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原先并不知道钱老四外面的那个人姓柳，直到柳氏进了钱家的门，看着那腰若细柳的身姿，老太太的右眼皮不自觉跳动了一下。
“奴家柳氏见过老夫人，见过姐姐。”
柳氏冲老太太和小秦氏福了下身，姿态不算多么规整，总归透着与乡下人不一样的优雅之气。
这一看就是城里人出身的大小姐，与乡下人有着天壤之别。
柳氏这番作态放在寻常人眼中自是不同凡响，可她遇见的人是老太太和小秦氏。
老太太自是不必说，那眼界比谁都开阔。而小秦氏更是出身富户，哪怕现在没落了，旁的没有留下，规矩什么是自小刻在骨子里的。
柳氏这般姿态，除了钱老四当个宝，老太太和小秦氏可没放在眼里。
“娘？”
钱老四的确很稀罕柳氏，不单单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因为她本身。
柳氏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又没吃过苦，一张脸蛋儿如花似玉，比起这些年饱受风霜的小秦氏不知道年轻多少倍。
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投怀相送，钱老四又怎么忍得住？
瞧见老太太许久不曾发话，他竟还要为柳氏出头，暗暗提醒老太太关照柳氏。
老太太对钱老四外面的女人本就不喜，骤然听闻这人姓柳，更是惊起一身冷汗。
柳氏，柳氏……
导致钱老大和曲氏和离的那个人女人便是柳氏！
只是老太太不确定，柳氏怎么又和钱老四搅和到了一起？
是另外一个柳氏，还是说……这便是原剧情中的柳氏？
因着这一层关系，老太太对柳氏满是防备，语气自然也不算怎么和善。
看到钱老四对柳氏这般体贴，老太太不由瞥了眼小秦氏。
钱老四这般将人带进家门，又举止这般亲密，他将小秦氏置于何地？
小秦氏还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她整个人温温柔柔站在那里，似乎眼前的一切与她并不相干。
可正因为她表现的太过寻常，才最不寻常。
小秦氏与钱老四的感情可以说是钱家夫妇中最好的一对儿，钱老四纳妾，别说老太太想不到，小秦氏也想不到。
如今，钱老四把人都带进了家门，要说小秦氏大度至此，老太太是不信的。
再瞧小秦氏对钱老四全然没了以往热情的模样，老太太默默记在心头。
有了这份考量，再面对柳氏，老太太就隔了一层。
若不是有钱老四的暗示，老太太压根就不想搭理柳氏。
看在钱老四的面子上，老太太多说了几句:
“听闻你怀了老四的孩子？”
据钱老四所说，柳氏已怀孕两月有余，不过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柳氏怀有身孕。她头上挽起的发髻也根本不做妇人打扮。
凭着靓丽的姿色，要说柳氏能看上钱老四，怕不是真爱降临?
得了老太太的问话，柳氏先是柔柔地看向钱老四，得了钱老四首肯后，才回答老太太:
“确有此事。”
她的声音不大，似是受惊了的小兔子，每一句话都十分轻柔，又带着忐忑。
看起来是个犹如菟丝花一般的女子。
老太太并不能确定，此柳氏便是彼柳氏，对她的态度还算明了。
“既是如此，家里总不也不会缺你一口饭吃。赶明到城里去改个户籍，就也算是钱家的一份子。”
到底是钱老四做的孽，要说这其中受伤最深的人是小秦氏，那第二受伤的人便是眼前的柳氏了。
若果真是真爱降临，柳氏摊上钱老四这么一个男人，老太太免不了要关照她一番。
柳氏得了老太太的善意，语气更加柔弱。
“多谢娘。”
她冲老太太福了下身，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
有了小秦氏珠玉在前，柳氏这番作态非但没有达成锦上添花的成就，反而让老太太觉得多此一举。
柳氏或许学了些礼仪上面的动作，但比起小秦氏的动作还是太过粗俗。
两相比较，高下立现。
“娘？”老太太皱起了眉头。
“娘？”钱老四带着不解。
瞧着钱老四这副迷瞪样，老太太觉得有必要定下规矩。
无论这柳氏到底是谁，钱家的规矩不能破。
“我可当不得你这声‘娘’。”
老太太明确告诉柳氏:
“钱家以前没有妾室，可规矩都是家家通用的。可从未听说谁家的妾室开口叫‘娘的’。”
妾室不是主子，放到大户人家，妾室便是奴仆，主母掌握着她们的生杀大权。
钱家虽不会对柳氏喊打喊杀，但在老太太心中，她的四儿媳妇儿是小秦氏，柳氏又算得什么?
老太太也是从明面上告诉小秦氏，她在为她撑腰。
这一言，钱老四还没说什么，柳氏却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一般，整个脸都黑了。
“妾，妾室？”
她这副模样，似是第一次听明此事，老太太也疑惑了。
“老四，你没讲明白？”
允许柳氏进门，可不是与小秦氏平起平坐的。
一个妾室，既是小秦氏应许了，老太太也不会多有为难。
可看柳氏的反应，她似乎是不知情？
“讲明白了！”钱老四此刻也略有着急，他当时将柳氏接到钱家，的确存了一点儿旁的心思。可他以为来到钱家，柳氏便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却不想，柳氏还这么天真。
钱老四转过头，认真告诉柳氏:
“你既入了钱家的门，自然是妾室。”
一夫不娶二妻，再加上钱老四从未有过休妻的想法，他更不会让别的女人与小秦氏平起平坐。
他未曾与柳氏提及妾室一事，却也没有提及夫人一事。
如若不然，柳氏还想当正经夫人不成？
柳氏整个人都慌了神，她顿时泪如雨下，不安哭喊:
“妾，妾……你之前和我说好的，我不当妾室！你骗我，骗我……”
她转身跑了出去，也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也不顾及这里是什么地方。
钱老四一时为难，追了几步，想要与老太太解释一番，终究是害怕柳氏再在外面惹麻烦，赶紧追了上去。
“娘，我……哎呀！”
钱老四走得匆忙，甚至连个招呼都没和小秦氏打。
这在以前是绝无可能的事。
钱老四总是有什么事都告诉小秦氏，哪怕只是离家外出，也都和小秦氏打声招呼。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大抵，就是钱老四与柳氏在一起的时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