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没吭声。

临钦抱着册子药方坐回老爸身边，简单翻阅几页。

越翻，临钦眼神里的古怪渐渐被警惕取代。

“爸，这书好像是真的。”

临渊唇角微动，不自觉地低声回他：“……她给你的，肯定是真的。”

临钦沉浸在警惕中，没听清临渊的话。

“她们这种道家不在乎传承吗，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一个外人？”

临渊转过头，拍上儿子肩膀，独特的余温还残留着，温得手心一颤。

他缓声道：“她刚刚也说了，是看你有道缘，也……看你面善。”

临钦一脸狐疑：“是这样吗？”

“可她还给我们改家宅风水，这换个人过来多少得收一笔钱吧！而且………”

“好啦！”

临渊赶紧出声，制止他满头的疑惑。

临钦噤声。

临渊无奈，哪怕他看不见，也知道这儿子肚子里还有多少反思后的疑问。

“是你先替她解的字，又是你主动邀请她，刚刚在天桥底下她可只是想找你算一卦而已。”

算人不算己，她不知道你是谁，可大概冥冥之中也有定数，凭了这点母子缘。

临钦不自觉点头：“……也是。”

“何况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们………现在都自顾不暇，不会有心力再查到我们身上，更不会借一个道长的手。你才十八岁，凡事别想得这么极端。”

临钦沉默，明显没把后半句话听进去。

临渊叹了口气：“……三天后到了那儿别乱跑也别乱想，爸爸知道你恨他们，但不该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做，明白吗？”

看望故人……如果发现故人已经不在那儿，照她随性洒脱的性子，想必也不会再想着给临家解决麻烦，自然是接着下一趟云游。

而三天后大概就是儿子跟妈妈这辈子唯一能够相处的时机。

“你好好跟着这位道长，三天后你就是她的助手，她想出手就出手，不想出手你也跟着回来，你要听她的话。”

“要是受了气，你就带她回来，别把好好的日子闹得太难看。”

临渊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絮絮叨叨连说好几句。

一声一声的念叨，直接把临钦刚咽下去的疑惑和古怪又勾了上来。

可他爸难得这么多话，临钦到底也没开口反驳他。

“知道了。”

……

三天后，距离临家老宅一公里外的山林，往下眺望，能够直接看到临家大门。

临钦顶着满头汗半靠在一棵树前，脸上隐隐有不满的怒气。

宋郁华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声。

“应该让天桥底下那些大爷大妈们看看你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哪还是小神仙，就是个有脾性的孩子。

临钦擦了把汗，想起出门前老爸反复念叨的几句话，还是把这口气咽了回去。

“前辈，咱们不是去看风水吗！”

为什么已经沿着这宅子外边的林子来回绕了好几圈。

沿路已经有不少车子一路开进临家宅院，下来的都是看着仙风道骨的玄士，个个手里拿着书册或者称手用惯的法器。

临钦看着眼前这个两手空空的女人，眼神有点复杂………或许道行深厚的玄士就像这位道长一样，什么都可以不带吧。

这位道长什么都不带。

………但他不行。

少年眼神一闪，不自觉伸手碰了碰随身的袋子。

反正他该带的不该带的都带了。

能光明正大踏进临家的机会难得，他不会放过。

虽然他在玄法入门上的确是半吊子，但好在风水运这一门上哪怕是个刚入门的也能依样画葫芦。

宋郁华深深看了这孩子一眼，把他从树边上捞起来，拍了拍他一身的灰。

临钦思考得正投入，被这亲近的动作拍得一愣，顿时满脑子的计划都给拍乱了。

“您……您干什么？

宋郁华拍完笑他：“傻小子，谁说得进家门才摸得清风水。”

“那……那该怎么看？”

这道长不是知道吗，他就是个半吊子。

宋郁华笑着笑着，神情突然有点严肃：“我问你，你以后是真想靠这一行过日子了？”

临钦擦了擦汗：“当然是了。”

他早就想好了，等这一趟了断了跟临家的恩怨，他就带着他爸离开这座城市，到别的地方一边摆摊算命，一边继续研究玄法。

前两年也是偶然，让他淘到了一本入门书，他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地自学了下来。

没想到他还挺有天赋，还真琢磨出了一点门道。

他觉得这就是上天给他的补偿，毕竟临家这样的百年大家，明面上扳倒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您问我这个干什么？”

宋郁华淡淡一笑：“没什么，就是如果你真有心，说不定我能教教你。”

临钦神情瞬间一震：“……您说真的？”

“只是有一点………”

宋郁华垂眼，深深看着他：“玄法需得遵循天理报应，而非人为报应。”

“明白吗？”

临钦一愣，随即眼神一闪：“……是吗？”

宋郁华点到为止，牵着他往前走。

两人沿着山路缓缓朝庄园走。

边走，宋郁华边跟身边的少年解释基础的风水命理。

等到走到空荡荡的宅院门口，宋郁华朝门内示意：“就拿这临家来说。”

临家是老辈传统豪门，最早能追溯到三百年前，是得天独厚底蕴悠长，有几代善人功德庇佑的大贵之家。

“就连这宅院也是藏风聚气，山环水抱的福地，按理说应当子孙绵延，福泽后代。”

但此刻，盘旋在老宅上空的逼仄压迫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宋郁华问他：“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临钦眼皮一跳，摇了摇头。

临家大厅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叫。

“风水没问题，那我们家的运势为什么会越来越差！”

宋郁华站定，轻笑一声，当即朝门内回喊：

“因为这一大家子打从临家现临老爷子一辈起就鸠占鹊巢，老的是这样，后来带进来的小的也这样，愣是把临家天生地养的好风水给占偏了！”

“除了各归各位，毫无办法！”

鱼翅：风水是我网上查的顺带瞎编的，如果有冒犯到的朋友实在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