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之树在深山的最深处，也是苗寨中最为神秘的地方，当地传说，在自然之树的树根下，镇压着无数山中恶鬼，如果有一天自然之树倒下，那么山中恶鬼就会冲出，席卷山寨，所有人都会被恶鬼吃掉。

而正是那些历代的先辈族长，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化作山中异兽，镇压着这些山鬼。

山路崎岖不平，到处坑坑洼洼，又有雨水聚集，泥泞不堪，越往前走，脚下的路窄的像一根羊肠，弯弯曲曲，很是难走。

金木一边提醒我们脚下小心，一边跟我们说着这些古老的传说，他说他以前在一场祭祀上，看到过这些异兽的画像，有的身躯像虎，却长有鹿头，有的蛇腹爬行，却又生了四足。

这些模样奇怪的异兽，下颚都长有尖锐的獠牙，獠牙尖锐刺长，可以划破这些恶鬼的肚子，将它们杀死。

山里的湿气很重，又闷又热，走上一会，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背上，十分难受，脚下是成片的落叶，因为太久没人走过，落叶潮腐难闻，表面上布满绿色青苔，加上下雨原因又湿又滑，一脚踩下，稍不注意，就会跌个大跟头。

我们听着这些当地的传说故事，又惊又奇，倒也解乏，就这样一路沿着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径自往前。

走上一会，金木忽然抬起手，示意我们先停下，说再往前走，就到蛇山了，要先在这里祈求蛇神同意，我们才能进山。

祈求仪式看起来很简单，几个苗人在附近，连根挖出来十几诛在当称作蛇草的黄叶兰草。

把这些兰草放在地上，一人拿出水壶，往嘴里猛灌几口，噗一口，喷在兰草叶子上。

我以为是酒，但这味道十分吐出，当地人一般都喝自家酿制的米酒，而且颜色偏黄，大概不是，后来想想，应该是雄黄酒。

只不过苗寨里没有端午喝雄黄酒的习俗，所以对雄黄解毒，驱虫的药效了解并不深，只知道蛇怕这玩意，才会有这种被当地信奉的祈求仪式。

几个苗人分别把兰草缠绕成一个个小结，让我们绑在脚腕上，并再三交代，要是没有了蛇草，就会马上招至毒蛇的攻击。

把兰草绑好，先由几个苗人，小心谨慎地走进去，扒开周围灌木检查一遍，见没有蛇虫出现，这才回头告诉我们，“蛇神同意我们进去了。”

我们抬脚走进去，有个苗族小伙见我们没当回事，就凑过来，告诉我们，说你们可别不在意，就在前段时间，他们寨子里的一个阿伯，因为没有征得蛇神同意，进山找草药的时候，在一个窝子里，看见了几百条蛇，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他跑回寨子就发高烧了，请了灵婆找蛇神原谅，才消停下去。

川子听得好奇，问真有这么邪乎？

那小伙摇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闭口不愿再说。

川子再追问时，他就急匆匆地往前走了。

倒是边上的秦山，听过以后，想了想，解释一句，说现在马上就要入冬了，蛇是冷血动物，到了冬天会选择钻到地下冬眠，因为缺乏好的冬眠地点，蛇就很难存活，所以冬眠时，几十条上百条品种不同的蛇群聚在一起，也有可能，“他们寨子里的阿伯，大概就是看到了这种蛇窝，别自己吓唬自己。”

听完，我也点点头，苗寨里的迷信观念还是比较强，对于一些难以理解的常识，难免会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听过之后，对于这蛇山便也就没太当回事。

可没想到，正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喊叫，我们心中一惊，忙抬头去看，就见金木等人，面色沉重，用当地土话焦急的说着什么。

我说上去看看。

上前去，就瞧见刚才跟我们说话的小伙，正捂着脚脖子，额头上冷汗涔涔，瘫坐在地上，满脸痛苦。

我问金木怎么了？

“小五太不小心，把脚上的蛇草弄掉了，惹得蛇神生气，被蛇咬了一口。”

我有点惊讶，“那现在怎么办？”

金木说:“蛇神不愿让小五跟我们一起走，他要跟蛇神道歉，祈求蛇神原谅，才能一个人按原路返回去，这里是蛇山，谁也帮不了他。”

“没什么事，一条小乌蛇，毒性不大。”秦山突然说话，我们诧异的看过去。

他此时蹲在小五面前，拉开裤脚看了一眼，告诉他，“地上的野草叶子，嚼碎了敷在伤口上，两三天就好了。”

队伍里年长的苗人不信秦山的话，说小五惹怒了蛇神，必须跟蛇神道歉，不然会害了大家。

他们跟蛇神道歉是有讲究的，必须把被咬的地方，划个口子，把那条咬人的蛇找来，若是蛇没咬小五，那就是已经祈得蛇神的原谅了，若是被咬，说明蛇神并不打算原谅他，大家不折返回去，就会被无数从洞穴里爬出的毒蛇咬死。

小五吓得呆若木鸡，似是全然没想到自己会把蛇神惹怒，身边一人从怀里掏出短刀，丢在小五面前，让他快道歉，别拖累大家。

秦山抬起头，“蛇对气味十分敏感，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几人听完，皱起了眉，用土话交流一会，走出来一人，给我们翻译，说这是他们当地的传统，我们虽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但也不能改变这个传统。

川子在一侧，听完，忍不住吐槽起来，说磨磨唧唧的没完了，在这么下去，自然之树都让人刨了。

几人脸色突然一变，眼里升起一丝愤怒，对川子的话很不满，但碍于我们的身份，保持了极大的克制，“金木族长，你的朋友说了对自然之树不敬的话，我希望现在就找人把他们送出寨子。”

我见到金木脸上的纠结，便走到他跟前，跟他详细的科普一些关于蛇的习性的研究报告，他听完，眼里满是迷惑。

最后想了想，看看我们又看了看小五，咬牙说:“现在金卡老族长的棺材才是最要紧的事，我相信蛇神会原谅我们的，继续往前走吧。”

“金木族长！”

一人眉头紧紧皱着，想要阻止金木的选择，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忽然听到什么，疑惑地将头扭向了远处，一时间，脸色突然大变，大呼喊道，“是蛇神，蛇神的惩罚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