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如果要恨，恨我吧

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生活总是要给你一些“惊喜”；不管你接受，还是不接受，人生总是有很多的沟坎，等着你去迈过。

——秦朗

秦冽驱车赶往冷宅，一路上唇都是紧紧抿着的，下颌的线条绷得很紧，整个脸像刀刻般，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若隐若现。

他驾车的时候习惯把两个拇指抠住方向盘，极用力的稳稳抠住。背靠在真皮坐垫上，腰却挺得笔直。他的手很稳，转弯超车分寸都拿捏得恰到好外，不多一分，不少一分，这像他的为人，稳稳当当，风雨不动安如山。

薛少说过，阿冽不喜欢变数，他喜欢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感觉。秦冽自己也说过，他这辈子最难以接受的感觉就是无能为力。那种无力感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能，会怀疑自己，甚至会让他裹足不前，畏首畏尾。这对于一个曾经在刀口上舔舐过的人来说，无疑让人觉得惊诧。可是，细想，又觉得无可厚非。秦冽是人，他不是神，他也会软弱无力，他也会局促不安。

到达冷宅门口的时候，他拨打了敏君的电话。他不想进冷宅，倒不是害怕杨艳艳那些咒骂的语言，而是不想给敏君难堪。外界因为他执意要跟她在一起，已经有了很多猜测，对于外界对她的微词，他很清楚，之所以不去澄清，那是他还在等敏君的反应。

敏君慢吞吞地出来，小翠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个小包。

秦冽下车迎上去，很自然地去牵了敏君的手。

敏君的手很凉，秋天的风吹在脸上已经有了些冷意，“一场秋雨一场凉”，刚下过雨，地上还是潮湿的。

“怎么那么凉？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多穿一件衣服？”他略带责备与宠溺地说她，并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不冷。”敏君有些迟缓地摇头。

“手那么冰，还说不冷。”秦冽有些心疼地把她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他的手很大，很宽厚，轻轻地把敏君的手握在手心，结结实实地，全部包裹了进去。

敏君笑笑，有些苍白。

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秦冽拥着她向自己的车走去。

“拿了什么？”秦冽不经意地瞥了小翠提着的小包裹一眼，问敏君。

“一个车模，小飒的。”敏君噙了一丝极浅淡地柔笑，安安静静，温温柔柔地说。

秦冽开车的手滞了滞，却假装不甚在意地轻“哦”了一声。他与敏君之间，最大的结，便是冷飒。

进了车，秦冽打开了暖气，让暖意流淌在小小的车厢内。

“秦冽，我能求你一个事吗？”敏君说得有些拘谨，谨小慎微，甚至还有些谦卑。

秦冽烦闷，粗声粗气地说：“你说吧！”

她何苦用求呢！她明明知道，他为了她已经打破了很多原则了。为什么她就一定要在他面前装出这样一副小心翼翼地形貌来？她那么熟悉他，知道他每一个爆发的点，所以故意打着擦边球，让他有火发不出，又气撒不了，只能憋闷在内心，暗自内伤。

“能不能麻烦马律师，做叔叔的辩护律师？”

“为什么？”

“事实的真相，我们都心知肚明。凶手不是他，害死我妈妈的人也不是他。如果非要说他有什么错的话，那就是他那个人太优柔寡断，太懦弱，太没有主见。他已经辜负过一个女人，站在他的角度，他会想，辜负了的已经辜负，去世了的已经去世，唯有弥补活着的人，他才能够安心。”

“一个男人，没有担当到如此地步，其实我也很不屑。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是我的父亲，给了我生命地那么一个人。秦冽，秦家遭受过的一切，现在冷家也遭受到了。如果能够放过他们，我会很感谢你。如果你觉得小飒的一条命，还不足以抵消你心中的仇恨，那么你恨我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松地跟我说这些话？”秦冽极力隐忍，他不想在外人面前发脾气，小翠就坐在后面，他不能失态。“你以为，冷家欠得已经还清楚了吗？因为冷家，我失去了父亲母亲，一个人在美国过着卑微的生活，为了一个发霉的面包，常常被人打得头破血流。这些苦痛，他们冷家谁人受过。因为冷家，我的弟弟不得不在襁褓中就送给别人抚养，自小就被别人叫作野种，被人唾弃地抬不起头来。这些，冷家又有哪个受过？冷家欠秦家的，太多太多，永远也还不清。”

秦冽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居然还是淡然地，只是从哪牙缝中挤出来的冷意，还是让人不寒而粟。

“冷家欠你多少，我来还吧！”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疲累无比地说，“你想办法让叔叔出狱，然后把他们送出国去，我嫁给你！”

“夏敏君，你非要逼得我，连你一起恨吗？”

“……”敏君一动不动，对他的话仿若未闻。

两个月后，A市已经完全进入了冬天，有些萧索，有些荒凉，怪诞的风总是穿梭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人们加了冬衣，穿着厚实地坐在一起哈气，嘴里少不了又要聊一天时下的八卦。

“听说，冷家老爷子中风不治，去世了。”

“冷家的那位长子，冷峻出狱了，你们知道吗？说是证据不足。啧，这事闹得。秦家那小子怎么就松口了呢？我还以为他会让冷家长子死在监狱里替他父母报仇呢？”

“冷家养的那个白眼狼是不是真要嫁给秦家小子啊？唉，现在的女人啊，怎么都那么爱慕虚荣，为了钱，忘恩负义到这种地步，也不怕遭天谴。”

“可是我怎么听说，那姓夏的小姑娘其实是姓冷呢？”有人伸过脑袋，说自己新近听的小道消息。

“是吗？不可能吧！”

人们议论纷纷也没有一个定论，谁叫当事人，一句都不吭呢！真正的置身事外，置身事外啊，仿佛那压根就不是她的事，是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