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男暗恋]

生锈[男暗恋]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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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晟去和厉择发牢骚抱怨,被他赶回来,现在一肚子火。在总助办公室看到沈霁,又忙迎上去。

沈霁一副早知他要说什么的样子,“徐总,现在不行,稍等,我忙完就来找您。”说完颔首。

徐晟气得扭头去看他背影:现在知道喊徐总?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死样子!他不管了!

徐晟说不管,最后还是忍不住心软地开着车,去桐花区的陆铮年那栋别墅外围转圈。姐姐徐倩被他拿来当借口,在副驾驶处理工作,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徐晟烦躁,试探他姐:“姐——”

徐倩:“滚一边去!”没看到她骂人呢!

徐晟:“.......”

到了靠近陆铮年独栋那一圈,徐晟赶忙放慢速度,徐倩也把合伙人惹的烂摊子收拾完了,长吁一口气,扬眉看向窗外:“这不是陆铮年家吗?”

徐晟看着那落地窗。手指慢慢握紧。

这房子,当初还是他帮陆铮年挑的。因为陆铮年和父母都不亲,当初他父亲再婚,他分到的只是几处偏远地段的房产,陆铮年刚毕业的时候都住公司里。

后来m&g融资,上市,徐晟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非要他在这买一栋房,因为盛栀和她父母原来就住这个小区。

装修的时候他就和装修队强调,一定要落地窗,落地窗,因为陆铮年这个人性子太清简了,一个大阳台他都不准备做什么装饰,徐晟就说弄个落地窗不好吗,到时候唰的一下都是阳光照进来。

后来他来看陆铮年的新房,整整六层就陆铮年一个人住,看到客厅安安静静地洒满阳光他忽然明白陆铮年为什么不喜欢装饰新房。

他住不住进去,对新房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他并不会真正生活在这里,因为这里没有他的生活。

但现在,徐晟下车,看到落地窗的窗帘被拉开,院子里还换了新的树种,陆铮年在落地窗前面泡茶。

岁岁一手抱着他的腿,一手研究着布娃娃,时不时地偶尔抬头看他,发出“哦”“啊”“嗯”一样的声音。

沙发上盛栀还在说:“你放那么多茶叶干什么?”

陆铮年就躬身,把茶水滤去,转头低声问:“我再重新泡一壶?”

盛栀:“又不是我喝。”

岁岁看出叔叔被骂,小声地蹭过去为陆铮年说:“妈妈,妈妈凶。”

徐晟这个时候走进来,才想起来要和主人说一声:“我看到门没关直接就.......”

徐倩悠哉悠哉下车,先和盛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盛栀抱着岁岁:“坐一会儿吧。”

照顾岁岁的阿姨给他们倒茶来,看得出刚到这,对环境还不是很熟,避进厨房去打扫卫生了,四个人坐着,竟然一时无话。

他们来之前陆铮年在吃药。

盛栀看陆铮年刚吃完药,把水放在陆铮年面前,他刚要伸手拿,那一下,岁岁忽然扭头结结巴巴说起来:“妈妈,妈妈。”

她按住陆铮年的手,似乎是想起什么,犹犹豫豫地又抬头看陆铮年一眼,小声嘀咕:“不许,不许。”

陆铮年没明白岁岁的意思,轻轻把她牵过来,结果她靠在陆铮年怀里,还怕被他抢走似的把那个茶杯端起来抱在怀里。

盛栀:“岁岁,过来。”

岁岁缩陆铮年怀里,冒出一双眼睛:“叔叔。不喝,不喝。妈妈。”她又使劲摇头。

盛栀带岁岁这么久,已经看懂了,把她牵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在岁岁心里,她对陆铮年很不好么?

她给陆铮年的茶岁岁都要端走。深怕她下毒一样。

盛栀直起身,陆铮年又伸手,和岁岁温柔地说:“岁岁,叔叔生病了,想喝杯水,你把手上的给叔叔好不好?”

岁岁捧着杯子在妈妈怀里又重新嘀嘀咕咕。过了好半晌,她被妈妈抱起来,才松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陆铮年手里的那杯水。

她断断续续张嘴:“生,生病。”哼唧。“不要。”

盛栀摸摸岁岁的头,低头轻声:“所以岁岁要照顾好身体好不好?不要跟叔叔一样,这么大了还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妈妈会担心的,是不是?”

陆铮年眼睫一颤。

岁岁“咦”一声,一副很疑惑的样子。

她抱着妈妈脖子扭头看陆铮年一眼,发现陆叔叔的确还好好的,又看妈妈,一下子笑弯了眼,笑眯眯地去蹭妈妈的甜,嘴里不住地念:

“好,好。”

陆铮年笑了一下,去摸岁岁的头,盛栀把岁岁松开了。

没什么好待的,徐晟和徐倩姐弟坐了一回打道回府,徐倩对这个弟弟和陆铮年的事再了解不过,开了车窗:“不担心了吗?”

来的路上还唠唠叨叨,现在忽然安静了。徐倩睨一眼专心开车的徐晟。

徐晟没回答,只是面前景色飞逝的瞬间忽然想起那个画面。

那应该就是陆铮年梦寐以求的画面,他等了很多年才等到的家人。

陆铮年陪岁岁玩了一会儿。现在可以稍微跑一跑的小不点很亲人,拿着海洋球还要举起来啊呀啊呀地给陆铮年鉴赏一番。

盛栀昨天还靠着栏杆,端着牛奶在楼上看了一会儿,陆铮年往上看了几眼,没有看到人,轻轻地张开手陪岁岁玩了几下。

“哦?”岁岁对大人的情绪很敏感,停下来仰头看着陆铮年。

他蹲着,还是比她高很多,身材挺拔修长,风衣衬得他温良柔和,现在铺在地上。

陆铮年学她说话:“嗯?岁岁怎么了?”

岁岁坐在地上抛球,嘀咕:“妈妈。不开心。妈、妈妈。”

陆铮年心里一悸。停顿片刻,他放低声音:“叔叔去看看妈妈,岁岁在这里乖乖的,等叔叔回来,好不好?”

岁岁歪头。

等他上了楼梯,岁岁才低头看海洋球,又抬头去找那个杯子。然后摇摇晃晃起身去把那个杯子够下来。

阿姨抱她,岁岁指着杯子:“叔叔开心。妈妈不开心。岁岁,也不开心。”

她在学校里说了足够多的话,在家里话就少点,很少这样不断句。阿姨没听懂,岁岁却埋在阿姨肩膀上想叔叔可真奇怪。

有时候妈妈一给他喝水他就生病了,有的时候,他又会主动去找妈妈玩。老师说喜欢找一个小朋友玩就是交朋友。

叔叔是很想和妈妈交朋友吗?

岁岁低头看小汽车,小脚丫晃啊晃,突然又弯起眼睛笑,逗得阿姨哎呦哎呦地哄。岁岁也想和妈妈叔叔还有阿姨交朋友。

最想和妈妈叔叔交朋友。

岁岁害羞。

陆铮年没直接敲门,他怕盛栀在休息,看到房门半掩才想轻轻推开门看一眼,没想到就看到她回头。

她站在阳台上,穿着素色的毛织长裙,有件淡蓝色的披帛,被她放在阳台上了。盛栀端着酒,看他一眼,回头继续看热烈夕阳。

陆铮年不知为何眼睫一颤。他还没有找到恢复记忆的方法,面对她总是觉得心底无措和负疚,深深地疼。他想他可能辜负了她,又或者,很无力地不能为她做什么。

盛栀看得出来。所以她做什么他都对她很纵容。不转院也是,回这里也是。

夜风微凉。

盛栀举起高脚杯把里面的红酒液咽下去,,然后继续倒。瑰丽夕阳背景下,她的侧影和水波一样微晃。镀着夜色不欲她被其他人目光侵占的粼粼光彩。

她像水中一轮月亮。

陆铮年关上阳台的窗,本来想说她会不会冷,风来时披帛被吹起,他下意识抓住,一只手拦着转过身来的人:

很危险。

他侧身挡在她和阳台中间。下面是别墅的院落,一个池塘,一直有专人打理过,现在莹莹像一块宝石。陆铮年望进盛栀眼里。

盛栀让他思绪停滞:“有什么事吗?”

她又变得遥远不可触及了。

陆铮年按着阳台上那浅蓝色的披帛,轻轻:“是我又做什么错事了吗?”

盛栀看他一眼。

陆铮年眼睫颤动时她又转回去。“你高中身体应该很好吧。”

她看着酒杯:“当时高二运动会,你抽中三千米,都拿了第一名。”

陆铮年还没回答,盛栀笑了一下,淡淡的:“我忘了,你不记得了。”

陆铮年被这句话刺伤。

盛栀已经转身,拉开阳台的玻璃门,“关上吧,该吃晚饭了。”她没回头。

陆铮年被万丈夕光笼罩。

太阳已经落山了。

晚上岁岁闹腾了一下,睡得很快。她白天玩得很开心,陆铮年很有耐心,一直陪她抛海洋球。因为不用去幼儿园,她开心又上了一层,经常看着就要跌倒地,在客厅里撒丫子跑。

现在睡着了,反而像原来那个小天使了。

阿姨满脸慈爱:“小孩子就是长得快,我刚带岁岁的时候她才一丁点大,。一转眼都会跑了。”

盛栀也低头。她从没想过她会这样爱一个孩子,从她襁褓开始就把她融入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阿姨说抱岁岁回屋,盛栀起身:“我来吧。”她抱着岁岁上楼,走到一半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

陆铮年在楼梯底下,没看她视线,“你抱着岁岁不方便开门。”

黑夜像潜伏的使者,默默无声着,注视直到陆铮年推开门,打开灯。

盛栀昨天才知道这里有儿童房,只以为是别墅粗略设计的房间,没有想到进门,摇篮,海洋屋,小床,书桌,玩具应有尽有。

一看就是装修过很久,而且一直有人替换过。

岁岁迷迷糊糊哼唧,盛栀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还是看向墙上的风车墙。是他什么时候装的?

——“你真的没有去调查过岁岁吗?”

她居然还这样问过。

她以为他接近岁岁是别有用心,现在看来的的确确是别有用心——她和严朔结婚这么久,家里面还没有放过这么多风车。

盛栀看着那面墙。

陆铮年开口:“盛栀?”他见她也很累了,想看她睡着,总觉得这样才安心。可是对上她的视线,又觉得现在的盛栀很安静。

和夕阳下喝酒的她很不一样。

她扶了一下墙,陆铮年立刻去扶住她,攥着她的手腕,扶住她腰,让她可以借着他手借力。自己低头:“盛栀?”

盛栀摇了摇头清醒下。她在国外应酬的时候常常喝酒,但自己酒量其实一直都不太好,喝红酒都要注意度数了。

今天大概是吹风了。

陆铮年扶她几步,到了隔壁她的房间,打开门,看见她的眼睛。她静静地看着他,一直到看穿他的灵魂。

她偏开视线,像清醒,又像醉意朦胧。像她一直一个人撑着走到这里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盛栀,又像是她一直是那个受不了委屈体育课刚结束就趴桌上哭的盛栀一样。

“陆铮年。”靠着门的人眼神清清淡淡的,好像只是寻常一说:“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就不要你了。”

陆铮年心一颤。

盛栀转身进去。

她要强。

她也不服输。

她不肯承认当初是她喜欢上陆铮年才带着他逃课去找他妈妈,不是因为看出他也想去见他妈妈,她也不肯承认,家里败落,她接近陆铮年就是为了陆家留给陆铮年那笔钱。

她心里觉得陆铮年和她一样。其实陆铮年要什么没有?他亲缘关系淡漠,可是至少成绩优异鹤立鸡群,他有那么光辉灿烂的人生,一眼能望到他会成为怎么样的人。

圈子里怎么样的传奇。

可是她还是第一,家却已经不是家,他妈妈爸爸还和她说,他们可以帮她渡过家里的难关,帮忙劝她妈妈不要离婚,留在这里,但是不能打扰陆铮年。

他们不爱她,但已经看出陆铮年对她的在意。对他们来说这个女孩子只是陆铮年身上很小的一个污点。他们不会花心思培养他,他也不能高中谈恋爱毁了自己的未来。

她现在想起来,那两位多么可笑。可她那时候就是这样。不,她一直都是这样。

为了证明自己讨人喜欢交了很多朋友,为了假装家里和睦伪装得大方开朗,为了喜欢的人,借着住的近的机会天天告诉他,我们是青梅竹马。

又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为了攀附陆家,咬着唇把他的联系方式删得干干净净十年不曾回来。甚至为了骗自己,连过去都忘了。

她怎么会知道有个笨蛋一直记得?

她怎么会知道她拙劣的把戏成为他那时所有的记忆。她和他说你如果知道我在家是什么样子会很讨厌我的,他也垂着眸,和她说:“但我觉得你很好。”

陆铮年没走。他像是被这句话摄住,一直站在那。

盛栀本来已经在关门,他反应过来抵住时,她忽然仰头去亲他的喉结。

你真的,觉得我很好。

被我捉弄,抛弃那么多年,知道我骨子里有多么自私多么坏,知道自己就是上当了,还是这样维护我。

你明知道我什么都不明白。不确定。未来根本没有考虑你。还是和我说,只要我愿意,就会等我回来。

骗子。

陆铮年的心拧在一起痛。还是一样毫无征兆,但这一刻他已经明白他是在为什么,在为哪个人。

陆铮年低头,盛栀却把手松开了,他追进去,她转开视线说:“你现在不清醒,也没有记忆。”

“我不和你说。”

陆铮年拉住她的手,低头哑声:“你不能这样。”

盛栀不理他,把手拿出来继续往里面走,忽然他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盛栀脚步一顿,停在卧室门口,然后整个人忽然被抵在门口,接着又被关进卧室里,只能被迫仰头。

陆铮年声音更哑:“你不能这样对我。盛栀。”

.....

盛栀不知道陆铮年做了什么。

他中途似乎还起身,去阳台上拿了那件浅蓝色披帛,然后她的泪水和透明液体就浸湿了披帛,成了大片大片融化的白花,散在披帛上。

她起身去拿玻璃杯,玻璃杯都被打碎了,水汩汩地顺着缝隙一直流到床底。盛栀还想直起身去打扫,被陆铮年一拉,她一口咬在他脖颈上。

本来怕吵醒岁岁,一直没开灯也没有声音。

陆铮年终于哑声断续地说出来:“盛栀。”

盛栀的醉意和泪意全都蒸腾晕在朦胧的夜色里。她把头偏开,浅蓝色的披帛揉成一团,湿答答的让她很难受。

“拿开。”她声音太细了,可能是他没听到,她踩他好几下:“拿开。”

“陆铮年。”

——绷紧的弦忽然断了。可能是因为她喊了他名字。

陆铮年攥紧她的手。低头一下下地吻她还有她的眼泪。

陆铮年呼吸时重时轻。

似乎还不能记起,又似乎已经完全想起来:“你总是欺负我。”

盛栀:“我没有。”

陆铮年从没见过她这样,眼睫湿着和他讲话的样子。没见过他喜欢的人这么装模作样地和他装不熟和礼貌,又在他靠近的时候捉弄他的样子。

他从没见过十年后的盛栀。生气起来还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你就有。”陆铮年慢慢地吻她,呼吸变重了:“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盛栀觉得更难受了:“陆铮年。”

他低头看她。

盛栀喉咙很干,她闭眼踢他:“我当初就不应该回a城。”

陆铮年才握住她手,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你不回来,百年之后,我也会去黄泉找你。”

问一问她。

追到这里来够不够。

这样算不算努力争取喜欢的人。

算不算天涯海角,我都会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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