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命录

集命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番外篇 少年侠气

上一章 简介 下一章

辰辅国的武林江湖之中,有两大家族延绵数百年,乃是一国武林执牛耳者。但是作为武林名宿,这吴韩两家却一直针锋相对,相互之间攻伐倾轧,大争小斗流血死人,一直都没有断绝过,两家的仇恨也与日俱增,难以化解。

吴韩两家,全都居住在辰辅国的陪京旁驾城,离着京城不过二百里的路程。两家在旁驾城中也各有产业,吴家开的是镖局,韩家开的是武馆,生意也都不小,门人弟子不敢说遍布天下,但是辰辅国中各州各城还是能遇到不少。

按照常理来说,两家子同是武行,生意上不仅没有冲突,相反的还算的上是相辅相成,应该是睦邻友好的状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家子就是结下来了百年世仇,先人祖辈们的恩怨,也就莫名其妙的随着各自的姓氏传了下来。至于两家子最早是因为什么结仇,稀里糊涂的就谁也说不清楚了。

旁驾城中被两家南北一线对半划分,双方势力平日里冲突不断,城里的人也早就习惯了,遇见了远远的躲开就好了,莫管闲事闲事莫管,否则那砂锅大的拳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但是呢,这世间就偏偏有那见不得不平之事的人,总是爱插手一下别人的闲事。这会大街之上,一个青年游侠儿正和几个镖师打在一处,那几个镖师身穿着统一的青黑色衣服,胸口上都纹绣着一个金色的“吴”字,正是吴家镖局的人。

那个游侠儿功夫着实不弱,虽然那几个人看服色都只是吴家最低级的镖师,但是他一个人对上三四个吴家的镖师都能不落下风。一个人在三四个人中间穿梭游走,拳来脚往的,几个镖师被他一个人频频打退,身边传来了一阵阵的喝彩之声。

人群之中的喝彩声自然是给那个游侠儿的,因为吴家镖局的人实在是有些过分的紧了。人群边上有一个挑担的农夫,身边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正是这整件事情的起因。

农夫一早挑上了一担子菜,从城外进城来售卖,好换些钱买米买面回去,自家的姑娘一听爹爹要去城里,就硬缠着也要去城里逛逛。农夫疼惜姑娘拗不过她,就只能将她带在身边,嘱咐她千万万要小心,城里可不比自己村子,得罪了人可了不得。

姑娘也是应了下来,一路上紧紧的跟在爹爹身边,脆生生的帮他叫卖,小姑娘的笑容和笑声让周围的人很是舒心,买卖的时候也都爽利,于是一担子的菜很快就卖完了。

父女俩又去置办了几斤米面和一小块肉,农夫高兴之余,还给自家丫头买了一根红头绳,看着姑娘开心的笑脸,农夫觉得一切都挺好,人也没那么累了。

两个人正准备回家之时,却在大街上遇见了事情,许是姑娘的红头绳太过扎眼,或是笑声太过清脆,又或是笑容太过好看,反正就是吸引了几个不轨之徒,居然拦上了两父女,当街调戏这位姑娘,不仅嘴上花花,甚至还要动手动脚。

农夫不敢惹事,就只能拦在姑娘前面,不住的哀求这些穿着吴家衣服的大爷们,但是却惹得大爷们不高兴,一把将他推开,抡起刀鞘就要砸在他脸上。

于是人群之中就窜出了那位笑脸游侠儿,飞起一脚将抡刀的人踹飞四五步,将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剩下的几个镖师一看如此,立刻发一声喊,几个人将那个游侠儿围了起来厮打在一起,但是那游侠儿武艺高超,他们几个不能将他怎么样,反而自己还吃了不少亏。

被踹飞的那个人躺在地上哎呦了一阵子,然后翻身起来,看着周围人戏谑的表情,气的七窍生烟五内俱焚,大喝一声道:“王八蛋,老子可是吴家镖局的镖师,你居然敢打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罢,直接伸手将刀抻了出来,就要杀进战团之中,他的那几位同伴虽然是在缠斗,但是却不曾出刀,这街面上一见了凶器,那味道可就不一样了。

笑脸游侠儿背对着他什么也没看到,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到了刀,知道马上就要见血,立时都四散奔逃,却没有一个出声提醒一下那位游侠儿的。

持刀之人恶狠狠的一刀砍下去,眼看那把刀就要落在游侠儿的身上了,旁边突然伸出一把带鞘长剑,将刀挡了下来。

一个面色清冷的青年沉声说道:“街边打斗,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应该出刀,更何况是你们调息良家妇女在先,居然敢当街逞凶,未免太过分了。”

他将剑一抬,持刀的人站立不稳,被他直接推得后退,周围几个人一看这怎么能行,瞬间纷纷将刀抻了出来,连带那个面色冷清的青年游侠儿一并围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

未等这些人动手,街那边又乱哄哄的跑来了十几个人将他们围了起来,率先抽刀的那个人喊道:“竟然敢在旁驾城得罪吴家镖局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圈内的两个游侠儿看着十几个人,笑脸游侠说道:“多谢兄台搭救,刚才要不是你,那一刀我可吃不消。只不过却把你卷进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冷脸的游侠儿回道:“路见不平罢了,适才若不是兄台出手,我也要教训这几个败类。”

笑脸而游侠儿笑着问道:“兄台真是好侠义,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

冷脸游侠儿答道:“覃淙。西早覃,水宗淙。”

笑脸儿游侠儿笑道:“在下武陟。今日有幸能跟兄台结识,若是咱们能够逃得出去,就劳烦兄台请我喝两杯。”

覃淙听到武陟的话楞了一下,哪有一见面就让别人请自己喝酒的?但是他也没反驳,只是将自己剑举起来,笑着说道:“可以。”

四面持刀的人一见帮手来了,自己人多势众也懒得说什么场面话,直接挥刀向着两个游侠儿砍来,武陟和覃淙背靠而战,边打边退向着东边突围。

但是武陟只用拳脚,覃淙又不肯在街面上拔剑,两个人怎么应对十几个持刀的凶人,没过多久就被砍伤了几刀,形势愈发的凶险了。

正在两个人左右支吾难以招架的时候,突然听到当空一声暴喝,“呔,你们吴家镖局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居然就敢当街杀人,真就是目无王法了吗?”

随着那一声呐喊,东边街面上跑出来了十几个人,个个手里拿着长棍短棒,一边大喊着一边向这边冲了过来。

半空之中人影一闪,一个人踩着墙头飞上了边上的屋顶,然后如同天神下凡一般跃进人群之中,一根长棍左右开阖,先是一棍将周围人的刀全部荡开,再一棍扫倒了几个持刀的人,最后一棍往回一揽,将武陟和覃淙揽到了自己身后。

那人将棍子往地上一杵,指着对面的人说道:“吴家的杂碎们,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了,敢在街上动刀剑,你们镖局最近没活儿闲得慌是吗?一个个在大街上尥蹶子撒欢,信不信我找个马倌儿,把你们一个个全煽喽?”

身后那些拿着棍子的人一阵哄笑,对面持刀的人一个个面色涨红却又不敢上前,对面这个人可是韩家武馆的少东家韩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绿林道上也有好大的名声。很多人都说韩骋没有做镖局生意是吴家的大福,否则这光是他一个人,就能将死对头吴家的生意抢下一半来。

吴家镖师里走出来一个身穿月白色衣服的人,正是吴家镖局的总镖头,吴家家主的大弟子兼入门女婿杨珫。吴家家主到了他这一辈儿没有儿子,只生了三个女儿,人人都以为吴家人丁没落,要敌不过死对头韩家就此衰败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吴家主找了一个好弟子,不仅天资聪颖学什么都会,而且还直接入赘了吴家当了上门女婿,学会了吴家家传的刀法,又一力挑起了吴家的大梁,据说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与很多达官显贵都有很好的关系。

杨珫上前一步,阴沉着脸说道:“韩骋,这两人无故出手打伤我的人,还出言羞辱我吴家镖局,你可是要保着他们?”

韩骋将棍子扛在肩上,漫不经心的抠着鼻屎,然后弹了弹手指说道:“你第一天认识我?自从你当了吴杨氏之后咱们两个斗了几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你的事情我不敢管了?”

这话一出,不光是杨珫青筋暴起,就连他手底下的人也一个个义愤填膺,将吴字冠在杨字前面,这是在讽刺杨珫入赘吴家,赤裸裸的羞辱他丢了本宗。

反倒是韩骋这边的人,一个个嘻嘻哈哈的跟着瞎起哄,口中吴杨氏吴杨氏的叫着,羞臊着杨珫的面皮。

杨珫手指捏的咯吱作响,但是却不能反驳这句话,韩骋一见他如此,还要上前挑衅道:“怎么,不服气啊,用你老公公教你的吴家刀法和我比试比试,赢了的话,我就将这两位小兄弟交给你。”

杨珫紧紧的握着自己的长刀,手指关节处因为太过用力已经青白一片,韩骋眼见如此,还要火上浇油的讥讽道:“怕就怕你的刀法,是吴家大姑娘教的,软绵绵的使不上劲,经不起爷爷的棒子。”

这话说得夹荤带素,将杨珫的夫人也卷了进去,底下的人已经愤怒的不行了,杨珫却猛然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此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走!”

韩骋的人一阵嘘声,不断的怪叫着嘲讽吴家的人,吴家的人却只能一个个恨恨的收刀,带着满面的羞愤转身离去。其中一个杨珫的亲信咬着牙说道:“大哥,为什么不跟他们打,咱们莫非还怕了他们不成。”

此时再看杨珫,脸上哪有一丝愤恨的神色,反倒是嘴角噙着微微笑意,冷冷的说道:“让他再得意几天好了,一条咬了饵的鱼,又能再蹦跶几天呢?”

手下的人一头雾水,但是不管他怎么问,杨珫都只是冷眼微笑,讳莫如深。

韩骋这边将吴家的人全部赶走了,底下的人一阵山呼海啸的赞叹之声,韩骋微微一笑,将手上的棒子扔给旁边的人,上去一把扶住了武陟和覃淙,笑着问道:“两位少侠没事吧?在下韩骋,乃是韩家武馆的人,两位少侠如此豪气,竟然敢单挑一群吴家的人,真是让我敬佩。”

两个人适才就听到了韩骋,那可真是如雷贯耳一般,想要抱拳行礼,但是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一阵呲牙,只能勉强的报了个名字。韩骋哈哈大笑道:“两位少侠不必客气,我家武馆就在前面不远,两位要是不嫌弃,就去我家坐坐,为二位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武陟和覃淙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个人当了几年的游侠儿,多次听到韩骋仗义疏财行侠仗义的大名,到这旁驾城来就是为了见一见这位大侠,今天早上两个人还先后在韩家门口吃了个闭门羹,现在韩骋亲自请他们去,两个人哪有不应之礼。

于是乎,一群人前呼后拥的来到了韩家武官,给武陟和覃淙治伤自不用说。伤口包扎完后,韩骋又让人奉茶,三个人坐在一起说着刚才的事情的前因后果。

韩骋听完之后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是这样,二位兄弟原来是因为路见不平才和吴家的人斗起来的,真不愧是仁义的少年侠士。”

武陟好奇的问道:“韩大侠去救我们,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吗?”

韩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其实是听到了有人在街面上和吴家的人干起来了,就直接带人去帮忙了。我们韩家跟吴家斗了百十年,任何能羞辱打压他们的机会我们都不会放过的。”

武陟和覃淙哑然失笑,武陟接话道:“早就听说韩家武馆和吴家镖局世代不合,原本以为是江湖上故意夸大,原来竟然是真的。”

韩骋笑道:“确实是真的,不过也就是我不知道因为什么,要是知道了的话,我一定会直接动手打断几条狗腿,居然敢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对了,那对父女最后怎么样了?”

武陟摇头不知,但是覃淙却回答道:“这边一拔刀,就跟着人群跑掉了。”

韩骋点点头道:“跑掉了就好,不然肯定要给吴家的杂碎们欺负。两位小兄弟也别怪他们怕事,都是小老百姓,我在这代他们向你们赔礼了。”

韩骋一抱拳,武陟和覃淙就赶紧回礼,武陟还忙不迭的说道:“韩大侠那里话,我们既然出手,肯定就是要将这事揽下来,他们能早早的走了是最好不过了。”

韩骋哈哈大笑,又夸赞了几句,三个人再度闲聊,就聊到了两人对韩骋的景仰之情,自然就说到了两人今天去韩家求见,吃了闭门羹个的事情。韩骋有些羞愧的给二人致歉,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一天事务繁忙,还需要抽出时间练武,真不是什么人上门都能见的。

武陟和覃淙两个人也没有太介意,笑着说没事、理解,三个人越聊越开心,本身又都是干脆豪爽的人,韩骋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两位小兄弟真是对胃口,咱们再这么聊,这茶可就不够味儿,得换上酒来了。”

武陟和覃淙也哈哈笑道:“韩大哥,我们两个刚才在街上就说要喝酒呢,到了你这里反而不好开口了。韩大哥要真是有好酒,咱们两个也就不推辞了。”

韩骋哈哈大笑道:“两位兄弟果然豪爽,真真的和我胃口,现在喝酒都不够畅快了,咱们三个干脆义结金兰,就此结拜成为异性兄弟可好?”

武陟和覃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掩饰不住的惊喜神色,武陟一下从凳子上跃起来,抱拳拱手说道:“韩大哥不嫌弃我们两个没什么名头,我们两个怎么敢不愿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覃淙也直接起身,抱拳拱手,重重的喊道:“大哥!”

韩骋心中大喜,直接吩咐人在院中摆开了香案,三个人直接在院中跪下,三拜九叩之后插香歃血,武陟和覃淙拜了韩骋为大哥,覃淙又比武陟大了两岁,武陟又笑着称了覃淙一声二哥,韩骋和覃淙也笑着称他为三弟。

韩骋心里高兴,当下就要带两位兄弟回去见见自己老爷子,两个人倒是有些拘谨,武陟有些尴尬的说道:“大哥,我们两个两手空空,就这么贸然上门恐怕不好吧?”

覃淙也点头称是,韩骋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家老爷子最是喜欢少年英豪,你们两个能与我结拜,他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在乎这些小事情呢?”

武陟和覃淙两个人面面相觑,说是要出去准备些礼物再去,但是被韩骋一手一个揽着脖子,将二人直接压住,笑呵呵的说道:“跟你们说了不用就是不用,那么矫情做什么?走走走,这就跟我回家去。”

“我是大哥,我说了算,哈哈哈。”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收藏本章

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