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顿时一片安静，一帮世家老辈面面相觑，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宋家情况是不对劲，可宋家丫头怎么在蒋家闹起来了？还有这句话……
众人纷纷看向蒋氏兄弟。
“蒋大，蒋二，这……”
可这句质问猝不及防到这两兄弟压根都不知道怎么圆场，一瞬间怔愣，只来得及瞪向这对不争气的儿女。
还是宋博文跑着跑着跑清醒了，拉过他姐上下打量，皱着眉：“你怎么样？打架怎么不喊我啊！她们有两个人呢！”
宋郁华拍拍他脑袋：“别碍事儿，一边去！”
说着把他弟给拉开了。
跟蒋以柔蒋以铮要好的小辈已经把人扶了起来送到后边去了，此刻正一脸恼怒地瞪向她。
宋郁华嗤笑道：“难不成我家真快破产了？你们这帮墙头草势利鬼现在也敢瞪我了？”
大厅里还没反应过来，一片寂静。
宋郁华又高声道：“还瞪！信不信我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语气里前所未有的狠厉，这一句落，一众小辈才猛地一惊，慌忙低下头。
这副后怕的模样，丝毫不见胆色。
纪元辅远远看着都含笑着摇头，继而欣赏地转向宋郁华。
等到宋郁华又蹦出一句：“各位叔叔伯伯不说话，这都等着我宋家破产看笑话？”
蒋氏兄弟终于有反应了。
脸色已经黑得不行，蒋老大丝毫没有从前打惯圆场的模样，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宋丫头，你的礼数学到哪儿去了！”
宋郁华“哈”地笑了声：“蒋伯父，您也太逗了，从前可是你觍着脸到我家，对着我爸一口一个夸我天真率性，您忘了？再说，您家这对儿女背着人盘算我家什么时候破产，没皮没脸没教养您不也没管吗！”
“啊，我忘了！这两再怎么盘算也是对草包，哪能知道我们家的事儿，这……说到底还是您老透下口风了吧！”
“这我就奇了怪了，连我都不知道的事儿，蒋伯父一家怎么这么清楚？”
她又恍然地“噢”了一声：“不会是就是您老偷偷给我爸下绊子了吧！”
蒋老大神情有被戳破的慌张：“你！”
一通阴阳怪气的乱拳，把蒋老大一层脸皮给掀了起来。
底下一圈人精已经接二连三地避开眼神，低着头却个个若有所思。
宋家资金链断裂的消息刚透出来，他们也才刚得到消息，可蒋家一对儿女居然早早地知道了。
宋家丫头虽然话说得难听，可……仔细一想倒也没说错。
话说到这份儿上，宋博文却一脸的混乱。
破产？
她姐什么意思？蒋家姐弟背后说他们家要破产了？
他家为什么会破产？
不是还好好的吗？他爸昨天还利索地骂了他一顿啊！
他想问，可他姐全程叭叭叭的，不光不给他留空隙说话，全场人都没机会开口。
被一个小辈当众下脸面，蒋氏兄弟胸口的这股气上不去下不来，想到宋家目前的境况，心一狠也顾不上脸面了：
“宋丫头！开口之前给自己留个余地，别等到穷途末路了连个求的人都没有！”
宋郁华的性子哪里顾得上周全，这会儿光顾着出气了。
她冷笑：“蒋伯父这是沉不出气，当众承认我们家会穷途末路了？蒋伯父也不用说这些没用的，我爸白手起家，不求人不靠天，就算破产了也学不来您几位两面三刀的做派！”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面上功夫咱们也不做了！”
宋郁华昂着头，丝毫不乱，说着就抬手拍了几下宋博文，他弟弟听了全程，再不着调也得明白点了。
“你去。”
她冷着脸指向宾客登记处：“把咱们送的礼收回来！蒋以柔这脖子还不配戴咱们家的翡翠！”
“明天让咱爸找人做成项链，给你捡回来那只猫戴！”
宋博文当即配合，瞪过一群人后一路小跑，精准地从一堆礼物中把自家的东西提了回来！
对面蒋老大的脸色已经黑得不像话，拿回送出去的礼，还把他女儿跟一只猫相比，这丫头胆子够大！
“宋丫头，你别仗着年纪小，只为自己口头一时爽快，一点后路都不给你父亲留！”
宋郁华抱过礼盒，毫不畏惧，傲然地回瞪：“是吗？可是蒋伯父，现在我们宋家还没破产，你们蒋家背后算计的嘴脸就先人尽皆知了诶！”
商场争斗都是常有的，今天却是头一回还没彻底见效就被小辈摆到台面上，蒋家兄弟一把年纪被她戳脊梁骨也是头一回。
闹了这么一通，宋家还没彻底倒台，蒋家还没求到切实的利益，脸面倒是丢了个干净。
宋郁华又暼过他弟弟又转头去长廊捡回来的手包，小手包里被东西压得严严实实，透出一个手机的形状。
她弯了弯唇角，在蒋老大要开口训斥之前咧开一个弧度：
“我倒要看看是我们家先破产，还是你们家先没脸！”
她说完就转身，拉过宋博文昂着头一路朝门口走去。
路过坐在轮椅上垂眼举着酒杯的纪元辅，她挑了挑眉，快步离开。
两姐弟昂首挺胸地过来，傲首挺胸地离开，留下一堆老油条半天缓不过劲来。
蒋氏兄弟气得脸色黑红黑红，半晌，才又打起精神应酬圆场。
可惜闹过这么一场，一圈人的兴致早就灭了一大半了——宋家的难关是蒋家下的手……这消息怎么也要消化一阵。
不远处，纪元辅抿了一口酒杯，语气低沉：
“宋家还能撑多久？”
吴启：“半个月。”
说完忍不住看了一眼门口：“纪总，周小姐已经送走了，您既然有让宋小姐替上的意思，这会儿正是时候。”
“而且缅部那边正好开发出一批原料，人手……”
纪元辅淡笑着瞥了他一眼：“这些时间我等得起。”
“宋家这丫头大智若愚，等真到绝境了，她会过来的。”
今天闹的这一通，蒋家敢扯破这一层脸皮，有受不住宋郁华嘴利的缘故，也有宋家这资金链是真接不上了的缘故。
他不信宋家姐弟会迟钝如此。
颓势已显，他这把援手也伸到了一半，宋郁华聪敏的话就该主动接上。
“我等她主动过来。”
……
另一边宋家车子扬长而去，一路开回家。
晚上十点，宋父果然还没回来。偌大的屋子没人吭声儿分外安静。
他爸应该还不知道一对儿女已经帮他把人彻底得罪光了。
宋博文抱着礼盒皱眉，几次看向他姐。
他脑子一向懒得动，等今天想动的时候才发现动不快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晃晃荡荡做纨绔的时候，蒋家……已经在琢磨让他家破产了，而且看今天的情况，快成功了。
可他爸每天忙到半夜，一大早就出门，却一丁点风声都没让他们知晓。
他一瞬间有点难受，又有点茫然，犹豫了一会儿，他张了张口“……姐，你具体听到什么了？咱们家真要破产了？”
宋郁华一到家，两脚就踢开高跟鞋，踩在沙发上吭哧吭哧地喘气，脸色都气红了，蹦出一句：
“其实没听明白！”
宋博文：？？？
“哎呀，我一听到他说什么咱家迟早破产，还打算设计你这个傻子就忍不住了！”
宋博文一懵：“设计我？？？”破产还不够，还有这一茬？！
“我有什么好让他们设计的？！”
宋郁华气道：“是啊！可他们连你这么个大傻子都不放过，你说我气不气！”
宋博文：……
“那你刚刚怎么就跟他们争破产的事儿呢！”
宋郁华立刻跟看白痴似的：“你是不是傻！是你被设计重要还是咱们家破产重要！长这么大了，这么点事儿还要我去帮你出头吗！你快长点心吧！想想你有什么能被蒋以铮那个蠢货设计的。”
说完跳下沙发，拿过手包腾腾腾朝楼上走了。
宋博文一下语塞，看着他姐风风火火的背影，又环视一圈更加安静的客厅，突然意识到，家里好像真的遭事儿了。
设计……
这两个字一冒出来，他眼皮就直跳，懒得动的大脑头一回转悠了一段时间，却毫无头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