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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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月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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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命录 (.)”!

马踏銮铃,叮叮当当的拐过了龙骧街的街口,马车无人驾驶,但是依然识得路途,走的缓慢而平稳。

韩新符轻声开口道:“师父,看来蒋置公子对于师父一口答应这件事情十分介怀啊。也不知道他要别扭多久,才肯将我们举荐到太子那里去。”

循先生开口道:“我已经告诉他两三天就能理顺白纸剑,所以最晚三天,最快,明天便得。”

韩新符笑道:“难怪师父不惜暴露境界,也要让晁先生帮忙发声,只要是蒋置主动提到此事,他就不可能再往后拖了。”

循先生点头道:“所以今夜你不能休息了,必须赶紧将白纸剑祭炼完成。虽然你是‘剑鞘’,可纳天下之剑,但是祭炼过后心意相通,依然能更胜一筹。”

韩新符点头,但是依旧有些顾忌道:“师父,我们既然要去太子手下,又擅自吞墨了他的剑,是不是有些……万一因此误了事情,岂不是得不偿失?”

循先生笑道:“不用担心,这剑与你相性契合,乃是最适合你的剑,怎么可以轻易放过。何况里面已经吸纳了三千余剑的剑意,太子殿下未经修炼,肯定是用不了了。”

韩新符会心一笑,师父这巧取豪夺的果然有水平,原来不是为了给自己徒弟谋福利,而是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果然是其志可嘉,其心可奖啊。

韩新符正准备说话,突然就闭上了嘴,端正的坐在马车之中,但是双眼却炯炯有神的盯着马车紧闭的车帘。

马车依然平稳前行,人在车中也能明显感觉到马车拐了一个弯。循先生突然开口笑道:“外面这位朋友,这好像不是我们回去的路啊。”

无人应答,马车却突然提速狂奔,车驾瞬间就颠簸了起来,循先生再度开口道:“夜半更深,当街纵马,这可是不小的罪过,阁下还请不要带累我们师徒。”

依旧无人应答,韩新符眼中神光一闪,整个人骤然前冲,马车的车帘只是微微掀起不足尺许便落下,韩新符身影一晃,就已经从马车之中冲了出去。

马车外响起了两下轻微的碰撞之声,而后马车速度便减缓了下来,韩新符手腕丝缰,低声的说道:“师父,进了龙兴街了。”

循先生没有答话,韩新符便拉动缰绳,马车再度调转往原路返回,但是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一群人,当中是一架硕大的花舆,直挺挺的横在街面上,挡住了返回主街的路。

这架花舆大逾丈许,但是四面却不封闭,好似抬到街面上的一座亭子一般,只在其上罩着数层轻纱,四周雕刻着百花锦簇,仙禽异兽,鎏金嵌玉,华贵非常。

这硕大的花舆还不是以青壮男子来抬,舆车左右站着足足三十二个白衣少女,全都穿着薄如轻纱的雪白羽衣,臻首鹅颈身段窈窕,微风一吹,裙摆随风飘扬,就更显清丽袭人,风流不自胜。

花舆当中,堆叠着厚厚的珍惜毛皮和蜀绣锦缎,一个纤细身影靠在美人榻上,一只修长手臂轻轻扬起,指尖轻捻着一只琉璃透彩的酒杯,透过杯壁,都能看到其中酒水荡漾,碧波流淌。

当中人端着酒杯遥遥示意,慵懒的开口笑道:“原来韩公子的伤势并不很严重嘛,既然如此,那就请韩公子上本宫这车架上来,共饮一杯,为你庆功吧。”

月涧公主,这个麻烦最终还是没甩脱,甚至还主动贴上来了。

韩新符冷冷开口道:“月涧公主,新符确实有伤在身,不宜饮酒,还请恕罪。更深露重,家师还要早早回去休息,还望公主容让则个,让开条道路。”

花舆边上立刻就有一个娇俏声音出声斥骂道:“大胆,你是什么狗东西,敢让给公主给你让路?!”

月涧公主懒懒开口道:“星奴,不得对韩公子无礼,韩公子少年英豪,循先生深谋远虑,若是有一天攀上了太子皇兄的枝头,你一个小丫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月涧公主转头对着韩新符,以及始终未曾露面的循先生笑道:“二位,本宫这小丫头不懂事,二位可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啊。”

循先生伸手掀开车帘,探出身子笑道:“月涧公主真是了不得,没想到国公府中都有月涧公主的人。公主今夜拦住我们师徒,总不会是为了给我们显露手段的吧?”

月涧公主从美人榻上缓缓起身,伸手掀开面前的轻纱,与循先生师徒当面笑道:“本宫只是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手段显露,今夜到此,无非是仰慕二位先生,想求先生入我府中,做我幕僚罢了。”

循先生笑道:“公主也需要幕僚?”

月涧公主欣然点头道:“父王早丧,给本宫留下了诺大的家业,加上皇父对本宫恩宠,时常赏赐,本宫手下着实需要一位能干之人,替本宫仔细打理这些家业啊。”

月涧公主并非国主亲生女儿,故此不能称为父皇,但是皇父这个称呼,那也是史上独此一份,足见恩宠。

循先生摇头道:“那我可不成,我最是马虎大意,可做不来这些精细的活,万一理错了账目,岂不是愧对公主所托。至于我这徒弟,师父不专,自然弟子不擅,也是难当大任。”

月涧公主幽幽叹气道:“到底是本宫小门小户,比不上太子皇兄的门庭。罢了,既然如此,那就请韩公子去本宫府上,为本宫传授剑术,这总该是韩公子擅长之事了吧?”

月涧公主笑容玩味,擅长之事,总由不得你再度推诿了吧?

还不等循先生开口表态,韩新符已经板正了面孔,冷冰冰的一口回绝道:“不去!”

月涧公主楞了一下,没想到竟然会被如此干脆的拒绝,下意识的问道:“你说什么?”

循先生笑着说道:“月涧公主怕是困了,这都没听清楚吗?劣徒说,不去。”

“大胆!”依然是月涧公主身边名为星奴的婢女出声怒斥,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竟然敢拂了公主的面子,真当自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吗?”

韩新符冷哼一声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物,应与不应,都轮不到你一个奴婢丫鬟开口斥责。由仆见主,月涧公主想必只会更加跋扈,我们师徒闲散惯了,实在伺候不了。”

“你!”韩新符一句由仆见主,将那个丫鬟驳斥的哑口无言,只能是狠狠的一咬牙,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后退半步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月涧公主见到韩新符如此不给面子,轻轻地笑道:“韩公子教训的好啊,本宫就是因为家里没有管事的人,才会让这些下人们如此不守规矩。韩公子做得很好嘛,颇有一府大管家的架势,本宫很是满意呢。”

月涧公主丝毫不打算过问韩新符的意思,直接一言就定下了他的大管家身份,而后放下面前的纱帐,万分慵懒的说道:“天色晚了,去请大管家一道回府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人群之中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站在马车之前伸手请道:“大管家,公主有请您一道回府,尊师我们自会安排人服侍,大管家不用担心。”

月涧公主的蛮横无理,独断擅专,着实惹怒了韩新符,他冷笑着说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已经再三申明了,我伺候不了月涧公主,不去!”

站在马车前的那个男人却尖声回道:“公主也说过了,请韩大管家一同回府,其余的话,我们从不曾听见。”

边上的那个女子也笑道:“既然韩大管家不愿听从公主的意思,那就请恕奴婢无礼了。”

说话之间,那女子双拳并举,朝着马车砸了过来,竟然是要连马带车一同砸个稀烂。看她出拳之时煞气腾腾真元流溢,竟然还是一位元婴境的体修,双拳之上的力量着实不弱。

循先生还坐在马车上,若是让她砸碎了马车,岂不是要害师父步行回去?韩新符如何肯让师父丢了体面,将手中丝缰一甩,身形骤然前掠,一道白光从他手中绽出,迎上了女子的双拳。

白光随着韩新符的手腕转动,带起了一大片的剑意,在夜空之中如同孔雀开屏一般迎了上去。这是白纸剑中之前吸纳的三千余剑的剑意,韩新符心念所致,皆能自由施展。

白纸剑如同白纸一般,任由持剑人挥洒笔墨纵情文章,韩新符本身又是“剑鞘”之躯,能纳天下之剑,正好可以在这一方白纸之上大展拳脚,勾勒天下。

循先生说这剑最是适合韩新符,就是因为这个道理,韩新符手持白纸剑,便能将他所见所得的所有剑意拓印其中。随着他境界越高,这些剑意便能愈发凝实,可以幻化成真,与原剑无异,甚至犹有过之。

如此,韩新符就相当于手持天下所有剑,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长剑共主!

只是这种事情,不知道要等他修炼到什么境界才能做到了。

韩新符一剑递出,煌煌剑意好似一面大墙一般,挡住了女子的双拳,但是毕竟差着境界,那女子轻轻松松的就锤破了韩新符精心布下的招式,漫天剑意四下崩溃,好似烈阳融雪一般迅速消散。

韩新符一招被破,勉强拦下了女子的拳头,那女子也怕伤到他,略微撤手松了后面的力道。同时口中轻笑道:“韩大管家还请当心些,奴婢粗手笨脚的,可不要伤了你才好。”

身边的那个男子也冷哼道:“荃嬷嬷,知道自己手脚收不住,就不要随便出手,万一伤到了韩大管家,我们怎么跟公主交待?”

紧接着,那个男子朝着韩新符僵硬一笑,韩新符立刻就感觉身边有真元涌动,道道光芒在他脚底下出现,勾画出了一个六尺大小的阵法,将他紧紧的困在了里面。

又是一个元婴境,而且还是一位厉害的阵师,不知不觉间就布下了一套阵法,直接将韩新符给拘禁了起来。

不光如此,韩新符身后的马车四周,也渐次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阵法,小的有六尺,大的足有丈余,一层套一层的将马车困在了里面,连同车内的循先生,也一起控制了起来。

荃嬷嬷开口道:“连堃公公的阵法这些年愈发精进了,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布置了二十六层阵法,就连我都没有察觉得到。”

荃嬷嬷,连堃公公,听名字就知道,两个都是内宫的人,看来又是国主登桓宠爱月涧公主,专门赐下了保护她安危的。

有两个元婴境在身边,一个是最擅长厮杀的体修,一个是最擅长困敌的阵师,都是能够护人安危的手段,就算是有人想要对月涧公主不利,也得先过他们两个这一关才行。

只是没想到月涧公主居然将他们用来抢人,两个元婴境欺压一个金丹境,就算韩新符是世间少有的“剑鞘”,那也是十拿九稳,不会有半分错漏的事情。

荃嬷嬷笑道:“连堃公公,既然已经将师徒二人全部制住了,那咱们还是得请示公主,到底是只要韩大管家一人,还是得连他师父也一起带回去。仔细着些,可不要让公主觉得咱们办事不周。”

连堃公公点头道:“好,咱家在此按住阵法,就请荃嬷嬷去请示一下公主。”

荃嬷嬷点头应允,正准备转身去请示,就见那马车车檐上挂着的风灯有些不对劲,原本昏黄的烛火竟然开始逐渐变亮,还不等他们再看仔细一些,那风灯就轰然一下炸开了。

风灯骤然炸开,好似烟花一般散出了无数的细小光点,朝着四面飞去,奇怪的是,这些光点全都避开了马和车,只朝向马车周围那些层层阵法落下。

小小的火光落在了连堃公公精心布置的阵法之上,悬浮在空中的阵图立刻好似轻纸薄布一般,被烫出了无数的窟窿。而且这些窟窿还在不断变大,好似一张纸从中间被点着了一样,朝着四周烧化了过去。

连带着困住韩新符的总共二十六层阵法,顷刻之间就被全部破开,被定住的马儿继续缓缓的踢踏着街面,韩新符脱困之后,则是第一时间来到了马车跟前,微低着头束手站立。

漫天星火破掉了连堃公公的阵法,又重新化成了一粒小小的烛火,飘回到了完整无缺的风灯里面,也不知道刚才那么激烈的爆炸,为什么连灯笼的油纸都没有烧坏半点。

连堃不由的惊叹道:“好精妙的火法,一点烛火就能破我大阵,先生究竟是何许人也?”

循先生并不露面,隔着车帘说道:“打道回府的人。”

连堃公公和荃嬷嬷面色冷峻,相互看了一眼之后,荃嬷嬷立刻冲向马车,高高跃起挥动双拳,不遗余力的朝着马车的车厢砸了过去。

连堃公公也不迟疑,抖手之间扔出了九十九块手掌大小的阵盘,均是他以各色材质精心雕刻,累积了多年的压箱底的手段,阵盘一出手,立刻就变成一块块的透明阵图,一层套一层的落在了马车周围。

还有十二层稍小一点的阵法,全都套在了荃嬷嬷的双拳之上,将她拳头的力道再度提升了三成,朝着马车狠狠的砸了下来,力求一击就将马车里的人打伤,才好有机会押到公主的面前。

车檐上的风灯里,再度飞出来了一粒小小的烛火,在半空之中一分为二,一粒迎向了荃嬷嬷的双拳,一粒迎向了维持阵法的连堃公公。

荃嬷嬷双拳狠狠的砸在了那粒灯火之上,莫大的力道将那粒灯火砸成了漫天流星,只是荃嬷嬷的拳头却也再挥下不去了,一声痛呼之后,竟然在空中一个翻转落到地上,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

荃嬷嬷颤抖着抬起双手,就见她双手好似被烈火烧过,被滚油烫过一般,满是焦黑的痕迹和裸露的鲜红皮肉,看上去惨不忍睹。

连堃公公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那粒灯火轻轻松松的穿破了他所有的阵法,一头扎进了他的丹田之中,直接将他的丹田气府点燃,一身真元好似烈火烹油一般,霎时间烧了个干净。

已经布置好的阵法也骤然崩解,阵盘一个接一个的掉在了地上,其上全都是细纹密布,灵气尽失,变成了一堆无用的废品。

荃嬷嬷和连堃公公片刻之间,就被人双双打成重伤,月涧公主猛然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皱着眉头,眼神凛冽的看着马车,好似能透过车帘盯着循先生一样。

循先生轻轻招呼一声,韩新符立刻跃上了马车,手腕丝缰朝着街口走去,不一会就来到了月涧公主的花舆前面,韩新符看着她,再度冷冷开口道:“月涧公主,烦请让开一条路给我们走。”

月涧公主面色铁青,眼神一转,信口就胡诌道:“你们师徒二人无端打伤本宫的护卫,而今又在本宫驾前威逼,是不把我登楼国放在眼里吗?!”

“山野之人,竟敢如此放肆,你们莫非还要杀了本宫不成?!”

韩新符不屑冷笑,早就猜到她会有这么一出,以利难诱,便要以力强压,以力难压,便要以势胁迫,这些王公贵族们,就不能玩点儿新的花样出来吗?

韩新符正准备开口,却听见身后已经有人先一步出声,略带几分斥责之意的说道:“月涧,休得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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