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东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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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济生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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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济生的婚事

济生的婚事还是没有着落,他依然不当回事,气得余惠兰见不得他回来。一回来就絮叨,济生也不敢顶嘴,一顶嘴她就发脾气。济生没有办法,只得偷偷走掉,还是回单位工作清静舒心。

徐小姐是得救了,徐小姐也还没有意中人,徐家老爷着急。但是徐小姐却不急,她放出风说,要嫁就嫁给英雄,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子汉。可是,谁是英雄呢?

济生的公安局里又增加了几个人,他有了单独的办公室,成了副局长。一天,一位女士进来,问:“程警官在吗?”

一个新警员随手一指:“在局长室。”

那女士便敲局长室的门,说:“程局长在吗?”

济生开门,却是徐小姐。

徐小姐说:“程同志,你还记得我吗?我叫徐汐蓝。”

济生说:“怎么不记得,你是徐财主家的徐小姐。”

汐蓝不高兴地说:“我们都成地主了,还叫什么财主,财产早被分了,我们现在可是普通百姓。”

济生忽然有些慌乱,连声说对不起。他把汐蓝让进屋里坐下,却不敢看她的眼睛。汐蓝说:“你不知道我爸的名字吗?怎么还叫他徐财主呢?”

济生说:“你爸叫徐增银,大名鼎鼎的徐半县,谁不知道啊。”

汐蓝又说:“我们现在是普通老百姓。”

济生说:“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汐蓝说:“你把我从虎口里救了出来,我想感谢你。”

济生说:“那是我的本职工作,不用感谢。”

汐蓝说:“救命之恩,怎能不谢,不感谢我就不安心,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济生笑笑说:“那又何必呢,无论是谁我们都会去救的。”

汐蓝有点拘谨,坐了一会,站起说:“我爸说,要你去我家吃饭。你去吧。”

济生说:“不行,我们不能随便吃人家饭,我们有规定。”

汐蓝说:“你去吧,你不去,我怎么向我爸交待,我是专门来叫你的。”

济生说:“真不能去,去了就会挨批评。”

汐蓝站在桌前,看着济生,眼圈竟红了。吓得济生不知如何是好。

汐蓝说:“去吧。”

济生无语。

汐蓝又说:“你去不去?”

济生很快就投降了,他受不了汐蓝泪汪汪的样子。说:“我去,我去。”又看看外面,“你先走,不然人家看见……”

汐蓝眼睛里溢出光彩,说话也更温柔:“你可快点啊,我在家门口等着你。”

济生点了点头。看着汐蓝的背影,却不知该怎么办。

12点了,济生踟蹰不定。出了大门,不知不觉,就向汐蓝家的方向走去。站在门口,济生忽然有点慌乱,他们找我究竟要干什么呢。思忖再三,觉得不能违犯纪律,正待拔腿回去,却被汐蓝开门叫住:

“济生哥。”

人是走不脱了,济生被请进徐家。徐家早已不是楼瓦雪片的高门大宅,大片房屋被充公,被平分,目前徐家也只有一座两处厢房的小四合院。

济生被请进堂屋,堂屋里竟坐着程四爷。四爷说:“来吧孩子,四爷今儿个跟你喝两盅。徐老兄盛情,却之不恭啊。”

济生拘谨的坐下,看汐蓝把菜端上,又烫一壶酒,给他们斟上,这才慢慢的垂下竹帘,退了出去。

程四爷满目慈爱的看汐蓝退出去,端起酒杯说:“来吧孩子,为了汐蓝,你徐叔念叨好多天啦,今儿个专门把你请来,喝一杯酒,以表谢意啊。”

济生赶忙说:“四爷,我可不会喝啊。”

四爷说:“喝吧孩子,男人哪能不喝杯酒呢,来,端起来。”四爷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济生无奈,也端起来,呷了一口。

看济生真不会喝酒,程四爷和徐增银就没怎么劝他,倒是不断的劝他吃菜。吃了饭,程四爷拉济生去厢房看汐蓝的画。济生没怎么见过画,突然看到这满墙的梅花,心底忽地生出一种敬意。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把梅花画得这么细腻,这么传神,这么有灵气。虽然和见过的梅花颜色不同,但是那种意境和韵味让他无从品评。他看不出一点毛病,只能一个劲的说好。四爷就意味深长地说:

“这都是汐蓝画的啊,别看她是个女的,她的内心很丰富,心灵手巧。”

济生走时,汐蓝卷了两轴梅花送出来,说:“济生哥,没啥送你,给你两幅画,算我的一点心意。”

济生想推辞,看四爷正期待的看着他,就接过去,说:“那就谢谢了。”

正式的见了一次汐蓝,济生的心里发生了变化。这个姑娘从言谈举止,到衣着打扮,甚至说话声音,都让济生暗暗产生了一种莫明的兴奋。躺上床上,房顶上就出现了汐蓝淡淡的笑容,画轴上的梅花也一帧帧向他眼前飘过来。

肃清了土匪,济生在局里轻闲了一些。他想回家一次,又怕老妈不依不饶,闲来就在街上转转。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济生来到医院程四爷的制药室,看见满屋都是切好的药片,生地熟地,党参麻黄,一股中药香扑面而来。程四爷正在切白芍,熟练的动作中,白芍一片片从他手中飞出。

四爷停下来,抖抖围裙,说:“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

济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在一只条凳上。四爷说:“怎么样,感觉汐蓝还行吗?”

济生没有出声。四爷又说:“我说过,汐蓝是个好姑娘,四爷几十岁的人了,眼光不会错。”

济生说:“汐蓝会看上我吗?”

四爷不高兴地说:“这是什么话,她看不上你怎么会叫你去家吃饭,她本来就看得上你,是你不同意呀傻小子,去年我就给你介绍,是你不愿意嘛,这次又救了人家,人家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她咋会不愿意呢。”

济生无言的一笑。四爷又说:“她早就放出风,说非英雄不嫁的,你在她眼里分明就是个英雄嘛!”

济生自嘲地说:“我算是什么英雄啊。”

不管怎么说,济生和汐蓝双方是都同意了,四爷也就踌躇满志地去向双方家长报喜。

一九五七年八月的一天,一顶花桥在一群年轻人的簇拥下,喜气洋洋的被抬进了程家小院。徐汐蓝身穿大红棉袄,下穿蓝色棉裤,头戴红花,脚蹬皮鞋,被几个中年妇人搀扶着下了轿,腰身款款,步步莲花地走到堂屋门前。人们议论着汐蓝的长相,说她文雅漂亮,举止得体。也有人说汐蓝这么有气质的女人,穿着大红袄,蓝棉裤,俗气了。可她脚下的一双皮鞋却让乡亲们看傻了眼,那一双黑亮的皮鞋竟是个高跟。碎步轻移间,高跟皮鞋把汐蓝映衬得亭亭玉立,鹤立鸡群。相比之下,两边的女看客们便显出许多呆板和猥琐。

济生和汐蓝在家呆了三天,便回单位上班去了。三天里他们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一个大家庭骤然间生出许多温馨和热闹,余惠兰高兴得合不拢嘴,虽说是大龄男娶了老姑娘,但是老姑娘也是绝壁逢春,独一无二的。所以,余惠兰走路也轻快,干活也有劲。再看小三,再看汐蓝,怎么看都怎么顺眼了。

可是好景不长,两个月后,两个人都黑着脸,疲惫地回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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