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桃夭殿，燕灼华赶到时，一声突如其来的碎瓷声惊得她眉心一跳。

就在她要冲进去确保一切安稳时，燕悦华含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畔:“姐姐呢？怎么还不来？”

燕灼华明白过来，方才提起的心终于再次落下。她深吸一口气，踏入桃夭殿。

殿内一片狼藉，地上有瓷器砸烂的碎片，茶案掀翻在地，茶水直淌至燕灼华的玄色金龙舄边。

燕灼华眸光一沉:“悦华，你在做什么？”

燕悦华转头，樱衫的小女孩泪眼朦胧，泪珠一滴滴晶莹剔透，涌出水灵灵的大眼睛，纤长浓密的黑色卷翘羽睫濡湿着，软嫩柔白的小脸被泪痕糊得乱七八糟，几缕碎发黏在面颊上。小丫头满身大汗，一双眼哭得好似水煮荷包蛋，即使再心硬如石的人，在这般情形下也难以不心生百般怜惜。

见到燕灼华进来，小丫头一把扑上来，抱住姐姐的腿，哭得更凶了。

燕悦华抽泣着:“姐

姐你是不是要嫁人了？你是不是有别的孩子了？你不要悦华了！”

燕灼华一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本就害怕惹了人哭，更何况这是自己的妹妹，她一向最拿这个样子的燕悦华没半点儿办法。蹲下身，打算先哄了再说。

“姐姐是要嫁人了，但是姐姐永远不会不要自己的小祖宗。姐姐会永远保护你。”

燕悦华抓住机会，抹了抹眼泪，撒着娇说:“那悦华不许你嫁给程景宗！”

燕灼华皱眉，抚着燕悦华的头:“悦华，别闹。”

燕悦华见状，一下子就又恢复了之间的情状，哭得地动山摇、山崩地裂。

她知道，这是她的杀手锏，姐姐一向拿这样的她没办法。

燕灼华很有一会儿手足无措，但环顾四周的满殿凌乱，她蹙着眉，深吸一口气，松了手，放下雪粉的小人精，站起身。

“悦华，什么时候你哭完了，什么时候我们开始谈话。”

燕悦华没有想到这样的展

开，继续可怜兮兮地涕泣着。

燕灼华拨弄着手中的白玉念珠，默念着清心咒，努力坚定心智，不去理她，转而将殿内的一切尽力归拢。

燕悦华哭了一阵，见姐姐真的毫无反应，也慌了，渐渐忘了哭泣，安静下来。

燕灼华端然坐了下来，拇指继续缓缓拨弄着手中念珠:“悦华，你是大燕长公主，拥有着全天下最好的礼仪与知识教育，不是大字不识、没有礼教的乡野村妇。如果你是一时气急掀翻了一样东西，那是人之常情。但这又哭又闹满殿摔砸东西，宫女怎么劝都劝不好的样子，是皇家子弟该有的教养吗？我觉得，我这么多年教导你的，应该比这要好。”

燕悦华双手攥着衣裙，姐姐眼中的失望是那样明显，让她在原地站着，有些局促不安。

“姐姐，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悦华期期艾艾地说。

燕灼华点头，接受了这个道歉，伸出手，让悦华靠近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