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二婶，三婶，四婶……”

钱秀儿一一看去，这回，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份亲近。

多年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钱秀儿无比期盼。如今终于得到了这份感情，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委屈。

“娘，我苦，我苦啊。”

钱秀儿扑进曲氏怀中，放声痛哭。曲氏心里又如何好受?

就连秦氏一干也跟着抹泪。

哭声一片里，钱秀儿说出了自己的委屈。

原来，自打她嫁到张家后，夫妻和乐，婆婆对她也不似现在这般苛待。

她不出三个月便怀了身孕，这原本是让大家高兴的事，可查出有孕不足一个月她便小产了。

小产后的钱秀儿萎靡不振了一段时间，好在丈夫不弃，婆婆也只是叹了几声气。

一年后，钱秀儿再次怀有身孕，有了上回的教训，这次她再不敢干活，公公婆婆也全力配合她养胎。

就是在这种光景下，又是不出一个月，她就小产了。

这次的小产不但对钱秀儿是打击，于张家所有人而言也是打击，张母开始冷脸，张明朗也不似之前那般体贴。

钱秀儿把打掉的牙往肚子里咽，一路战战兢兢，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三次有孕。

这回，她是万般小心，千般呵护，就连张母也放下成见，对钱秀儿照顾有加。

可是……

可是谁也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钱秀儿第三次小产了！

张家再也没有了半点呵护，钱秀儿在万念俱灰下写下了捎给曲氏的信。

“娘，我真的有好好呵护它，我是多么希望它能够平安无事啊！”

钱秀儿痛哭不止，张家的苛待远没有失去孩子的苦楚更名钱秀儿悲痛欲绝。

她已经想好了，若是这次她还是无法抱住孩子，她就不活了。

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留着还有什么用?

“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怎么就不告诉娘啊！”

曲氏又惊又气，从老大夫口中听到的三次小产哪里比得上钱秀儿的亲口诉说?

三次小产，钱秀儿竟是一次都没告诉她。

若是告诉了她，哪会让钱秀儿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

“娘，我是不是不配怀孩子，孩子不喜欢我，这才离我而去?”

钱秀儿还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她一心想生下孩子，可惜，天不遂人愿。

“才不是！”曲氏一口打断她的自怨自艾。

“我儿善良、勇敢，温柔、坚定，孩子肯定喜欢你。”

曲氏对钱秀儿全心呵护，看着面前面容苍白似有一股死绝之气的女儿，曲氏那颗慈母心迸发猛烈。

儿子、女儿都是打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曲氏之前是一心扑在儿子身上，忽略了女儿的感受。

如今看到钱秀儿这般痛苦，她哪里还能不记挂女儿?

曲氏将钱秀儿所有美好的品格记挂在心，就算有错，那也定然不是钱秀儿的错。

“是你小产后没有调理好，又频繁怀孕，这才导致小产。”

看着尽显柔弱的女儿，曲氏心疼不已。

她抚摸着钱秀儿的发行

定，满心都是苦涩。

“秀姐儿，女人的身体最是娇贵，尤其是小产后的女子。便是被风一吹，都会香消玉殒。”

她后悔没有尽到母亲之责，没有将这些话告诉钱秀儿。

可即便钱秀儿不懂这些，张母又如何不同。

听到钱秀儿说，在她小产之后张母如何照顾她，曲氏睚眦欲裂。

“你不懂这些，张家老妇又怎会不懂?她用这件事磋磨你，其心可诛！”

同为女人，张母也生过孩子，她如何还能让钱秀儿接二两三怀孕?

可见张母只记挂着自己子嗣，半点未曾将钱秀儿的身体看在眼里。

这几年，钱秀儿还是第一次听说孩子没了不关她的事。

她想相信曲氏的话，可隐隐又有不安。

“娘，真是这样吗？”

她总觉得似有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曲氏毫不犹豫将老太太抬了出来。

“当然，你奶也知道。”

老太太……

看着钱秀儿满心期待的目光，老太太违心点了头。

“秀姐儿，你娘是过来人，听你娘的。”

老太太又哪里知道这些。

谁能相信，老太太也是个黄花大闺女！

有了老太太的首肯，钱秀儿总算是相信了曲氏的话。

相信了曲氏的话，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可，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钱秀儿觉得自己都嫁给张明朗了，她便是张家人，或许……张母比曲氏都来得亲近。

都是一家人，张母为何要害她?

为什么?

曲氏一顿，还是心直口快的秦氏道出了重点。

“为什么？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可不就耍起婆婆威风来了！”

这世上有好婆婆，就有恶婆婆。

兴许自己做媳妇儿时被婆婆整治了，便也想从小辈身上找补回来。

从受害者变成加害人 。

张母郁郁不得志多年，丈夫和儿子是她的靠山，她得罪不得，那不就剩下个儿媳妇受她磋磨?

“咳咳……”老太太忽然咳嗽了两声。

秦氏虽然心直口快，但她不傻。

秦氏的脸色登时就绿了。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怎么忘了，老太太也是婆婆。

在一群媳妇儿中的婆婆，她那话就好像指桑骂槐一样。

老太太对天发誓，她只是觉得嗓子有点痒才轻咳了两声，绝对不是因为秦氏。

看着秦氏那张发绿的小脸，老太太觉得解释太多她也不见得会信。

“好了，说点正事。”

老太太四两拨千斤揭过此事，重新将目光对准钱秀儿。

“秀姐儿，张家如此对你，你有何打算?”

她们是来给钱秀儿撑腰的，来之前也不知道钱秀儿经历过三次小产，如今情形变了，钱秀儿又有何打算?

“打算……”钱秀儿喃喃自语，看着老太太很是迷茫。

“女婿对这件事怎么看?”曲氏见钱秀儿不懂，耐心询问。

她的话让钱秀儿的眼角顿时又红了。

“怎么看……”

她自言自语犹如魔障了。

曲氏见她如何，顿时也来了气。

“张明朗可是任由张家老妇磋磨你?”

张明朗以前在曲氏心里是个好的，可钱秀儿三次小产他都没有告诉她，曲氏已经极不代价这个女婿了。

“他……”钱秀儿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