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触、碰到他，程景宗便醒了过来。

他打开床榻边一个盒子，直径足有一掌的硕大夜明珠瞬间照亮了寝殿。

扶着额，掌末揉了揉眉心，他的声音惺忪:“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不适？需不需要传太医？”

燕灼华摇摇头:“我无碍。”

乍然，白日的一幕幕如潮水般回归。

她抓住他的手:“悦华和暖暖呢？”

“放心，除了几星燎泡和吸多了些烟，需要养几日，还有乌郡主的头发烧焦了一截，其余都无大碍。不过阿易救乌郡主出来，手脚、脸上、脖颈间到处都是燎泡，之后肯定会留疤，后背与腿上有两处烧伤得厉害，我留了两个太医观察着，夏日了就怕发炎。”

燕灼华松了口气，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冲入火光汹涌的断瓦残垣之中，她几乎以为，在失去两个亲人的同时，她也要再见不到他。

慕容易，她是没想到。

纵使慕容易恪守着礼节，没有对她表现过不满，但

是她能感受到他对她并无好感。

不过她倒也不怪他，因为这一点上她一向是彼此彼此。

设身处地，她也不会喜欢那个勾了自己君上偏离大业的人。

今日，还真是多亏了他了，之后她必然重重相谢。

程景宗坐起身，就要套上舄靴下地。

“还是叫太医来瞧一眼吧，你今日见了点儿红，虽然只是几滴......”

小臂被猛地一拽，他回过头去，只见燕灼华跪立于床榻之上，没等他来得及吐出半点儿声音来，廓然勾住他的脖颈。

程景宗下意识倾身，当尝到唇瓣上的两片清甜的柔软细腻时，阖上了眸。

他能感受到，她失而复得的悸动喜悦。

良久，她离开了他，但却像只树袋熊一般，或吊着他修长的脖颈，拥着他精壮的腰身，一刻也不肯松手。

“怎么突然这么黏人了？”程景宗已经倒了个坐姿，又脱了靴，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依赖，他受用之余，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你不喜欢？”

程景宗摊手，唇角上翘:“怎么敢不喜欢？”

只是，就像一个霸道娇气的恋人突然无比懂事听话地劝少来看望她，又像往日里河东狮吼的娘子突然温驯乖巧地递上一碗汤药，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在打算在断绝往来的同时投毒灭口。

燕灼华轻“哼”了一声，藕臂又收紧了些。

程景宗粗砺的大掌抚着她柔顺的青丝，向枕边靠了靠，默默等待着她开口。

他能感觉到，她需要点儿时间整合。

须臾，她开口，打破一片寂静:“今日，我差点儿就失去你了。”

“但是你没有。”他肯定地说。

“是啊，感谢上苍。我没有失去小祖宗、没有失去暖暖，也没有失去你。”

燕灼华将头埋在他胸膛前，声音有些闷。“你知道吗？我被慕容易打晕前，我就在想，就在那前一刻我还在怀疑你。”

程景宗唇角的笑僵住了，雍华的唇色一瞬苍白，在她发间的手停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