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全的废品收购站离开，马跃骑着三轮车就往赫山区走，镇上卖果树苗的都是散户，批量还得去花鸟市场才行。
许久没过来，倒觉得变化不大，这边是老城区，现在赫山区着重在发展新城区，老地方也就还是保持原样。
有种熟悉感蔓延，心里生出一股回到家乡的意味。
花鸟市场挺大，多数铺子是卖小金鱼儿鹦鹉这些观赏类动物，当然不缺了小乌龟。
养得好能给你送走的那种。
以前村里水库有人钓上来一个八十多斤的老龟，没人敢动，都说是三泉村的镇水神兽，村长带着人三拜九叩首的给送回去。
之后就下了命令，不准在水库垂钓，怕冒犯了神兽。
只和神兽商量着，每年下三次网，下网之前先烧香拜一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反正后来再没抓到过那只老龟了。
这个传说落在村里，也就越来越神乎其神，过年时候大伙儿甚至会带贡品去水库边祭拜。
都说三泉村有水神保佑，所以风调雨顺，人人平安得很。
……
往市场进去，还挺热闹的，这里倒不存在什么冷场逢场，天天儿的人都多。
“小哥买花吗？”
“小兄弟，我这儿新到的核桃苗，低丫结果，好着呢？”
“买鱼儿买鱼儿！”
“买鱼儿送小乌龟！”
“老鳖孙你故意的是不！”
“去去去，有本事你也送乌龟！”
“放屁的宋乌龟，你再叫宋乌龟我跟你急！”
“……”
“哈哈哈哈！”
周围都是一阵大笑，场面倒是热闹得很就是了。
马跃继续往里面开，外面花鸟鱼虫更多，里面才是卖树苗的。
很多都是直接搞了两个铺子，一个前面揽生意，一个后面守生意，两边不耽误。
“老板，你这软籽石榴怎么卖？”
“小兄弟识货，我这可是五年苗，栽下去就能结果，八十一棵，绝对不亏！”
老板笑嘻嘻站出来，拉过石榴树张口就来。
“怎么样小兄弟，你要的多，我还能便宜点儿，买十棵送你一棵。”
看马跃开个三轮车过来，不像是买一棵两棵的主儿，老板也想拉生意。
不过马跃也不是刚出社会的愣头青，开玩笑嘛不是！
说得谁现在不上网一样。
五年苗的突尼斯软籽石榴，九十公分才十五块八，看老板这树苗，别说五年苗了，四年苗都够呛。
豁哥哥不懂科学。
在百度面前都是弟弟。
笑容玩味，马跃继续往里面走，后面老板还继续吆喝，意思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当然马跃不理会就是了。
俗话说，酒好不怕巷子深，越当前的铺子租金越贵，卖的价格也就相对要贵一些。
大致是这么个路子。
马跃一个拐弯儿，直接钻进去最后一条巷子，果然还有七八家开门的。
随便选了一家，看门口写着突尼斯软籽石榴苗，不算大，但五年苗应该差不多。
里面坐着个小伙子玩手机。
马跃下车喊一声——
“老板，这石榴苗怎么卖？”
小伙儿抬头看了看马跃指着的，伸手比了个五。
“五十？”
马跃脑壳痛，这玩意儿咋一家家的都这么贵呢？
自己的规律没用了？
然而只见小伙儿一副看冤大头的模样，没好气道。
“五块钱，五十都能买十棵了，你钱多了烧兜啊？”
“额……”
马跃脸上挂着哭笑不得的表情，只能说——
老板你高兴就好。
“你这儿还有吗？我多要几棵？”
左右看看，马跃瞧着突尼斯那个只有十几棵，自然不太够。
小伙儿听着这才抬了头，瞥一眼马跃骑着三轮车。
“等一下。”
说着就掏手机拨出去电话——
“喂？爸你过来一趟，有人买石榴苗。”
两句挂了一点儿不含糊，正对马跃道。
“你搁这儿等等吧！”
“……行。”
面上略尴尬，马跃只想说这是自己见过最佛系的老板了。
当然称之为老板不太恰当，更像个不专业看摊儿的。
照孩子这个卖法，恐怕底裤都得亏掉了吧？
坐车上等了一会儿，马跃听着后面有脚步声，扭头看过去——
呵！好家伙！
缘——果然妙不可言。
这小老板刚刚打电话的父亲，不就是刚进门时候，卖自己八十一棵的老板吗？
刘成辉也愣了一下，以为一天碰着两个买石榴树的， 结果呢？
搞半天是同一个。
“老板，又见面了呢？”
马跃面上笑容玩味不已。
刘成辉清了清嗓子，点头算是找招呼，往铺子努努嘴。
“怎么样还是要突尼斯吗？既然你都绕到这儿来了，我也不跟你含糊，五年苗，五十一棵，要就拿走！”
“呵呵！”
马跃听着忍不住笑笑，挑眉看过去玩儿手机的小伙子。
“知道你儿子卖的多少钱一棵吗？”
“再怎么坑我？也别直接价钱涨十倍吧！”
“老板？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要是自己神木空间种出来的石榴苗，自己卖十倍都不止，但这只是普通石榴苗，这么坑自己也过分了点儿。
二十一棵自己能理解，五十一棵八十一棵的，确实心有点儿黑呀……
“混蛋玩意儿一天天就晓得玩儿手机！”
刘成辉听着气急，直接一把抢了儿子手机，儿子倒好，站起来比爹还高，脱口而出——
“你管我球事，自己三块钱收的，还想卖好多嘛！”
“！！！你！”
气到要断气，刘成辉当场想掰断的不是手机，而是这个混儿子。
“made！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不赚钱你拿球钱吃！”
“老子自己挣！”
横怼一句，小伙子一把抢了手机就跑，剩下马跃尴尬看了一场大戏，在原地不知道该动还是不该动。
反倒是半晌刘成辉转过头来，上手给马跃递了根烟。
“兄弟，让你看笑话了。”
“没……没事儿……”
讪笑开口，马跃也很佩服这两爷子的相处模式。
“那个……您儿子不用担心吗？”
“不用，反正看着他头疼，天天吃得多用得多，还不如让他去他妈那边儿，我懒得管。”
“……”
脸上笑嘻嘻，心里mmp，马跃只能说——
您可真会当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