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几个品牌方还在翻阅新鲜出炉的这份合同。

从头到尾一一扫过去，广告植入，宣传拍摄，都维持了原来的合作模式，唯独一件。

几人皱了皱眉，又从头看了一遍，确定没看错。

“……宋总，您确定要更换粉丝打投形式？”

合同上明明白白写着，原先需要粉丝购买求艺和汽果发放出来的兑换码来给喜欢的选手投票，买的多，兑换码多，相应的票数也多。

而新合同上既然更换了签约主体，就直接废除了这一条。

替换成在品牌方网站开放免费兑换码，在恰当的时间上架，一人限制兑换五个。

这对于品牌方来说，不仅毫无损失，更大大提高了植入效果。

可对于求艺和汽果来说………

这显然是直接断了财路。

“宋总，恕我直言，这倒显得我们在占便宜了。”

宋郁华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各位说笑了，我跟了裘总这么多年，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

“各位再往下看。”

合同最后是一份附件补充。

根据这一项更改，品牌方需要在节目结束后计算出观众在站中的浏览效益，最后按比例支付到账面上。

几个品牌商眼里的审视更加明显。

这么看来，确确实实做到了两方共赢。

…………可又不是！

两两对望中，都看出了彼此之间的明悟。

众所周知，选秀节目对于练习生来说是承载一夜成名的梦想和机会，但对于大部分承办方来说，就是一个快速捞钱洗钱的渠道。

钱从哪儿来，从观众手里来。

可宋郁华把打投模式一改，观众不花一分一毫，只用在品牌方网站上免费申请几个兑换码，带给品牌方流量，品牌再跟承办方进行分账。

所以资金之间的流转直接跳出了观众。

在利益上，品牌方没吃亏，观众更没吃亏。

可对于宋郁华来说，到手的钱不光大打折扣的，更拉长了时间线。

这跟求艺和汽果承办这档节目时快速来钱的初衷明显相悖。

宋郁华竟然敢这么做？

“紧急时刻，规避风险罢了。”

宋郁华笑了笑继续说：“毕竟严导那热搜还挂在上面呢。”

几个品牌商眉头一皱，也悟过来了。

沉默片刻。

“……那宋总，就当我们占你这个便宜了。”

几人来之前没想过还能有这样的好处，最后签约的时候都格外爽快。

宋郁华收纳好合同，起身把人送出门。

本来就是节假日，陆陆续续忙完后，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

宋郁华微笑着把人送进电梯，一转过身，对面清瘦的少年不知道站了多久，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手里拿着两张医疗卡和一个信封。

宋郁华面色不改，径自往前走，路过他时扔下一句：“有事来办公室说。”

俞桉回过头，才一个愣神，她已经走出两米远，他赶紧跟上。

…………

偌大的办公室，宋郁华把合同存放进保险柜，回过身时，桌上已经放了一个信封。

宋郁华掏出一看，厚厚的一沓钱。

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刚刚来了一个哥哥，他让我转交给你。”

宋郁华眉头一挑。

“他有让你带话吗？”

俞桉紧紧扣着医疗卡，指尖微微泛白。

“……带了。”

不知不觉的，一股挑不破说不明却格外清晰的沉默感渐渐弥漫开。

宋郁华也不催他，随手拿过一个文档开始批复。

俞桉听着胸口里跳动得混沌又强烈的声音，咬了咬牙，继续道。

“………他说。”

“谢谢你的钱………”

“他听你话……没有进求艺，也没有………”

咽了咽喉咙里的涩感，他背过胳膊擦了擦手里的冷汗。

“也没有去汽果，他找了一份正经的工作。”

宋郁华微微抬头：“说完了？”

俞桉猝不及防，正好对上她额头上还覆着的药棉，喉头一哽，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宋郁华把信封往抽屉里一塞。

“说完了就走吧。”

又是一股熟悉的沉默，俞桉咽下喉咙里的不适感。

看着她一丝不苟地往文档上写写画画，他终于艰难道：“………我去了趟医院。”

宋郁华抬头，淡淡道：“该的，二公之后三公，再是决赛，中间没多少休息时间了。”

俞桉眼神更加晦涩：“………所以你觉得我们能撑到决赛。”

宋郁华笔尖顿了顿：“……没事就出去吧。”

俞桉紧了紧手心，牢牢攥住医疗卡。

门一关，宋郁华直接把笔一放，重新拿出那一沓钱。

顺带把【999】也拎了出来。

钱跟统放一块儿，平静地看过来。

【999】嘿嘿嘿地笑：……您找我有事啊！

宋郁华“嗯”了一声，把要跳过来的小系统往后推了推。

……他来了？

【999】一僵：……啊！

宋郁华：那天在医院，他是来给俞桉爸爸付医药费的吧？

这小子聪明是聪明，但有股横冲直撞钝钝的血性，我付的这笔医药费跟楚怜他们的维护只会让他心里产生一点怀疑。

后劲儿不至于这么足，能这么眼巴巴地到我面前来服软。

唯一的意外就是这沓钱跟那几句话。

【999】一瞬泄气：诶，您又认出来了。

宋郁华眼神复杂：这么多个小世界了，就他这个属性我能认不出来吗，你瞎捣鼓什么呢。

【999】：……这不是给您一点惊喜吗。

宋郁华：…………

想到那头跟俞桉长得略有相似的灰毛，再想到他现在这个年龄，忍不住嘴角一抽。

她重新翻了一遍剧情。

原剧情最末尾，那几个孩子进去之后，求艺的辉煌也没能继续多久，第二年就因为一场投资危机正式宣告破产。

墙倒众人推，曾经被刻意隐瞒下来的污糟最后也被公之于众。

之前她只是草草过了一眼，而现在…………

这手笔怕也是出自这那头灰毛。

宋郁华：所以俞桉还是你弟弟的弟弟？

【999】默默点头。

所以原剧情里是俞桉的这位哥哥收的尾？

【999】还是点头。

……所以潇潇的试镜也是他的手笔？

【999】继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