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砍樵

刘海砍樵

第1回 刘海卖身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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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刘海卖身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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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砍樵(狐仙爱情传说)

在湖南北部地区,有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常德,至今已经延续了两千多年。常德,古称武陵、朗州,属于荆楚富庶之地。东望武汉三郡,南抵桂粤,北连宜昌、襄阳,西达云贵川,是通往中国西南地区的门户。由于其地理位置的重要,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这里,不仅物产丰富,山河秀美,而且民俗文化源远流长。千百年来,在湖湘一带,一直流传着一个动人的爱情传说。大约在元朝末年,天下动荡,官府横征暴敛,民不聊生。常德虽然是江南的鱼米之乡,老百姓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谓民穷物敝,满目疮痍。

在常德城内丝瓜井巷,住着一户人家,三间茅草房,土坯墙,窗户是用瓦罐做的,就是在墙上挖一个圆洞,再装上一只漏底的陶罐,阳光透过瓦罐斜射进屋里。门上挂一副草帘,连门轴也没有。数九寒冬,冷风嗖嗖地直往里面灌。

这家屋子的主人叫刘海,独自一人侍奉着年迈的双亲。刘公公卧病在床,刘婆婆年老力弱,行走不便,只能靠刘海打柴为生。刘海年约二十七八岁,忠厚老实,体格健壮,相貌英俊魁梧。由于家贫,没有娶妻。不过,经过媒人撮合,倒是说了一门亲事,女方就是距家不远的胡秀英。秀英父母双亡,带着一个年幼的妹妹小丽一起度日。两人合计着等成了亲,就把小丽带过来一起生活。

丝瓜井巷,狭窄幽深,挤挤挨挨居住着几十户人家。在巷子深处有一口十几丈深的水井,周围用石板墙围着,井上面搭着棚架,一到夏天,爬满了丝瓜藤,黄黄的丝瓜花招蜂引蝶,一条条翠绿的丝瓜悬挂在空中,风儿吹来,轻轻摆荡,散发出一股清香。人们便把这口井称作丝瓜井,井水清澈凛冽,甘甜爽口。路人渴了,都会坐下来,舀一瓢水喝。再加上这里的居民家家户户喜欢种丝瓜,房前屋后,院墙上面,到处牵挂着青青的丝瓜藤。一走进巷内,花香扑鼻,丝瓜井巷由此得名。

刘海每天早早起床,带上砍刀、扁担,步行到城西的河洑山上去打柴,然后挑到沅江边的东门口去卖,换几文铜钱,勉强维持生计。这一天,刘海挑了一担檀树枝正在街边叫卖,小丽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刘海哥,刘海哥!”喊了几声,说不出话来。

刘海看她很着急的样子,不知道什么事,心想糟啦,一定是秀英出事了。他安慰小丽说:“小丽,别着急,出什么事了,告诉刘海哥,哥哥替你做主。”

小丽用手拍拍胸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爹,你爹----”

“我爹怎么啦?”刘海一听是自己的爹爹有事,心里宽慰了一些,他以为是爹爹的病发作了。

小丽喘了几口气,定定神,口齿清晰地说:“你爹他死了,你娘在家里哭得好惨,你快回去吧!”

刘海头脑中嗡的一下,赶紧挑起柴担往家走,有个船老板要买柴,“喂喂”的喊得起劲,刘海也顾不得了,撒开脚丫一溜烟地飞跑,小丽在后面紧追不舍。

穿过小巷,刚到家门口,就听见老娘撕心裂肺的号哭,几个热心的邻里街坊在旁边温言细语地劝慰。刘海把柴担搁在墙角,掀开草帘走进屋里,顾不得汗水湿透了衣衫,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爹爹床前,摇晃着老人家的胳膊呼喊道:“老爹,你醒醒啊!俺是你的海儿。”

刘公公直挺挺地躺在床板上,脸色灰暗,双眼紧闭。任凭刘海怎么呼喊,他也一动不动。

隔壁张大婶叹口气说:“海子,你爹已经过世了,再摇再喊也醒不过来了,你还是准备后事,把你爹给收殓了。这么热的天,时间搁久了,尸体会发臭。”

刘海挥起衣袖抹了一把泪,问刘婆婆道:“娘,早晨出门,俺爹还好好的,咋说没就没了呢?”

刘婆婆悲痛欲绝,话不成声,泪眼婆娑地望了一眼儿子,又拍打着床铺嚎啕大哭。

还是张大婶有主见,她慢条斯理地说:“海子,你爹得了几年的肺病,又没钱吃药,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这有么哒稀罕?你是家中唯一的儿子,还是赶紧去寿衣铺给你爹做寿衣,买口薄棺材埋了,图他来世托生。”

刘海觉得张大婶言之有理,但搜遍了口袋也找不出一文钱,少不得愁眉苦脸地叹息。“俺爹,你死也得择个时候,等俺多打几担柴卖了,换几文钱好给你置办丧事。”

众乡亲晓得刘家穷,没想到穷得身无分文,不由得纷纷叹息:“刘老爹作孽啊!生前没过一天好日子,死了连口棺材都没有。唉,唉!”

刘海听了,悲从心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给乡亲们磕头。他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各位大叔大婶,俺爹生前也是个好人,没做过丁点坏事,跟街坊邻居相处得也不错。求你们发发慈悲,帮帮俺吧,俺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

乡亲们都知道刘海是个孝子,平日里对他的印象都挺好,可大家都是穷苦人,哪里有钱资助?只得漠然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不出主意。

张大婶咬咬牙,以一副豁出去的口吻说:“你这担柴俺买了,这些个钱你拿去用吧!谁家没个为难的时候,亲帮亲,邻帮邻,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说着,张大婶将一把铜钱塞进刘海手里。

大家见张大婶如此,只好在身上搜罗,你一块他一块,好歹凑了一些铜钱,勉强能够置办一套寿衣,棺材钱实在是凑不出了,便摇着头纷纷散去了。

张大婶说:“买张白纸把亡人的脸盖上,这样,你爹到了那边好超生。不然,会下地狱,来世不能做人。”

这时,小丽进来了,刘海给了她一个铜板,吩咐她去寿衣铺买张白纸来。小丽拿着钱飞快地跑了,不一会,便买回来一张四四方方的白纸,刘海接过来,仔细地覆盖在刘爹爹渐渐僵硬的面容上。

张大婶见刘婆婆只管长一声短一声的呼天抢地,只得劝慰道:“他婶子,人已经过世了,尽哭也不会转回来,会伤身体。你还是和孩子商量料理刘爹爹的后事要紧。”

刘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哀伤地哭诉道:“俺一个妇道人家,无亲无靠,能有么哒办法?俺还是随老头子一块去了吧。”说着,只把头往地上撞。刘海慌忙上前劝阻,用手掌挡在刘婆婆的额头,直到手背撞出了鲜血,仍不敢松开,也坚忍着,不肯吱声。

张大婶十分感动,心疼地说:“他婶子,快别撞了。看把你家孩子的手撞伤了,谁来养你?”这样刘婆婆就不敢撞了,怕撞坏儿子的手,只是忍不住哀哀啼哭。

“海子,苦命的娃儿,你娘是个本分的妇道人家,拿不出什么主张。这事得全靠你承担了。”张大婶停顿了片刻,继续说:“大婶帮不上你的忙,隔壁邻居也都是穷苦人家,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如今,你要办你爹的丧事。只有去求开绸缎铺的金老板,央求他借你些银两,把你爹的丧事打理了。”说完,忍不住落泪。

金老板是常德城里的富户,祖上曾做过元军头领,后来,元人得了天下,金老板随祖上定居常德。由于金老板本是元人的血统,祖上又做过官,和常德的官府关系密切,自然依仗权势欺行霸市,为富不仁。常德城里的盐庄、钱庄、绸缎铺都是他开的。要是穷人找他借钱,不但利滚利,有时还欺男霸女,弄得许多贫民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人们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只因他牙齿外包,又镶着金牙,所以,背地里老百姓都叫他大金牙。

刘海知道大金牙的钱不好借,但为了安葬亡父,让老人家早日入土为安,只好硬着头皮前来求情。金府朱门紧闭,门口两个喽啰穿着一身黑色短打,一高一矮,高的嘴歪,矮的眼斜,均手持木棒,看见刘海走过来,高个喽啰便吆喝道:“哎,要饭的,走开!这里是金老爷的府邸,要讨吃的到别处去。”说着,挥舞着木棒要驱赶刘海。

刘海只得低声下气地央求道:“两位爷,俺不是讨吃的,俺是城里打柴的刘海,只因家父病亡,小的家贫,无钱安葬,来找金老爷求情借些个银两好安葬老父。”

高个喽啰歪着嘴讥讽道:“哎哎,好你个打柴的,胆子不小,也不看看这是啥地方。你家老头上西天了,关俺家老爷屁事。居然敢老虎头上拔毛,亏你想得出来。”

另一个斜眼喽啰闻言,忍不住嘻嘻好笑,附和道:“真吃了豹子胆。快走吧,俺家老爷正在午睡,不然惊动了老爷,没你的好果子吃。”

刘海不甘心空手而归,只得苦苦哀告:“两位爷行行好,麻烦通报一声,也许金老爷怜恤小人,会恩准了也说不定。”

歪嘴喽啰一听,顿时冒出了一个坏主意,他睥睨着眼,把刘海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右手手指头勾了几勾,示意刘海靠近了,问道:“看你那可怜样,爷就做一回好事,可以为你通报,不过,你得这个这个------嗯,明白吗?”

刘海知道他想捞点好处,只是自己手头拮据,哪里有钱打点?刘海面露难色,磨磨蹭蹭,歪嘴喽啰见他那副模样,立马脸色一变,呵斥道:“穷鬼,赶紧滚开!要是再啰嗦,小心大爷棍棒不长眼睛。”

歪嘴喽啰高声咋呼着,抡起手中的木棒作势要打。刘海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抖抖索索地递了过去。歪嘴喽啰见状,一把抓在手中,拣出一枚品相好的铜钱放在嘴边吹了吹,接着往空中一抛,又落在手里,一边往兜里塞一边数落道:“早这样识相,不就屁事没有,哪来这么些唠叨。”

正在纠缠不休的当儿,金府的两扇朱漆木门吱呀一声洞开,一个北方大汉走出来,威严地站在大门前的台阶上。身后跟着瘦瘦的赵管家。一条大狼狗蹲在旁边。

一高一矮两位喽啰赶忙上前点头哈腰地道安。

矮个喽啰斜着眼,结结巴巴地抢先讨好道:“金,金爷,打扰您清,清梦了。”

“什么事啊!这么大声喧闹!”身材魁梧的北方大汉声音洪亮地问道。

高个喽啰趋前,歪着嘴禀报:“回老爷话,城里打柴的刘海有事央求老爷。”

刘海一瞧来人的架势就知道是大金牙,心中不免有些发怵,低了头不敢吭声。

大金牙正眼也不看刘海一下,望着远处,鄙夷地说:“一个打柴的,有何事相求?”

高个子喽啰大概得了好处,从中使些方便,便对刘海说:“刘海,金爷问你话,还不赶紧上前回话。”

刘海听他这么说,麻起胆子慢慢走近了一些,跪在地上哭求道:“金老爷,只因小人老父新丧,无钱安葬,不得已惊动老爷,恳求老爷大发慈悲,借贷小人一些银两好葬了老父。”

大金牙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说:“你丧了老父,关本老爷毬事,真是晦气!”

矮个子喽啰听见主人这么说,立刻板紧脸轰赶道:“就是就是,晦气得紧,赶快走吧!”说着,挥动木棒驱赶刘海。

刘海趴在地上不起来,继续哀求道:“金老爷大慈大悲,怜悯一下小人。小人愿为老爷做牛做马。”

大金牙哈哈大笑,饶有兴趣地说:“这可是你自愿的,不是我逼你的。看你体魄健壮,倒是一副做工的好材料。可惜本老爷只有商铺,没有田产,没有你使力气的地方。这样吧,你可有房屋、地产作抵押?”

刘海老老实实地回答:“回老爷话,小的没有地产,只有茅屋三间。”

大金牙怫然作色道:“那有何用?”大金牙转了转眼珠,问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刘海答道:“还有7旬老母。”

大金牙“呸呸”唾了两声,又问道:“没有妻女姊妹?”

刘海不懂得大金牙的意思,只管如实作答:“小的不曾娶妻。家中只有我一个孩儿,没有兄弟姐妹。”

大金牙怀疑地说:“看你年纪不小了,相貌倒也不差,怎会不曾说亲?分明是在撒谎。”

刘海慌忙辩解道:“金老爷,小人不曾说谎,确实没有娶妻。不过,经邻居张大婶作伐,倒是说了一门亲事,只因小人家贫,未曾过门。”

大金牙问道:“她叫什么名号?”

刘海答道:“胡秀英。”

大金牙问:“家中还有何人?”

刘海答道:“还有一个12岁的妹妹,并无其他人等。”

“哦!”大金牙沉思片刻,问道:“她住在哪里?”

刘海答道:“城中丝瓜井巷内。”

大金牙又问:“你住在哪里?可是与她相邻?”

刘海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正是,门前有一棵大樟树的便是小人的居所,相隔不过数百步。”

大金牙见刘海对答如流,似乎放下心来,他提醒道:“你可知道本老爷钱庄的规矩,得有财产作抵押,而且要偿还利息。如期不能偿还,还要利上加利。”

刘海心中犹豫,但事已至此,只好横下一条心,便战战兢兢地应承道:“小人明白。”

大金牙木无表情地说:“念你一片孝心,本老爷就借你纹银十两。不过,你既无财产作抵押,就只能以身作保。如果逾期不能偿还,你就要到本老爷府上做工还债。刘海,你可愿意?”

刘海作揖道:“要得!谢老爷恩典!”

大金牙吩咐道:“赵管家,带刘海去账房签下契约,支付他纹银十两。”

赵管家恭敬地答应了一声:“是,老爷!”便带着刘海到账房签约。刘海签字画押后,怀揣着银子回到了家中,招呼乡亲们来帮助料理父亲的后事。

在张大婶的张罗下,一切都置办妥当。父亲的遗体入棺停殓。请了个道士念了一天经,买来纸扎的人马,第二天吹吹打打,放了一通鞭炮,把刘爹爹抬到郊外的坟地里葬了。

刘婆婆悲伤过度,整天哀切痛哭,谁劝也不听,水米不进,直到眼中流血,渐渐哭瞎了双眼。刘海请来郎中医治,不见效果,只好开了药方,每天到药铺抓药,煎汤调理,过了一段时间,也没有见好,安葬老父后所剩的一点银两也日日告罄,刘海又只好去打柴挑到集市上叫卖,换来钱好还债。由于卖柴所得甚微,积攒不到多少钱,加上家里有个瞎眼娘,少不得要他操心,耽误了许多工夫,眼看还债的期限渐渐逼近,刘海只有干着急,却又一筹莫展,终日唉声叹气。

这时候,热心的张大婶来串门,得知了这种情形,便给刘海出了个主意。她说:“这样挨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个大金牙可不是好惹的,你得赶紧想办法还钱,不然到时候,你就得给他做奴工了。”

刘海叹息道:“俺也晓得其中的利害,可实在没有法子啊!”

张大婶说:“大婶儿倒有个主意,不知你愿不愿意。”

刘海催促道:“大婶儿有么哒好点子,快点说给俺听,有么哒愿意不愿意,准定要得。”

张大婶见刘海乐意,便把嘴附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说得刘海一个劲儿的直点头。到底张大婶有么哒好主意,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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