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老太太打得快，还是秦氏的后背已经麻木，除了最开始那一鞭让秦氏痛得喘不过气来，剩下的四鞭居然平稳度过？
秦氏愣愣地看着老太太，得到了一记怒喝。
“还愣着干什么，下一个！”
老太太没工夫和秦氏大眼瞪小眼，后面还有一个钱香儿的五鞭等着她打。
钱老二赶忙将秦氏拉了下去，可不敢在这里给老太太添乱。
“奶……”
钱香儿上前，虽然她竭力隐忍，颤抖的声音还是表露出了强烈的害怕。
老太太目不斜视，就像刚才打人的人不是她一样。
“站好。”老太太的心情很差，对钱香儿更不曾客气。
钱香儿努力克制不安的情绪，她用牙齿紧紧咬住嘴唇，生怕自己会叫出声来。
生子恨不得以身相替，那副想要上前却不敢上前的模样，活生生将老太太衬托成了一个棒打鸳鸯的老巫婆。
老太太也是没想到，有一天她竟还能体会到巫婆的身份。
“准备好了！”老太太难得提醒了一句，钱香儿咬住嘴唇的牙齿更紧了。
“啪！”
“嗯。”
一鞭落地，钱香儿闷哼了一声，小小的声音隐藏着巨大的痛苦。
“香儿……”生子又忍不住想要上前查看钱香儿的情况，幸而在钱老二眼神的示意下，钱老三拉住了他。
否则，把老太太惹急了，便是再挨上五鞭也不会解气。
钱香儿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她依然坚强地示意老太太继续。
继续，她还坚持得住！
老太太遂不再停顿，一鼓作气，又将余下的四鞭挥下，其动作、姿态与打秦氏的时候如出一辙。
后面的四鞭，钱香儿一声未吭，她始终站立着迎接着鞭刑的到来。
钱老二的脸不禁微红，他不知道生子被打时是什么状态，可他被打时叫了两声，而钱香儿和秦氏才叫了一声。相比之下，他这个做丈夫的，做父亲的未免太过寒碜。
秦氏和钱香儿哪里顾得上这些，她们互相搀扶着，认真聆听老太太的教诲。
“行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希望你们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的日子好好过，不要再犯了糊涂。便是在外受了欺负，钱家也永远护着你们。”
老太太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她清楚地告诉所有人，钱家就是你们的后盾。
钱香儿和秦氏双眼含泪，无不感激。
“知道了，娘。”
“知道了，奶。”
这样的承诺，无论她们到了何时何地，都有了无坚不摧的底气！
老太太也不是真正的打人上瘾，见她们都能良好接受，心中的那股恶气不觉消散了许多。
“该找大夫找大夫，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去吧。”
一屋子的血腥气，闻得老太太头晕。
几个人结伴出了屋子，生子忙不迭跑到钱香儿身边，满眼都是心疼。
“香儿，你怎么样？”
钱香儿被打了五鞭，虽说从外表看没什么变化，可那却是实打实的五鞭，是生子亲眼看到老太太打的！
他自己被打了三十鞭也不觉得要紧的事，却在钱香儿被打了五鞭中难以自持。
“我没事。”钱香儿说得轻巧，她还冲生子笑了下，依然灿烂夺目，是生子记忆中最好的风景。
可是这么美好的风景，却被老太太破坏了！
“老太太也太狠了！”
生子愤恨不平，顿时口不择言。
“生子！”钱老二出言呵斥，这等话哪里是生子能说的。
他还是老太太的儿子呢，哪能听一个外人这般说自己的娘。
生子正值愤怒，哪里还听得劝解，他同样不满。
“师父，难道不是吗？你看她给香儿打的。香儿那么嫩的皮肤，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只要一想到钱香儿受了五鞭的惩罚，生子这颗心就难以释怀。他居然还妄图能够得到钱老二的支持，简直可笑。
“够了，既然有错又认罚，就别再抱怨。”
钱老二这回狠狠瞪着生子，让他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生子不情不愿闭了嘴，但心中对老太太仍有怨怼。
钱老二没办法的事，由钱香儿出面再适合不过。
接受到钱老二的请求目光，钱香儿在这一刻奇异地明白了钱老二目光里所表达的意思。
她轻声告诉生子:
“生子哥，奶是个聪明人。”
何为聪明？
用鞭子将家里人打了个遍就是聪明吗？
生子不以为意。
“你难道就不奇怪，张行被打五十棍，为何连地都下不来。而你被打了三十鞭，依然生龙活虎？”
若是钱香儿不提，生子都差点忽略了自己身上的伤。
可那是因为……
“可别和我说，你比张行少了二十鞭。”
钱香儿提前将他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少了二十鞭，自然会有很大的差距。
可是，老太太的力气之大无人能及。他所承受的三十鞭全都出自老太太一人之手，真要论力气，这三十鞭可比那五十棍严重多了。
经钱香儿这么一提醒，不但生子感觉出问题，便是钱老二和秦氏也觉得不对劲儿。
“若我所料不差，奶在鞭子上抹了药。你的那些伤看起来吓人，实则当药物进入体内，会加速愈合。你看，现在你背后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
生子的伤原本看上去鲜血淋漓，都没了人的模样。如今既没有经过治疗，居然比刚才的状态好多了。
而生子也从无法站立，到现在连走路都不成问题。
莫非，真是老太太手下留情？
钱香儿又说:
“至于我和娘身上的鞭子……奶根本就没使劲。”
作为直接当事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那打在她身上的鞭子，除了最开始的那一下，后面完全没有痛感。
若说老太太只有这种力度，钱香儿是不信的。
“这……”钱老三和生子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未曾注意到这点。
而秦氏也出来作证:
“是真的，老太太留着力气呢，我这身上现在一点儿也不疼。”
钱香儿未曾提及时她还不甚明了，如今如此感受，居然真的不曾疼痛。
老太太果真手下留情。
这回，便是生子也无法再多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