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羡诧异地看了云安眼, 看到云安眼中的兴奋神『色』更是不解，忙捏了捏云安的手，极低的声音：“这是扫帚星, 意为不祥之兆……你，轻声些。”
闻此, 个兴奋的音节哽在了云安的喉咙里, 噎的她呼吸滞，发出连串的咳嗽。
在蓝星，流星是难得见的天体景象, 凡遇到流星划过, 人们大多会对流星许下个愿望, 寄托于让这发在宇宙中又恰巧被人类看到的小概率事件, 给看到它的人也带来幸运。
却不想流星在燕国竟被称之为扫帚星……
云安回忆了下, 种花家的古代王朝似乎也有过类似的传。
因为古人认为：圣贤或明君, 贤臣良将大概都是天的神祗或星宿下凡, 造福苍百姓。扫帚星流浪在天宇之, 无属于它的“神位”视为其“名不正, 言不顺。”而被扫帚星扫过的星宿，普遍意义可以理解成，这座星宿所代表的神祗受到了“不祥之”的冲撞, 要么就是贤臣良将，先贤大德，有危，或丧。
要么，就是有该星宿所管辖的对应大地，会有灾祸发。
这解释大概也是燕国从官方到民间的共识，从心智有缺的春华郡主对“扫帚星”的反应来看, 便可见斑。
……
云安好不容易捋顺了呼吸，可那稍纵即逝的流星也早已不见了踪迹，玄长永乐公主都动不动地立在原地，抬头仰望着天空不知在看些什么。
云安林不羡站在最面，连大都不敢喘，就连向跳脱的春华郡主也只是挪着步子来到永乐公主的身边，扯了扯永乐公主的袖子，唤：“娘亲……”
永乐公主『摸』了『摸』春华郡主的头，转而唤：“玄天师？”
又是几个呼吸之久的沉默，玄长竟少见地颂了声：“福无量天尊……”
没有人搭腔，又过了会儿，依旧是玄长开口：“永乐殿下。”
“天师请讲。”
“若方便的话……请殿下及早安排云安拜入贫门下的相关事宜。”
“好，可有吉日？”
“越快越好。”
永乐公主沉默须臾，沉『吟』：“那……三日如何？”
“甚好。”
玄长凝望着星空，再度发出声叹息。
永乐公主命令：“夜已深沉，你们护送郡主两位客人回去休息，观星台不留人伺候，去吧。”
紫玉打了个万福：“是。点灯！”
丫鬟们这才纷纷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亮了各自手中的灯笼，周遭再度恢复了光亮，满天星斗的光芒则“暗淡”了些许。
“郡主，奴婢送您回去休息。”
“嗯。”见自家娘亲发了话，春华郡主只是看了眼永乐公主的背影，便乖巧地答应了。
“你们几个，送云公子云夫人回小院儿去，其余人跟着我同下观星台。”
“是。”
紫玉搀扶着周舒走在前头，云安林不羡手牵着手走在头，两旁跟着所有随行的丫鬟。临下观星台前，云安回头望了眼，台的光源尽数拥簇在她们身边，玄长永乐公主逐渐融入到黑暗中。
……
下了观星台，紫玉带着众丫鬟往外走出近五十步，才：“停下，来四个跟着我，两个陪着云公子云夫人，剩下的所有人都停在这里，手中的灯笼不许灭，没有殿下的吩咐，任何人不准妄动步，更不许再靠近观星台半步，都听明白了吗？”
“是。”
紫玉点了点头，搀扶着周舒：“郡主，奴婢送您回去休息。”
“好。”
……
走在回去的路，周舒数次回头，望向身的云安欲言又止，云安没想到，不过是个小小的流星，竟能让永乐公主她们如此重视，她大概能感受到周舒心中的不安，可紫玉毕竟是永乐公主身边的近侍，自己亦溪这路的言行表现，紫玉回去之大概都是要汇报的，万被永乐公主觉得：发了“这么大的事儿”，自己却点郑重感都没有，心反感可就不好了。
想通这里云安也只能保持沉默……
走到别处，再往前云安林不羡就不周舒同路了，云安停下脚步，端起手臂行了礼：“郡主，再往下便不同路了，我夫妻恭送郡主。”
周舒亦驻足回首，对云安：“云哥哥，云嫂嫂留步，改日我再去找你们玩儿。”
“好。”
云安林不羡停在原地，目送紫玉搀扶着周舒消失不见，才在另外两位丫鬟的陪同下往自己的小院儿走去。
路沉默着，好不容易回了小院，听到院子里传来“嗬”“哈”的声音，去看是王氏兄弟在打着赤膊练功，看到云安林不羡回来了，王栎把拿过搭在旁的外衫，丢件给了王林，兄弟二人穿好衣裳才跑到云安林不羡面前，请安：“爷，夫人。”
“嗯，烤羊的味如何？”
王林兴奋地：“好极了，白大夫吃得少……大半都入了我们兄弟俩的肚子里，大哥担心会积食，所以就练了会儿。”
“练习练习拳脚挺好的，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扫帚星？”
“扫帚星？！”王栎惊呼。
看到王栎的反应，云安算是彻底了解了“扫帚星”在燕国的威力。
王栎王林双双倒吸了口凉，由王栎答：“这个……我们兄弟没瞧见，爷是在哪儿看到的？怕不是看错了吧？”
林不羡轻叹声：“早点休息吧，明日见了白大夫把这件事也告诉她声，这阵子大家都谨言慎行些，能不出院子就尽量不要出院子了。”
“是，夫人。”
“……那我们兄弟就先回去了。”
“去吧。”
……
云安林不羡回了房间，二人展现出惊人的默契，云安锁门，林不羡去锁窗子，起来到圆桌前，坐下。
云安问：“扫帚星，对你们来意义非凡？”
“是，是大凶兆。若是天空中出现扫帚星，从官家到民间都要做出些应对，以防不测。”
云安深吸口，问：“比如呢？”
“比如？百姓屯粮，商户防贼放火，戍边士兵加强戒备，『药』庐大夫会尽可能多地收些草『药』，寺庙观会举办超度，消灾，祈福的法会。城中富庶之户，更会相约着开设施粥棚，救济贫苦百姓以求天赐福庇佑。至于再往的……我便无处得知了。”
“这么严重？”
“没错，据史书记载，本朝自开朝以来有明确文字记载的扫帚星现世，共发了五次，这五次无不伴随着不同程度的天灾人祸。”
云安抬手『揉』了『揉』鼻子，她的鼻尖儿有些凉，：“这个是概率学问题吧？燕国国土辽阔，国民万万之众。哪天不死人？只是平常这种事儿只要不是太严重的，可能都不会有什么记载，官府也未必会报朝廷。是若是有流……扫帚星出现，那就另当别论了。各地的百姓，官府包括朝廷就会变得如履薄冰，这时候再发点儿什么，立刻有人会把它扫帚星联系到起，而无限扩大。”
林不羡听了云安的话思索良久，：“你的这番析未尝没有理，这也不过是你的猜测……无从印证。无论如何，扫帚星现世意为不祥，是燕国开国数百年来不争的共识，你我身居商贾末流……若是在外面，倒也还好。这种天异象之事，往往是置身处越高，受到的影响就越严重。况且……三日之你就要行拜师礼了，今诸事还是小心为。”
“嗯，你的对。”
林不羡的眼中划过丝担忧，她不想把这份恐慌传染给云安，有些话便没有出口。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扫帚星现世的年内，无论官家还是民间，都不宜大『操』大办，定了婚期的会把婚期延，当年想要办寿宴的也会取消，甚至还有个专属名头，叫：“躲寿”，意为扫帚星现世，保持低调……免得被扫帚星带走。
就连坟头立碑这种事情，都会因为扫帚星的现世而向推迟……
可适才玄长却：请永乐公主尽快安排拜师事宜，这的不要紧吗？
不过玄长到底是天师级别的人物，别人做此等大事定是会犯忌讳的，若是她老人家的话……或许没有人敢非议吧？
而且这之中还有永乐公主从中坐镇，想必除了内廷……也没有人敢什么。
林不羡浅浅地呼出口，在心底默默为云安祈祷：希望切顺利，平安。
……
当天夜里，两匹快马乘着夜『色』冲出了将军府，只是方向正好相反，个往西北，个往东南。
第二天，春华郡主周舒破天荒地没有来，林不羡叫来丫鬟，希望丫鬟能代为禀报声，之小院内的人请愿茹素。
丫鬟领命去了，过了好长时间才回来，同来的还有日久不见的瑞儿。
林不羡看到瑞儿自是很高兴，拉着瑞儿的手，让瑞儿坐到自己身边来，丫鬟打了个万福，回：“传殿下口谕，你夫『妇』为应对拜师礼发心斋戒虽是好事，玄长所修法门无此戒，唯初十五，‘三六九’方会斋戒，你二人保持常态即可。”
丫鬟口中的‘三六九’是玄门的三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即：三月三日，六月六日，九月九日。
林不羡目『色』沉，回了个礼，丫鬟自退去。
林不羡问瑞儿：“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瑞儿抿了抿嘴，表情有些不自，看向云安：“长让我给……云公子传个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