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逍遥王府书房，一道重重的声音乍起，一枚用顶尖端溪砚石雕刻而成的麒麟案砚台被砸得四分五裂。

逍遥王世子李珏双目猩红，面似狰兽，他绽起浓烈的杀意，暴怒道：“饭桶，全都是饭桶！追，给小王继续追，不管天涯海角，都要将那贱人抓回来。记住，要活的，小王要让那贱人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遵命，属下立刻加派人手去办！”

门外，心腹领了命令后便匆匆下去安排。

良久。

坐在案椅上的李珏才呼出一口浊气，他一手揉着青筋暴起的太阳穴，一手拽着一封书信，嘴角勾起一丝厉狠，自言自语道：“玉露啊玉露，小王真是小瞧你了。真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野男人而不惜背叛小王，好好好，翅膀张硬了是吧，那就休怪小王无情。”

倒也不能用头发长见识短来形容玉露，只能说她站的不够高，格局不够大，这才有些想当然了。

她的小技俩能蒙得了李珏一时，但又岂能骗得了一世？

在与丫鬟黄鹂换装后逃到东门后，主仆二人便和马坊的商队汇合，一起前往扬州。不过当日落黄昏时，李珏派去盯梢的那几个手下自然是发现了异样。

华丽的马车是雇来的，车夫也只是一个普通老汉，在逼问下自然是将一切都供了出来。

很快，连群芳阁附近那个卖糖葫芦的曹大叔也被查到，根本没等到明日，那封要送给李子安的信笺也落入了李珏的手上。

他针对李子安的计划险些就要被玉露给破坏，他哪能不怒？自然是立刻派遣心腹去抓捕玉露。

不过玉露还算有些运气。

虽然跟着马坊的商队一起离开了长安地界，但她还是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于是在第二日便和马坊商队分开，打算走水路，经洛阳、汴州、泗州再到扬州。

过了四五天战战兢兢的船行日子，这对主仆终于到了洛阳城，离扬州大概还有二十来日的行程。

玉露不知道的是她留给李霄的信已经落入了李珏手中，并且李珏派去的杀手假扮成了贼人，将马坊商队截住，在逼问出结果后，便洗劫了财物，并将一行二十七人杀了个干净，伪装劫匪劫财。

随后，他们一边派人向世子汇报，另一边陆路水路分头前进，追杀玉露。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快马加鞭。

李霄和尚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进入了长平县，来到了张子麟小妾玲珑生前所居的那座小宅子。

玲珑死后，这座宅院便成了不详之屋，哪怕被便宜挂售也是无人问津。

好在张子麟家产十万贯，不缺这几个小钱，也就随意了。

事情过去都一个多月了，风雪交加，宅院无人打理，很快就荒废了下去。

“大师，就是这座宅院，你看此地可有……”

李霄伸手指着面前宅院刚想询问，却看到慧心神情异样，他便知道已经有答案了。

慧心揉了揉眉心，说道：“李施主，果然一模一样，这宅院的主人也是死于非命？死因和三娘一样？”

“此宅主人名为玲珑，是城南张子麟的爱妾，死状惨不忍睹，浑身都是伤痕；皇家林苑死的侍卫名叫张三，死状也同样如此；再加上聂三娘的死……这是一桩连环杀人案！”

李霄将三案共同点说了出来。

这三人，皆是受到惨无人道的折磨而死。

“凶手到底是何人，手段竟这般残忍！”

慧心金刚怒目，佛心震颤。

虽然佛家亦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箴言，但像这种毫无人性的凶残暴徒就该被永镇地狱，万世不得超生！

连慧心这种老好人都被气得佛心不稳，可见此事有多么的惨绝人寰。

“大师息怒……”

李霄继续说道，“大师和天子谈佛论道，可有发现天子最近一段时间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李施主……难道此事和天子有关？”

慧心额前冒气寒意。

李霄卖了个关子，道：“还请大师先回答我的问题，过后我再解释。”

慧心立刻打消了是天子派人杀害聂三娘的念头，回道：“前几日城楼上，我隐隐感觉到陛下状态不佳，身体似乎有恙。对了，陛下的眸光有些分散。还有，陛下的右手有疾，时不时便会发抖。”

从榕树躯干里挖到的两个瘆人小人偶，一个眼睛被戳瞎，一个右手被割断，看来都反应在了明皇的身上。

各大体系中，也就只有巫蛊之术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那十年前呢，嗯，就在聂三娘死后的那段时间里，明皇的身体可有什么异样？”

李霄追问道。

“十年前……我给三娘立了墓碑后便一直守在相国寺，没有再外出云游。记得没过多久，陛下确实有来找贫僧论佛，不过那时贫僧心有愧疚，无法不静，没怎么注意陛下的身体状况……”

慧心陷入了回忆，在脑海里努力地拼接着凌乱的记忆碎片，只是时隔久远，他又如何记得那些旁枝末节。

十年。

确实太过久远了。

哪怕慧心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将十年前的细节都记住。

不过总体来说，事情也已经非常明朗了。

有人利用神秘的巫蛊之术来残害明皇。

就是不知道，下一次的活人献祭又会是什么时候。

那些瘆人的小人偶，到底会有几个？

是不是等所有活人都献祭完了，明皇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去，连御医都无法找出病因。

对了！

李霄心头忽然又浮现起一个念想。

巫蛊之术可没那么简单，不是随随便便来一个巫族修士就能轻易施展的。祭品、选址之类的都很有讲究，差一丝都会功败垂成。

对于活人祭品，李霄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聂三娘和玲珑可以算是风尘女子，可那个张三却是一个侍卫，似乎没有什么共同点。

那么施展巫蛊的地点呢？

为何会选择在这几个点？

长平县，位于长安城以西七八十里，是长安城管辖下的一个中等小县。

皇家林苑，位于长安城以南五十里的紫云河附近，是天子秋猎的地方。

而聂三娘的那座宅院，却处于长安城城东。

这些地点看似杂乱无章，但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李霄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