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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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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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

晗若想不到司徒浩会让人将她重新关进钟粹宫,而且从此宫门幽闭,宫门外有重兵把守,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

重新与世隔绝,重新过这种让人窒息发疯的孤独生活,晗若不能接受。曾经她差一点就逃出这座牢笼的,她几乎都回到了可以自由展翅的天空,可惜司徒浩的一张大网又重新囚住她。

她就如同被关进笼子里的鸟,只能供他赏玩取乐,高兴了赏她几粒米吃,生气了就饿她几天。在这座笼子里,她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没有欢乐,只是一具供他欢娱的躯体。她的倔强自尊在他眼中是自怜复可笑的不自量力,除了刺激他征服的兽。欲之外绝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还继续给他做玩物吗?要么就一死了之!

晗若嘴唇都咬出了血,她将身体紧紧的缩成一团,既使是坐在温暖如春的熏笼上,她仍然全身颤抖。未来的生活一片黑暗,难道她就只能坐以待毙?她不甘心!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生活啦,她必须要改变。这座皇宫里司徒浩就是天,她要想改变生活只能先改变他对她的态度。她要想改变他对她的态度就只能取悦他,讨他的欢心,否则寸步难行。

我为什么不可以过得好一点?我的生命为什么不可以有希望?晗若在心里呐喊着,她真不甘心将余生埋葬在这座冰冷的宫殿里。

司徒浩,你不是喜欢顺从你的女子吗?好,我可以顺从你,不过你早晚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我会让你后悔曾经这样对待我!

养心殿,司徒浩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手里捏着批阅奏章的朱笔,冷凝着眉头,静静的听着李哲在做着这些天调查结果的汇报。

“阿尔斯朗的师傅就叫尹非凡,谁也不会想到名满天下的无极门门主会跑到蒙古国去当国师。益王殿下就一直住在尹府里,并且跟阿尔斯朗王子十分交好。那晚,贤妃被修罗双煞劫持到阿尔斯朗的寝宫内,待了两天才跟随出宫的禁卫军,借着搜查的名义悄悄混进了尹府。又在尹府里待了两天。据我们的探子打听,贤妃跟益王殿下来往十分密切,两人相约要一起去天山!后来贤妃出门才被我们的暗哨发现,立马通报了乔总统领,等到乔总统领带人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凤凰王朝的临王凤烨在调戏贤妃。为免节外生枝,才没有跟他计较。”李哲的勘查能力确实不容小觑,司徒浩让他必须将尹非凡的底细『摸』清楚,还真让他做到了。不光尹非凡的底细,就连波晗若如何被劫持又如何逃到尹府,他全查得清清楚楚。

司徒浩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听着,脸上表情隐晦,那双如夜星般幽暗的黑眸笼着一层森冷的薄雾,只有手里捏着的一支朱笔慢慢碎成粉沫。他在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这个女人是越来越不简单了。去蒙古短短四五天的功夫,她竟然先后跟三个男人关系暖昧不明。

他薄薄的唇弯起阴冷的弧度,从鼻腔深处发出一声冷笑,在心里思量着那个被关进钟粹宫里“面壁反省”数日的女人,今晚是不是该让她明白背叛他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殿内一片鸦雀无声,大家都看得出皇上的心情极度不爽,此时一个不小心容易变成他出气的炮灰,所以他不开口问话,没有人愿意开口找事。

这时,王公公走了进来,径直走近司徒浩的身边,俯身悄声禀道:“皇上,贤妃娘娘要见您!”

那双隐在乌云里的黑瞳突然『射』出凌厉的闪电,『逼』人的寒光让王公公都倒退一步。

“哈,想见朕?现在想见朕了!好,传朕的话,让她今晚准备侍寝,朕要亲自到钟粹宫里看望她,以慰分别多日以来的思念!”说到最后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里迸出来,他脸上的笑意更是未达眼底,微微咬牙的动作泄『露』出他怒焰冲天的火气。波晗若,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下半辈子你就死在钟粹宫里吧!

晗若听宫女回话说,皇上今晚要亲自来钟粹宫,让她好好准备侍寝。她很清楚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此时她有点后悔没有早点主动跟他坦白。假如刚回宫的时候,她就跟他坦白一切,也许还有一线生机。现在听他的口气已是怒不可遏,显然已经明了全部经过。

怎么办呢?积攒了十几天的邪火一旦爆发,她会尸骨无存。不能慌,要冷静。她连连深吸气,想让脑子能清楚一些。

今晚一定要抢得先机,只有得到他的原谅,她才可能再次走出皇宫,不然下半辈子就准备在这钟粹宫里终老吧!

晚膳后,她沐浴香熏之后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换上少女时的一件浅粉『色』的锦袍。记得他很喜欢她穿这件锦袍,说她穿上这件衣服就像五月的蔷薇般娇美动人。

他喜欢她穿粉『色』的衣服,所以她便爱上了粉『色』的蔷薇,只要是蔷薇花开的季节,她每次去跟他幽会时都会摘一朵簪在发间。现在是隆冬时季,自然没有新鲜的蔷薇。她便让秋蓉翻遍妆奁,居然找到一只蔷薇造型的珠花。

做好准备,估计司徒浩也该来了,她便静静的坐等他。

不知不觉夜已深,司徒浩仍然是连鬼影也没半只。晗若有些撑不住了,让秋蓉遣宫女到外面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钟粹宫已是禁地,里面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没有踏出宫门半步的权利。宫女最多可以走到宫门口,跟守在外面的侍卫通报些事情。而晗若则连踏足宫门口的资格都没有,在两重门上就守着八个小太监,就是专门看着她的。

好长时间之后,那去探听消息的宫女才回来,嗫嚅着说:“外面守门的侍卫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说让娘娘好生等着,皇上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他什么时候该来什么时候不该来?晗若愤怒的暗暗诅咒着:“但愿你永远都来不了,最好死在半路上!”

骂过之后却又无奈,她要想走出宫粹宫就不得不依仗那个男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忍气吞声的等下去。

墙上的金自鸣钟已经指到亥时四刻了,那男人仍然音信全无。晗若实在坐不住就只好先上床躺一会儿,为怕司徒浩突然进来,看她早睡下借题发挥,她便硬撑着眼皮不敢睡。直到过了子时,宫女才进来禀报道:“皇上今晚不过来了,他突然改主意去邹贵妃那里。”

等了整整一个晚竟然是如此结果,晗若不怀疑这是司徒浩故意整她。咬碎银牙却也无可奈何,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可怜也很可恨。

她这般委曲求全的讨好那个男人,他却将她晾在这里,让她精心做整个晚上的准备全部泡汤。她以前最看不起那些变着花样讨好取悦男人的女人,觉得她们很可怜,却不想有一天她竟然会落到跟她们一样可怜的地步,甚至比她们更可怜。因为那个男人连她取悦讨好他的手段都不屑于看。

假如她能够做到足够淡漠,无欲品自高,她自然不用将心思花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可恨的是她竟然做不到。她想离开钟粹宫,她想过自由的生活,她向往外面的天空,所以她要讨好那个对她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皇帝。她痛恨这样的自己!

怀着对那男人的无穷怨念,不知不觉的她睡着了,甚至连那件粉『色』的锦袍都没有脱,就那样和衣睡在熏笼上。

司徒浩走进来的时候,是憋着一肚子邪火的,他故意没让宫女通报,就那么直截了当的走进来。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怒气应该找个发泄的渠道了,不然他会憋死。熊熊燃烧的怒焰在触到熏笼上睡着的那抹粉『色』俏影时,不由一滞。

“浩哥哥,你看我穿这件锦袍好不好看?”

“嗯,像朵粉『色』的蔷薇,很漂亮!”

“真的?”

“当然!”

“那我只穿给你看!浩哥哥,我头上戴的这朵蔷薇是路上刚摘的,你闻闻香不香?”

“很香!”

“是我香还是花香?”

“都很香!”

往事突然像『潮』水般涌进脑海,记忆里的那抹粉『色』的娇嫩和那缕熏人欲醉的甜香,曾经让他感觉甜到心里。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塞住,喉节滚动,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移步到她的身边,他的大手伸出,落下的地方既不是她诱人的丰盈也不是她娇俏的脸颊,而是那如丝缎般乌黑的发髻。因为那上面簪着一只蔷薇造型的珠花。

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珠花的轮廓,黑瞳里的怒焰渐渐熄灭,换上一种捉『摸』不透的沉暗。指尖顺着珠花慢慢下划,到了她如玉珠般的耳垂上,轻轻逗弄着。慢慢的他的眸『色』加深,俯首在她的耳际,轻轻『舔』咬着她小巧可爱的耳垂。

晗若睡得正熟,隐隐觉得耳朵痒得厉害,便伸手去挠,冷不防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惊怔之下她醒了过来,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她惊呼出声,忙又用手掩住口,半晌才慢慢压下恐惧感,勉强对他挤出一抹笑:“皇上,您来了?”

不知为什么话一出口晗若就感觉出不妙,因为司徒浩的脸『色』原本是隐晦不明的,而她一声皇上叫出口,立刻就看到他的脸『色』沉下来,凉薄的唇也抿起冷硬的弧度,好像触动怒火的征兆。

她眼眸略转,忙改口柔声唤道:“浩……”

“啪!”一巴掌快如闪电般打在她的脸上,阻住她那声含糊的称呼。

“波晗若,怎么忘了规矩?朕的名字也是你叫得!”司徒浩霍的站直身子,一脸冰霜,神态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晗若捂着火烫作疼的脸颊,压抑住怒骂他的冲动,忍了又忍,想到跟他闹翻脸之后的下场,便强咽下这口恶气。垂首低声说:“奴婢不知皇上今晚还来钟粹宫,所以就先睡下了,此举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请皇上责罚!”

司徒浩唇角略弯,冷睨着她的那双眼睛却无任何笑意。“什么时候朕的贤妃嘴巴也学得乖巧了?知道逗朕开心?”

“皇上,这些天我一直在心里惴惴难安,只盼着皇上来时能跟您坦白。可惜,怎么等你都不来!”凭直觉,晗若感觉他已经知晓了司徒渺的下落,而且也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底细。不如她先坦白出来,反正司徒渺和尹非凡都住在蒙古国,司徒浩也奈何不得他们。

“哦,你有什么罪?朕怎么不知道?说来听听!”司徒浩起身走到椅子前坐下,还顺手端起一盏清茶,好像已做好准备听她的长篇大论。

晗若脸『色』有些尴尬,见此情形更加笃定他已知晓真相了。微微犹豫之后,她便将那晚如何被劫持如何到了尹府又如何跟司徒渺相逢,详细的复述了一遍。末了又郑重的表白道:“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奴婢若有半点欺瞒,任皇上处罚!”

司徒浩没有作声,只慢慢呷着茶,直到半盏茶下肚,这才放下茶碗,目光如炬的觑着她,勾唇笑道;“不错,今晚表现很好,知道坦白从宽隐瞒会加倍严惩。晗若,朕问你一句真心话,你是真心想待在朕的身边?”

废话,当然不想,你既不眼瞎又不弱智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心里的这句当然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否则等待她的后果不言而喻。

“皇上是奴婢的天,奴婢一切都以皇上的意愿为方向。皇上愿意让我在这里待着我就待着,如果不想让我待在这里,我就走!”晗若低眉顺眼的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心里在为自己悲哀。岁月和苦难不止磨灭了她的欢乐更磨去了她原本满身刺手的棱角。

司徒浩唇边的弯弧加深,寒星般的眸子却仍是清冷一片,嗓音有些暗哑,他说:“晗若,你终于还是想通了!”

晗若为他的话浑身一震,他知道的。聪明如他又岂会看不透她的伎俩,只是她的谦卑顺从能够打动他吗?心里含着愤懑,她惴惴的抬头,正对视着他如火般的目光。

这明明就是禽兽的目光,她打了个冷颤。

“晗若,想取悦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这次犯的错误不可饶恕,朕原打算将你终生囚禁在钟粹宫里,不过看你今晚的表现还算乖巧就给你一个机会!”司徒浩恶毒的戏耍着她,此时的她就像那关在笼中的鸟般,任他调逗。只要他高兴,想怎么玩她都可以。如果他不高兴,就将她幽禁在这座宫殿里,让她尝尽冷宫的孤寂苦楚。

晗若显然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对着这个掌控着生杀大权的男人,她只能委蛇讨好。怯怯地望着他,一副任他发落的柔弱模样。据司徒渺说,女人适时的柔弱可以激起男人的怜惜,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无非是想让晗若对他温柔一点,哪里承望想到她会将这句衷告用在司徒浩的身上。

不知为什么,瞧着她颤抖的双唇,他突然很想将它含在嘴里品尝。明明知道现在还不是跟她亲热的时候,起码要把气场做足。好不容易有机会震慑她,要让她完全臣服于他,要让她明白惹他动怒,她会生不如死。但就这么没出息,他的目光竟然无法从她的唇上移开,想吻她的冲动无比强烈,以至于对别的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面对眼前男人眸中燃起的另一种危险火焰,久尝苦果的她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她有拒绝的权利吗?除非她想被他绑起来,做完后毫不怜惜的丢在一边,让她独守着这座冷清的宫殿……那种屈辱感和绝望感会让她有想『自杀』的冲动。

“过来!”司徒浩喉节轻滚,声音有些暗哑,对她微微勾了勾手指。

他让她过去,她也很明白过去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等着她,但她已没的选择。慢慢起身,低垂螓首,她战战兢兢的向他靠近。不是她不想配合他,而是每次肌肤相亲时的经历都太过于血腥恐怖,让她实在是望而却步。

他耐心的等待她“挪”近,欣赏着她明明很惊恐很慌『乱』却故作镇定的模样。他喜欢逗弄她,无论是心情好的时候还是心情坏的时候,她都是他消遣的最好玩物。

被他抱在怀里,她紧张到全身僵硬,却丝毫不敢挣扎。因为她深知任何反抗都可能引发这男人体内嗜血暴虐的因子,他喜欢征服她,而且有很多令她『毛』骨悚然的卑鄙手段,让她不得不怕。

“晗若,别的女人在朕的怀里都会变软,你怎么跟正常人不一样?”司徒浩的声音并不高却含着明显的不满,他不满的时候她的日子也通常不会好过。

“呃……”晗若实在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其实她也想软的,但身体不听她的指挥,只要一挨近他,她全身都会绷紧。

“今晚……你很让朕心动,期待等会儿在床上的表现,不要让我失望!”司徒浩原本想再逗她玩一会儿,只是温香软玉抱满怀,竟然如『毛』头小子般冲动起来,连半刻都等不得。他猛的拦腰抱起她,大步的向着熏笼走去。

晗若冬天最怕冷,所以司徒展在位时便派了专门的工匠仿照蒙古皇家流行的熏笼,给爱女也做了一只。整个冬天都不停的烧火,每个冬季烧几千斤的木炭。今年冬天虽然已经换了皇帝,但司徒浩仍然让人日夜不停的烧熏笼,他怕她会挨冻。

双双躺到熏笼上,他努力压抑住体内叫喧的欲。望,继续他的“**”。“来,取悦朕!看看你伺候男人的本事有没有见长!”司徒浩的语气里隐着愠意,她先后跟三个男人勾扯不清,会不会被他们吃了豆腐?听乔智宸说,见到她的时候正看见她被凤烨搂在怀里,双腿纠缠在一起,姿式不堪入目。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怒气上涌,恨不得立刻将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一番,让她明白男人是不可以随意招惹的。

知道他在愤怒什么,她主动攀上他结实的胸膛,柔声解释道:“我没有跟他们有任何逾礼,只有凤烨存心轻薄我,幸好乔统领正好赶到救了我!”

她这是在跟他解释,他原本紧揪的心似被一只温柔的手慢慢抚平。胸腔中充斥的怒意和火气不知不觉间消弥于无形,司徒浩心情愉悦的同时感到暗暗心悸。她的一句话竟可以左右他的情绪,他的定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差。

晗若似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和挣扎,她主动贴近他,虽然身体还是僵硬不堪,但好歹夺得主动权还能好些。强似到最后只能被动的被他压在身下予取予求。

司徒浩惬意的眯起眼眸,享受着她的主动,在她笨拙的亲吻他衣襟半敞的胸膛时,他忍不住轻『吟』出声。

“皇上,我给你宽衣!”晗若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妖精,没有人教过她这样做,但好像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别人教的。要想在床。上取悦一个男人,必须要主动些,她一定要重新讨得他欢心。她发誓有朝一日他若落在她的手里,她定会想尽办法折辱他,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以报今日之仇。

现在的她也许只是一种纯粹的心理安慰,却不曾想司徒浩真有落在她手里任她折磨的一天,而那时的她却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心境了。

现在这个主动依偎过来女子是他的晗若吗?他微微闭上眼睛,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稳稳神想夺回主动权,然后美美的享受她的身体。

但晗若很清楚他清醒过来后会怎样对待她,那是她最憎恶最害怕的。她使劲住他肌肉虬结的胸前蹭着,边低声软语:“浩,抱紧我!”

那甜美柔和的声音似能酥蚀他的铁骨,他竟然就那么不争气的软下心,轻轻爱无着她,舍不得多用一分力气,好像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般。

晗若看到眼前男人已经『迷』陷,心里不由暗暗松一口气。此时她觉得司徒浩也没有那么可怕,只要她愿意,照样可以左右他的情绪。

他的温柔让她可以少吃许多苦头,起码没有像以前那样撕裂般的疼。她慢慢放松下来,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游戏,不要感到屈辱,因为她不顺从的结果只会让她加倍屈辱;她告诉自己不要难过,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难过,她只交付她的身体而她的心连一角都不会再留给他!他要她的身体要她的顺从,她要他的宠爱要他的纵容,各取所需罢了!

身侧男子微微睁开眼眸,那幽深的黑瞳突然有些冷,嗓音虽仍有些暗哑,但口气却淡漠了许多。“怎么,刚做完就急着求这求那?”

晗若没想到他能清醒的这么快,刚才还一副欲仙欲死的颠狂模样,这转眼就能翻脸不认人了。心下懊怒,却又不便表现出来,不然整晚费心费力做戏岂不白搭了。

看到女子瑟缩了身子,他心里猛得一抽,下意识的再将她重新搂回到胸前。哪怕是做戏,他也喜欢她的亲昵,看到她试图后退时,他的心很痛。他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冷漠些,不过仍然还是有些不争气的迫切,“你要一直能这么乖,朕会考虑你的要求,而且不止这些,只要朕高兴,你要什么都可以给你。要是若怒了我,什么下场你心里清楚!”

尽管没有抬头,晗若仍能清楚的感觉得到身边男子『逼』人的目光。她知道此刻他在等她的表态,是不是他跟她一样的紧张?毫无征兆的,她突然抬起眼,将他眸中那还来不及掩藏的期盼和希翼捕了个正着。

被女子窥破心事,司徒浩有点悻然,他讪讪的移开目光。她当然知道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这男人越少装腔作势她吃的苦头就会越少。

她主动吻着他尖削的下巴,嘻笑道:“浩,别这样严肃好不好?我喜欢你宠我时候的样子!”

面对女子赤果果的邀宠,他非但没有恼意反而心生甜蜜。其实他真的很留恋以前她在他身边撒娇时的娇俏模样,虽然打定主意不娇宠她,但……她的笑靥真的是他难克解的毒。

重新阖上眼眸,不理睬女子的主动示好。现在主动权在他的手里,他当然有资格选择需要不需要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心里还是渴望她能再粘过来,他……也就顺手推舟的抱住她,娇宠她一小会儿也是可以的,只要她明白谁是她的主宰,别再不知天高地厚就行。

晗若怔了怔,她终归还是不自信的。虽然知道眼前的男人对于她的身体有着分外的留恋,但她不确定自己本身在他心里的份量。怕腻歪过火反招他厌烦,便乖巧的伏在他的手臂上一动不动。

迟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司徒浩微抬眼眸,见她双目朦胧着像要睡去。倒也是,刚才那么激烈实在累坏她了。他眸光暗沉,再次将她搂进怀里。

晗若被惊醒过来,见司徒浩主动搂着她不由有些惊异,待到反应过来才贴紧他,故作惊喜的问道:“浩,你答应以后会对我好吗?”

“看你的表现!”司徒浩扔下这句话,忽然想起今晚来这里的目的,不由汗颜。他本是来教训她的,不知怎么的竟然跟她开始讨论是否要宠她的话题。她的乖巧倒是很让他窝心,不过她胆敢背叛他跟别的男人逃跑,就这么放过她好像有点太便宜她了!最怕她记不住教训,下次还会犯同样的错误。怎么说也要让她吃点苦头!

好像能猜透他此时在想什么,晗若眼眸略转就撅起嘴巴怨念道:“以前你那么绝情,还……让我跟别的妃子一起侍寝……以后你再那样我就死给你看!”

司徒浩正在纠结问题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了过去,其实他也很后悔让她跟那些妃子一起侍寝,那都是他绝望之时做出的偏激之举。当然不可能跟她道谦,他只抬起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警告意味十足:“以后还敢再跟朕拧着来的话,会让你每天有吃不完的醋!”

“你真是坏透了!不理你!”晗若抡起粉拳轻擂着男子还留着汗渍的胸膛,她懂得把握乖巧和顺从之间的底线,太唯唯诺诺连她自己都感到恶心,司徒浩也会觉得她太假。所以她便适时的撒撒娇,跟他拌几句无伤大雅的嘴。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但身边有了响动时,晗若还是『逼』迫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皮。

司徒浩已坐起身,帐外侍立着准备伺候他更衣洗漱的宫女。对面墙壁上挂的金自鸣钟已指向寅时,外面却仍然漆黑一片。

晗若知道他这是准备上早朝,连忙忍住身体的酸涩强爬起身,披了件『毛』大氅,跳下熏笼准备为他更衣。

“小心冻着,快回去!”司徒浩连忙喝止,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急切。他不再看晗若,而是转身让宫女替他更衣。

大冷的天,这么早谁愿意从热被窝里跳出来给他更衣?晗若此举不过是为了讨好他,见他不高兴也就不坚持,连忙回到熏笼上。只出声吩咐道:“秋蓉,快点给皇上准备一碗燕窝粥,好歹吃点东西再去上朝!”

秋蓉连忙答应着去了,司徒浩却不知不觉的随口答道:“不用,也没觉得饿,待会下了早朝过来跟你一起用早膳!”

“好,我等你!”晗若闻言精神一振,司徒浩的表现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看着女子欢欣的表情,司徒浩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他竟然要跟她一同用早膳,真不敢相信自己这么沉不住气。心里不由暗生警惕,他还是跟她保持适度的距离比较好,因为一旦过于亲近,他就会『乱』了方寸,智商也跌得厉害。他可不想被她控制自己的情绪,当下沉下脸,居然很没风度的出尔反尔:“不一定,如果国事烦忙的话有可能不过来,你不用等我自己吃吧!”

“哦。”晗若看他警然的样子知道他已查觉不妥,此时也只好顺其自然,太过于急切反让他萌生戒心。不过终是有些不放心,在他快要步出寝室房门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出声喊道:“浩,不要将我独自丢在这里,我会害怕!”

脚步略微一滞,他没有回答,而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什么玩意!”晗若气得胃疼,从昨晚到现在,她抛却自尊和骄傲讨他欢心,他却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谁让她现在有求于他,为了获得自由之身,她只能跟他委蛇周旋。

早膳时,司徒浩果然还是没有过来。晗若一个人闷闷的用着膳,心里却在翻腾着许多的想法。司徒浩宠幸她一晚再晾她几天,无非是是为了煞煞她的傲气,让她明白他可以对她予取予求。她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在他面前万万不可再将那倔强的傲脾气表『露』出来,不然这种“冷处理”的折磨还会继续。

用过早膳,她百无聊赖的准备到花园里走走,这时宫女进来禀报说皇后来了。

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韩蝶,自打她得知韩蝶是在司徒浩的授意下接近她,她就对她有了些隔阂,再难像以前那样对她信赖。思忖间,韩蝶已经走了过来。

韩蝶 第 061 章 ,只有光秃秃的枝干,她还是留连在此处,这让韩蝶不得不怀疑这架蔷薇跟晗若之间有什么莫大的关联。

“晗若,听到你在蒙古被劫持我都要担心死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偏偏皇上又下令让你面壁思过,不许任何人出入钟粹宫。这不,皇上的禁令一解除,我就过来了!这些天怎么样,过得还好吗?”韩蝶人还未走到跟前,先噼里啪啦的把自己的担心和思念全部倾倒出来。

晗若连忙站起来,她没有对韩蝶行礼,因为那样反而更生疏了。对韩蝶的关心和亲近,她是心存愧疚的。也许是因为被徐瑶然伤害过的关系,她总对为了司徒浩而接近她的女人充满戒心。不过韩蝶毕竟没有做伤害她的事情,而且还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对予她帮助和关心。想到这里便对她报以一笑,打趣道:“人还没到,先听到你的声音,做了皇后也不矜持些,哪有国母的风范?”

“嘎嘎,谁要做什么国母,是皇上为跟你赌气才封我这么个虚位,哪里有什么意思。你要羡慕就让给你做吧!”韩蝶毫无芥蒂的拉着她的手,跟她开起玩笑。

“又胡说了,这皇后是可以随便让给别人的吗?以后这种玩笑少开吧,如果让别有用心的人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又要生事端。”晗若轻轻挣开她的手,伸了个懒腰,指着不远处的秋千说:“今天日『色』不错,我们一起去『荡』秋千!”

“好啊!自打我做了这个皇后,好像我们之间生疏了许多,私下里我还以为你是气我占了原本属于你的位置,现在看来是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咯咯……”韩蝶边说笑着边再次拉起晗若的手一起向着秋千处走去。

面对韩蝶的爽朗大度,晗若觉得自己若是再纠结就太小家子气了。因此释然一笑,就如以前那般跟她玩闹起来。

『荡』了一会儿秋千,两人疯笑了一阵,韩蝶又约她下棋。正好她多日没下棋,有些技痒,便欣然答应。

几局棋下完,两人又抚琴看书,玩得不亦乐乎。兴致正浓时,韩蝶提议说:“老是在这宫里玩也没意思,什么时候我们出去走走。”

晗若闻言顿时烦闷起来,没好气的说:“我当然想出去走走,那个男人偏偏不允许,连钟粹宫的门口都不许我踏足!”

“其实皇上也是在跟你呕气呢!你好好顺着他点,多多讨他欢心,时间久了,等他消了气,自然会取消禁令的!”韩蝶耐心的给她出着主意。

晗若何尝不知道这些,她为讨他欢心重获自由可是把自尊脸面统统都丢弃了。幸好昨晚除了司徒浩再没有人看到她低贱的模样,不然她就算能重获自由也没脸见人了!只是这些话怎么能对韩蝶说得出口,因此思虑半天只能长叹口气。

“这样吧,我去求皇上,看看能不能说动他!如果有好消息会立即来通知你。”韩蝶看她烦恼的样子便安慰道。

晗若动容的看着她,心里着实感激,对她苦涩一笑:“他不会同意的,我知道他是存心整我!”

“别灰心,也许事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韩蝶笑着接道:“我会赶在午膳后去跟他说,等我的好消息。”

晗若没有想到韩蝶的话会那么好使,当天晚上就有太监进钟粹宫宣旨,说从此解除禁令,她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每个地方。

太监宣完旨就走了,她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最渴望的自由,竟然是韩蝶帮她争取来的。她整个晚上不顾羞耻的讨好居然抵不上韩蝶说的一句话,对此她心里五味阵杂。

她在感念韩蝶恩情的同时,心里还有微微的酸涩。原来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原来她在他心里真的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重要。

司徒浩自那晚宠幸她之后再也没有踏足钟粹宫,好似已完全忘记了还有她这个人。晗若此时才悲凉的发现,原来就算她放下身段百般讨好,那个男人也不会把她当回事的。可笑她前些日子还妄想讨他欢心之后可以重得圣宠,她,真是不自量力。

既使她可以踏出钟粹宫又如何?她照样走不出这座可怕的皇宫,她依然是被囚在笼子里的鸟,不过是笼子变大了一些而已。

在秋蓉的陪伴下,她慢慢的在宫里各处闲逛,这里有她儿时最美好最快乐的回忆,可惜现在只剩下凄凉和冷落。她慢慢转悠着,也没觉得累,只因在钟粹宫里囚禁得太久,让她害怕回到那里。

“哟,这不是贤妃吗?皇上居然肯让你出钟粹宫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有一大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嫔向她走进来。其中一位着绿衣的主动招呼她,不过口气明显带着尖刻。

晗若回身打量眼前的一群女人,她们都是从景仁宫方向来的,看样子是刚去给皇上韩蝶请安回来。她望着那出声招呼的绿衣女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丞相邹远的女儿邹贵妃。

“皇上肯不肯让我出钟粹宫跟你有什么关系?”晗若冷冷的反问她。

“你?”邹凤气极,当着这么多嫔妃的面,她原本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没想到晗若根本就不买她的帐。突然想到自己贵妃的品级要比她贤妃的品级高,便拿架道:“跟本宫说话也不用谦称,这么没规矩,怪不得失宠,这么不懂眼『色』的女人哪个男人会喜欢?”

“我跟皇后说话都没用谦称,你算什么东西?”晗若最讨厌尖酸刻薄的女人,明明她从没招惹过她,这女人居然故意来找茬。她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击。“我是不讨男人的喜欢,那你呢?你就很讨男人的喜欢吗?”

“轰!”众妃嫔都笑起来,其实司徒浩虽纳的妃嫔不少,但都很少宠幸,开始徐瑶然比较得宠,她死后又专宠韩蝶,而其他妃嫔平日里连他的面都鲜少见到。

邹凤更气得厉害,待要跟她认真计较却又突然省起此女跟皇后韩蝶交好,跟她闹翻脸就等于跟皇后过不去,无奈只好强压下一口恶气。冷哼道:“尖牙利嘴,还亏是公主出身呢?怪不得皇上曾把你贬为寝奴,真是上不了高台盘!”说完轻蔑的一甩手里的帕子,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晗若抢前一步拦截住她,胸膛剧烈起伏显示出此时的愤怒。

“你干什么?哟,这么凶,想打架吗?本宫好怕怕哦!”邹凤用帕掩嘴,满脸讥讽的嘲笑着。

“啪!”晗若出手如电的在她雪白的脸蛋上留下清晰的五指印,仰首凌然道:“就打你!谁让你满嘴喷粪,再敢提寝奴两字,我撕烂你的臭嘴!”那段被贬寝奴的日子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靥,她放下自尊讨好司徒浩也是为了不再过那种屈辱的日子。现在邹凤口口声声拿那件事来刺激她,让她怎不怨恨?当然她最恨的还是那个伤害她的男人,可惜她动不了他就只好拿这个送上门来的尖刻女人出气!

“啊,反了,你敢打本宫,呜呜,我要去告诉皇上……”邹凤嘴里哭叫着,却趁她不注意,伸手猛得抓向晗若的俏脸,那股狠劲似乎恨不得毁掉她的容貌。

晗若本身会武功,当然不会轻易被她偷袭,一偏头就闪开邹凤的那一抓,再抬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个反扭,就将那个女人制住。邹凤疼得流出眼泪,嘴里兀自叫骂不休,那些话越来越恶毒,甚至说晗若这次在蒙古被劫持已经毁掉了清白,所以皇上才嫌恶她再也不召见她等等。

“啪!”晗若又打了她一个嘴巴,怒斥道:“你嘴巴再喷粪还有一巴掌,你再喷!”

此时人已经是越围越多,不光是嫔妃和宫女,就连巡逻路过的侍卫也围了过来。看到扭打成一团的两个妃子,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也许是多日压抑的郁闷和不满终于找到了渲泄的出口,晗若怎么都不肯轻饶过这个信口雌黄污她清白的尖刻女人。噼噼啪啪左右开弓,将那个女人扇了一顿嘴巴,她这才推开她,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去皇上那里告我的状啊!我这个不得宠的偏偏打了你这个得宠的,让他来惩罚我吧!我在钟粹宫里等着发落!快滚!”

邹凤差点被她打懵了,捂着脸呆怔了一会儿,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呜呜大哭着爬起身,真个向着乾清宫的方向奔去。

“唉哟,好凶蛮啊!”

“怪不得皇上那么讨厌她!”

“失宠了还敢这么狂,待会等着看她怎么被处罚吧!”

晗若狠狠瞪了这群女人一眼,迎着她凌厉的眼神,七嘴八舌的声音顿时哑下去。不过脸上都有忿然和兴灾乐祸之意,也不离开,就等着看皇上如何惩罚她。

这时从众嫔妃中站出一个人来,她一身淡黄『色』的锦袍,眉目如画。靠近晗若,满脸正『色』的说:“你不用怕,明明是邹贵妃先招惹你的,还说了许多不知深浅的话,就连皇上也编排上了。该受惩罚的人应该是她,待会儿如果皇上传你去问话,我给你做证!”

晗若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位站出来仗义执言的女子,依稀能认出她是汉王沈如海的女儿,名叫沈丝丝,也是贵妃。

司徒浩看着满脸红肿的邹凤,听着她说着晗若如何欺侮她,不由皱起眉头。

那日韩蝶来找他,劝他取消钟粹宫的禁令,以便让晗若主动来乾清宫找他。

他本以为已彻底驯服了晗若,也不愿再整日追逐在她的后面,也想享受一下被她追逐的感觉。便采纳了韩蝶的主意,不再禁晗若的足,允许她出入皇宫的每个地方。

他就在乾清宫里美美的坐等她主动上门找他,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这两天有点沉不住气了。想让韩蝶去看看怎么回事,谁知偏不巧,韩蝶又恰在这个关键时刻得了风寒,不能出门。

原打算再等不来她,今晚他就去钟粹宫找她。天知道那个美妙的夜晚让他有多留恋,有些生气韩蝶给出的馊主意,白白浪费了这么些天的时间。其实私下里晗若已经够顺从够乖巧的,只是碍于脸面,也许是不好意思主动来找他,谁知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本能对着邹凤蹙起眉头,他的晗若从不仗势欺人,当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敢欺负她的人肯定要付出代价。

他因为欺负她还吃尽了许多难以言说的苦头,更别说别人了。想到这里便沉下脸,冷淡的开口:“知道朕最讨厌什么样的女人?”

邹凤也算个聪明的女人,观察到皇上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连忙知趣的住了声。她当然知道皇上最厌恶吵闹不休的女人,前任皇后徐瑶然就因为太吵闹了才失宠的,她可不想重蹈覆辙。

“皇上,不是臣妾不知深浅,而是波晗若欺人太甚。她……”

“够了!”司徒浩哪里有耐心听她絮叨这些话,“等她来了再说吧!”说完眼睛便望向门口,等着那期盼已久的俏影出现。

晗若在沈丝丝的陪伴下一起走进养心殿,看到满脸泪痕的邹凤知道她已经恶人先告状。脚步却没有因此停顿,她毫无畏惧的走到司徒浩的跟前。

“皇上!”她矜持而又不失礼的对着他躬了躬身,却并不言语。

司徒浩唇角微扬,他的晗若终于学会沉得住气了。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敲着龙案,眼中是睥睨天下的自信。她想不想尝尝被帝王宠爱的滋味?今天他的心情还算不错,假如她别再犯让他不爽的错误,他不介意娇宠她一小会儿。当然,前提是她得懂得深浅,不许恃宠而骄。

邹凤原本打算先控诉晗若的无礼和凶蛮,但看到司徒浩望着波晗若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咽回了已到唇边的话。她并不傻,能看懂那眼眸里盛的东西,虽然她也渴望过,但他从没有用那种眼光看过她。

晗若心情却是糟透了,她连一眼都懒得看那个男人。今天邹凤对她的羞辱都是他带给她的,他才是让她痛苦让她愤怒让她难受的罪魁祸首。她其实最想打的人并不是邹凤而是司徒浩,可惜,她不能打他,就只好将火气转发在倒霉的邹凤身上。

记得有一年,藩王黄松过寿辰,她跟随着司徒渺一起去贺寿。因为她是女客便被安排在内厅的女眷席位上,席间藩王的两位侍妾因为口角而当众撕打起来。

众人苦劝不住,最后让丫环找来了王府里的主宰,就是藩王黄松。那两名侍妾一人拽住他的一只胳膊,又是哭又是闹又是撒娇,模样甚是滑稽。

她当时就忍不住掩嘴笑起来,旁边的司徒渺问她笑什么,她说两个女人拉着一个男人争宠哭闹的模样真是蠢透了。她要是她们早将那个藩王踹掉算了,这种滥情的男人没事弄一堆的女人放在家里,成天争风吃醋,可笑透顶。

司徒渺看着她认真的说:“晗若,假如你嫁给我,我绝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切!”当时的她很是不以为然,并不认为这有多珍贵,因为她的父皇就只有母后这一个女人,司徒家的男儿自然会禀承家风。司徒渺说他只娶一个女人,她相信,不过她相信司徒浩也能做到。

她是那样的自信,虽然司徒浩从未跟她表白过他爱她,也从未跟她许诺过他只娶她一个,但她还是坚信她没有爱错人,坚信她的浩哥哥绝不会像那个让人憎恶的藩王那般娶回一大堆的女人,没事听她们聒噪。

可惜,世事难料。当初的笑话变成了现实,这可真是无比讽刺。她竟也如同当年的那两名侍妾般跟邹凤吵骂撕打,然后站到这个男人面前等待他的裁决。

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保持淡然,假如她此时再冲到他面前拉住他的胳膊哭诉自己的无辜和委屈,她不怀疑自己会不会羞愧到当众一头撞死。她终归还是有底线的,她可以在他面前卑微低贱,但她还是无法做到最贱。这对她来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怎么回事?”司徒浩见两女都缄默不语,便挑起眉峰出声询问。

邹凤偷眼瞧了瞧晗若,见她只低垂着头,好像没听到皇上的问话一般。眼珠转了转,便决定先开口:“皇上,臣妾从皇后那里请安回来,路上碰到贤妃,好心跟她打个招呼。谁知她就跟吃了疯『药』似的……”

司徒浩面无表情的听着邹凤的絮叨,其实心里腻烦透了。他望着低头不语的晗若,不知道她突然这是怎么啦。任人欺侮这可不是她的风格,可为什么她死活不开口说话呢?难道她在等他为她说话?她就那么笃定他会向着她?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脸『色』一沉,正要发难,却终于听到辩驳的声音。

“皇上,臣妾亲眼目睹了这件事的整个经过,愿意给她们做证!”开口说话的并不是波晗若,而是贵妃沈丝丝。

司徒浩眉梢一挑,冷冷的瞧着她,没有接话。他原本娶的是汉王沈如海的掌上千金沈香香,没想到沈如海心疼爱女不愿她嫁进深宫,便用养女沈丝丝代替了她。对此司徒浩很是不满,因为他娶这些女人为的就是她们的身份。一旦她们的身份出现问题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虽然碍于她郡主的身份,入宫后封她做贵妃,但在司徒浩的眼里,沈丝丝养女的身份已让她的身价大打折扣,所以他连一次都没宠幸过她。

此时见她出头蹚这趟浑水,司徒浩心里便有些不高兴,只冷眼等着她的下文,并没说话。

只要长点脑子的女人都能看出此时司徒浩的不快,既使想说话也会识趣的咽回去。但沈丝丝却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脸『色』,仍兀自不亢不卑的说:“臣妾跟邹贵妃一起从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回来,路上遇到了贤妃。是邹贵妃主动挑起事端辱骂贤妃,说的那些话不堪入耳回不得皇上。贤妃被她气极,又不会跟人拌嘴,所以才打了她几巴掌。本来此事跟臣妾无关,而且臣妾也跟贤没有任何的交情,甚至以前都从没说过话。但路不平大家踩,臣妾看不惯邹贵妃的仗势欺人,所以才出面作证,望皇上明察!”

沈丝丝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落落大方,就连司徒浩也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转向脸『色』苍白的邹凤,启唇问道:“邹贵妃,事情是这样的吗?”

“皇上!”邹凤嘴唇早没了血『色』,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她骂波晗若的那些话的确是上不了台面的。这里牵扯到晗若的清白问题也就是牵扯到皇上的面子问题,她如何敢再辩驳。

“邹贵妃,你自己说『乱』嚼舌根的女人应该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司徒浩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不由恼怒起来。晗若的清白问题他都没搞清楚,这可是他心里的伤疤,被邹凤当众揭开他如何不怒。

“皇上饶命!”邹凤吓得连忙跪地叩头不止,“妾臣错了,以后再不敢『乱』说话,求皇上饶过这次,再不敢了!”

司徒浩哪里会这么容易好说话,要不是忌于她是邹丞相的女儿,此时就会命人将她拖出去杖毙。“你身为贵妃,妖言『惑』众污蔑皇室的清誉,理应割去舌头打进死牢。念在邹丞相的份上,朕免你死罪,不过活罪难逃。革去贵妃的封号,降为美人,再掌嘴二十,现在下去领罚!”

“皇上,求你饶恕臣妾吧,你不能这样对待臣妾啊!”邹凤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连连求饶的时候,进来几个太监将她硬拖了出去。

晗若已抬起头,先看了眼沈丝丝,最后目光投向司徒浩。见他也正目光如炬的望着她,两人彼此对望着,谁都没有先说话。

沈丝丝知道自己该到退下的时候了,便对司徒浩盈了盈身,“皇上如果没有别的吩咐,臣妾退下了。”

司徒浩瞧了她几眼,随口道:“今天你仗义执言,正直可嘉,回你的寝宫等着领赏吧!”

“谢皇上赏赐,臣妾告退。”沈丝丝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欣喜得意,依然是波澜不惊,很平静的转身退下。

殿内只剩下晗若,她却没有抬头甚至没有正眼瞧那位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皇上已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如果没有其他的疑问,奴婢也告退!”

司徒浩抿起薄唇,眸中迅速笼罩上乌云。他在生气,这点毋庸置疑。

晗若知道他在气什么,但她就是叫不出臣妾两个字。她在心底深处压根就不承认她是他的妻子,那臣妾两字她听着就反胃。母后从未在父皇面前自称过什么臣妾,她觉得这两个字好可笑。

“以后不许再自称奴婢,再犯一次朕还会禁你的足!”司徒浩用她最害怕的事情威胁她,他也没要求她自称臣妾,但真受不了她自称奴婢,那会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会让他有再次虐她的冲动。

“是!”晗若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她淡淡的接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过来!”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一味的阴沉。

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她默默的走过去,仍低垂着头。她不敢抬头,怕眼睛里会泄『露』心底的滔天恨意。

司徒浩冷睨着她,见她只是被动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那晚的主动和乖巧。他心里有些懊恼,不过随即想到她应该是在怨恨他这么多天都对她不闻不问。想到这里眸中的戾『色』稍缓,唇角微弯,先开口道:“怎么啦?跟谁欠你二百两银子没还似的!刚才……朕不是给你出了口气!”后面的话说的有些含糊,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有讨好她的嫌疑。

连吸几口气才压下心底的憎恶,她终于抬头对视眼前的男人。投进眼帘的那双幽黯的黑瞳还是如从前那般深沉,他眨也不眨的凝望着她,只有那微卷的睫『毛』轻颤了几下,显『露』出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般平静。

“我知道皇上厌烦我,本不想出现在你的面前污浊你的圣目。今天的事情完全是意外,我跟你保重以后再也不会了!”她让自己的语气里充满了赌气的成份,其实她心里巴不得永远别见到他。但为了重获自由不老死深宫,她只能曲意逢迎。

“那好,你回你的钟粹宫吧,以后永远都别再出来!”司徒浩云淡风清的下令道,似乎完全不知道这道命令会让女子有多恐惧。

“我……不!”晗若再也无法淡定,她的七寸被司徒浩捏得死死的,只要他伸手她根本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在朕的面前你也有说不的权利?”司徒浩星眸微眯,不悦明显的表『露』出来。

“皇……上,浩……我……”她嗫嚅着靠近他,抛去自尊忍下泪意,主动趋身抱住他。

男子从鼻腔深处发出一声淡淡的冷哼,没推开她却也没回应她,只是用那双冷淡的眸子睨着她。

敢跟他耍『性』子,也要看看他买不买她的帐。虽然心情好的时候会迁就她一点点,但不表示她可以随时跟他闹脾气。想要得到他的宠爱就要顺着他的心意,不然照样将她打进冷宫没商量。

“浩……我错了!”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在他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将他的龙袍都污湿了。

他维持了一会儿冷眼旁观的高姿态,最后到底看不得她这么伤心,便伸出手帮她揩试脸上的泪痕。语气却仍然很冷漠:“知道错了就好,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记住永远都别考验朕的忍耐『性』!”

这晚晗若就留宿在乾清宫里,司徒浩提出要她以后仍然搬到乾清宫里住,她也默认了。

这本来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吗?重新得到他的宠爱,才有重新走出皇宫的希望。虽然这希望是如此的渺茫,但只要存在,哪怕是虚幻的也比完全没有要强。

她怕极了那种被人遗忘的孤寂,宁愿选择浮华的热闹。这个可以将她捧上天的男人同样可以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所以她只能小心奕奕的跟他周旋。

只是心很疲惫,她不知道自己可以伪装到什么时候,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彻底崩溃。好在司徒浩似乎很了解她,知道适度的调解她的心理压力。他知道她最渴望的是什么,所以便带着她出去游玩了两次。

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她很清楚『插』翅难逃。他绝不会容许她走出他的视线范围,就连上茅厕,他都陪她一起去。

逃跑是不可能了,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旦失败再被他捉回那后果不可想象。她放弃了出逃的计划,默默而贪恋的欣赏着外面世界的风光。

司徒浩陪着她游逛了几处山水,虽然此时正是国事烦冗的关键时刻,他还是挤出时间耐着『性』子陪她闲逛。他知道她的承受力是有限度的,如果到达极点时她有可能会崩溃。

她从小『性』格外向,喜欢热闹喜欢自由。将她囚禁在一个见不得人的地方,那就是对她最残忍的惩罚。

他很清楚晗若对他妥协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但他不准备点破。他真的太贪恋她的温顺和乖巧,只要她能如此保持下去,偶尔陪她出宫走走也是可以的。

回到皇宫后,他就又一头扎进堆积如山的奏折里。此时天盛正在疯狂的向外扩张着领土,各处捷报纷传。朝中的武将几乎都派出去了,他要将这些年比凤凰王朝落下的距离以最快的速度扯平。

天盛的国力一直很强,只是在司徒展的统治下多年安于现状,因此军队有些松懈。自打他继位后,大力发展军事,频频招考武状元,『操』练新兵,这些刺激『性』的举措都让天盛的军事力量突飞猛进般的增长。

以前父皇司徒展在位时,因为贪恋跟波娜娜缠绵,经常不上早朝。而他却绝不允许自己有这种堕落的行为,哪怕身体不舒服他也会咬牙硬撑着去上早朝。从他登基到现在为止,从没因任何原因误过早朝的时间。

这些付出的努力是有显著成果的,英明勤政的君王加上雄厚的国力,天盛正以令世人吃惊的速度在飞快的强盛壮大。

对于问鼎天下霸主的宝座,他踌躇满志,势在必得。整颗心也装满了这件事,至于儿女私情不过是他闲暇时的消遣,当然不能跟国事相提并论。

一旦儿女情长就难免英雄气短,这个深刻的教训,他从自己父皇的身上就已经得到,所以他绝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承认有波晗若的陪伴,他的日子过得舒心些,信心也更加充足。但他却绝不会为她改变自己任何政治上的决策。父皇司徒展任由一个女人指点江山,这种天大的荒唐笑话绝不可以发生他的身上。

女人只需要本本份份的待在后宫,等待着他的宠幸就可以。女人,愉悦男人的不就是身体吗?

他不愿去细想,为什么后宫那么多女人,而唯独能愉悦他的只有波晗若。他只知道她已在他的身边,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这就足够了!

晗若在乾清宫里住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韩蝶来看望过她几次。不过到底不如在钟粹宫那样随意,所以韩蝶便邀请晗若去她的景仁宫里玩耍。

晗若去了几次,无非是跟她一起弹琴下棋,有时候碰巧遇到那些来给韩蝶请安的嫔妃,她们都用既羡慕又妒嫉的目光看着晗若。

前些日子还失宠的女子,现在不但独享圣宠,还跟皇后是莫逆之交,这让她们又妒又怕,却再没有人敢说风凉话来讥讽她。

上次邹凤的教训,她们可是有目共睹。

这天,早膳后,晗若又来到景仁宫跟韩蝶下棋,正遇上来请安的妃嫔。她也没挪地方,就跟蝶平坐在棋桌前,冷眼看着众妃嫔的叩头跪拜。

那已从贵妃被贬到美人的邹凤瑟缩在最后面,好像生怕别人会看到她,尤其怕晗若看到她。

其实晗若压根就懒得看她,在众妃嫔群里扫视一遍,目光定格在贵妃沈丝丝的脸上。她真诚的对她报以一笑,那天她的仗义执言给她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毕竟那时她并不得宠,沈丝丝敢于说真话并没有阿谀奉承之谦。她喜欢率真的人,也喜欢真心对她好的人。

沈丝丝看到她的笑脸,也对她报以淡淡一笑。她仍然恬静淡漠,似乎与世无争一般。

晗若在心里羡慕她的淡然,假如她也能像她那般无欲无求就不必忍受那个可恨的男人,每天还要强作欢颜讨他欢心,想想都觉得累。

一盘棋下罢,又是她赢了,觉得有点无趣。韩蝶忙说:“我新得了一副唐伯虎的真迹,刚挂上书房的墙壁,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我觉得有点累了,想跟她们一起回去,改天有时间再来看!”晗若看到那些妃嫔已起身告辞,她也辞别了韩蝶一起跟着出了景仁宫。

沈丝丝似是无意的放慢了脚步,慢慢等着晗若跟上来。她回眸冲她嫣然一笑道:“没想到我们还有缘再见面。”

“是啊,虽然住在同一座皇宫里,只是这里面太大,要碰到一起也不容易。”晗若同样发着感慨。

两人并肩同行着,沈丝丝的话并不多,却字字蕴含着玄机:“你跟皇后之间的交情蛮好嘛!”

“嗯,她是这座皇宫唯一关心我的人!”晗若叹了口气。

沈丝丝没答话,嘴角却挽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公主,你太单纯了,难道没听说过后宫里根本就没有真心相待的朋友吗?”

晗若停住脚步,看了她一眼。沈丝丝也站住,她似乎并没有打算跟晗若长谈,只是简单的提醒了句:“那天,你跟邹凤吵翻天,就在她的宫门外不远的地方。她听不见,难道下面的宫女太监嬷嬷也都听不见?为什么她不出来喝止?只要她『露』面,邹凤绝不敢再闹腾,可她躲在景仁宫里装聋作哑,任由你们俩闹到皇上那里去。你为什么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晗若一怔,那天的事韩蝶跟她解释过,说她当时病得要死,根本就起不了床。可是那些妃嫔刚给她请过安,好似也没病得那么厉害。

“在这皇宫里永远都不要对任何人过于信任,包括我。”沈丝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晗若仍在那里独自站了好久,直到一阵刺骨的寒风掠过,她才察觉到寒冷。随侍的宫女忙走近前,小声提醒道:“娘娘,看样子天要下雪了,我们回去吧!”

晗若看了看铅灰『色』的天空,果然阴沉的厉害,几阵狂风刮过,飘起了细细的雪粒。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突然涌上来,她冲到道旁干呕着,泪水模糊了眼眶。

“娘娘,你怎么啦,又恶心,快回去传御医瞧瞧吧!”宫女连忙上前扶住她。

轻轻推开宫女的手,她用绢帕揩了揩嘴,神『色』更加黯然。铅黑『色』的天空越压越低,就像永世都挣脱不出的囚笼,现在再加上怀孕就像又多道锁链,似乎这辈子已经万劫不复。

欧水澈在自己专属的『药』房里研着『药』沫,他的所有兴趣和热情都倾注在『药』草上,对别的事情都漠不关心。除了皇上传他出诊的时候,一般他都待在『药』房里,跟一屋子的草『药』为伴。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从细碎的雪粒到鹅『毛』般的飘絮,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纷白里。

偶尔抬头望一眼门外的雪,那明亮的眼神也会悄悄黯淡,只是神『色』却淡漠如常。在这世界上能让他动容的东西太少了,他的心就如外面飘飞的雪片一般,干净而透彻,简单而明净。

唯一能够扰『乱』他心绪的,却不属于他的世界,所以他的世界安静如故,寂寞如故。

神游的当口,门口突然多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那样清冷孤寂,背对着漫天风雪,如游魂般慢慢飘进来。

“晗若!”欧水澈一震,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里。连忙站起身,凝目打量她,见她满头满身落满雪花,在温暖的室内慢慢融化成水滴挂在发梢。他缓步走近她,伸手想握住她冻得发红的纤细手指,却在快要触及时僵住再缩回。“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回去吧,你身子那么弱小心冻着!”

“水澈,我感觉不舒服,你帮我把把脉!”晗若径直走到椅子前坐下,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目光却闪着异样。

欧水澈微微蹙眉,只好跟着走过去,他坐在旁边的椅子里,伸手搭上她的皓腕。把了一会儿脉,他目『露』复杂的神『色』,半晌才道:“你怀孕了!”

“哦,”她用同样奇怪的眼神瞧着他,声音空洞到没有任何感情,“敢问欧神医,我怀孕多久了?”

在她讥讽的目光下,他有些讪然,略微转头避开她锐利的『逼』视,喉间轻滚,无奈答道:“两个多月了吧!”

“呵,这可奇了怪了!我记得两个多月前我一直在喝你给开的藏红花,怎么会怀孕呢?”晗若的目光已毫不掩饰她的愤怒,语气却仍算平静。太多的打击和磨难已经令她的锋芒渐渐内敛,即使再愤怒,她也学会不再大喊大叫。怒骂喊叫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增羞辱罢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从她的皓腕上移开,然后慢慢蜷曲合拢,他低下头凝神瞧着自己的指尖,那上面还残余着她的冰冷滑腻。“给他生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你在这深宫里还好立足,也能有个支撑下去的目标。”

“唔,谢谢你的好心,不过你在滥施好心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同意不同意?”压抑的低喊让她嗓音顿时变得嘶哑,她恨恨的望着眼前如谪仙般的男子,这个轻逸出尘的男人却老是干些卑鄙龌龊让她伤心失望的事情。

“你为什么老是骗我?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人骗我!”她的眸子里已有泪光,嘴唇颤抖不停。在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她便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叫绝望。

“帮我打掉它!”她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里迸出这句话,她恨司徒浩,所以恨乌及乌,连同肚子里刚刚萌生的小生命也一同恨上了。

“不行!”欧水澈终于敢于对视她的目光,他的眼眸里满是愧疚,但声音坚定如常。

“你……个混蛋!”晗若的怒气暴发了,她猛得站起身,抬手狠狠的抽了他一记耳光,打得他偏过头去。

欧水澈俊脸上立即弹跳起五道红印,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躲闪,而是慢慢再转过头望着她,柔声劝道:“小心身子,别用力过猛。”

“你……”晗若无力的重新跌到椅内,两行清泪滑落。

“别哭,都是我不好。”他伸出手温柔的为她试泪,强牵起唇角,安慰道:“如果心里有气再打我几巴掌吧!”

“你去死!”晗若当真狠狠的在他胸前擂了几拳,眼泪却越掉越凶,她伸臂搂住探过身来的男人,哭求道:“水澈,你带我走吧!只要能逃离开这里,到哪里都可以!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我嫁给你好不好?”她抬起泪眼,认真的恳求他。

“别胡闹,”他不忍推开她,反将她轻轻抱进怀里,掏出自己的帕子为她擦试眼泪和鼻涕。“这皇宫里戒备森严,我哪有本事带你离开。纵然能逃离,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能逃到哪里?”

“我们可以去蒙古投靠渺哥哥,他跟四王子是师兄弟,交情很好。还有他的师傅尹非凡是位世外高人,有他们的庇护,我们就不用怕司徒浩了!”晗若急切的解释着,看了看欧水澈一脸的云淡风清,忙又接道:“你放心,我答应嫁给你就绝不会食言!”

“傻丫头!”欧水澈轻叹口气,“只要你能过得快乐些,能不能嫁给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在这皇宫里待一天我就一天不会快乐,水澈,我知道你疼我,带我走吧,求你!司徒渺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带我走,带我走!”晗若疯狂的摇着欧水澈,泪水不停的滴落,最后她无力的伏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欧水澈微微闭了闭眼睛,他还是无法狠心将她推开,虽然明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轻轻抚着她乌云般的秀发,他再次苦劝:“晗若,听话,乖乖的待在他的身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至少可以衣食无忧。其实他很爱你,就是表达方式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只要你别背叛他,他不会舍得伤害你。”

“不舍的?他还有什么不舍的?”晗若抬起头,怒瞪着他喊道:“难道你眼睛瞎吗?看不到我快要被他『逼』疯了?再待下去,我迟早会疯的!我恨他,我恨这皇宫,我恨这里所有的人!”

“噢,原本你心里有这么多的恨,为什么不早说出来?看你每日假笑,朕都觉得难受!”一声熟悉到令她心颤的声音竟然在身后响起,她的心猛得狂跳,回过头去,看到司徒浩就冷着脸站在她的身后。

欧水澈浑身一颤,他轻轻推开晗若,站起身,他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淡淡的说:“皇上,贤妃娘娘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司徒浩头上和肩膀上落满雪花证明他已在门外待了好久,此时冰魄般的眸子冷凝着他,良久唇角弯起冷硬的半弧,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讥诮:“这么说,欧神医抱着朕的爱妃这是在替她保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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