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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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史东德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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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未来,是史东德教授的学生。”年轻女人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说道,“等下见到了教授,他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务必要如实回答。”

“好……”嘴上虽然答应了,但白慕真心里却有些没底。

老实说,她活着的时候就挺害怕老师的,她有点拿不准这位教授要问自己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刚才被夺舍的事情说出来。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一扇门口,未来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那是一间很大的房间,两侧是直抵天花板的书架,一直延伸到房间的尽头,看起来像是一个图书馆而非办公室。只有正对着门的一张橡木的书桌凸显着它作为办公室的一面,书桌上和旁边的地上都堆满了书本和纸张,一些纸张从书桌上掉落,散落在地板上。

门口也掉落着一张纸,白慕真将其捡起来,瞟了一眼,那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是一份演算的草稿。

她看不懂。

书桌的后方是占据了一整面的巨大落地窗,窗框将近处的河流、小镇以及远处的松林和海都尽情纳入其中,仿佛一张美丽的风景画。

但这风景画中却有一个极不和谐的因素。

海面上,静静飘浮着的猎鸦船牢牢地占据着画面的视觉中心,它那黑漆漆的船身仿佛是画面中被火烧出的一个黑洞。

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正出神地望着窗外,听见开门声,这才悠悠地转过身来。

“教授,他们来了。”

未来依然对着椅子上那人行礼。

出乎白慕真意料,她原先还以为这位传说中建立了庇护所的史东德教授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呢,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强壮精干的中年人,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深目高鼻,器宇轩昂,长得有点像妈妈最喜欢的一位法国作家。

看来在次空间,人的年龄是一种不可捉摸的东西,只代表人死亡之时的状态,而不能代表他实际生存的年限。

这时,那位史东德教授开口了,但却不是在跟她说话。

“许久不见了,指挥官大人。”

夜临向他颔首,道:“近日猎鸦人琐事缠身,没能及时来向您汇报,请谅解。”

“即便发生了上次的那样的事情,你仍然坚持你的道路吗?”

夜临依然是一副谦逊的表情:“是的。”

史东德教授沉默片刻,锐利的眼神始终盯着夜临,随后,他坚硬的面部线条变得柔和,笑了出来。

“好,这说明我没有看错你。”

夜临向他行了一礼。

“所以,你又带回来一个生灵。”

夜临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不知是否白慕真的错觉,夜临和史东德教授之间似乎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似乎他们曾因某些事情而发生过争执,而且她还凭直觉感到,这件事情也许和自己有关。

夜临虽然长着一副少年人的模样,看上去比白慕真大不了两岁,但他站在一副大佬气质的史东德教授面前,气场却丝毫不输。在他那副谦卑的表象之下,甚至隐约露出待发的锋芒。

他仿佛一个严守着自己领地的年轻雄狮,即便是面对着更为强大的对手,也丝毫不打算退让。

史东德教授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了白慕真的面前。

他的目光终于移到了白慕真的身上,那目光深沉似海,仿佛能洞穿人心。在这目光下,白慕真的灵魂仿佛单薄如纸,一下子便被刺透了,她如芒在背,不由得站直了身子。

“我看到了你的档案,死亡原因:未知,死亡时间:未知。”史东德教授的语气冰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白慕真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

“想必没有人告诉你,上一次庇护所收容了一个生灵之后,曾经发生过什么吧?”

白慕真想起在小店里薇薇和老板娘曾经当着她的面讨论过什么,应当就是指的那件事情了。

她一时间没能理解史东德教授问她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便只是摇了摇头。

“看来你并没有听闻,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白慕真静静地听着。

“上一个来到此处的生灵,名叫阿诺德,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以后,突然在某一天,他宣称自己听见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白慕真愣住了。

听见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这和她被夺舍的情况虽然有些不同,但广义上来说,都可以归类为精神失常的症状。

“据他所说,他听见了家人正在殷切地呼唤他醒过来。因此,他开始认为自己根本就还没有死去,只是失去了意识,然后灵魂被束缚在了这个时空缝隙里。随着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他便开始生出一种无端的妄想,认为只要通过某些方法让他的灵魂摆脱次空间的束缚,他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重新活过来。”

史东德教授的目光始终落在白慕真的身上,似乎在观察着她的反应。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的灵魂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他苦思冥想,最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决定摧毁这个次空间。”

白慕真悚然一惊。

“他认为只要摧毁了这个地方,就能让自己的灵魂摆脱这里的束缚,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家人的身边。他自以为找到了正确的答案,于是便放任猜疑在心里滋生。”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最后,他终于失去了理智,异变成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邪灵,那时我们才知道,生灵一旦异变,所产生的破坏性绝非其他魂怪或邪灵能比拟的,他差点将整个庇护所摧毁殆尽,然后便逃之夭夭,直至今日,基地依然没能将他缉拿归案。如果他依然没有放弃他摧毁次空间的企图,那么庇护所将永远处于不可预测的威胁之中。”

虽然隐去了一些细节,史东德教授的讲述到这里就结束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那么,白慕真小姐,你认为如何?”

白慕真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上课走神时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她根本不清楚史东德教授问自己怎么看是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但在史东德教授的目光下,她根本无所遁形,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我……我没有听见家人呼唤我的声音,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实际上,在想起了那些记忆之后,如果真要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她反而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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