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红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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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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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殷桃桃又低头想了会儿,凑到我耳朵边说道,“如玉呀,你说陛下这个年纪还不肯立后,是不是……”

她示意我靠的近一点,然后用压的极低的声音说道:“……有……隐……疾……”

我口中茶水险些喷出来,吞吐道,“先帝立后不是更晚吗?跟先帝比起来,陛下这个年纪不立后也是无可厚非的……”

殷桃桃果断摇头,“才不是呢,先帝那个年纪不立后,还不是因为惦记你家姑姑。可是陛下他……惦记谁?”

我摇头。

殷桃桃打了个寒战,“陛下他惦记谁,谁一准儿倒霉。”

我只能默默喝茶不说话。

殷桃桃突然又八卦起来,“我听说陛下在宫里养了个小孩子,一两个月大的婴儿,”她看我呆滞的表情,具体地形容道,“就是跟你家安乐差不多岁数,你说是不是陛下的孩子?”

“估计是吧……”我道。

她一挥袖子,“什么估计是,应该是一定是!”

我吞吞吐吐:“这也说不好,毕竟陛下带回来的就是个孩子又没有孩子他娘,更何况也没有冲外公布消息什么的。”

殷桃桃认真思考了会儿,看赵可出去倒茶,周围没人,才小声对我说道,“也是,陛下虽说心思太深不适合做相公,可是那姿容也算世间罕有,我常年上朝有时候都忍不住痴了眼去,那孩子的娘倘若真的看不上陛下,保不齐就是个瞎子。”

我嘴角抽了下,“说不定那孩子他娘更重人内在呢。”

“去你的内在不内在的。”她斜眼看我一眼,突然有些忐忑地问我,“如玉呀,这些年,你对陛下,可曾放下了?”

我垂着眼睛喝茶,“我当真无所谓,只怕……”他不肯放过我。

“放下就好,还有什么怕不怕的,有那功夫还不如早日再挑个相公。”殷桃桃劝我两句,一拍脑袋想起正事,“对了,不说闲话了,照月自己在家看孩子我不放心。今儿来就是告诉你,早朝时候定下日子,这个月十五是西凉公主的亲事,咱们多少要露个脸的。”

我点头记住了。

我这厢刚送殷桃桃出去,那边老管家就告诉我,殷桃桃前脚刚到的时候,西凉使节就后脚到了。

我皱眉,“阿莫尔,他来干什么?”

老管家却告诉我,使节不是来找我的,却是来找老爷的。

我爹自从我十八岁长大能扛起赵家军的重任之后,就一直好吃懒做地做一个赌鬼,唯一放在心上的事情就是我的婚事和赵家的后人,所以当初江行知还在的时候,他对江行知简直好到天上去了,以至于我总是嫉妒,难道这次阿莫尔前来,是因为对我爹心存愧疚?

我好奇心没持续多长时间,刚走到花厅,就看到我爹和江行知走了出来,我爹摇着他的轮椅,脸上带着客套疏离的笑容,他看到我,指指江行知,“爹累了,如玉你照顾下客人。”

我点头应下,右手抬起指了条出府的路,“这边请。”

江行知侧过眼眸看了我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

快走到正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我……我有话冲你讲。”

我干脆道,“但说无妨。”

他寻了旁边的石凳做下,端起石桌上的茶水给我倒了一杯水,俨然还是曾经他尚且还是这里男主人的模样,我压下心中关于物是人非的叹息,疏离道,“有话请讲。”

“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告诉你爹你娘的消息。”

“他早就知道了。”

他摇头,“我带来了一封你娘的亲笔信,告诉你爹你娘愿意回来,我也可以帮助你娘回长安,但是条件是必须让我带你走。”

我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下。

他看在眼里,伸手轻轻拂过我的手背,我火速抽开,他的手僵硬在那里,我注意到他凤眼里的黯淡像雾气一样重新聚拢。

他极其缓慢地收回了手,唇角艰难扬起笑容,道,“你爹拒绝了,你娘的信,他连看也不看就撕掉了,虽说我与你娘对你赵家父女二人都有错在先,可你二人,未免也太过狠心。”

我低声道,“我本来就不是慈悲人。”

他听罢这句话,起身告辞,示意我不必再送,“阿玉,此次一别,兴许再无相见之期,我……能最后抱你一下吗?”

过去两年同他在一起的时光历历在目,倘若没有那回事……同他相伴一辈子想来会成为我此生最大的幸福,可是到底是天意弄人。

我微微点了下头。

他俯下身将我拥进怀里,然后趁我走神的功夫突然低头在我唇上蜻蜓点水轻轻亲了下,不再看我神色匆匆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呆,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才转身去寻我爹。

花厅空无一人,下人都被我爹赶了出去,他看到我来,匆匆将手中的纸屑收拢起来,动作太急结果漏出了几条落在脚下。

我弯腰给他捡起来。

我爹摸摸鼻子,尴尬道,“如玉,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我伸手让他把纸屑给我,然后在一边的桌上铺开,一条条拼起来,道,“我刚将他送走,然后过来看看你。”

我爹凑到我跟前看我拼起那封被他撕得乱七八糟的信,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也没什么大事!”

我看他模样,心中一疼,问道,“倘若你真的想娘,那——”

我爹却直接打断我,“不可能了。”

“为何?”

我爹平静地说道,“庚寅溃败前赵家对临霜两代经营,呕心沥血打造得临霜近乎于铁桶的防御,比今日临霜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娘……她是另一个江行知……”

“差不离了。”我爹伸手要碰我刚拼好一半的那封信,被我一巴掌打开,他揉揉手背,接着给我说道,“再说,当初也就是我喜欢你娘,她生下你之前其实一直不怎么愿意跟我说话,估计是心里有别人所以恨我娶了她……”

我不知道我爹和我娘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很是感慨。

“我当初觉得她漂亮,想一辈子对她好,自问对她真心真意。可是后来……”我爹长叹一口气,把脑袋转向窗外,“知道她还活着,还有了个女儿,我就什么都明白了。她还活的好好的,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至于还能不能在一起,如玉,假如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我没有说话,料想我爹也知道我的答案。

“江行知,他放弃了吧?”

我点点头。“看到你对我娘的态度,他心灰意冷了。”

“本该如此。”我爹把视线移到那封拼好的书信前,眼神就再也移不开了,我转身,悄悄走了出去。

日子平稳过了几日,眼看要到西凉公主同三王爷的成亲之日,虽说这喜事看起来不怎么喜庆,不过也是这些年长安城唯一一场皇家婚礼,轻视不得,据说一直在相国寺烧香的长公主也回来了。

这天傍晚我回府,意外看到了一位故人。

那人冲我一弯腰,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身上的气质依旧和几年前一样,高洁得如同深山里的落雪青松,清风里的瑟瑟竹叶。

我一看到他,很是诧异,“秦铭?”

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尚微微颔首道,“贫僧法号虚净。”

我脚步顿住,犹豫着询问他,“你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

“长公主命令贫僧和赵施主叙叙旧情,倘若能死灰复燃,便再好不过。”他双眸澄澈如水的看着我,神色高洁不可欺。

我心念动了动,可是抬头看到他的表情,顿时觉得一定是我自己污浊了,用这些凡夫俗子的念头玷污大师……

他平静看着我,继续道,“施主所想的都是正确的,长公主确实是让贫僧来勾搭施主。”

我差点被呛住。顺了口气,才道,“长途跋涉想来你也累了,进去再说。”

“贫僧尚有去处,此次前来,还要给施主带句话。”

“请讲。”

他怜悯又慈悲地垂眉看我,“长公主说,无论你最后跟谁在一起,她都要在你的感情里下一辈子的绊子。”

我吓了一跳。“秦铭,看在咱们相识这么久的份上,帮我劝劝长公主。”

“贫僧法号虚净。”他温和重复了一遍,然后点头道,“贫僧自然会尽力感化于她,施主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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