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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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再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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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命录 (.)”!

轩辕野看着仓裳离去,笑着说道:“仓老爷子也会说这么文绉绉的词吗?”

不等李元锦回答,轩辕野已经接着笑道:“仓先生百年执教,教授了我轩辕家和其他几门无数弟子,为人一向古板严苛,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呆得住,跟别说和他谈笑风生,把酒言欢了。”

李元锦赫然道:“大概是因为我长辈缘儿比较好吧,而且仓老爷子也不全是为了我来的。”

轩辕野目光放远,笑着说道:“是不是为了你我不知道,不过你长辈缘确实不错。”

说完这话,轩辕野以袖掩面就要转身离开,李元锦一见他这般动作也意识到不妙,马上就要起身离开,但是左右肩头却已经有两只大手按住了他。

“哟,贤侄,怎么不出去喝酒呢?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就是,一醒过来就赶来捧场,却闷坐在这里,岂不是要害我们招待不周吗?”

李元锦讪笑道:“两位伯父,今天你们结儿女亲家,不去招呼客人,却跑来逗我,不合适吧?”

应芥哈哈笑道:“客人,你不就是客人吗?还是那种有恩情于我们的贵客呢。轩辕大哥的事情,都还没好好谢你呢。”

李元锦无奈道:“你们真的有必要人人都把此事说一遍吗,搞得我都觉得自己真的立了天大的功劳了。你们快去招呼客人,仓老先生还找我有事呢,我就先告退了。”

说罢就想要再度起身,却又依然被两只大手盖在肩上,李元锦只能再度解释道:“要是我整的醉醺醺的去见仓先生,恐怕不太好吧?”

边说话,还边向轩辕野眼神示意,让他帮忙证实一下,轩辕野微微点头,笑着开口道:“老爷子确实有事找元锦。”

听到这话,李元锦肩上的手立刻就松了几分,但是马上又重新按了下来,只因为轩辕野又说出了后面半句话。

“只是这喜酒也没那么厉害,十几天的时间,他肯定能醒的过来的。”

应芥嘿嘿怪笑,却不料他肩上也被一只手搭住,身后那个清冷的声音,在李元锦听来恍若天籁,但是落在他耳朵里,却又好似勾魂魔音。

“小苍蝇,你搁这欺负谁呢?”

天玄素来喜欢给人起外号,轩辕陛被他称为轩辕小鸡也是有典故的,只是不知道应芥这“小苍蝇”的说法,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应芥转头尴尬笑道:“什么欺负人,这不是和元锦叙旧,请他喝一杯喜酒吗?”

另外一边按着李元锦的雨顾,肩上也搭上了一只大手,姜山承爽朗大笑道:“这不是胡闹呢,哪有老岳父和新公爹上赶着请年轻人喝酒的,怎么说都是我们敬你们才是。大侄子,这没你事了,你先走吧。”

姜山承这大侄子叫的是顺口了,却完全没有预料到后果,身边的天玄虽然面上不动,但是背地里,却已经开始记账了。

天玄的小乾坤之中,一处孤山绝壁背后,是一面光滑巨大的石壁,其上整整齐齐的刻了无数人的名字,一道白色剑光从天际飞来,在“应芥”和“姜山承”两个名字下,各自刻下了一笔。

每个人名字下面都有一片空地,其上密密麻麻全是一道道的剑痕,有的灵气消散,有的依然烁烁生光,若是以真气轻触剑痕,便会有一幅画面在脑海中出现,清清楚楚的记录着一件事情。

比如而今姜山承的这一道,镌刻的正是他手按应芥肩膀时说的话,画面底下还有备注,“某年某月某日,姜山承故意错乱辈分,口头上占我便宜。”

白光刻完剑痕,正准备离开此处,外面几人却开口齐声附和,天玄微微一笑,剑光骤然分开数道,在其余几人的名字下,也一人添上了一笔。

李元锦如蒙大赦,赶紧抽身而走,跟前的轩辕野也想趁机溜走,却被身边几个人一起围住,一个个好似强抢民女的恶霸一样,笑嘻嘻的说道:“急什么,你现在也没有什么伤病托辞了,还不留下来和大爷们好好乐呵乐呵?”

李元锦纵然脱身,但却终究只能逃得一时,这场婚宴足足要持续数月有余,桌上的菜肴、蔬果、酒水每隔一阵就会有人前来更换,更有三百六十五道菜轮流更迭,一刻不停。

招待完了客人,还有轩辕家自己的人,奴仆杂役,都是要同主人家一同喜庆一番的,哪里有草草收场之礼?只是待客九日之后,半空之中的云台就会率先撤下,客人们也会转至各处宅院内饮酒取乐。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应无王和雨怜依着规矩去见过了诸多长辈,讨了彩头之后,马上就转身来到了东漾苑,将李元锦和青风狠狠的按在了酒桌上。

不光是他们几个男子,就连新娘子也换了行头来到了这里,之前天玄收拾轩辕殿的事情,应无王早已经通过轩辕陛知道了详情,但是雨怜嫌他说的不够精彩,非要再来听一听当事人的讲述。

于是青风搭起了两张桌子摞在一起,一个闪身高坐其上,抻开手中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折扇和醒木,将整个故事分成了九集,好似说书一般的宣讲,听的几人不断鼓掌喝彩,叫好声响成一片。

“好!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趣,我就给大家好好的讲一讲这一段传奇故事。诸君静听,这第一回,‘帅真人荆山闲游,恶纨绔无端挑衅’!话说这青风真人,不仅人生的帅气俊俏,气度蹁跹...”

“...那恶纨绔占了便宜出了风头,却不思见好就收,反倒是要满口胡柴,乱扯一气,这不就惹恼了旁边这一位真人。这位真人可了不得,竟然比那帅真人青风还要俊俏三分,更兼一身道法通玄剑术破天,你道他是哪一位?正是上清宗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天玄真人是也!”

“...那天玄真人定计神妙,竟然瞒过了身边众人,就连自己相亲相爱万分器重的师弟天缘也不曾告知,就更别提其他几位前辈了。只是这计谋究竟如何,能不能将那恶纨绔好好惩治一番?”

“啪!且听下回最终章,‘铁面无私,轩辕家主怒惩恶贼,普天同庆,应雨伉俪喜结连理’!”

青风狠狠一摔醒木,差点没从桌子上掉了下来,应无王在底下喝彩道:“青风,说的好哎!别停别停,接着讲那最终一回,轩辕殿挨锤子那一段,正好可以拿来佐酒,最是好滋味了!”

青风盘腿坐在桌子上,一手端杯一手提着一根不知何物的大腿,嘴里裹着肉块口中撒着酒水,含混不清的说道:“应大哥你急什么,你也让我好好歇一歇才是啊。”

说到这里,青风突然促狭的笑道:“应大哥,你昨夜洞房花烛,怎么精神还这么好,难道就不累吗?后腰疼也不疼?”

应无王一拍胸口,得意洋洋的说道:“你应大哥是什么人,那可是当世难得的英雄豪杰,小时候喝过九龙血的人,怎么可能会累?倒是你嫂子...哎哟!”

雨怜坐在边上,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指掐了应无王肋下一把,将他的话生生掐断了。纵然是她平素十分豪爽,但毕竟是女孩子家,这种闺房之事怎么能任由应无王胡说呢。

应无王这才意识到失言,赶紧一杯酒向着青风泼了过去,嘴里笑骂道:“你个小子真是不正经,拐带着我往歪处跑,罚酒一杯!”

那酒泼出去,就好似一条银链一般朝着青风飞去,青风也笑嘻嘻的张开嘴,将那杯酒接在嘴里,然后笑着说道:“这也能怪我,明明是应大哥你春风得意,有些忘形了。”

应无王一阵挠头,嘿嘿的笑着,身边的雨怜却开口催促道:“青风,你快说说,这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应无王一手揽住她,笑着说道:“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嘛,轩辕殿给...”

雨怜开口道:“你说的哪有青风说的有意思,你赶紧闭嘴,不要吵到青风说书。”

应无王无奈闭嘴,还不忘恨恨的瞪了青风一眼,青风嘿嘿一笑,提起手边的醒木一拍,笑着说道:“好,既然嫂子都开口了,那我就来给诸位看官好好讲一下这最终回!”

青风一拍醒木,开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听得底下的人一个个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就连已经听过一次的轩辕陛都不由得对身边的李元锦笑道:“不得不说,青风说的真的比你的精彩多了。”

李元锦也点头道:“那可不咋的,他说正事之前,能用十几个字先贬低一下轩辕殿,然后再用十几个字夸一夸自己,最后还能用几十个字吹捧一下我师兄,听起来可不是精彩多了。”

李元锦长长叹气,笑着说道:“这种事情,反正我是干不出来,自愧不如啊。”

轩辕陛笑道:“这种事情,也是要讲天赋的,岂是人人都能做得成的。”

李元锦道:“那倒是,这小子之前在真景峰的时候也说过一场,据说天真师兄都为之折服,当着众人面前称赞过他。”

轩辕陛笑的直拍大腿,前仰后合的说道:“这么厉害呢,你说他回去会不会将今次的事情也好好传扬一番?”

“你笑就笑,能不能拍自己大腿?”李元锦将轩辕陛的手甩开,揉着被他拍中的地方说道,“这一次应该不会了,其余几人都在忙着呢,而且青风回去估计也要好好闭关以求突破了。”

轩辕陛的笑容僵了一下,但是旋即又开心的说道:“那好,我提前准备些铸剑用的材料给他带着,出关之后马上就能用得上。”

之后他又转头问道:“那你呢,十年前就应该将快意剑重铸一下了,今次是在这里重铸,还是返回上清宗重铸?”

李元锦没有直面回答,毕竟仓裳已经说过了,他进剑炉是没有人看见,没有人知道的,所以他只是笑着说道:“过一阵子吧,这几天就算我想铸剑,你们也不可能放过我啊。”

轩辕陛举起手中酒杯,哈哈大笑道:“那倒是,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过你了。”

仓裳定下的十二天之后,其实那个时候喜宴依然尚未结束,只是刚好能借口将剑炉的炼师们全部请出来,方便仓裳进入剑炉,大行其事。

这几天的时间李元锦早已经被灌得不信了,为了能够在铸剑时保持清醒,便提前三天躲进了仓家,日日去和仓裳读书品茶,向老爷子请教学问。

不管是轩辕陛还是应无王,都没有胆子到仓老爷子面前抢人,只有雨怜还能籍着老爷子的宠溺走到跟前,打探了一番情况,对着满面嘚瑟笑容的李元锦狠狠几个白眼之后,也只能无奈退出。

轩辕陛和应无王听到雨怜说,元锦和仓老爷子坐在一起品茗读书,其乐融融,老爷子还十分高兴。当时吓得舌头都几乎窜了出来,只能息了再去找他的心思,将热情集中倾斜到了青风身上。

让他感受感受我们的热情!

很多年后,青风只要听到这一句话,都能感觉嘴中好似泛起了酒味儿,只是那个时候酒瘾已成,想要戒断已经是难如登天了。

到了第十二天的时候,轩辕野早早的就将所有人安排了出去,只是之前不管任何的喜事,也都是诸多炼师轮翻出去,骤然一下要将所有人清空,还是引来了很多人的不解。

只不过轩辕野亲自督促,站在山巅之上亲眼看着所有人离开,再以神识仔细查探之后,才将几处入口全部锁住,只留下唯一一处之后,自己也离开了剑炉。

诸多炼师虽然不解,但是也只能听命离开,更何况轩辕野早就命人准备好了无数美酒佳肴,与众人分说的,既是为了庆祝应无王和雨怜的喜事,也是为了慰劳诸多炼师的多年辛勤。

那还有什么说道的呢,吃着喝着呗。

这边诸多炼师将身上担子放下,肆意畅快饮酒,剑炉那边却依然没有闲着。仓裳带着李元锦,两个人从最后一道门中进了剑炉,而后从里反锁,彻底与外面隔绝。

仓裳站在露台边上,看着底下巨大的剑炉唏嘘不已,面上无尽缅怀,自嘲的笑道:“多少年都没有见过这大家伙了,今次若非是你,恐怕我直到进了棺材,也不会再靠近剑炉半步了。”

李元锦只是沉默跟在后面,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仓裳的自言自语一般。

仓裳见到李元锦没有开口询问,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能按得住性子的年轻人,才不负他仓裳违背誓言,也要帮他做成这一件事情。

仓裳开口招呼道:“元锦,将你的快意剑残片取出来,扔进剑炉之中。”

李元锦依法施为,残片飘飘摇摇,在半空飘飞好久才坠入剑炉之中,而且落下之后浮而不沉,好似树叶飘在水面上一样荡来荡去,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李元锦看着底下,出声问道:“仓先生,那残片不肯融化,这可如何是好?”

仓裳微笑道:“急什么,看到那边小野准备的帝心铜没有,将它们通通扔进去。”

上一次铸剑的时候,李元锦就已经足足用了三千斤的帝心铜,而这一次轩辕野准备的居然还不如上一次的多,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既然仓裳在这里,那么一切就依着他的吩咐来做好了,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只是搬起那些帝心铜的时候,李元锦就明显感觉到了与上一次所用的材质不同,这一次的帝心铜之上剑气四溢,他的手刚刚触上,就立刻被隔开了一道小口子。

李元锦小小的惊了一下,只能以真元覆盖其上,然后才将帝心铜搬动,走到露台边上扔了下去。

帝心铜在半空之中呼啸坠下,竟然将剑炉周围飘飞的阵阵剑意引动,好似风卷残雪一般随着帝心铜落入剑炉之中,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就消失不见。

李元锦将轩辕野准备好的九块帝心铜全都扔进剑炉之中,站在仓裳身边感叹道:“这一次的帝心铜怎么与我之前用的那些不一样,感觉种重了很多,而且还有剑气流溢。”

仓裳笑道:“小子,你上次用的那也叫帝心铜?不过是矿脉边上的边角料罢了,也就拿来糊弄糊弄外面那些人。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让你一个金丹境,就把剑弄断了两次。”

李元锦恍然大悟,开口笑道:“原来这帝心铜还分内供和外供,难怪我都能将剑用的废掉,亏我还自己偷偷得意了好几次呢,原来是因为用了假货啊。”

仓裳笑道:“胡扯什么呢,走,我们下去。”

仓裳纵身一跃而下,李元锦紧随其后,两人在剑炉边上悬空而立,身边真元流淌,将一阵阵灼人的热气挡在身外。

脚下熔浆之中,那几块帝心铜已经融化殆尽,在仓裳的真元控制下聚成了金黄的一团。但是那二十几片剑身碎片却依然如故,只是被烧的通红,却不见一丝融化迹象。

李元锦叹气道:“仓先生,这先古道文实在太厉害了,剑身残片依然没有融化迹象,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是?”

仓裳笑道:“无妨,且看老夫施为。”

仓裳伸手一根枯瘦手指,在剑炉之上凌空书写,一颗金色光点随着他手指游动,勾勒出一道道的轨迹,汇合成一个个先古道文,在剑炉之上金光闪烁,熠熠生辉。

仓裳伸手轻推,那几个先古道文沉入剑炉之中,熔浆之上瞬间形成一个尺许大小的漩涡,将快意剑的残片旋转着吞了下去。

漩涡骤然平息消失,但是快意剑的残片却不复存在,只有那二十二个先古道文依然未曾消散,反倒是在仓裳的控制下飞出剑炉,竖列一行悬浮空中。

仓裳看着那一道文字,再度微微叹气,正准备抬手接着施为,却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转过头来问李元锦道:“元锦,敢不敢以这二十二个先古道文赌一次,若是成了,此剑出炉便能与你心意相通,若是不成,这二十二个文字便会就此消散。”

李元锦静静沉默,面色犹豫,这二十二个先古道文现在乃是他唯一的念想,若是就此消散的话,恐怕今后漫漫道途,再也没有东西能够时刻警醒自己了。

正在他准备摇头的时候,心口处却猛然一突,他不知为何,竟然神使鬼差的开口应承道:“好。”

仓裳大笑道:“好!既然你有此心思,那老夫也慷慨一把,助你好好感悟一下这二十二字的当中的心境。”

仓裳伸出左手,按在李元锦后背正中脊椎之上,一道暖流从仓裳掌中窜出,顺着脊椎直入脑中。

李元锦瞬间感觉头痛欲裂,脑袋中骤然一下多了无数的东西,无数的文字和经义在他眼前飞旋,将他的脑海不断充塞,他甚至能听见自己鼓起的太阳穴中,突突的心脏蹦跳之声。

仓裳沉声念道:“平心静气,元婴坐定紫府天宫,护住自己的识海和心神。我将我毕生所学暂借与你,你好好看一看傅先生为你书写的这二十二个先古道文!”

李元锦的元婴盘坐,不动如山,调动真元稳定心神之后,这才睁眼向着剑炉之上看去。原本扭曲蜿蜒的先古道文,现在在他眼中已经变得无比熟悉,他能清楚的认出其中的每一个字,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书写之人的每一分心境。

仓裳避嫌,暂时隔断了二人的心神,没有去感受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心思。在见到李元锦的神色变化之后,仓裳这才开口道:“元锦,可有所得?”

李元锦微微点头道:“并不是我自己的学识,独自为之有些吃紧,还请仓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仓裳沉声道:“好!你随我一起。”

说罢便将自己的左手再度贴在李元锦身上,而后闭上眼睛,整个心神串联上李元锦的五感,伸出右手剑指做笔,开始凌空勾画,书写文字。

李元锦的右手与仓裳同一动作,但是这一次却是他指尖闪耀金光,蜿蜒游曳,齐平于空中的二十二个字,书写出了另外一列。

“显威,妖魔精怪鬼,迷魅惑乱凶,五方邪秽,极煞厄神,尽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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