毕竟瀛洲学院这么多的弟子,眼见着裴君珩这上头实在行不通,等他找到下一个合适的躯壳就换个人寄生。

但是谁成想原本心智坚定的裴君珩又开始动摇起来。

黑雾又开始在裴君珩的身体中悄悄蔓延,恶灵把这些时间韬光养晦积蓄的能量又用起来。

真是搞不懂这些小修士,恶灵摇摇脑袋,明明认真修道下去定能开辟出无穷的天地来,却要把心思放在这些情爱的纠缠中。

智者不入爱河,恶灵夺取躯壳。

闻清音用眼神警告了裴君珩不要靠近,可是却不知道裴君珩的一颗心跟着闻清音一同离开了。

三年前裴君珩选择暂且屈服是裴君珩做过最后悔的决定,但是这一次裴君珩不会再轻易放手。

春久不叩岱舆,裴君珩就亲自将展翅而飞的春给带回来。

那视线无法忽视,哪怕背对着身体,闻清音甚至也仿佛能看到剑修此时表情来。

必然是眼眸微垂,那冷的不可侵犯宛若云雾霜雪的俊美面孔透着一点,令人心怜的情绪。

轻轻的话语裹着温热的吐息而来,闻清音僵立的身子突然一抖。

他听到裴君珩的声音,轻轻的,像一根没有重量的羽毛,被风吹到了他的耳边,却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

裴君珩唤道:“玉笛。”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闻清音心中剧震。

闻清音想他果然是无法对裴君珩狠心。

可是他依旧如此简单地原谅欺骗。

他们之间宛若陷入一种奇怪粘稠的氛围中,好像自成一处结界,只有心跳,呼吸,漂浮的神思。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被琥珀蛛网所束,越是挣扎就被束缚的越紧。

“那是什么?!”

訾蜀之的声音将闻清音从这种状态中撞出来。

闻清音猛地抬头,就看到訾蜀之指着不远处逐渐靠近的东西。

那深紫色的活物不是其他,正是在学院中消灭不尽的食魂兽!

几乎有一人高,通体皮毛泛紫,无数只小眼睛攒聚在一起形成两只大的复眼,正看向他们几人,并且还在不断接近。

看清这东西的闻清音冷下脸,瞬间就将前面的思虑抛到脑后。

仙境试炼是瀛洲学院完全独立的一个空间,因为进入修为的限制,所以仙境试炼只有在供弟子们试炼的时候开放,除此之外便宛若芥子空间一般收纳于瀛洲学院之中。

但是就是这样独立而存,难得开放的仙境试炼之中为何都出现食魂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勇敢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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