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贾赦在西厢房浏览情报册子。
条文之间,隐藏着许多关键信息。
觉醒记忆之前,躲在将军府昏天黑地,看过情报就放在一边。
在下江南的沿途路上,重新翻阅,也没太上心。
与薛家三人的交流,给贾赦提了醒。
一条条看似简略的文字后面,是近几年朝堂和江湖变迁的缩影。
重建甘泉宫,靡费巨万。
短短九个字,凝聚的是数十万百姓的血泪。
“造孽啊!”贾赦幽幽叹息。
古人说人间帝王不得长生,是有道理的。
莫说长生,仅仅是长寿,配上年老昏庸,就会造就数不清的悲剧。
“太上皇老了,也该死了。”
心底萌发的念头,吓了贾赦一跳。
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
昏暗的烛光下,佳人一袭红衣,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暖榻边。
“夜深了,安寝吧。”
贾赦错愕的抬起头,看着娇羞的美妇松开束带,轻薄的衣衫缓缓褪去。
来人不是宋引章。
是薛姨妈!
“你没必要这样。”
贾赦念头电转,猜出美妇的用意。
深宅妇人,最后的筹码是身体。
贾赦许诺给薛蟠一个爵位。
代价只是让薛家上供一批银钱和杂物。
贾赦要的太少,薛姨妈反而不安心。
她一介妇人,在幕后掌控薛家,早已力不从心,也需要外援支持。
索性自荐枕席,增加羁绊。
贾赦好色,却不滥情,睡了哪家姑娘,都会安排的明明白白。
“未亡人娉婷,请郎君怜惜。”薛姨妈眉眼含春。
贾赦道:“薛家给我资源,我给薛家一份前程。原本只是一场单纯的交易,要是掺杂太多东西,反而会很麻烦。”
薛姨妈笑道:“总要让大家都安心。老黄惯常都是守在院门外,今夜却跑去蟠哥儿卧房外杵着。
李嬷嬷平日里恨不得睡到我床上,今夜送来红白两套衣裳,又跑去隔壁陪宝钗睡了。
从我住的院子,到西厢房,沿路没有留下哪怕一位丫鬟小厮留守伺候。
你的亲卫,守在门外,竟然打起了瞌睡。
一切的不合理,在我进门后,都说得通了。”
美人投怀送抱,语气幽怨,心里却并不反感。
三十如狼。
寡居之苦,总是难熬。
半夜折腾风流事。
天色将明时,红衣美妇消失无踪。
……
扬州码头外,贾赦吧唧一口亲在小黛玉的额头,挥手向贾敏和林如海告别。
“神京的风波,吹不到扬州。”贾赦给出承诺。
林如海斗志昂扬:“我管辖下的盐务衙门,绝不让大哥失望。”
贾赦轻拍妹夫的肩膀,视线转向薛家人群。
昨夜风流仿佛只是一场梦。
薛姨妈盈盈施礼作别,脸上没有半分异色。
贾迎春拉着薛宝钗的小手,邀请小姐姐有空去将军府玩耍。
在综视红楼大世界,时间线有所变动。
前有林如海提前履任扬州巡盐御史。
现有薛宝钗早出生几年,五六岁的小姑娘已经开蒙读书。
众多行礼箱子装船,轻舟即将出发。
有清脆的少女声远远传来:
“等等,等等——”
“恩公——”
“别开船——”
俊俏小姑娘灵巧的穿过人群,捧着布包冲上前。
“小姐姐。”贾迎春认出来人,惊喜的招手。
贾赦真没想到会在码头上看见盛明兰。
小姑娘又是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丫鬟、嬷嬷跟着。
也不知从哪里探听到的消息,特意跑来送行。
确实有心了。
在人情世故方面,能甩贾政和王夫人十八条街。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恩公不要嫌弃。”
盛明兰解开包裹,取出一双护膝,眼中噙泪,故作坚强:“这是我娘亲手做的,嘱咐我送给恩公聊表心意。”
贾赦双手接过护膝,轻轻摩擦,微微动容。
护膝算不得贵重,胜在用心。
林小娘死前的那段时间交代后事,还记得要报恩。
哪怕贾豹并没有成功将人救回来。
哪怕即将因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她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没有怨天尤人,反而心怀感恩。
“好一个奇女子!可惜遇人不淑,嫁错了人。”
贾赦掏出一封名帖,盖上私印,递给盛明兰:“这是回礼,可以帮你解决一些小麻烦。”
盛明兰推辞不受。
贾赦翻开名帖,在上面添加了一行字,强塞进小姑娘手中:“姓盛的能把你们母女留在那等地方,怕也不是什么好鸟。这封名帖现在只限你本人使用,没人抢得走。”
“小姐姐,下次一起玩儿。”贾迎春凑上来,抱着贾赦的腿,眉眼带笑的发出邀请。
“好。”盛明兰盯着贾赦的脸看了片刻,伸出手指跟贾迎春拉钩。
扬州通判盛紘升了官,也要调回神京。
这些日子,盛家也在收拾东西。
在给母亲守灵的时候,盛明兰听祖母提起过此事。
会有重逢日,报恩不急于一时。
“多谢恩公。”盛明兰将名帖收入怀中,躬身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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