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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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登云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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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登云阙

康满带着康贾,赶紧出门往李家走。走在路上,康满还在与康贾对着话:“你说你是在离着李家不远的地方遇到那恶人的,所以才没敢进去?”

康贾点头称是。康满脚步顿时慢了下来,“那这样说,你家的人很可能已经看到你了,那就不能说你晕在家门口了。哎呀,这可怎么办。”

康满在原地来回走了两圈,猛然一拍手说到:“有了!待会到了李家,你就说那人把你堵在李家门口,让你通知李家拿钱赎人,否则就撕票。你就赶紧回家找我筹钱去了,准备今天一早就去救他。就这样说,记住了没?”

康贾连忙点头,还不忘拍康满马屁:“爹,还是你聪明。”

两个人定好了话,赶紧疾步来到了李家。

老院子看着两人进门,赶忙上前招呼二人。康满一见老院子这么热情,就知道李家还有把这事说出去,心里的石头当时落下大半,忙问道:“柴叔,李兄人在家吗?”

老院子伸手一指里面说到:“少爷正跟小少爷在书房说话呢,小少爷昨晚彻夜未归,许是在被老爷教训呢。康老爷您路熟,请自己进去,我就不带路了,您进去后劝劝老爷,千万不要责罚小少爷。”

康满连声说好,进门直奔书房而来。走到书房门口轻轻地敲门,然后才开口说:“李兄在里面吗?我听说元锦回来了,带着康贾过来看看他。”

李正成说了一声请进,康满推开门,带着儿子满脸堆笑的走进来。

进门跟李正成拱手行了一礼,然后故作诧异的对李元锦说:“元锦啊,你是怎么逃回来的?我跟康贾酬好银子准备去救你了。康贾,快给李叔叔说说,昨天是怎么回事?”

康贾赶忙上前行礼,把刚才在路上两父子定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对着李元锦说:“元锦,我担心死你了。你可真厉害,居然能甩开那些人自己跑回来。”

李元锦听到这些,也不说话,只管眼睛盯着地面,让这俩父子随意发挥。李正成也是含笑不语,既不回答,也不招呼两人坐下。

康满见李家父子不说话,从怀里拿出装着君玉笔的木盒,递给李元锦,李元锦眼睛盯着地上发呆,没搭理这茬。

康满见他没接,就顺手放在茶案上,说到:“元锦你怎么把这笔送回来?是不是想送东西安抚康贾结果拿错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你救了他,应该是我们送谢礼才对嘛。这笔你收好,明天叔叔准备宴席感谢你。”

见李元锦还是不说话,康满有些不知所措,回头以眼神询问李正成。康家两父子反正是打定主意装到底,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正成这才开口:“康兄你先请坐。元锦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直接跟康叔还有康贾好好说,把误会解开就好了。”

康满一边落座一边赶紧应和:“对对,有什么误会咱们解开就好了。你跟康贾这么要好,还能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

李元锦这才开口,但是连看都没看康贾一眼,对着康满说到:“康叔叔,刚才你说准备筹钱要去赎我是吗?那怎么走到门口又回去了,为何不通知家父,让他去筹钱呢?”

“康贾觉得你是因为救他才被抓的,所以这钱得我们出啊,所以就赶紧回去告诉我筹钱去了。”

“那为什么没有告诉家里人我在哪?家里人不是到府上去问过吗?”

“这...”

“是不是因为怕我家里太多担心,所以就没有告诉他们?想着把我赎回来之后才告诉我父母?或者直接隐瞒,免得他们受惊?”

“是是是,我们就是这么想的,世侄你真是善解人意,这都被你想到了。”

“康叔叔,你觉得我们家能拿得出这两千两赎金吗?”

“李兄生意做得这么好,生财有道,区区两千两,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那你觉得,我比这两千两,哪个更重要?如果康贾被人抓了,你会等上一夜才去救他吗?”

“这...当然是不会的。”

“那康叔你觉得,是知道用两千两银子就能让我平安回来,还是我整整一夜生死不知,哪个更让家里担心?”

见康满不说话,李元锦又接着说:“康叔你愿意自己出钱赎我回来,我非常感激。但是我们之间的思虑差别太大,可谓说是个性不合,所以这笔,我还得退给您。望您海涵。”

康满知道自己的谎话给人识破了,只是人家没有说破,已经很顾着自己的颜面了。于是他长叹一声,“也罢,确实是我们考虑的不周到了,我在这给李兄还有世侄赔罪。那这笔我就暂且先收着,等你高中状元时增添贺礼一并送上。李兄,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李正成也不说话,起身笑着拱手作别。康满见此只能带上儿子走出李家,站在大门口回望了一眼,对儿子叹气道:“这李元锦当真是不简单,这样都能压的住气不撕破脸,读书又好,以后必然是飞黄腾达。儿子,你失去了一个攀龙附凤的好机缘啊。”

康贾刚才在屋子里不被人待见,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他不屑的说:“绝交就绝交,难道我离了他还不行了不成?走着瞧吧,早晚有一天他得来求着我。”

康满看着儿子,摇了摇头。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好说的,自己儿子也是受了惊吓,责骂他也是狠不下心的。

屋里李正成父子送走了康满二人,又在屋子里谈论竞龙侯的事。李元锦说:“爹,我当时在山里许了愿,要修葺山祠和竞龙侯金身。这事还得您安排一下。”

李正成挥了挥手说:“这些都是小事,我找人去做就是了。只是元锦你能不挑破这件事,为父倒是没想到。”

李元锦叹气道:“其实我很想直接挑破这事的,只是说破了能怎样,无非是让康家丢脸罢了,反而会让人记恨我们家。事已至此,就这样吧,没了这样的朋友,反而是件好事。”

李正成哈哈一笑:“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我生怕这事在你心里落下病根,以后不敢再信任朋友了。再有一年你就要考会试了,一定要平心静气,万不可因为这事影响了你。”

李元锦点头称是,又跟父亲说修葺好了竞龙侯山祠要去上香感谢一事,李正成自然满口答应。

把所有事都说完了,李元锦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赶紧对李正成说:“爹,还有一事。我身上戴着的长命锁,在山祠里被那几个歹人取下来扔进火里了,当时忙于逃走,忘记取回来了。”

李正成闻言大惊失色,“什么?那长命锁被取下来了?这可如何是好?那先生说你命里有一劫,给了一道平安符让你带够十五年才能取下。那符被我装在长命锁中,这还有一年才满,怎么会把它给遗失了啊。快快,咱们马上带人去山里,把长命锁寻回来。”

李元锦看父亲起身要走,连忙拦住他,“爹,您先别着急。您说要佩戴的是那平安符,可是那符在火里早就烧没了,就算找回来也没用了。而且那先生说我有一劫,会不会就是被人绑票这事呢?说不定是那灵符焚毁,才引来了竞龙侯,帮我躲过了这一劫呢。如此算来,或许是那灵符已经帮我挡了这一劫了。”

李正成转念一想,确实可能是这种情况,但是平安符没了而时间未满,心里怎么都还是有些担心的。于是对儿子说道:“虽有这种可能,但是你还是千万要小心。等修葺好了山祠,拜过竞龙侯之后,你尽量少出门。一是在家好好读书准备明年会试,一是在家安安稳稳的度过十五岁生日。”

李元锦自是点头答应。

数十日之后,竞龙侯祠被李家重新修葺完毕。清除了门前的杂草,粉刷了内外墙壁,重新铺盖了屋瓦,修补了金身,整个山祠焕然一新。

李元锦在拜过了竞龙侯,敬过了香之后,果然就待在家里安安稳稳的读书,除了偶尔去刘先生处,极少出门。

时间一晃就到了金秋时节,今晚正式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李家在院子里备上了几道酒菜,摆放了瓜果糕点,一家三口就坐在院中吃月饼赏月。

李元锦爷爷奶奶已经过世,父母又只有他独子。而且李家对待仆役非常宽厚,逢年过节总会给他们半天时间回家过节团聚。故而今晚就是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团团圆圆的。

反正这日子口也不会有人前来串门,一家人就插了前院跟内院的大门,也没有出去逛逛灯会,只是坐在一起吃喝闲聊。今夜月光尤其的好,照耀的整个地下都是一片皎白,无需灯火都能视物。

清平城城中是一片热闹景象,中秋节的灯会正在十字街口举行,所有的人都涌到了那里,猜谜看灯,不胜欢乐。

街道上,有三个人从东面的福安门走了进来,一路走到了李家院子门外。灯会在十字街口,这里略微显得有些冷清,也没什么人过往,周围的人不是窝在院子里喝酒,就是跑去灯会上凑热闹了。

一个身穿灰衣的人手扶在李家门前的拴马桩上,仔细看了看,兴奋的说道:“殿下,就是这里了。”

身侧一人说道:“殿下稍后,咱家这就去叫门。”

外头的焰火漫天纷飞,逛庙会的人声一阵一阵的,热闹非凡。一家人坐在一起,李正成正在问李元锦关于科举准备一事,就突然听到最外面似乎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李元锦准备起身去前院开门,被母亲拦下了,“你们爷俩接着聊,我去开门。”

说罢起身刚走两步,就听得前院传来“哐”的一声巨响,三人皆是一惊,赵氏加快脚步,要去前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她刚走到内院门口,正准备开门,又是“哐”的一声,内院的两扇门就飞了出来,直接撞在赵氏的身上,赵氏在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飞出老远,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夫人!”

“母亲!”

父子二人大喊一声,还没来得及绕过桌子去扶起赵氏,门外就传来了一声阴恻恻的笑声:“嘿嘿嘿嘿,你们这家人好不懂礼貌,咱家都敲了门了,怎么还没人来开门呢?无奈,咱家只好自己进来了。”

李家父子扶起倒在地上的赵氏,李正成悲愤交加,大声叱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擅闯民宅,还出手伤人?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那人也不答话,翘着尾指指着李元锦说:“十四五岁的样貌,周身端正,看来是你了。躲了十四年,可让咱家好找啊,快快快,殿下还在前面等着呢,万不可让他久候。”

说罢,人影一闪就来到了李元锦面前,伸手掐着他的肩头,提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李正成见状急忙往前一仆,伸手就要去扯那人。岂料那人头也不回,直接向后就是一脚,上身端直不动,脚却直接匪夷所思的踢到了李正成的胸口。

李正成一下吐出大口血沫,身子倒飞一丈多,栽倒在地上。而那人踢出一脚后,猛然收回腿紧走两步,漫天的血沫居然一点都没落到他身上。

李元锦听到父亲的惨叫和倒地声,目眦尽裂,但是被那人抓在手里,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人把李元锦带到前院中,把人往地上一扔,然后对一个人行礼道:“殿下,奴才把人带来了,院子之中就一家三口,若是闻先生所料不差,那就是这小子了。”

院子的大门被人踹到了院中,门口正大敞开着,想来就是那个抓来李元锦的人干的。院中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青年身穿一身黑色的衮龙袍,腰悬玉带,正背着手抬头望月。正是被称为殿下的那人。

另一人身穿灰袍,留着一把山羊胡,蹲下来看了李元锦半天,张口说道:“殿下,是此子没错了。十四年来望气楼不断追寻,咱们翻山越岭的干了这么远的路,总算找到他了。只是此子目眦尽裂、咬牙切齿,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说完这话,灰袍起身,饶有深意的看了抓来李元锦那人一眼。后者也不看他,冷冷的说:“闻先生多虑了,适才咱家去后面寻人,这小子的父母出手阻拦,咱家便一人踢了他们一脚罢了。当然不如闻先生奇术在身,不用做这些累活,自然不招人嫉恨了。”

闻先生恍然大悟般说到:“原来韩中官赏了他们两脚,难怪此子这么悲愤。以韩中官的脚力,那两个人肯定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只是韩中官还是有些大意了,若是不小心踢死了这小子,那殿下十四年来的谋划,岂不是落得一场空?”

那韩中官听到闻先生诘难自己,张嘴还要再辩解几句,突然面前人影一闪,他捂着嘴巴就跪了下去,捂住嘴的双手指缝里鲜血直流。

闻先生见状连忙也跪了下去,低着头不敢说话。那殿下伸手一扔,一个三寸多长物件被他仍在地上。借着月光一看,竟是一条腥红的舌头。那韩中官嘴中流血,竟是片刻之间被人把舌头拔了下来。

殿下这才开口说到:“跟你说了多少次,少动杀孽。本来夺人气运就有诸多孽障,你以为你杀人,就不会影响到我吗?”

韩中官听完这话连连磕头,嘴里不停的呜呜发声,想说求殿下赎罪,但是再也发不了声了。

殿下转过头又对闻先生说:“闻先生,你怎么跪在地上呢?韩中官无端跟你争吵,我已经把他舌头拔了下来,下次他就不会多说这些扰人耳朵的话了,你说是吧?”

闻先生跪在地上冷汗直流,这位殿下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下次再多说废话,被拔舌头的就是自己了。

任由两个人跪在地上,殿下走到李元锦跟前俯身下看,李元锦这才看清他的样貌。是一张非常英俊帅气的脸,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是一张极有英气的脸庞。只是想到他刚刚才将手下人的舌头整根拔了下来,如此血腥手段,让人不寒而栗。

殿下看着李元锦愤怒的脸,挑起嘴角轻轻一笑,“怎么,很生气?想杀了我?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我找了你足足十四年,若是还不能称心如意,那不甘心的就应该是我了。”

“看来你不是后天所得,而是先天降下的气运。可惜了,你有异于常人的气运,却没有与之相匹的实力,你镇压不住这气运,自然会被他人抢夺走。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其实怀璧也无罪,罪在无能。若你今晚能有高于我的实力,那我就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气运,该你所得。所以这事不能怪我,还是得怪你。”

”我本意只想取走气运,无意杀人,但是你父母因此而死,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你的仇我也接下了。本王乃是登楼国二王子登云阙。”

“若你今日不死,尽可以来找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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