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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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十八界落,静候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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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命录 (.)”!

这几个和尚,不在那雕像周围守着,却跑到这千里之外的峡谷末尾所为何事?天真也不声张,只是紧紧的跟在他们后面看着。

一群和尚之中,当头的竟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但是看他身上穿着的僧服和披挂的袈裟,俨然已经是仙人境的得道僧人,比起身边几个人都要强上一筹。

那小和尚行在人群排头,身边的几人全都落后半步以示对他的尊敬,一群人循着峡谷裂隙不断往前,之后直接钻进了一个入口狭长的洞穴之中。

这处洞穴,看样子也是当初心诃拔山所造成的,只是地层只在下端开裂,地面上的部分却还完好,行至漆黑处有人施法照亮了洞穴,周围的人也终于开始说话了。

一个胖大和尚率先开口道:“贞闻师弟,这一处不是已经早早的就布置好了吗,为什么你还执意要来再看一眼?莫非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名为贞闻的,正是走在众人最前面的那个小和尚,他笑着回道:“贞严师兄,这一处乃是师门长辈最早布置下里的,至今为止已经过去了三千年,我来看一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另外一个大和尚也没好气的说道:“正是如此,贞闻师弟作为咱们雷音寺这一次的主事人,小心谨慎自然是没有错的,贞严你这话,莫非是说贞闻师弟做的不该吗?”

贞严没有理会他,而是冷笑着说道:“贞象你可真是会挑拨生事,我何曾说过贞闻师弟半句不是?只是为兄愚鲁不解贞闻师弟的心思,所以才有此一问,有什么问题吗?”

贞严贞象,原本是雷音寺一对看守寺门的师兄弟,惯是做得迎来送往笑面相迎的事情,但是自从十几年前随登云阙去了一趟青白山之后,两个人就彻底的结了仇。

平日里见面相互之间不是冷嘲就是热讽,反正没有一时的好脸色,两人再没了之前的合作无间,便从雷音寺看守寺门的职位上退了下来,也没了往昔的风光场面。

二人丢了职司,也就从一流弟子变成了寺中的二流人物,这一次隐洲之行虽然来了,但是却没捞到半个职司,身为在场众人的师兄,却还要受师弟贞闻的差遣。

眼见着贞严和贞象又要斗嘴,贞闻赶紧开口笑道:“两位师兄,大家都是给寺中办事的,有心便是善举,千万不要为了这等小事争吵,以免坏了情分。”

贞严心中冷笑,情分,当初在青白山的时候,他贞象置我的生死于不顾的时候,情分早就消磨一空了,而今再与他谈这两个字,怕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只是心中这么想,嘴上却笑着应承道:“师弟说的是。不过我也只是担心我们所有人都不离开了‘莲花净界’,要是那人趁机前去破坏怎么办?”

贞闻笑道:“师兄多虑了,那‘莲花净界’本就是为了防备他才准备的,就算是让他破坏了也无妨,伤不到咱们布置下去的‘耳识界’,而且他只要一靠近贞识就会知道,发动‘莲花净界’将他困住,咱们刚好回去抓个现行。”

“但是这一处的‘耳界’和‘鼻界’作为最早的布置,要是真的因为年深日久有了纰漏,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却很难将其补完,所以才要拉着诸位师兄一起,还请诸位师兄见谅。”

众人齐声应和,而贞严又再度开口道:“只是听闻那人来无影去无踪,遁法高明的很,咱们离开了‘莲花净界’办事,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贞严诉出心中担忧,立刻就招来了贞象的不满,他厉声斥责道:“贞严,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贞闻师弟的‘天耳通’不如贞识的‘五眼神通’,发现不了那人的踪迹吗?”

贞严立刻一口回绝道:“胡说,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但是之后,他又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措词一阵之后才说道:“只是...只是哪里有现成的‘莲花净界’阵法,肯定会比这荒郊野外安全的多!”

贞象立刻冷笑道:“可是贞识也是发现了那人之后才布置的阵法,你的意思还是说贞闻师弟不如贞识了。”

贞严不知该如何反驳,但是贞闻却笑着开口道:“贞象师兄,贞严师兄只是担心而已,并没有那个意思。贞严师兄也请放心,这处地方不是那么好找的。”

“而且就算他找来了也不用害怕,贞识师兄的‘五眼神通’,说到底也只是‘天眼通’的进阶之法,与我的‘天耳通’同为六神通之一,贞识师兄能够发现他,我也一定能够发现。”

“况且我的‘天耳通’,已经修炼到了‘洞悉’的境界,不似‘搜天’和‘彻地’还需要凝神运法,在我身周百丈之内,世间万物但有声响,就无一能够逃过我的耳朵。”

“那人就算是遁法神奇,但是只要他发出一点声音,即便是他施法融入一丝风中,我也能立即听出这一丝风声的不同,将他从里面揪出来。”

天真听到这话,已经乐的在阳遁的虚空之中前仰后合,自己这阴阳遁法乃是遁入阴阳二气之中,不入任何有形之质,故此根本就不会发出任何一丝声音,即便是有迹象可循,那也是只能眼观,不可耳闻。

贞闻的“天耳通”,能够听到方圆百丈的一切细微之声,就连一丝风声也不会放过,但是一丝风中又有多少阴阳二气呢?贞闻反倒是被自己的神通掩盖了该有的谨慎。

此时别说是方圆百丈之内,天真已经洋洋洒洒的站在了他们的头顶之上,低着头仔细的听着他们的话,还要感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遇到他们,这样事情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还是这些人所说的“耳识界”,“耳界”,“鼻界”诸事,天真就有些吃不准他们想干什么了,莫非是想在破碎的陆块上布下结界阵法,延缓其他人争夺的时间?

贞闻一通自信无比的话,立时就引来周围几人的赞扬,但是盛赞之后贞象却也有些低沉的说道:“哎,虽然这件大事是为整个释门谋福祉,但是这主事一职却没有落到贞闻师弟头上,属实是可惜。”

周围几人立刻齐声附和,贞象接着说道:“贞闻师弟的神通,比起贞识还要快了一步,而我雷音寺作为释门之长,怎么说这件事情都应该是贞闻师弟主导才是。”

“如今此事旁落,最后大功归给了贞识,大禅寺也将在此事中取到最大的利益,怕不是之后千百年,大禅寺都要凭此功绩坐在我雷音寺的头上,日后出去见了大禅寺的僧人,咱们都要比人家低上一等了。”

释门纵然团结,但是毕竟山川有隔,人心难见,了却了外面的大事之后,自然要在家门内的细枝末节上计较一番,暗暗含着争较攀比的心思,属实平常。

更何况,雷音寺做惯了释门的领衔,习惯了事事先己后人,这一次却要在论功和瓜分上排在大禅寺后面,贞象这话虽然说出来不好听,但却实实在在是很多人的心声。

贞闻轻轻一笑,开口解释道:“贞象师兄这话说的,未免有些着相了,咱们同是为光大释门做事,哪里有前后之分,这种话以后可千万莫要再说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这些人纷纷盛赞贞闻慧心有道,不落凡尘,贞象也赶紧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贞闻师弟说的是,贫僧不经意间又犯了嗔戒,此间事了,一定要好好诵经前日,以静凡心。”

贞闻这边笑着点了点头,说完了冠冕的官辞,之后又开口解释道:“其实此事交给贞识师兄也是应该,毕竟他已经修成了‘慧眼’,等到阵法全开的时候,也只有他有能力纵观全局,不出纰漏。”

“更何况,‘偷天日’之时天地昏暗日月无光,漫空都是大风翻卷,就连我的‘天耳通’也无法正常施展,只有贞识师兄那能见昼夜,知前后的慧眼可以预先防止出错。”

“咱们的十八处阵法节点全部安插在龙脉之上,为的就是让整个隐洲能够保持平衡,不会在半途之中断折开来,若是没有他坐镇中宫,谁也无法预料会出什么纰漏。”

“起出陆块之后,咱们还要小心的将其安置在无澜海之中,以这先天优势作为屏障,先守住半边要冲。这无澜海坐落在大禅寺边上,只有大禅寺的僧人对其最熟,知道水深水浅,能够放开手脚。”

“也是无奈,这一辈的师兄弟中,只有贞识师兄一人有着先天的极致‘肉眼’,能够修成这六神通之中排名第一的‘天眼通’,这件事情能够落到他的肩上,也是大势所趋,无人能比。”

贞闻的一番话,给众人详细的解释了为什么这件事情会由贞识来做主导,也将一些之前众人并不知道的事情说了出去,这一次虽然来了十余位,但是后面真正做事的只有六个人,其余的都是些前来帮闲打下手,以及作掩护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贞闻已经不怕将这些事情告诉他们了,反正那‘偷天日’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了,让他们知道一些密辛,更能体现出自己得寺中的信任和重用。

周围的和尚听完都是一阵恍然大悟,而天真则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贞闻所提到的这些布置,已经万万全全的超过了抢夺西岸和南岸陆块的范围了!

天真眉头紧锁,仔细的分析着这些事情,自言自语道:“原来释门布置的地方竟然有十八处之多,看来他们的野心并不止于此,半个无澜海才能守住半边要冲,那得是多大的一块地方?”

“‘耳识界’、‘耳界’、‘鼻界’,这不是释门十八界中的说辞吗?为何要将这生于人身的十八界布置于隐洲之上?还要在‘偷天日’之时发动,那个时候的龙脉如何能够吸收的了?”

“莫非他所说的‘隐洲’,指的并不是隐洲的陆块,而是...”

天真心念到此,已经将事情猜了出来,还不等他细细品咂,贞严也开口说道:“即便是如此,为什么不让寺中的师父们出手,他们做起事情来,肯定比贞识要稳当的多了。”

贞闻笑道:“师父们可腾不出手来做这些事情,等隐洲落定之后,各门各派的人都还在隐洲之上,那些宗门的人即便不关心隐洲的归属,也要想着自己门中这些弟子们的安危吧?”

“到那个时候,龙腰洲上必然要迎来无数的贵客,师父们光是在寺外接待都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如何还能抽得出人手来做这些事情?就只能咱们这些晚辈们分忧解难了。”

话已至此,天真已经不需要再多想其他的东西了,这释门的胃口和野心,他们终究还是少算了一步,什么只要三成陆块和六成龙脉,他们分明是想将整个隐洲一锅端了!

偷天日中,龙脉蛰伏不显,再以预先布置好的十八界稳住隐洲的板块,将整个隐洲直接拔起,挪移到龙腰洲西南的无澜海之中,这才是他们的全盘计划。

甚至连之后的各大宗门连决问罪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将门内的高手们全都留下应对,只让仙人境的弟子们来做成这一件大事,等到其他人发现的时候,早就已经是大事落定无力回天了。

而且还有独行于外的登云阙,除了去取那件气运之物外,恐怕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将趁着“偷天日”将隐雾的源头破坏,让隐洲稳稳的安札在无澜海中,再也不会隐没于世。

这一场算计,真是好野心,好魄力,好手段!怕不是从数千年前就已经开始盘算,一点一点的安插着所谓的“十八界”,就是等着这一次一举成功。

而且最为可怕的是,其余宗门这些年在隐洲之上不知有多少人游历过,居然无一人发现疑似端倪,若不是自己无意间拦截了那五个光头和尚,如何能牵绊出这后面一长串的事情。

天真在阳遁的虚空之中静默,突然哈哈大笑开口道:“哈哈哈,好,这就是天意啊!上天注定你们这些光头和尚做不成此事,才会安排我介入其中,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探明真相,最后破坏掉你们的算计!”

“只是这‘十八界’究竟在什么地方?只说是安插在龙脉之中,但是这隐洲上下大大小小数十条龙脉,莫非我要一个一个的找过去吗?还是再听听他们怎么说。”

贞闻在众人的一片赞扬声中,来到了洞穴的深处,这洞穴不断倾斜往下,此事已经深入底下百十丈,远去那大裂谷上百里了,这些人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目的地已经到了,贞闻就没有再说话,而是走上前去查看这数千年的布置,天真隐于阳遁之中,悬浮在众人头上,将此处的布置看了一个透彻。

洞穴之中,地面之上,有一朵一百零八瓣的金色莲花凌空盛开,这莲花大有丈许,体态轻盈微微旋转,一看就不是实物,而是术法幻化而成。

莲花当中的莲蓬共有十八孔,每一个孔中都有各色无量光华放出,但是却被莲花瓣紧紧束缚在内里,丝毫不曾外泄,若非此时亲眼所见,天真都感知不到任何一丝真元之力。

“难怪数千年来都无人发现释门的作为,原来是有这赋法真灵幻化的莲花护着,释门可真是下了大手笔了,这种级别的术法,该是菩萨业位的人才能使出来的吧?”

“菩萨业位,还能使出赋法真灵,那这人就好找了,等到这事情完了,一定让天假和天玄去和他好好讲讲道,学习学习才行。”

天真在这边暗自嘀咕,贞闻已经纵身跃起,一步迈进了莲花之中,丈许大小的莲花当中的莲蓬足有四尺大小,贞闻在当中盘膝而坐,双手变换法印开始低声诵经。

随着他的施为,莲花当中有一道光芒缓缓停住,来到了贞闻的面前,逐渐凝聚成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红色丹丸,当中有一个金色文字,上书这一个“耳”字。

贞闻抬起手,以拈花之势将那颗丹丸捏在指尖,仔细的观察一阵之后,松手将那颗丹丸送回,丹丸再度化成一道华光混入莲花之中,再也分辨不出是那一个了。

贞闻缓缓起身,走出了那朵丈许金莲,对着周围人笑道:“师父们布置精巧,数千年过去了,这‘耳界’依然正常运转,毫无错漏,看来是我多虑了。”

贞严立刻开口问道:“贞闻师弟,那咱们之后怎办,还去不去那处‘鼻界’查看了?”

贞闻摇头道:“不用去了,这护法金莲都是一般练就,同出一师之手,此处无虞,那其他地方也绝对不会有事的。之后就请五位职司师兄各自散开,去到自己应该负责的地方吧。”

“咱们雷音寺,需要掌管住‘耳界’、‘鼻界’、‘声界’‘香界’、‘耳识界’和‘鼻识界’六处,还请几位师兄务必尽心,之后一个月的时间就不要随处走动了,好好凝神静养。”

“等到‘偷天日’来临的时候,还需要诸位多多出力。至于其余几位无职司的师兄,就请在这四周随便转转,碰一碰机缘也好,做一做样子也好,只要看见有人靠近,务必要将他们拦截下来。”

“诸位,数千年谋划只在此一举,还请师兄同心协力,以广大释门为己任,之后寺中论功行赏,必然不会亏待大家的!”

隐洲西岸,饮龙山的龙脉之上,三十六尊佛像成莲花状整齐摆开,当中有一白衣僧人静坐其中,他微微闭眼,面目低垂,看着好似睡着了一般,但是他右手单掌竖起,左手正握着一串持珠,一颗一颗的掐着。

“莲花净界”之外,又有一个僧人走了进来,在面前双手合十施礼道:“贞如师兄,各处都已经安排好了,你看什么时候将诸位师兄弟安排到那几处地方?”

贞如轻轻叹气,睁开眼睛问道:“贞若,师兄弟们此时心境如何?可曾有人谈论过这件事情?”

名为贞若的和尚点头道:“师兄,诸位师兄弟心气儿都极高,一个个摩拳擦掌,急不可耐,恨不得当下就是那‘偷天日’,好将隐洲整个搬回家去。”

贞如细不可查的微微摇头,而后又沉声问道:“贞若,那你对此事是怎么看的,有无什么别的想法?”

贞若仔细思索一阵,沉声应道:“道儒两门阻我释门东进多年,我教大道一直不得传扬彰显,而今做成了这件事,他们却要反过来被我们掣肘,说不得借此机会,咱们就能找到东进的突破口。”

贞如再问道:“所以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了?”

贞若点头,而后又皱眉道:“师兄此言何解,莫非你以为这事情做的不好?”

贞如轻轻摇头,无奈笑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贞若好奇道,“师兄已被安排成本寺主事之人,一应谋划该是全盘皆知,如何来的不知道一说?”

贞如缓缓起身,满面忧虑的说道:“这件事情,对于整个释门来说自然是好事,但是对于我少林寺而言,却是喜忧参半,不得不深思一番。想必寺中的诸位师父和主持,也是不而已而为之吧。”

“少林寺位于龙腰洲东南,而隐洲却要放在西南的无澜海,大禅寺可以从接壤的陆路上直接进驻,雷音寺与之也不过只隔了百里海域,做成此事,对他们而言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我少林寺,身处在首阳边境,之后想去隐洲还要横跨整个龙腰洲,既得利益能有几分?但是面对其余五洲的声讨,我少林寺却又置于第一线,又该如何自处?”

“为了防备其余宗门,三寺诸位师父已经连决静候,防线却不在龙腰洲边境,而是在申山以西。为了将筑衣教也一同拦截,却将我少林寺独独置于防线之外。”

“如此局势,你还觉得是一件好事吗?”

贞如的一通话,将贞若听得都呆傻了,久久之后才紧着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那师兄,咱们现今应该如何?要不要把你的顾虑也告诉其他人?”

贞如微微摇头,无奈笑道:“大势所趋,而今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做成此事,至于之后少林寺如何面对其余宗门的怒火,我也不知道,就不要告诉他们了吧。”

“数千年东进,这才堪堪看到首阳洲的山水,恐怕又要给打回来了。”

“行了,去通知诸位师兄弟,各自散开,静候‘偷天日’的到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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