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白茫茫的,像是铺展开的巨大鹅绒毛毯。
帐篷旁边一个胖胖的雪人还未成形,腰间一条粉嫩的长长丝带,随着东风,胡乱摇摆。
源市城内早已经没有了摊贩的吆喝声,街道上的商铺稀稀落落,显出几分凄凉。
军营中,痛苦的呻吟声飘散在每一个角落,沉寂与恐惧笼罩在军营上空。
“飘飘,今日城中百姓和士兵突然发作的腹痛腹泻,你知道是何原因吗?”
徐万金委婉的询问着飘飘的意思,看了军医两眼。
军医一言不发,像是一尊雕像一般,坐在桌边,悠闲喝着茶水,不时地看看飘飘的神情。
飘飘一脸的坦荡,神情轻松而随意,声音欢快,充满青春的力量。
“嗯,我需要知道病源,才能做出具体的判断。”
从武二与徐万金交谈的言辞间,飘飘推测出一些东西,于是接着说道。
“既然城中百姓和士兵皆中毒,就可以说明,这毒源应该是每日每人必须接触到的物品。”
飘飘小脸上多了几分认真,军医什么都不说,默默聆听飘飘的推测。
既然医术高超,想必智商水平也非常人可比。
飘飘陷入沉思,两手拄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
“难道是水源有问题?”
所有的士兵都出现腹痛腹泻的症状,只有何参和自己没有生病。
飘飘转头看了两眼赵若,明明是女儿家,偏偏扮作男子进入军营。
自己做菜用的食材和佐料均与厨娘无异,想必是水源出了问题。
“嗯,没错。”
军医难得又说了几个字,语气中带了几分赞赏之意。
徐万金点点头,一边肯定飘飘的推测,一边问道。
“那就应该是源市城中唯一一条河流出了问题,每日百姓都必然要前往河边打水。可是水中加入什么毒药,加入多少毒药,会产生这么大的威力呢?使得城中百姓无一例外,皆患腹病。”
源市城内,老板模样的男子将门窗紧紧关上,锁好之后,往医馆方向走去。
医馆门口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队伍七拐八拐,占据了一整条街道。
百姓们皆捂着肚子,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
人们不再闲聊,一个挨着一个,在风雪的笼罩下,像是抱团的大白鹅。
雪面上一道梅花印记,从街道一角,一直延伸到饭馆的后院。
一只脏兮兮的猫咪在剩菜堆里,饱餐一顿,舔了舔可爱柔软的爪子。
白亮的阳光打在猫咪身上,寂静的院落中多了几分静谧安详。
猫咪一个跳跃,在狭窄的墙头来回行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了下来,口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慢慢合上了明亮湛蓝的眼睛。
徐万金一方面担心飘飘的安危,一方面希望赵若能够不离自己左右。
军医迫不得已,将所有药材和医书器具搬到徐万金的营帐,与飘飘一同研制解毒的药剂。
“我们虫族有很多药物,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毒倒一群绵羊。”
飘飘也不确定,具体的毒药是什么。
不过根据士兵和百姓中毒的症状来看,可以确定是虫族的人所为。
虫族有族规,出了部落,没有特殊情况,只可救人性命,不可害人性命。
当然没有要求,可不可以伤人。
“虫族我略有耳闻,不甚了解。你治疗好了徐万金,一定可以配制出解药吧。”
这么大范围的下毒事件,飘飘其实也是第一次接触,心中有几分疑惑与好奇,顺口答应了军医的请求。
“我试试吧,你辅助我。”
飘飘看了看神色郑重的军医,心中冷哼一声。
自己才没有那么傻呢,如果配制不出解药,军医的责任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自己让军医辅助自己,出了什么事,便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地上堆满了军医所有的家当,几个大小不同的陶瓷砂锅,几个材质各异的漏斗,几个烘培的筛网和几个残缺的药碗。
就餐的桌面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地黄,龙骨草,甘草,黄芩,黄莲,黄柏,酸苦甘辛咸的味道,充盈在空气中。
飘飘拿起一个药碗,凑在耳边轻轻敲了敲,清脆的响声,为冬天的落寞增添了几分欢喜与灵动。
徐万金半坐在床边,后背靠在床榻一边,手中拿着竹简,不时翻动。
赵若雪寸步不离,跟在飘飘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随时等待飘飘的差遣。
“赵若,你去取些受伤士兵的鲜血来,我调配好解药,需要做一下检测。”
“那样血凝固了,会影响测试。”
军医冷冷开口,指出飘飘的问题。
其实哪里需要一碗鲜血,飘飘手中有可解百毒的药粉,洒在水中,给病人服下去,药效立竿见影。
“那你说怎么办?”
飘飘撅了撅嘴,一脸的嫌弃,这军医倒是有几分头脑。
“赵若,带一个生病的士兵过来。”
赵若雪一脸冷漠,确认般又问了一句。
“飘飘,需要带生病的士兵过来吗?”
飘飘笑的毫无防备,脸上带了几分亲切。
“嗯,对于我来说,都一样。”
赵若雪被两个人指使的晕头转向,走出营帐,吩咐给武二。
“去找个生病的士兵,飘飘他们要做活体实验。再取一碗生病的羊的鲜血,加热端过来。”
“我知道啦。”
武二站了一上午,脚都已经麻木冰凉。
此时听到赵若的吩咐,像是得到特赦一般,松了口气,小跑着离开,背影欢快的像是草原上无拘无束的羊驼。
赵若雪静静伫立一会,雪花落在她的发梢眉间,冰凉的触感,让赵若雪从疲劳中清醒过来,赵若雪掀开帷帘,重新走进营帐。
飘飘听到脚步声,奇怪的问了句。
“赵若,这么快就回来啦?”
“嗯,已经通知他们了,一会儿就会自己过来。”
赵若雪掸了掸身上的雪花,神情有几分冷漠,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人与人总是会相互传染,赵若雪无意识看了看徐万金的方向,他也正巧担心的望向门边。
徐万金看到赵若雪头发上一层的雪花,放下书卷,朝着赵若雪走了过来。
手中的袖子在赵若雪的头发上轻轻擦拭了两遍,直到赵若雪头发重新变得干燥。
徐万金什么都没说,又回到床榻边继续阅读。
飘飘见状,将茶水抹在头上,凑到徐万金身边,嘟着嘴,像是一只乖巧又狡猾的猫咪。
“何参,我脑袋也湿了,擦一擦。”
“赵若,你给她擦一擦。”
徐万金眼睛都没抬起,吩咐着赵若雪。
“哼,不用啦。”
飘飘走回桌边,继续摆弄挑拣着药材。
“黄莲、黄柏,性味寒凉,除热,除燥,有清除毒素的功效。”
飘飘念叨了一阵,从药材中取出几种对于解毒有辅助功效的药材,随手投到砂锅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