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宫，李霄便回了镇魔司，这是太平五十年最后一日当值了。

而他被调任为虎贲营虎牙统领一事也是很快传播开了。

镇魔司的同仁们不说羡慕那绝对是假的。

尤其是梅十三，本以为自己还是可以与这个李子安争一争的，哪知两者之间的差距这么快就被拉开了。

那可是天子亲卫军里的六品统领，这个军职，哪怕他倾尽一生之力也不可能拿到。

他想不明白，一般而言，这样的军官位置都是由勋爵子弟冲任，他李子安不过平民出生，何德何能得以陛下赏识？

除非！

这个军职奖励是特意为三司都典大赛胜利者准备的！

一定是了。

想到此处，心胸不怎么宽阔的梅十三对李霄的恨意愈发浓烈了。

妒忌，会让人丧失理性。

梅十三在这条错路上真是越走越远，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妒忌支配，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情。

镇魔塔顶层。

李太白破天荒的没有饮酒，不过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哈哈哈，老楚啊老楚，陛下这招真是高明啊。你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好苗子，结果倒好，直接被陛下轻飘飘一句话给夺了去，九品到六品，这可是鲤鱼跃龙门啊，根本让人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摘掉面具，暴露出魔族特征的楚飞扬脸上并不见一丝气馁之色，他面容平淡，眸中无波无澜，沏茶饮茶，仿佛此事与他无任何关系。

李太白见楚飞扬未能吃瘪，心里很不爽，继续挑拨道：“怎么，你就一点儿不生气？”

楚飞扬小酌一口茶，哑然失笑：“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子安被调任为虎牙统领，值守皇宫大内，这也是一件好事嘛，我为何要生气？”

李太白鄙夷道：“我留在镇魔司的时间可不多了，李子安若是去了虎贲营，那影卫怎么办，谁来接受？”

楚飞扬异瞳中的眸光变得深邃起来：“虎牙统领他担着，影卫他也得担着。”

“这是何意？”

李太白不解。

在修炼一途上，他确实是个不出世的妖孽，自创醉剑剑法，堪称一代宗师，甚至只要再给他五十年时间，他便有十成把握打败楚飞扬。

但在人性的揣摩上，他远远不如楚飞扬这只老狐狸。

楚飞扬把握着手中精致的茶杯：“等晚些时候我会进宫面圣，我会说服陛下，飞鱼卫都伯一职，李子安必须担着。”

“你倒是好算计。”

李太白自然不会怀疑楚飞扬的本事，这只老狐狸真要为李子安站台，明皇怕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当场翻脸吧。

真以为二品大佬是大白菜随处可见吗？

“不过说来也奇怪，陛下此举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为了故意恶心你吧。”

李太白茫然不解。

楚飞扬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只有两种可能。其一，陛下真的看好子安的能力，所以将其调入亲军，重点培养。”

“这个理由太过牵强。当初李子安被卷入太子谋逆案中，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是清白的，是生是死，也不过陛下一句话的事。”

李太白立刻摇头，“如果当时陛下力保子安，那么子安必将感恩戴德，这辈子都要货身于帝王家。可陛下为了平衡朝堂势力，却将人家当作弃子丢出……现在陛下想要弥补不免有些太迟了，以子安刚烈的心性又岂会领情？”

“砰——”

楚飞扬将茶杯重重扣在几案上，眸中闪过一丝凌冽的精茫，“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陛下心生忌惮！”

“天子会忌惮李子安？这更是无稽之谈！”李太白一脸愕然，随即摇头大笑，“子安哪怕再怎么妖孽，但他也才区区八品，而且无权无势，最多也就麓山学子这一层身份，天子为何要忌惮他？”

楚飞扬摇头：“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若是忌惮一个人，便会将此人调入自己眼皮子底下仔细盯着，段然不会‘放虎归山’。”

其实李霄现在充其量就是一只“猫”，离“虎”的距离还差了一大截。

“好吧，你是老狐狸，你的分析一般不会出错。”

李太白不想深究此事了，不然自己脑袋疼，他转移话题道，“对了，那个胡慕白，真就这样放走他？”

楚飞扬笑道：“胡慕白无足轻重，不过十六皇子绝对无法安全回到长安。”

“你凭什么这般笃定？”

李太白郁闷道。

“不管哪方势力，都不愿意见到十六皇子归来。”

楚飞扬虽不居庙堂，但对于朝堂上各方面的势力分析还是很透彻的。

确实没有人希望十六皇子回到长安，识相点最好半途就折回他的封地，不然，怕是有性命之忧！

李太白道：“对了，影卫来报，子安去了一趟公主府，他和公主的关系似乎挺不错。”

“他在文会上为公主解围，自然引得了公主的好感。更何况，年轻一辈中，他当仁不让居于第一，我相信他已经成了公主的择婿标准。”

楚飞扬很看好李霄，对其不吝赞赏。

李太白忽然心头冒出一个念头：“你说如果我们在背后推一把，让子安成为公主驸马如何？”

楚飞扬摇头：“尽出馊主意。”

李太白不服：“哪里不妥？”

“只要天子还在，李子安便无法‘娶’公主，那么他这一生便将困在公主府，但他天生就该活在战场上，潜龙在渊，一时尚可，岂能困一世？”

与公主成亲，不能说“娶”，只能说“尚”，这代表着双方身份地位的不对等。

也就是说哪怕和公主成亲了，双方除了夫妻关系之外，还凌驾于一层君臣关系。

在公主府，公主说了算，驸马没有任何权力，说起来和入赘差不了多少。

但也有特殊情况。

这个驸马牛逼逆天，“娶”公主为妻，就像平常老百姓男婚女嫁一般。

只是千百年来，这种情况及其罕见。

毕竟，这就是在打皇家的脸。

明皇那么强势，断然不会答应“嫁”女儿。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和亲……不过在大胤一朝还未发生过如此丢脸的事情。

之前那个卢俊杰向李霄买诗，想要在文会上一诗惊人，利用自己的才华打动公主，以达到“娶”公主的目的，这无疑是在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