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杀人犯法吗?
犯法吗?
吗?
贾赦猛地摇晃脑袋,将复读般的呓语甩出脑海。
梦里别说杀人。
在梦里当皇帝,当玉帝,当盘古开天辟地,都随你。
又不是曹孟德,还梦中好杀人。
只要别梦游,随你怎么幻想。
贾赦一人独坐,在那里絮絮叨叨碎碎念。
他察觉出不妥。
贾太公很邪门。
双眼放金光,瞳孔有麦浪。
妖人?
高人?
“不对!”贾赦猛地醒悟过来,踢开桌案,匆匆冲进后厅。
里面,空无一人。
“脱去皮囊,无非两百零六骨。穿上衣裳,可有一万八千像……”
贾赦反复颂念白骨观经文,脑海中仿佛响起咔嚓的声响。
莫名的恐惧,席卷全身。
他有加点能力,最缺的就是强力功法。
遇见家族的前辈高人,第一时间不求赐法,玩什么语言拉扯?
觉醒加点异能之后,几乎是全天候开启。
初见陌生长辈,竟然等到白骨观出现后才开启扫描。
之前在做什么?
或者说,扫描功能是什么时候关闭的?
“老爷子——故老哥——”贾赦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放声呼喊。
“叔父!”贾珍急匆匆跑进来,怀里还抱着襁褓,“信,我父给你的信。”
“老太公住在哪个厢房,带我去,快!”
贾赦哪还有心思察看信件。
信是死的,放在那里,随时能看。
俩老头长着腿儿,万一跑了,后悔莫及。
“老太公?哪来的老太公?”贾珍有些懵。
襁褓中的婴儿被吵醒,哇哇哭出来,声音贼大。
贾珍无所适从,抱着襁褓,像是抱着火药桶。
“娃娃给我,你带路——贾太公,贾故,带我去找他们。”贾赦抢过襁褓,急声道。
“我我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位寿星,不都在外面站着嘛?”贾珍都快急哭了,惊恐的眼瞳倒影里,能看见贾赦瞳孔中的两座白骨菩萨。
冲到厅外,视线左右横扫。
没有两个强横老者的身影。
“少将军,我们能不能进去?”站在门口的光头老者,声线颤抖的道,“一定把酒菜通通吃完,绝不浪费。”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细雨纷纷,寒气逼人。
厅内燃烧着炭火,温暖如春,老寿星们大多都穿着单衣。
猛然间被赶出来,受不住寒冷,不少人都在打颤。
贾赦一惊,忙道:“愣着干嘛,都快进去暖暖身子,准备姜茶、热水,别受了风寒。”
光头老者近水楼台,身子一矮就要往里冲,手臂却被贾赦一把抓住:
“等等,老太公和故哥儿在哪儿?”
“谁?”
“坐在我左右手第一席的两位寿星公。”
“那是摆酒的地方,哪有人坐?”
“是我表述的不清楚?好!赶你们出大厅的人,在哪?”
“少将军,我们确实有错,没人怪你。”
……
光头老者回到暖和的大厅,跟身边的老伙计窃窃私语:少将军甩锅的本事见长,有这样的掌舵人,贾家未来可期。
厅外。
贾赦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一门之隔,挡不住嘈杂的议论声。
没有什么贾太公。
也没有贾故。
赶人出来的是贾赦,理由是浪费粮食。
“他们会合起伙来骗我吗?”贾赦轻声问。
“不可能!”跟出来的贾珍,否定的语气异常坚定,“一个个的,也就只敢欺负我,在叔父面前全是软蛋。”
一场梦?
眼中浮现出的白骨观,该怎么解释?
襁褓中的婴儿又哇哇的哭起来。
贾赦一边哼唱着催眠曲,一边检查襁褓有没有湿了脏了:“小囡囡叫什么名字?”
“惜春,贾惜春,我妹子,随信一起送来的,观里养着不方便。”贾珍挠挠头,惭愧道,“府里后宅没个能管事儿的,要不叔父把娃娃抱回去,陪小迎春玩儿?”
贾珍的正妻也病逝了。
没人在耳边絮叨,轻松自在。
一时半会儿的,没打算续弦。
东府的女人不少,也没谁挣得个姨娘名分,更别说扶正当填房夫人。
突然多出个妹妹来,贾珍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荣禧堂里好歹有刑氏帮衬着,养一个闺女是养,多一个侄女也顺带手的养一养。
贾赦早就领教过大侄子的荒唐,懒得废话,拆开信件察看。
敬老道的信,送来的时机过于巧合。
或许能替他解答一些困惑。
信中只有寥寥两行字:
“别听,别信,别掺和。”
“老贼死绝,家族才能重获新生。”
结合方才的遭遇,信中的文字不难理解。
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儿。
族亲中有高人,一心求死。
临死前,妄想带着太上皇一起走黄泉路。
贾赦记得红楼的大致剧情,拥有虚假的‘预知’能力,知晓高人的谋算失败了。
等到十几年后,两府被抄,太上皇都会活得好好的。
但贾敬的论断,无疑也是失败的。
被抄家,算哪门子的新生?
“斗战残篇大成,不知道要几个属性点?”贾赦抱着婴儿往荣府方向走去,“真要是能送七十岁的小伙子最后一程,出点力,也不是不行。”
贾珍匆匆跟上来,提醒道:“方才有车队从门口路过,奔荣府去的,气势汹汹的,恐怕来者不善。”
“谁家的车队?”
“车上的徽章是鬼画符的字,瞅着像是忠诚的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