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也算是个老大了，输钱输的连饭都吃不起，简直颠覆我的想象。
一顿龙虾大餐，两百块钱，他简直是全程开吃，快要见底的时候，才点根烟对我吹牛。
“你挺上道的，以前在哪儿混的？”
我不苟言笑的说：“我是做生意的，不在道上混。”
他立马就不淡定了。
“做生意的？那你来拜我的码头干嘛，水路生意？想让我给你优惠点儿？那可不行啊，规矩是孔爷定下来的，每个人都是按货的比例交钱，我要是给你开了先例，我吃饭的家伙就保不住了。”
“张兄，稍安勿躁，我想跟你讲个故事，是关于你好赌一事的。”
他混迹全城很多家赌坊，几乎所有的暗门子赌坊，他都去玩过，没人不认识他的。
跟那些有钱人比，张兵输的不算多，只是有点傻乎乎的。
我跟他讲的，就是他输钱之后，找孔富年要钱被拒绝，还被揍了一顿的事。
这不是新闻，至少在他们帮派内部来说，是人都知道。
可谁有敢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事呢，他到底还是老孔的亲信。
被我说到一半，张兵就不乐意了。
“打住，你到底想说什么，揭我的短，你觉得你很幽默？以为请我吃顿龙虾就这么着了，你真瞧得起自己啊。”
“这是一点小意思，还请笑纳。”
对待张兵这样的人，必须缓缓图之，一次给的太足不行，要让他对我形成依赖。
所以，赌场他是怎么被骗的，我不需要说详细，他输的越多，对我的依赖越大，我才好抓住他的把柄。
张兵拿起来瞅了一眼：“五百万……什么意思，你我初次见面，这样豪爽，你的生意做的不小啊。”
“小生意，我只是想结交张先生，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可以不收。”
对赌徒来说，没本钱可是很丢人的，不至于真去赌自己的双手吧。
他犹豫了，迟疑着、纠结着：“你真没什么事找我帮忙？”
“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说张哥地头熟，我想在这里多认识一些场面上的人物，方便日后更好做生意。”
“就这？”
“就这。”
他冷静的注视了我十多秒，而后又自在的笑起来，冲支票打了个弹指：“好，我交你这个朋友，张某人也爱交朋友。今天晚上，我请你洗澡桑拿，小妹儿给你安排好，你贵姓？”
“姓唐，贱名不足挂齿。”
其实张兵是个很简单的人，心眼并不多。
后来楚菲告诉我，那是因为孔矮子会用人，既然是亲信，重要的是听话，心机男孩是不可取的，没有那个高级老大会在身边安放一个聪明决定的人，使起来顺手就行。
所以张兵经常挨骂，甚至挨打，各种被调侃，以至于他在很多内部兄弟面前没面子，但孔富年从来没有真正怪罪过他，这样的人忠心就够了。
但，人的缺点是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张兵好赌的缺点，的确让我有机可乘。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里，我每天晚上都陪他去打牌，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不断输钱。
那些赌徒的鬼把戏，正合我口味。
我给他钱，就是让他输的，输光了再找我要，哪怕给他五千万，我也必须下血本。
要吃掉孔富年，拿下张兵就是第一步，而且是非走不可的一步。
他输钱有个特点，钱多就多输、钱少就少输，我给了他五百万，他几天就输掉两百八十万，单张牌打的很高。
打完牌一起吃饭，然后洗澡，过了晚七点，他基本没什么要事。
洗完澡躺在足疗床上，他有点想哭：“唉……兄弟我不争气啊，输了你两百多万。”
“我？呵，张哥，是你自己输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钱可是你给我的，你不心疼？”
“呵，这玩笑开的，我心疼什么，给你了就是你的，咱们是兄弟，说这些就生分了。”
张兵大而化之的笑道：“唐兄弟，你行，做朋友，没得说，你比我老大还地道呢，他都舍不得跟我这样。”
“不应该啊，你对他那么重要，他不该对你刻薄，难道是守财奴？”
诋毁自己大哥，张兵不干，提起来也是一句话带过，他要没这份忠心，姓孔的也不能那么待见他。
我是无所谓，继续等他输钱。
隔天晚上，也就是周末，场子里来了个自称赌神的人物。
依我看，就是装逼，只是那人有两把刷子，能听得出骰子的大小，还能闭着眼，用心算的方法跟别人玩牌，绝无失手。
人家是来这儿看朋友的，被张兵撞上了。
须知，越是好赌的人，越想要证明自己厉害，张兵菜成狗，还想挑战人家。
“唉，邱进！”
赌神看到他，十分客气：“哟，这不是张大哥么，有什么好招呼？”
“你最近名气挺响啊，什么就敢自称是赌神，老子在行里混了八年多了，也不敢说自己是赌神，你挺吊的。怎么样，跟我玩两把？”
对方谦虚的笑着：“哪儿的话，在您面前，我就是个弟弟。还是别赌了，再说我也不敢赢您的钱啊。”
“你说什么？不敢赢我？你的意思是，我肯定输了？”
这还用猜么，肯定输啊，我就没见他赢过，就他那运气，恐怕连大街上的乞丐都能赢了他。
我真怀疑他家祖坟是不是建在茅厕里了，霉到了极点。
“邱进，你够狂的，今天我就跟你玩两把，一把五千块！”
气势如虹！
谁让张哥是孔爷的人呢，跟三当家差不多了，省城里的道上人物，给他面子就是给孔爷面子。
对方难以抗拒：“既然……既然张哥有这个兴致，我就陪您玩两把，不过就别耍钱了，伤感情。”
“踏马的，你说什马？！”
张兵大拇指挑着自己的鼻子：“你的意思是，我输不起？当我第一天出来混么，这点规矩不懂，我就白吃那么多年干饭了！开始吧，真特么的啰嗦！”
于是……我继续看张兵输钱了，没有任何悬念，一万块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