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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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后施大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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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命录 (.)”!

眼见着金鼓将陈祥之死全部归咎到自己身上,甚至还专门想办法封了传旨中官和张柏的口,赵逾几人的面色才稍微缓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几人竟然还有几分不领情,相互对视了一眼,就要一起转身离开,金鼓自然不能就怎么放他们走了,立刻开口道:“赵逾、孙礼、黄山曲、吴非,四位将军,还请留步。”

这四个人都楞了一下,没想到金鼓这个初来乍到的人,居然能够准确的叫出他们的名字,而且是依着众人顺序叫的,看来他不光是知其名,还能对得上人。

看来有备而来啊。

四人转过身,赵逾皱眉问道:“将军,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将军初来乍到,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用太过着急接手驻城营伍的事务。”

赵逾只当金鼓是要向四人抖搂征西将军的威风,玩那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手段,话说的那是一点也不客气,甚至还有几分挑衅意味,就差直说让他不要插手军中事务了。

金鼓笑道:“赵将军误会了,本将叫你们留下,其实还有几句话想跟你们说。既然我做了这征西将军,那么这整个积蛮城都应该是我的麾下,是否?”

赵逾四人沉着面色,也不说话,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金鼓接着说道:“那就是了,适才本将与张柏说的话,也正是本将想与你们说的话,本将的麾下,就只能有本将一个人的声音,本将一个人的意思。”

“本将让训练就训练,让吃饭就吃饭,让杀蛮就杀蛮,本将让你们不许死,就算只剩一口气,你们也得给本将好好的吊着!”

赵逾冷笑一声道:“金将军,是否操之过急了?这积蛮城有五千士卒,但是各自都有编制和辖属,不能擅动。将军只要做好居中调度就好了,将军有兵符在手,谁敢不从?”

金鼓撇嘴摇头道:“兵符这东西,没意思,本将也不喜欢带在身上,忒麻烦。本将的麾下里,要本将的每句话都是军令,本将的每个眼色都是兵符。”

“本将可不想像陈祥将军一样,只带着百人队伍进山杀蛮,还要将兵符藏在身上,被尸蛮咬成两截儿只剩一口气的时候,还在惦记着兵符应该交到谁的手里。”

陈祥虽为这积蛮城驻军将军,手握兵符掌管五千兵马,但实际上,这五千人早就给这四个偏将刮分殆尽,各成派系。留给陈祥的,就只有那百十人的亲兵队伍。

陈祥在职这两年里,这四个人进山杀蛮入冬守城,倒是一样在做着,但是他们的行动,从来都不受陈祥的约束,陈祥手中的兵符和军令,反倒成了他们用来相互诋毁,言语攻伐的武器。

这四个人平素里私下结党互相倾轧,只有在对付陈祥的在这件事情上,阵脚是出奇的一致,陈祥就算想使那纵横捭阖的手段慢慢拆分瓦解四人,都无法施行。

陈祥在重伤垂死之际,还要偷偷摸摸的将兵符交给自己信得过的张柏,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交还兵部,再由兵部颁发给新的驻城将军。兵符不管是落到这四人谁的手中,积蛮城的内乱,立时就会爆发。

就连孤身前去救援的城防司将军金鼓他都信不过,可见平日里杯弓蛇影,思虑之重,殚竭之深。

金鼓这话指桑骂槐,四个人的脸色一下就垂了下来,赵逾沉声问道:“金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鼓笑着说道:“没什么意思,随口说的。毕竟本将确实不比陈祥将军,陈祥将军是饱读诗书的儒将,而本将,则是喜欢冲锋陷阵的莽夫。”

“本将出声行伍世家,自小就开始在军营里打滚,我爹曾经说过一句话,本将一直奉为金科玉律。‘在军营里,本事越大的人,说话声音就越大,拳头越硬的人,号令口气就越硬’。”

“本将既然做了这征西将军,自然是要做的安稳,做的踏实,靠什么?就和本将当年统帅乾元城城防司一样,靠一双拳头够硬。”

“几位将军不满本将从天而降站在诸位头前,那咱们就不如比上一比。征西将军这个名号是朝廷给的,我摘不下来,但是这兵符嘛,完全可以交给这积蛮城里,拳头最硬的人。”

金鼓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四人,缓缓的开口问道:“本将一人对你们四人,不管是肉搏还是骑战,不管是并列一气还是车轮而战,都由你们任选,如何?”

大棒来了,还是一根软中带硬,硬中有刺,刺有倒钩,钩上有饵的**,由不得这四人不接。

赵逾和其余三人面色阴鹫,低下头以眼神晦涩交流,片刻之后,还是赵逾抱拳说道:“金将军作为朝廷钦点的征西将军,末将四人与你交手,实在是以下犯上,为大不敬。”

顿了一下,他再度开口道:“但是将军想要考较一下末将们的本事,末将也不敢不从!就请将军移步西侧校场之中,指点一下末将四人。”

依着他们四人的商议,既然这金鼓将兵权一事挑开了说了,那就不如真刀真枪的做他一场。以一敌四?到时候被放翻在地,再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大的口气?

反正兵符在他们这里,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样子货,金鼓敢拿来赌斗,他们就应承下来。赢了之后,再将兵符奉到你面前,看你以后还有脸拿出来吗,还能顺便狠狠的赚一波人望。

到时候,你金鼓就还是和陈祥一样,做一个样子货的将军,积蛮城里还是我们四人说了算。而且身为征西将军却拿兵符儿戏做赌,传了出去,怕是你这征西将军也要做到头了。

金鼓微微点头,率步走进了校场之中,赵逾四人在他对面站定,商议了一阵之后抱拳说道:“金将军,为了免伤和气,末将四人就像向金将军讨教一下手上功夫,请将军赐教。”

修行之人,亦有不少投身大国行伍之中,以战功来谋求更多的修行资源,大多也都是煅精的体修,这四个人本身实力也确实不错,就算是空手搏斗,那威势也是不小的。

校场四面的防御阵法升了起来,边上也很快就围满了屯所之中的兵士,赵逾四人相互对望一眼,由站在最边上的吴非率先出手,向着金鼓冲了过去。

吴非势若猛虎下山一般,拳脚带起的劲风卷动了四周的烟尘,向着金鼓挥拳而至。但是金鼓却浑不在意,就只是随手抬起巴掌,轻描淡写的朝着吴非挥了过去,一巴掌将他打的在空中转着圈倒飞了回去,重重的摔落在了三人面前。

金鼓出了蛮山就将满身兵甲收了起来,现在施展的,完全就是他本身的力量,就这么一巴掌把吴非扇趴下了。

虽然自炼师要靠自己的铸器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但并不是说他们本身的实力就不行。金鼓铸兵甲之时,每日挥锤何止万下,还要小心的在其上敲打镌刻上各种阵法铭文,对于身体和真元的支配,早就已经细致入微了。

吴非被一巴掌打倒,立刻就惊呆了对面四人,场外也传来了一阵阵的喝彩之声。四人再度眼神交汇,下一瞬间,便一起涌了上来,朝着金鼓四面合围!

金鼓双拳摆动,只是一个简单地转身,就将四人的攻击全都打散,四个人之中除了刻意慢了半步的赵逾来得及伸手架在身前挡了一下,其余三人全都被金鼓的拳头甩中了腮帮子,肿着脸飞了出去。

金鼓身形巨大,比这四个人高了一头还不止,他随意摆动双拳,拳头就正好在四人面们的位置,倒也不是他刻意为之,完全是这四个人爹妈生养的不争气罢了。

金鼓故作讶异的说道:“哎?四位将军联手,我还在慌乱有些应接不暇呢,怎么四位将军全都退回去了?脸是怎么了?”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但是金鼓此举,不光是重重的打了脸,甚至打完之后还在人家脸上啐了一口浓痰。

周围围观的兵士们哄然大笑,其中尤其以张柏,和他身边的那十几个人笑的最为开心,笑的掉下了眼泪。

陈祥将军究竟为何身死,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但是他们却没有本事去辩驳,没有能力去为陈祥将军讨一个公平,唯有见到仇人落魄丢脸的样子,他们才能勉强舒缓一下自己的心情。

那四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再度聚在了一起,但是却再也没有人敢上前了。敌与不敌,根本就是一眼明辨的事情,非要再上前来多吃几下拳头才能懂吗?

四个人窸窸窣窣的一阵低声商议,很快便集体面向金鼓,抱拳说道:“将军身强体健,末将自愧不如,接下来,还想向将军请教一下骑战的本事!”

这话一说,陈柏等人的面色就变得分外热闹了,但是陈柏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立刻低声叫身边的人都憋住,千万不能给那四个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边十几个人憋笑憋的难受,场中的金鼓却抬手道:“好,诸位将军请自去牵骑,本将在这里等着。”

赵逾四人立刻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内,开始顶盔掼甲全副武装,提上各自善用的兵器,翻身跨上亲兵牵来的高头大马,轻夹马腹走进了校场之中。

进场之后,今看见金鼓依然站在原地未动,原本他们以为场外那匹是他坐骑的飞马也未入场,搞得四人一阵疑惑,面面相觑。

赵逾开口揶揄道:“金将军莫非是要以步战对我们四人?还是说没有合适的马匹坐骑?无妨,末将那里还有几匹好马,借给将军一匹就是了。”

金鼓轻笑道:“不用,本将自有兵甲坐骑,就等你们了。”

说着话,金鼓双臂一阵,一阵乌光从他体内迅速冒出,在他身上形成了那满身披挂的玄色铠甲,随后乌光从他右手边蔓延而出,变成了那柄令四人都眉头紧皱,有些惊惧的车裂大斧。

这还没完,金鼓挥手甩出,左手上的那团尚未成型的乌光落在他面前,瞬间膨胀变大,变成了那只足有两丈高下的巨大犀牛,好似一小山一般屹立不动,但是却威压十足。

场外屯所之中的兵士,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但是张柏那十几个人,却已经捂着肚子拍着大腿,一个个勾肩搭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跟金鼓将金比试骑战?那可真是太欺负人了。在蛮山之中,金鼓骑上坐骑之后冲杀尸蛮队伍,究竟有多威猛,这十几个人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你们四人四骑再厉害,冲的破数百只尸蛮群前涌的浪潮吗?

金鼓纵身跃上了巨犀背后,一挥手中巨大的斧头,笑着说道:“四位将军可准备好了?本将可要开始冲阵了。”

那四人连人带马,也不过才两丈来高,堪堪与金鼓胯下的巨犀齐平。四个人手中拿着的,虽然也是骑战所用的长枪大刀,但是和金鼓手中长两丈的巨斧相比,与短兵器也没什么区别。

冲阵?踏阵还差不多。

金鼓胯下巨犀迈开步子,好似一座小山一般前冲而至,粗壮的长腿每一步都是一声沉闷的雷鸣,双方为了骑战冲锋而拉开的百十丈距离,瞬间就被金鼓拉近了半程。

赵逾四人面色惊惧,而他们胯下的马更是躁动不安,四个人哪里敢对冲而上,只能是扯紧缰绳,尽量约束胯下马匹不要受惊逃窜了。

一声撕裂的咴儿鸣声,黄山曲胯下的马终于受不住已经近到三十丈的巨犀的威势,一声长鸣之后将黄山曲从马背上掀翻下来,迈开四蹄朝着后面跑去。

二十丈,十丈,只要这巨犀撞进四人阵里,立时就是非死即残。

金鼓扯动缰绳,在最后三丈的地方停下了巨犀,对面四人已经面色苍白冷汗涔涔。尤其是倒在地上的黄山曲,身为骑将却压不住马,此时脸上羞愤和惊惧共有,也不知脸色是该羞红,还是该惊白了。

金鼓骑在巨犀上,好似一位雄壮天神一般,居高临下的对着四人说道:“四位将军,本将占了坐骑优势,属实有些胜之不武,这一场就算咱们打平了,如何?”

四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四人对一人,却吓的连驱马前冲都做不到,分明已经是输的彻底了。

赵逾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第一个翻身下马抱拳道:“金将军,将军以一敌四,赢得彻彻底底,末将实在没有脸面,应承这‘打平’二字。”

“自今日起,将军说的话就是军令,将军的面色就是兵符,赵逾无敢不从!”

其余三人也茫然醒悟,躬身站在金鼓面前,好似宣誓一般,大声的重复着赵逾的话。

至于有几分是真的,就只有他们四个人自己知道了。

金鼓微微一笑,收起身上衣甲和胯下巨犀,转身往校场之外走去,轻轻地说了一句,“散了吧。”

校场之外,爆发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喝彩之声,除了张柏那十几人之外,其余的兵士,也无不为了这位天神一般的将领癫狂,在此等猛将麾下作战,乃是从军行伍之人,无比的荣耀!

只是对于赵逾四人来说,今日算是丢脸丢到了家,这个金鼓与陈祥当真不是一类人,虽然都是上命指派,但是这金鼓,不仅实力强劲的厉害,就连脑子也比陈祥强上不少。

今日这一场,真就是他一步一步的拉扯四人下套,先是自拦罪责让四人放松警惕,而后又甩出兵符作饵,将四个人钓了个结实。

也是他们四人之前蛮横了些,硬要将人堵在了屯所门口,若是放人进去,张柏等人一提道那只厉害无匹的巨蛮,他们四个人便不会上这个恶当了。

自己手上这点兵权要是想留下来,看来真的要和其余几人好好商议商议了。

金鼓迎着李元锦和金磬走上前来,李元锦笑着说道:“金将军,甜枣给的是真不错,但是这**没有落到实处,打的略微有些轻了。”

金鼓笑道:“吓一吓就好了,不敢一次将他们打疼了,弄不好会适得其反的。”

李元锦望着远处垂头丧气的四人,摇头笑道:“将军留了手,他们今日只是口服了,心却未必肯服。将军手下可用之人,依然只有张柏他们十几个,还有那三十来个伤兵而已。”

金鼓笑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数日前我才是孤身前来,现在一下就已经有了几十个可用之人,不错不错。”

他转头望向那四人,轻笑着说道:“还有三个多月才到入冬,若是这几个月我还不能把他们驯服的令行禁止,那我真就不如把这征西将军的名号还回去,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先锋算了。”

李元锦笑道:“将军毕竟是惯于带兵的人,御下的本事肯定比我强,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金磬在一旁疑惑的问道:“你们俩在说什么呢,什么大**,什么打疼了?我怎么听不懂呢?”

金鼓笑道:“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姑娘家家的老惦记着这些也不好。”

李元锦笑道:“正是,现在就已经够麻烦了,让你学会了这些还不要人命啊。”

金磬立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张牙舞爪的一番示威,李元锦装作害怕的连连讨饶,金磬犹然不肯罢休,还转回头问金鼓道:“大哥,我是不是真的很麻烦?”

金鼓不敢接茬,赶紧转移话题道:“这次真是多亏了元济,我才能从蛮山里活着回来,此时正应该和你好好喝两杯,只是可惜了,军中禁酒,实属遗憾。”

李元锦将应无王给他的那个酒壶拿出来,笑着说道:“幸好我有。这是我一位朋友送我的喜酒,我答应了他一定要喝完,何况与朋友共饮,更是一桩美事。”

金鼓笑道:“那好,我们就沾一沾你那朋友的喜气儿,只是就这么一壶,未免有些不够喝啊。”

不够喝?应无王送给他的,那可是轩辕家特有的“饮海”酒壶,里面装的酒不敢说能够让积蛮城每人喝几杯,但是应付百十个人,怕不是绰绰有余的。

李元锦正准备解释,一旁那个中官却突然凑到跟前对金鼓说道:“金将军,有酒有酒。咱家的车马最后,就放着十坛圣上御赐的金酒,只是这军中禁酒,就没往圣旨上写。”

“圣上还有口谕,‘金将军擢升大喜,自然需要欢庆一番,但是只能浅饮,不能酒醉,更不能误了积蛮城的军事’。金将军,您看这酒给您搬下来放到何处?”

金鼓伸手指着屯所外面道:“酒不进营,就在屯所外面搭上帐篷生起篝火,我与元济好好喝上几杯。”

中官应道:“好,咱家这就着人给将军您搬下来。”

金鼓转头对着张柏喊道:“张柏,你带上几个人,也去帮上差大人的忙。”

几人说话之时,张柏一直就在远处静静侯着,听到金鼓的吩咐,马上带着身边十几个人动手,很快就在屯所外面搭好了军帐,军长外面篝火熊熊,架上了从屯所里搬出来的牛羊,烤的喷香四溢,油脂横流。

十坛金酒,每一坛都有一人合抱那么大小,金鼓很爽快的赏了张柏等人一坛,又给剩下的几十个伤兵留了一坛,剩下的就摆在军帐之中,要与元济喝个痛快。

圣喻虽然说了是浅饮,但是今时今日的情况,就算金鼓真的喝个酩酊大醉,也不会有人敢多说一句话的。

御前金酒,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到的,像张柏他们这些人就算是拼杀一辈子也未必能见得到,金鼓却随手就赐给了他们,张柏等人立刻就知道了,金鼓是真的将他们视作了心腹。

之前在蛮山之中,金鼓不顾自身去救这些寻常兵士,早就已经让他们死心塌地了。后来得知金鼓被封为了征西将军,名正言顺的成为了他们的统帅,那就更是喜不自胜。

而现在,金鼓又将这珍惜无比的御前金酒赏给了他们,如此恩惠,怎么能让他们不感激涕零?恐怕日后金鼓让他们去死,这些人也会毫不犹豫的拔刀。

君以国士待我,岂不以死效之!

至于屯所里的那几位偏将,就没有这种荣幸了,用金鼓的话说就是,

“今天已经给了他们一颗甜枣,要是再给一颗酒枣,真怕他们要美的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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