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是他！”
九黎叫道。
顾长凌也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楼六哥有所不知，我和师弟一出来，就听说微生丹师醉梦中突破元婴的事。我们吓得不敢多听，就怕露出马脚让人逮着。没想到，他是两位兄长的朋友，那我和师弟总算可以放心了。”
楼六显然和微生羽的交情不错，真心实意为他突破而高兴。
“是啊，这确是幸事。”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二人道：“说起此事，还要向两位贤弟致歉。”
“嗯？”
九黎和顾长凌都是不解。
楼六道：“我们托微生兄在秘境中寻找滋养神魂之物，虽未找到迷魂琥珀，却也得了一些好物。微生兄将此炼制成丹药，恰在拍卖会前送了来。因我提起“浮生一梦”，这才有拍卖会上那番变故，给贤弟添麻烦了。”
九黎连连摆手道：“要不是微生前辈，那酒也卖不出那么多灵石，该我谢谢他才是！”
楼六笑起来，说道：“他原本是为三哥拍下灵酒，后来又买得几瓶。他对醉酒就能得好梦的效用颇感兴趣，便自己留了一瓶。没想到因缘际会，竟破除他多年心障，结婴成功了。”
九黎好奇道：“心障？我听人说微生丹师是遭人暗算，伤了神魂才……原来不是吗？”
楼六闻言却有些犹豫。
顾长凌知情知趣，开口道：“师弟一时好奇，若不方便说，楼六哥不用理会他。”
九黎瞪了顾长凌一眼，却也没坚持。
倒是楼六犹豫过后，道：“时过境迁，说一说倒是没什么，只是不好对外宣扬。”
顾长凌忙道：“六哥放心，我和师弟都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我自是知道的。”
楼六温和一笑，说道：“微生兄之所以境界跌落，百年难以寸进，并非遭人暗算，而是因为心魔。”
顿了顿，楼六轻叹一声，“百年前，他闭关突破元婴之际，他的道侣留给他的魂灯突然熄灭。微生兄悲痛之下，让心魔钻了空子，这才……”
他明白微生羽的感受，若是三哥挨不过神魂创伤陨落，他只怕不如微生羽坚强，无法独活了。
“啊。”
九黎惊愕，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缘故，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时，陈老三走了过来，道：“出来吧，可以吃了。”
九黎惊讶道：“我没闻到香味啊。”
楼六一听，噗嗤笑了出来。
他含笑睨了陈老三一眼，乐不可支道：“三哥在厨房设了隔绝气味的阵法，怕再引来个老饕呢。”
九黎：“……”
顾长凌：“哈哈哈！陈三哥做的好！”
四人在笑声中落座，席间难免又说起微生羽结婴一事。
陈老三道：“他来信让我们代他向你们道谢，他欠你们的因果，来日定会偿还。”
既是因果，顾长凌和九黎也无推辞，只请他们转告微生羽不必刻意做什么，顺其自然便好。
陈老三点头，也未多言。
吃了饭，顾长凌才道出今日的第二层来意。
“陈三哥和楼六哥久居无尽城，不知道对无尽秘境可有了解？”
陈老三皱眉，闷声道：“你们要去？”
楼六也忙道：“无尽秘境凶险万分，秘境中修士为争夺资源，自相残杀不在少数。若无把握，切莫冒险。”
顾长凌和九黎对视一眼。
九黎碰了碰胸口，道：“对两位兄长倒是不必隐瞒，其实，我和师兄已经是练气六层修为了。”
小白会意，解开二人的修为伪装。
陈老三和楼六不由怔住。
顾长凌开口道：“我和师弟也不和两位兄长说那些虚的。其实，我和师弟只是普通凡人，误踩了传送阵，才到了无尽山脉。虽侥幸得了一点传承，但若非有贵人相助，早就变成山中枯骨了。”
九黎补充道：“便是木川流道友。他是个热心人，还给我和师兄测试了资质。师兄是单灵根，我是双灵根，又托了传承的福，才有了现在的造化。”
他们这话九成九都是实话，只是隐瞒了真实的来历罢了。
原本他们另有一番说辞，但既然陈老三是元婴修士，见多识广。他们说得了传承，想必对方也不会贪图他们这点机缘。
果然，陈老三和楼六闻言皆面露了然，却没有半分觊觎之心。
毕竟无尽山脉里藏着的机遇多了去了，他们出身本也不凡，从前也是机缘不断，自然不是那等眼皮子浅薄之人。
只是……
陈老三道：“炼气六层，还是不妥。”
楼六也点头，不赞同他们前往无尽秘境。
顾长凌却道：“此行，我们恐怕是非去不可了。”
楼六疑惑道：“这是为何？”
“是因为我。”
九黎苦笑道：“我家中有些复杂，虽平安长到现在，但因为多次中毒，早已病入膏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意外踏上修真，得了一线生机。但若没有九转清心丹那般圣药解毒，只能用异火焚毒。我和师兄听说无尽秘境里，宝物无数，这才想去碰碰运气。”
陈老三闻言，便不再劝了。
楼六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是啊，无尽秘境，确实有无限可能。”
陈老三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楼六没有察觉到，只对顾长凌和九黎将自己所知的无尽秘境的消息，悉数告知。
待送走二人，陈老三才沉声对楼六道：“你不许去。”
楼六一愣，没想到自己只是动了一下心思就被他识破，有些无措道：“三哥，我……”
“听我的。”
陈老三将他拥入怀中，闷声道：“我不想步微生羽的后尘。”
楼六动容。
他抿紧嘴唇，半晌，才点了点头。
且不提楼六这一夜如何辗转反侧，第二日，九黎便给赵管事传讯，让他找阵法师来。
赵管事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殷勤。
等阵法师布了阵，他将阵法所限的六枚传送令交到九黎手上，谄媚笑道：“没想到令先师是陈真君的故人，二位公子可真是低调啊。”
他乍然听说，可吓了不轻。
后来又听伙计汇报，说他们二人当日确实是那位陈真君送到商行门前的，连连庆幸自己看在灵石的面子上，从未得罪过他们。
九黎见他这番作态心里颇觉纳闷。
事后，顾长凌一打听，两人才知陈老三当年的丰功伟绩。
九黎：“……有时候，无知是福啊。”
顾长凌悻悻地点了点头，“陈三哥行事，自有原则。我们犯不到他的忌讳，还是如往日一样交往就是。”
九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下，背地里也不敢陈老三陈老三地喊啦？”
顾长凌：“……”
他没好气地瞪了九黎一眼，“就你话多，还走不走了？剩下两个月，不抓紧把修为提上去，就是异火在你眼前，也只能干看着。”
九黎见他恼羞成怒，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返回树人小秘境，又是一个多月的苦修，先后晋级练气七层。
无尽山脉外围。
长剑刺穿筑基妖兽的心脏，顾长凌飞身向后撤去，还是被血溅到了。
他眉头微微一皱，看着自己身上染血的袍子，心道，回去那家伙又要捂鼻子了。
他将长剑一抖，抖落剑上的血液，将筑基妖兽的尸体收了起来，随意朝一个方向走去。
将剑诀融汇贯通，再磨合从前练剑的心得，顾长凌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已经隐隐摸索出了自己的剑道。
剑修修行，剑诀功法自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对剑道的领悟。
十年磨一剑，能够外放剑气，才算迈入剑修的门槛。
练出剑意，才能算是真正的剑修。
再进一步，便要打磨剑心，领悟剑魂，直到形成剑域。
顾长凌习剑二十年，虽然剑法在此界只能算粗浅水平，但他天生是练剑的料子，早在凌云剑派就能做到剑气外放，对剑意也略有所悟。
如今修了功法，领悟剑诀，又实战不赘，进境可谓一日千里，出手已见剑意雏形。
只凭这雏形剑意，以顾长凌如今练气七层的修为，就能越级斩杀筑基初期的妖兽了。
可见剑修的杀伤力有多可怕。
正要寻找下一个对手，不想，储物戒中的传讯符有了反应。
顾长凌拿出来一看，见不是九黎找自己，放下心来，随后才撕开一次性传讯符。
陈老三的声音响起：“吾与璟欲往无尽秘境，相商此事，符店静候。”
顾长凌挑了挑眉，不是说无尽秘境筑基以上就不能进入了吗？
虽然不明原委，但顾长凌也不打算继续战斗，他骑着飞行妖兽，先行返回小秘境中。
九黎此时正在炼制药粉。
丹药需要凝丹，对火焰要求更高。
九黎修为不济，又没有火灵根，初学丹术就从更基础一些的药粉开始练手。
顾长凌回来见他专心致志，没有打扰，自去处理了近日狩猎所得，又换洗一番。
不多时，九黎炼制结束。
他打开丹炉，嗅闻了一下炉中药粉，又捻了一点尝了尝，露出满意的神色。
顾长凌回来看见，皱眉道：“你怎么什么都往嘴里送，怕中毒不够深吗？”
九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见识就不要乱说话。这是止血散，又不是毒。”
顾长凌大步上前，蹲下来一看，有些纳罕道：“看这成色，品相不错啊。”
九黎抬了抬下巴，骄傲道：“你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小白：“主人于丹道很有天赋，尝试几次就能炼制出上品止血散了。”
九黎展颜笑起来，又问顾长凌怎么提前回来了。
顾长凌就把陈老三的传讯说了，九黎也有些纳闷。
小白解惑道：“主人，丹药或者一些特殊的法诀，可以压制修为，并非不可行。”
九黎于是道：“不管了，先回去看看他们怎么说。”
顾长凌道：“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无尽秘境开启在即，未免错过，我们暂时不回来了。”
无尽秘境一开就是三个月，这一走，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九黎不舍地望了一眼药园的方向，抱怨道：“你还说破阵呢，到现在我连根草都没摸着。”
顾长凌道：“你现在练一个止血散都凑合，那些灵草你拿着也用不了，着什么急。”
九黎叹息。
“你懂什么，不求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要是这趟出去回不来，还不知道便宜哪个孙子了。”
顾长凌收东西的动作一顿，抬头恶狠狠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哼。”
九黎也知道说错了话，难得没与他争辩。
两人没有耽误，直接返回无尽城，来到符店。
楼六惭愧道：“我与三哥也想在无尽秘境中寻找机缘，这次请你们来，是想问一下你们手中的传送令可有归属？我与三哥想买两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