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泽说：“因为我看上去比任何人都坏。最重要的是我和他说，谢谢你的刀，你哥哥的脑袋很硬，你们两个真的很像，还有上次的椰子很好吃。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往往死人的话比活着的人更可信。而另外一条麻布残片就是在德尔玛的尸体上找到的。我开始还不敢肯定是古尔丹，因为野蛮人还不止一个，直到从忧伤林地里逃出来时，只剩下他最后一个野蛮人。”

古尔丹的瞳孔里闪烁着尖锐的光芒，他摇着头说：“不可能，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樱泽说：“开始我并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怀疑德尔玛的话是否可信，直到在时光灰烬的酒馆里，德尔曼死在德尔玛房间里的时候，你一脚踹破了木门，当我说到凶手是德尔玛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有你的表情坦然，如释重负。其实，你才是真正杀死德尔曼的凶手。”

古尔丹狡辩道：“我为什么要杀死德尔曼，证据呢？”

樱泽说：“你本来想杀的是德尔玛，却失手杀死了德尔曼，因为你知道他手中有那条沾满血迹的麻布残片，你却不知道那时德尔玛正在屋顶上跟我谈这件事，正好遇到蝶舞，我只好假装从屋顶上摔下来引开蝶舞，之后德尔玛的房间里便传出了德尔曼的惨叫声。”

古尔丹继续狡辩：“好，德尔玛已经死无对证，你怎么说都可以。即使德尔玛没有杀害自己的哥哥，可德尔玛房间里的门是反锁的，我怎么可以在房间外瞬间杀死他，还挖去了他的双眼？”

樱泽笑道：“当我们听到一声惨叫，都会以为死者是在那一瞬间被杀的，其实德尔曼死亡的确切时间是下午，并不是晚上。你杀掉了德尔曼以后，事先布置好了房间里的一切，然后把黑猫放置进去，你为了制造出密室杀人的迷局，在门上挖了一个小洞，用铁丝穿过小洞把钥匙送进房间里，其中铁丝的另一端就捆绑在桌子上的烛台上，当你扯动铁丝的时候，拉翻了桌子上的烛台，烛油才会滴落在桌子上，你迅速收回铁丝后，假装发出一声惨叫，吸引我们过来，给我们造成死者刚刚被杀的假象。等我们都到来的时候，你怕事情败露，会露出马脚，就一脚踹坏了那个捆绑着铁丝的小洞，销毁了证据。那天晚上我在烛台上看到了细小的划痕，立即就在被你踢碎的木屑里发现了一些被切割过的痕迹，但我还是不敢肯定你就是凶手。”

古尔丹愤怒地说：“那天晚上，原来你们在做戏。”

樱泽感慨地说：“可是德尔玛最后还是死了。你做的最失败的事情就是又杀了德尔玛。当你看到德尔玛手里攥着的麻布残片时，你想靠近销毁，却被我捡起来扔到了一边，你才安心。那一刻我就已经断定你就是凶手。”

古尔丹掀起衣衫，果然发现衣角的两条麻布被人扯去，轮廓和樱泽手里的一模一样，他摇着头说：“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的，这不是真的。”

蝶舞愤怒地问：“我爷爷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古尔丹的眼神变得落寞而犀利，微带着一丝邪恶，声音仿佛极地的冰雪一样：“枯萨早就是一个活死人，死亡是他的一生中最后的价值。”

樱泽不解地问：“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这一连串的死亡和斯塔文有什么关系？”

古尔丹的笑容狰狞可怖，他的脸隐匿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说：“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不过你迟早都会知道的，悲剧的卷轴才刚刚打开，你们改变不了这一切的。”

影月谷里的乌云越来越浓厚，压得很低，在低空中穿过，一缕一缕潮湿的水雾氤氲在空气的四周。星痕指着远方的一朵乌云说：“好奇怪，像流沙一样的乌云，迅速而不断地变幻着形状。”

樱泽听到了一阵混乱的鸣叫声，从远方吹来的风掀起了他脸上的鬓发，他转身看了一眼密布而壮观的乌云，冲着他们大喊：“快到石林里去，到隐秘的石头下躲避，这不是乌云，是食肉嗜血的噬乌。”

他们躲在巨大的乱石空隙中，噬乌从他们头顶上盘旋而过，翅膀从空中划过，发出腐朽的恶臭。它们在乱石的上空突然排成了一个环形的矩阵，随着一声鸣叫，噬乌倾斜着向星痕迅速地俯冲下来。星痕失声地惊叫了起来，在她的胸前突然散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荡起一层微波状的涟漪，向四周迅速地扩散，照亮了整个影月谷，在黑暗中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屏障。从上空传来一声噬乌的哀鸣，噬乌组成的乌云慢慢地散落到黑夜之中。

星痕抚摸着起伏未定的胸口，心悸地从胸前掏出一件项链，她看着项链说：“星辰之恋。”

樱泽笑道：“看上去很美好的东西，不一定很坏。”

“看上去就很恶心，又招摇过市、自以为聪明绝顶无所不知，用别人当筹码下注，自以为很英俊的人，就一定是坏东西。”蝶舞看着樱泽说。

樱泽不屑地走到她面前，询问道：“姑娘，刚才你说的除了‘看上去就很恶心’以外，其他的条件都和我很相符。”

“原来你也没有这么笨。”蝶舞说。

樱泽说：“今天才发现咱们两个竟然这么像，有这么多共同爱好。”

星痕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那些噬乌为什么会突然停留下来攻击我们？”

“因为它们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樱泽说。

“血迹？”星痕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在右肩上竟然发现一大块血迹，右肩的衣物已经被血迹沁湿。星痕失声说：“这血迹不是我的。”

“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樱泽说。

“古尔丹？”他们转身发现古尔丹已经不在了，只有石林里幢幢的石影。星痕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她疲惫地依靠着一块石头，手指突然感觉到一阵炽热，她缩回手臂说：“这里没有光，这些石头却是热的，为什么这些乱石会摆放在峡谷的中间？”

樱泽仔细地去看身边的这些白色石块，这些石块和峡谷两岸的石块截然不同，峡谷两岸的石块呈现出褐红色，而这些乱石却是纯洁的白色。

“这些石块应该不属于这里。”星痕说。

樱泽说：“但是它们现在明目张胆地摆放在这里。”

蝶舞抚摸着石块，惊奇地叫道：“这些石块上有字。”

“又是这远古的象形文字。”星痕嘟着嘴无奈地说。

樱泽摇头说：“这可不是远古的象形文字，而是比象形文字更早的文明，是在上古时候就已经遗失的亡灵语。”

蝶舞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你能看懂上边说了些什么？”

“绝对看不懂。”樱泽摇头说，“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星痕看着这些凌乱的石块，走到最大的一块石柱前，喃喃地说：“即使看懂了也无济于事，这些石块都已经残缺不全了。不过这些奇怪的符号文字好像在哪里见过。”

蝶舞在脚下捡起一块石头，上边凌乱地刻着几个字符，蝶舞失声惊叫：“这个符号我认识，是斯塔文的诅咒。”

星痕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些画面，蓦然一惊，兴奋地说：“在暮雪之城大殿的石柱上也有和这些一模一样的文字。”

樱泽不解地问：“暮雪之城是卡尔诺斯大陆的繁华之地，也是暗夜时代月氏领袖的宫殿，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文字？又怎么会记载邪恶的斯塔文诅咒？”

星痕的瞳孔陷入了回忆的漩涡中，她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听母后讲起过那些关于石柱上的传说。那些文字记载着卡尔诺斯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和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一个什么契约。”

蝶舞的面容黯然失色，声音微颤地说：“难道是……”

“黑暗契约。”樱泽不假思索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