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砍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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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回 金夫人命归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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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金夫人命归黄泉

大金牙见胡秀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燕语呢喃,似乎已经被迷魂香熏晕了,他止不住暗暗庆幸,料想此番奸计得逞,自己好做那偷香窃玉的勾当。大金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正要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歪嘴喽啰跌跌撞撞地撞进来,打破了他的好梦。大金牙火冒三丈,大声训斥,要拿歪嘴喽啰撒气。

这时候,院门口一声吆喝,骨碌碌又滚进一团黑影,大金牙愣愣神,定睛一看,原来是斜眼喽啰,捂住耳朵疼得呲牙咧嘴,连声求饶:“夫人,饶命!都是老爷让奴才走开的!”

大金牙惊魂未定,金夫人紧跟而至,后面跟着两个贴身丫鬟,各打一盏红灯笼在旁边照亮。金夫人一把揪住斜眼喽啰的耳朵痛骂道:“狗奴才,老爷的话听得,夫人的话就当耳边风?”

斜眼喽啰偏着头,直叫冤枉。

金夫人气愤填膺地说:“有何冤枉?”

斜眼喽啰瞅了大金牙一眼,本想说是老爷指使的,见大金牙板紧脸不吭声,只好指着歪嘴喽啰说:“是,是歪嘴邀奴才一起去的。”

歪嘴喽啰一听,慌了神,急不择言地开脱道:“夫,夫人,是老爷叫,叫小的们去的-----”歪嘴喽啰唯恐夫人不信,还拿出大金牙赏赐的碎银,接着说:“老爷,还给了奴才散银。”

至此,大金牙弄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两个倒霉的奴才出去鬼混,被金夫人撞见了,金夫人责怪他们擅离职守,没有守卫在胡秀英的门口,金夫人因此恼恨,拿他们出气。

大金牙不动声色地说:“夫人,是本老爷叫他们出去的。”歪嘴、斜眼以为金老爷替他们撑腰,不禁胆子大了一些,连忙从旁附和,谁知大金牙话锋一转,居心叵测地问道:“没用的奴才,本老爷叫你们出去作甚?”

歪嘴和斜眼不知大金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一起惴惴不安地如实回答:“喝,喝酒-----”

大金牙大喝一声,声色俱厉地骂道:“大胆奴才,本老爷吩咐你们出门迎候夫人,看夫人回来了没有,你们却跑出去喝酒,真是翻了天啦-----还不快快互相掌嘴!”

两个喽啰明知大金牙撒谎,但也无可奈何,谁叫大金牙是主子,自己是奴才呢?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两个人你给我一掌,我给你一掌,直打得鼻青脸肿方才罢手。

金夫人犹不解恨,咄咄逼人地教训大金牙道:“不长进的老东西,休得拿两个奴才搪塞。俺晓得你想打胡秀英的主意,特意假称在庙里借宿,看你作何打算,果不其然,你又故伎重演,把两个奴才支开,趁机做那没鼻子没眼的事体,幸亏俺及时赶回,不然倒让你得逞。”

大金牙心怀鬼胎,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费尽了心机,不但阴谋没有实现,反而怄了一肚子气,百口难辨,本想发作,又惧怕金夫人的威势,只得忍气吞声地辩解道:“夫人,本老爷纳妾,也是为了金家的香火,又不是头一回了,为何这次如此较真?”

原来金夫人下嫁多年,一直没有生育,不得已给大金牙收了几房侧室,但都未曾生下一男半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夫妻俩虽非汉人,也认同这个道理,所以常常为此懊恼。大金牙的话无意中戳到了金夫人的痛处,金夫人没好气地讥讽道:“给你纳了几个小妾,也没见生下子女,偏偏胡秀英就有这个能耐?”

大金牙见夫人的语气软和了一些,便得寸进尺。央求道:“再收她做一房小妾,或许能生个一男半女也说不定。”

金夫人蹙蹙眉毛,满脸不悦地说:“再纳一房小妾也未尝不可,金府上下几十个丫鬟里面,随便你挑,或者再聘请媒婆说一户官宦人家的小姐也行,独独这个胡秀英不可以。”

大金牙不解地问道:“夫人既然允诺纳妾,为何胡秀英独独不可?本老爷喜欢的就是她,其余的不要也罢。”

金夫人涨红了脸,恼怒道:“别家的女子可以通融,独独胡秀英俺不答应。”

大金牙讨好地说:“纳胡秀英为妾,还能省下许多银两。”

金夫人厉声道:“那也不行,看她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就是勾魂的主儿。”

大金牙只道金夫人吃醋,实不知女人的心思最隐秘,越是逗男人喜欢的女人,越遭女人嫉恨,尤其是像大金牙这样三妻四妾的达官贵人,要是一个平常女子,金夫人或许还不在意,如果是一个出色的女子,大金牙越想得到,金夫人越不会让他如愿以偿。这就是为什么几千年来皇宫后院充满血腥争斗的道理。

金夫人见大金牙说破了心思,更加不能容忍胡秀英呆在金府,她低沉地唤来赵管家,严厉地说:“赵管家,还不快带人把那个狐狸精撵走?”

赵管家俯首称是,一挥手,几个喽啰争先恐后地蜂拥而入,然而屋内空空如也,哪里有胡秀英的影子?喽啰们慌忙报告金夫人,金夫人大吃一惊,亲自前去查看,当真踪影全无,只有一副空帷帐晃晃悠悠。金夫人揭起锦被,里面一无所有,金夫人经验老到地摸摸被子,尚有余温,知道胡秀英走不多时,便气恼地命令道:“给我搜,就是把金府搜个底朝天,也要把那狐狸精搜出来。”

众人闻令,只得分头去搜。

俗话道:色令智昏。大金牙因为眷念胡秀英的美色,倒确实担心她的安危,希望不要被金夫人搜出来,自己好相机行事。大金牙不曾揣摩那许多细节,胡秀英一个弱女子竟有不少常人不及的本领,藏匿起来无从查找。

大金牙有意帮助胡秀英一把,又惧怕金夫人怪罪,只得暗暗祈祷她平安无事,正在踌躇不安的时候,金府后院忽然鸡飞狗跳,人声鼎沸,跟遭了土匪相似。

大金牙焦急地呼唤道:“赵管家,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不一会,赵管家回来了,身后跟着歪嘴喽啰,手里倒提着一只死鸡,鸡脖子那儿撕开一道伤口,咕咕噜噜往外冒血,滴滴答答洒落地下。

大金牙大惊失色,慌忙问道:“赵管家,这是何故?”

赵管家答道:“俺也不知。歪嘴说,后院牲畜棚里的鸡、鸭、鹅都给咬断了脖子。”

大金牙心疼地说:“就是说都给咬死了?”

赵管家点点头,木无表情地说:“正是,老爷。”

大金牙一听,如丧考妣,捶胸顿足地号哭道:“天老爷啊!什么东西这么可恶,把老爷的鸡鸭鹅都报销了。”

歪嘴喽啰道:“老爷,好像是狐狸精作祟。”

大金牙问道:“当真?你看真切了。”

歪嘴喽啰道:“小的们只见一个白影子窜来窜去,瞅着像是一只白狐狸,趋近一看,鸡鸭鹅就成了这般,倒不是瞧得十分真切。”

金夫人怀疑地说:“没准是那个胡秀英搞鬼,老爷你不是说她会变一些戏法吗?”

大金牙虽有点疑惑,当着金夫人的面,也不肯承认,大金牙对歪嘴喽啰厉声道:“不管是狐是妖,先抓住了再说。”

歪嘴喽啰回答一声“是!”,刚要离去,又转身傻里傻气地问道:“老爷,这死鸡怎么办?叫厨房伙夫炖一钵吃了吧,还能做下酒菜。”气得大金牙吹胡子瞪眼,臭骂道:“该死的东西,尽晓得吃吃喝喝,还不快去抓狐狸,要是抓不住,打得你屁股开花。”

歪嘴喽啰讨了个没趣,怏怏不乐地走了。

金夫人道:“让这班下人做事,俺不放心,俺亲自去会一会那个狐狸精。”

大金牙道:“夫人当心!”却并未阻拦,自己蹲守在胡秀英房门口,好歹要弄个水落石出。

金夫人手执宝剑来到后院,遍地鸡毛鸭血,腥气冲天。家丁们四处搜罗,大呼小叫,一惊一乍,让人闻之汗毛倒竖。金夫人搜索到一处院落的拐角处,假山石旁,风吹竹林,飒飒有声。忽听歪嘴喽啰在隔壁大叫道:“快追!快追!往这边跑了。”

金夫人免不了心惊肉跳,正疑惑间,一只白狐狸果真跳下墙头,飞快地从她脚底下窜过。金夫人大喝一声:“妖孽,哪里逃!”挺剑便刺。

原来,这白狐狸还真是胡秀英所变。只因金夫人防范严密,不准给胡秀英送饭送水,本是千年白狐变幻的胡秀英饥渴难耐,野性复发,又闻得金夫人言语不敬,有心报复,便借机大闹一场,吞食金府的鸡鸭补充元气。

千年白狐见金夫人挺剑来刺,存心捉弄她一番,也化作一个美貌的白衣女子与之翩翩周旋。金夫人仗着自己有一身武功,不将白衣女子放在眼里,一把剑使得天花乱坠,逼迫得白衣女子连连后退。

白衣女子忍无可忍,一面招架抵挡一面怒气冲冲地叱喝道:“金夫人,俺念你是个女流之辈,已经让你三分,俺俩前世无怨后世无仇,你为何苦苦相逼?”

金夫人寸步不让,义正词严地斥责道:“千年白狐,你化作刘海家的娘子胡秀英,前番勾引俺的老公不成,今番又现身作祟,闹得金府上下鸡犬不宁,还敢说你跟俺无怨无仇?”

白衣女子极力分辨道:“俺本来确实是刘海家的娘子胡秀英,只因你老公大金牙见俺貌美起了色心,在大婚之日,逼得俺投井自尽,后来,俺脱胎转世为狐,大金牙又借打井之事威胁俺夫君刘海,俺情非得已,只好代夫为奴,并不曾勾引你家老公,全是他为非作歹,咎由自取。”

金夫人怒不可遏,哪里听得进这些言语,她宝剑一挥,直指胡秀英的要害,大声训斥道:“妖孽,休得花言巧语,不提打井则可,提起打井,俺愈发恼怒。就算金老爷负罪于你,俺家的这些鸡鸭也获罪于你了吗?你干嘛赶尽杀绝,鸡犬不留?分明是你贼性不改,祸害人间,还敢在此狡辩?-----看剑!”

金夫人说着,挺剑一刺,锋芒直逼胡秀英的心口。胡秀英见金夫人招招皆是杀着,知道分辨再也无益,不如索性斗个痛快,跟金夫人见个高低。胡秀英顺手折断一根竹枝,一抖长袖,那根竹枝立刻变成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寒光闪闪,接着,胡秀英使出一招探花拂柳,将金夫人的剑芒刷地隔开。金夫人收剑不及,身子往前一倾,差点摔倒。

胡秀英趁机跳到月亮门边,伺机逃脱,不料想恰逢歪嘴、斜眼两个喽啰手持哨棒赶到月亮门口,堵住了去路。金夫人大喜过望,慌忙对两个喽啰叫道:“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胡秀英腾身而起,像一朵白莲花轻飘飘地落在墙头。歪嘴、斜眼两个喽啰见识过胡秀英金簪取水时的情景,晓得这白衣女子本事了得,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再加上先前受过金夫人的羞辱,心中愤愤不平,有心怠慢,便不顾金夫人的喊叫,只是痴痴呆呆地盯着胡秀英愣神。

金夫人又急又气,嘴里骂了一句:“狗奴才!”左右开弓,狠狠扇了歪嘴、斜眼两个喽啰各一记耳光。然后,金夫人使劲平生力气,纵身一跃,直扑胡秀英。

谁知金夫人刚到半空,胡秀英使了个定身法,叫一声:“停!”金夫人竟停留在空中,既上不得也下不得,虽然心中明白,但身体却丝毫不能动弹,只得焦急地大喊歪嘴、斜眼两个奴才赶紧救驾。

这一回,歪嘴、斜眼两个喽啰不敢懈怠,轮番蹦跳着去拽金夫人的大脚,不小心把金夫人的鞋袜连同长裙一起扯落了,可怜金夫人光着两条玉腿,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裤衩。

金夫人禁不住又羞又恼,一双腿乱踢乱弹,试图坠落下来,只是那身体像凝滞在空中一样,任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下落。

白衣女子存心羞辱金夫人,慢悠悠地说:“好一副白净的皮囊,只可惜要受一番苦楚。”白衣女子又对歪嘴、斜眼两个喽啰说:“前番她让你们两个吃尽了苦头,现在何不报仇雪恨?给俺打,打得她皮开肉绽,看她还敢不敢张狂?”

两个喽啰抖抖索索地说:“狐仙饶命,俺们是奴才,不敢打夫人。央求你行行好,放夫人下来吧!”

白衣女子道:“有何不敢,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狠狠打!”白衣女子不由分说,对准两个喽啰使出那迷魂法儿,歪嘴、斜眼两个喽啰顿时不由自主,抡起哨棒朝着金夫人一顿乱打,你一棒我一棒,直打得金夫人哭爹喊娘。

白衣女子警告金夫人道:“贼婆娘,你还敢不敢仗势欺人,为虎作伥?”

金夫人受了这番羞辱,哪里还敢嘴硬,少不得服输求饶。白衣女子收了魔法,金夫人“扑通”一声跌落地上,顾不得疼痛羞耻,狠狠踢了两个喽啰几脚,然后挺剑欲杀他们灭口,嘴里念叨着:“没用的奴才,留之无益。”

歪嘴、斜眼两个喽啰明白金夫人的用意,因为他们看见了金夫人的窘态,又身不由己地棒打过主子,金夫人岂肯轻易放过?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两个喽啰不敢马虎,一边躲闪一边求饶,金夫人哪里肯听,紧追不舍,没存想两个喽啰却十分机灵,连滚带爬,仓皇逃命,金夫人竟拿他们无可奈何,情急之下,金夫人顾不得仔细思量,扯开嗓门放声大叫:“来人啦!快来人啦!”

大金牙听见金夫人凄厉的叫喊,慌忙带着一群喽啰高举灯笼火把赶了过来,大狼狗也紧跟在身边。说时迟,那时快,胡秀英摇身一变,化作千年白狐逃之夭夭,哪里还有什么白衣女子的踪影。

大金牙一冲进院子,四处张望着,惊惶地问道:“夫人,狐狸精在哪里?”一群喽啰也蜂拥而入,在灯光的照耀下,千年白狐早已无影无踪,只有金夫人半**身体茕茕孓立在那里。原来情急之下,金夫人忘记穿戴整齐,大半个身体暴露无遗。喽啰们目睹金夫人的窘态,禁不住暗暗窃笑。

大金牙吃惊地疑问道:“夫人,你------”

金夫人这才发觉自己几乎一丝不挂,不禁又羞又气。金夫人原本性子刚烈,从小养尊处优,没想到自己年近四旬,今天却受此奇耻大辱,不觉体内气血翻涌,晕厥在地。

大金牙赶紧冲上前,把金夫人抱在怀里,随手扯过金夫人坠落在地上的长裙盖在她身上,用力掐她的人中。金夫人缓缓苏醒过来,气力微弱地说:“老爷,这件事很重要,俺必须先告诉你。俺今天去烧香,发现乾明寺和尚正在纠集兵马,有谋反的迹象,老爷要尽快禀报府衙,做好镇压的准备。”

大金牙点点头,答应道:“夫人放心,本老爷明天就去禀报官府,让他们派兵剿灭贼寇。你安心养伤。”

金夫人气息奄奄地说:“这样俺就放心了。”金夫人喘了一口气,拉住大金牙的手,又吃力地说道:“俺跟你多年,一生贞洁,没想到今日受此奇耻大辱,恐怕已不能苟活,希望死后老爷能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给俺立块牌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金夫人的临终嘱咐令大金牙痛彻肺腑。虽然金夫人仰仗娘家的势力,经常欺负大金牙,但夫妻俩耳鬓厮磨多年,还是有一份感情的,所以大金牙闻言,禁不住潸然落泪,答应了金夫人的要求。

大金牙义愤填膺地问道:“是谁把夫人害成这样的,本老爷一定替你报仇!”

“白---白衣----胡—”众目睽睽之下,金夫人半**身体,又惊又气,羞愤交加,话未说完,一口气没有上来,倒涌上一口鲜血,“哇!”地一声狂奔而出,跟着接连数口,居然口吐鲜血不止,一命呜呼了,临死,金夫人还用手指着千年白狐逃走的方向,死不瞑目。

大金牙断断续续听得像是指胡秀英,不由得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率领一大群喽啰气势汹汹地直奔胡秀英而来,究竟胡秀英能不能躲过此劫,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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