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舅舅的丧礼在农村老家举行。舅舅父母早已去世，只有一个妹妹也早已丧身火海。叔叔家们的堂兄堂姐堂弟们一起帮忙将父母所住的那座土屋打扫出来用作灵堂，大家一起张罗着帮忙操办后事。

大红的棺木就放在灵堂的正中间，上边摆放着舅舅的照片。棺木的一角长明灯长明，屋里弥漫着香火味。舅妈早已哭成一摊，被扶到另一个房间，一群妇女围着劝说着。

表妹和表弟披麻戴孝跪在一边嘤嘤的哭着，有客人来时磕头谢客。

简心素头上披着白布跪在一侧早已哭成了个泪人，看着舅舅的遗像，想着舅舅生前留下的那句话，她的心早已碎成一片一片。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她不知道是该报仇还是继续和他走下去。

昨天晚上，她一直坐在走廊里冰凉的地上，回想着从小到大舅舅对她的爱护。舅妈刻薄，对她时常打骂，她6岁就开始洗表妹和表弟的衣服，表弟出生时，他的屎尿布也都是她一人去洗，表弟也是她从小看大抱大。有好吃的，舅妈却先给自己的女儿儿子吃，等到他们吃剩了，她才能吃上一丁半点。寒冷刺骨的冬天，她一个人端着一大家人的衣服去井水边洗衣服，那时她正好14岁，那天正好来了月经。舅妈不同意她拖后一天洗，舅舅和舅妈大吵一顿，舅妈哭的寻死觅活，心素害怕，等舅舅寻来时，衣服已经晾晒好。舅舅看着她通红的一双手留下了眼泪，那是她第一次见舅舅流泪，从那以后她在心里就下定决心，以后等自己挣钱了一定要好好孝顺舅舅。

可现在，她却再也不能孝顺舅舅了，就连舅舅最后的话，恐怕她都要违背了。

魏远方寻来将她抱在怀里，她整个人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说，我以后再也没有舅舅了，再也没有人疼我了。他说，傻瓜，怎么会没有人疼你呢，我会比任何人都疼你。

魏远方派了高全安、东哥和公司工会的几位职员全程帮助操办丧事，因为和魏远方的关系，各分子公司的领导也都派人送来花圈和礼钱，花圈从院子里一直排到门外。

舅舅生前的同事也都来送别，说着舅舅生前的好。相处不错的几个朋友也一直守在灵前帮忙招呼着客人。

第三天是出殡的日子，下着瓢泼大雨。

这天，王小可和他的父母一起来了。当着所有在场的人，王小可的妈妈跟心素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嫣儿，以后伯母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和小可爸就是你的父母，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帮你，无论你想干什么。”

她透过人群的缝隙寻找他的身影，他站在院子里的一角落寞的吸着烟。雨水打在临时搭成的雨棚上汇集成一道道的河流顺着雨布向下倒。她看见他将烟头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灭转身走向屋子里。她的心砰砰乱跳，不知道为什么，她怕他和小可的父母相遇，有种不好的预兆。

果然，看他走进来，小可的妈妈翻了个白眼转身面向一边。小可礼貌的叫了声叔叔。小可的爸爸王志鹏，外贸公司的老总冷笑了几声。

“别来无恙啊，魏总，现在如你所愿，简家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也去世了。”

“哼，别忘了，我们王家也还知道真相，总会揭穿你的丑陋面貌，老牛还想吃嫩草，如果嫣儿知道你当年是怎样逼死她爸爸，害死她妈妈，她还会和你在一起吗？”小可的妈妈阴阳怪气的插话道。

“欢迎揭穿，真相到底是什么，我想你俩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怕到时候，我们谁都无法控制……”魏远方说到这里看了看王小可。

“你……”王志鹏气红了脸，朝着妻子儿子大喊，“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