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妃,逃到地老天荒

携妃,逃到地老天荒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回看射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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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了土朗的话:“……它们一生只会寻找一个伴侣,如果有一只提前死去,则另一只必会殉情而亡,忠贞无比,胜于人类!”

“不要!”心中一酸,欧南歌绝望的轻唤了一声,却无力阻止那支肆夺生命的箭。

“蓬”的一声弓响,一支羽箭以更快、更凌厉之势冲天而去,就在第一支羽箭离大雕仅有一尺之遥的地方,两只箭倏然相撞,瞬时弹开纷纷落下。

似乎有莫名的力量牵引着自己的目光,欧南歌缓缓垂眸,望见了勒马持弓,静静立在了迷宫边缘的皇甫兰玦。

寒风起卷,衣袂翩飞,长弓还握在手中,但眼却定定的凝望着相依相伴、渐渐飞远的大雕,清逸的脸上是一抹如三月暖春般欣慰而温暖的笑容。

突然就有泪水模糊了视线,欧南歌欣喜的用手捂住了嘴,竟有一种想喜极而泣的冲动,却听见了元贞皇情绪复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妇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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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低垂,众皇子与武将们尽兴而归,除了太子皇甫兰玦外个个均是所获甚丰,就连一向文弱的三皇子也猎了几只锦鸡和野兔。

元贞皇大为欣喜,将金弓、金剑、玉器、貂裘什么的赏了个痛快,人人均有所得,当然,还是除了皇甫兰玦。

当几个成年皇子带着封赏风光得意的走向自己的席桌时,女眷们皆是欢天喜地的立起了身,将最妩媚、最鲜艳的笑容献给了自己的夫君。

唯有他,一个人默默的坐着喝酒,仿佛所有的一切,封赏、荣光、夸赞与喜悦都已不关他的事。首座上,没有母妃为他兴奋或失落;席桌旁,也没有妃子为他快乐或忧伤;他有的,就只是与这欢乐气氛格格不入的孤独而已。

心,突然就被刺痛了,在注意到根本没人注意到的时刻。

“南歌丫头,朕有多久没听过你的诗了,今日如此高兴,朕命你做首诗以助兴!”洪亮的语声突然响起,惊醒了兀自发愣的欧南歌。

元贞皇起身提壶倒了满满一杯酒,冲身旁的小太监一挥手道:“去,把这杯酒给瑞王妃送去,让她喝了酒念诗!”

“父皇!”心中蓦地一凛,老人家那句“女子还是无才便是德好”的训语还在耳边清晰回荡,欧南歌顶着一身寒凛凛的鸡皮疙瘩连忙立起了身道:“酒尽成诗,臣媳焉有此才,请父皇莫要让臣媳献丑了!”

“哈哈!”目光灼灼的盯着欧南歌,元贞皇意味深长的道:“你放心,朕知道你记得朕的话,但今日例外,朕让你做你就做,不然朕有的是法子罚你们一家三口!”

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欧南歌躬身道:“禀父皇,臣媳只做了破诗一首,还请皇上指正!”

顿了顿,欧南歌清晰而缓慢的念道:“风劲角弓鸣,九龙猎西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驰骋冰宫尽,还归暖帐营。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持杯的手蓦地一抖,皇甫兰玦缓缓抬眸望向了面向元贞皇而立的欧南歌,清丽的脸上是一抹淡淡的笑容,吟罢诗接过小太监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却似乎是在不经意间向自己这个方向亮了亮滴酒未剩的杯底,紧接着嘴角渐渐扬起,露出了一个快乐而俏皮的笑容。

心中霎时一暖,似乎帐中的灯火更明亮了,而众人的欢声笑语听来似乎也真的令人快乐了。优雅的唇角轻轻扬起,皇甫兰玦端起了桌上酒杯一饮而下,就见她依然埋着头却对着地面皱了皱鼻子、眨了眨眼,一双雾眸闪耀着那么璀璨的光芒,像星辰绚烂了自己晦暗而沉寂的心,霎时间不再孤独,也不再寒冷。

“南歌——”如风般叹息的声音响起,是他的声音,在大帐中,在众多人的嘈杂声中却那么清晰的在自己耳畔响起,吓得欧南歌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了元贞皇,却见他只是若有所思的喃喃重复着自己的诗,仿佛根本听不见。忽然想起,以前皇甫兰熙也曾这样跟自己说过话,除了自己没人能听得见,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

“南歌,我知道你不想雕儿死,我知道的!”清朗的语声再次响起,带着唏嘘的感慨。欧南歌蓦地鼻腔一酸,猛的转头望了过去,正望见了那双明朗而清亮的凤目,熠熠流转着灿烂的光芒。

不过是视线交会的一刹那,看见了他眼底的了然与欣喜,不再黯淡,也不再忧郁,有的只是干净而通透的快乐,就像初次见到他时,那一双如天空般明净的双眼,涤荡了自己心中郁积已久的郁闷与伤怀!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点了点头,元贞皇转头吩咐道:“来啊,将朕的那套青玉毛笔取来赏给瑞王妃!”

“谢父皇!” 躬身接过了小太监递来的精致木盒, 欧南歌轻舒了一口气翩然落座,只是笑容却渐渐真心了起来,心中是久违了的快乐,却与皇上的赏赐无关。

“来呀!”高呼一声,元贞皇兴致勃勃的道:“今日熙儿猎得了两头梅鹿,朕请大家喝参茸鹿血汤!”

话音落,席座上的妃嫔女眷们各个一脸羞红,而男人们却都豪情万丈的笑了起来,一股暧昧的气氛在大帐隐隐盘旋。

一只只汤盅被呈了上来,可是却只有男人有,女人们都没有。

正当欧南歌蹙紧了双眉狐疑的东张西望时,就听见侧妃清脆的笑语在耳旁响起:“王爷,今日三皇嫂和四皇嫂出言无礼,愣说王爷射下那两头鹿是要专门用来给您自己补身的。臣妾听不过,就驳斥了两句,说是王爷猎来给王妃姐姐用的,您看这盅汤能不能让王妃姐姐喝?”

“哈哈!”傲然的大笑声响起,皇甫兰熙将汤盅往欧南歌面前移了移,邪笑道:“南歌,你喝吧!本王不需要补!”

抬头看了看皇甫兰熙,再看看赵紫若有些担忧又强烈期盼的表情,欧南歌咧嘴一笑明白了,不过是一碗壮阳汤嘛!她姐姐现在正有孕在身,肯定是担心皇甫兰熙喝了壮阳汤,会“饥不择食”的冲到自己寝帐里来。

“那就多谢王爷了!”一伸手掀开了盖子,腥呼呼的“骚汤”冲得欧南歌直反胃,但也没办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避嫌就勉强滋补一回吧!

憋着气像喝药一样将一盅汤喝了大半,欧南歌实在受不了的伸手一推,长舒了一口气,却突然,心中一热,鼻管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滴在了手背上。

“哎呀,姐姐,你流鼻血了!”惊呼声响起,欧南歌登时成了帐中众人的瞩目焦点。

“我靠!”用手堵着鼻子扬高了头,欧南歌只觉得心里的火一个劲儿的往上顶:“明明是男人吃的东西却偏偏让我灌了一肚子,这下好了,当场飙血了!”

“哈哈哈……”满堂的哄笑声霎时响起,又是三王妃娇柔做作的声音唯恐天下不乱的高声道:“呦,五弟还真是会疼人儿呢!只可惜五弟妹看来是虚不受补啊,哈哈!”

脸一红,气一盛,鼻血却流的更厉害了,欧南歌也不管失礼不失礼了,站起身就走出了大帐。

立在寒冷刺骨的夜风中,心却突然有点悲伤,漆黑沉寂的夜空和身后人声鼎沸的大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自己就立在这两个决然不同的世界之间独自徘徊着,似乎哪里都不是自己的容身之地,而那些人也似乎就见不得自己有一点点的开心,刚刚那昙花一现的快乐霎时便被戏谑、嘲讽和勾心斗角所毁灭,被毁的连渣都捡不起。

迈步向前,在冬日的夜空下寂寂而行,不想回寝帐,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一个人走走,平息心中空落落的痛和火辣辣的燥,想一个人躲起来静静的舔舔伤口,在无人看见的角落。

不知不觉的竟走到了迷宫边缘,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一堵矮墙上。鼻血已经停了,但手上和脸上都干啦啦的撕扯着,应该是已经干涸了血迹。

伸手捧起一把冰冷的雪,将脸整个埋了进去,冻得心在霎时缩紧了一下,却立刻就有一股清凉舒适感传来,好清醒,好痛快!

“需要用这个法子来止血吗?”清朗的声音响起,如风,却比风温暖,静静的吹拂进了欧南歌的耳中,却填满了心。

愕然的抬起了头,看见了漆黑的夜空下和泛着冷芒的冰雪间,立着一个如青山秀峰般挺拔的身影,一双清冽的凤目一瞬也不瞬的凝望着自己,霎时就拂去了满心的浮躁。

借着微弱的月光,皇甫兰玦笑望着一脸诧异的欧南歌,却见她一张白皙莹润的面孔上,点点水渍在月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光,却有一抹被雪水融化过的淡红血迹触目惊心的刺痛了自己的眼,有一种妖异的美,却也让自己的心涌起一种隐隐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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