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无常啊！”
卢西京药材城里，阿凡和已经结束了问心之旅的五伯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神特么能想到，短短一个半月，药材城里到处都能看到小蓝瓶。
每一间店，每一个转角，一模一样的小蓝瓶，最便宜的只需一粒精砂就能买一打。
这可倒好，没有什么门槛的‘生精小蓝瓶’，彻底被山寨成了烂大街的低档货。当初打着饮料招牌高价售卖的新鲜玩意儿，现在真成大众都能消费得起的功能性饮料了。
送走了一名来加工药材的熟客，脸蛋儿圆嘟嘟的憨厚青年悄么声的把小蓝瓶的招牌摘了下来，此举立刻让店对面正在喝茶的肥辽看了个正着。
“兄弟你啥意思？干嘛摘牌子？”
胖子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这货刚忙完一个订单，恰逢车夫子从外地返回，二人约好在药材城碰面，晚上和阿凡一起出去喝上两杯。
“仿品太多，咱卖得贵了不好意思啊！”
阿凡头大如斗，小蓝瓶最初定价两精石，后来硬是被热情的客人自发炒到八精石一瓶，若非如此，怎可能让无数商家眼红抄袭？
山寨货的品质肯定会差些，但这东西就是个消耗品，一般人轻易用不到，真到了生死攸关之时，小小一瓶也不解决大问题。
所以，小蓝瓶的销售在热度过去之后价格也随之回落，阿凡的售价又回到了两精石，结果一天还卖不出去几瓶。
这就是市场竞争，与仿品有关，与热门程度也有关，和其他诸如衣物饰品等潮流之物大同小异。
一款商品想要持续走俏，必须有门槛，有强烈的辨识度，让他人无法轻易照抄。
“我晕，你还会不好意思？”
老辽夸张的撇撇嘴，两精石的小蓝瓶，现在看来确实价格太高了。
话音未落，肥大的胖子忽然从石墩上蹭的站了起来，两只眼珠瞪得滚圆。
“秘制养生酒……你搞个锤子？”
还是那张小台，之前摆着小蓝瓶，现在成了一壶壶美酒，容量改成了三百毫升，做工古拙的瓶子较小蓝瓶大了一圈，看起来颇有些神秘感。
圆脸老板正在悬挂一张新招牌，你还别说，他这一次的招牌设计的都很有新意，几个古色古香的大字相当有韵味。
“咱不能守着一个配方吃到死啊！”
阿凡走到肥辽跟前，远距离看了看陈列效果，还不错，一堆白底青花瓷瓶子摆在店门口很抢眼。
“呦……阿凡上新货了？多少钱啊？”
附近的邻居凑了过来，其中一人长得干廋，一脸的奸商样，此人是第一个抄袭小蓝瓶的商家。
“米叔啊，小白瓶不贵，五精石起，要不要买一瓶尝尝？”
阿凡笑眯眯，药材城里的这些商户逐利而生，做事没什么底限，但他并不生气。
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是在促进他不断研究新品种的源动力。
“五精石？……嘿嘿……不贵，是不贵……”
米叔啧啧惊叹，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到，上次他一冲动花了两精石买了一支小蓝瓶，结果回家差点没跪搓衣板，事后为了让老婆息怒，不得已才硬着头皮做了批仿品，最初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捞回那笔钱。
两精石都已经让家里鸡犬不宁了，这回更离谱，直接翻了两倍多，傻子才给这憨憨捧臭脚。
可他不捧总有人捧，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心重的有钱佬。
“亲爱的阿凡，我在三条街之外就听说你这儿上新品了，还是五精石的好货，是不是真有其事？”
好么，款姐闻风而来，此女酷爱砍价，第一天上小蓝瓶时她排在豪哥之后第二个尝鲜，之后又来消费过几次，随着大量仿品上市后，她的兴趣点逐渐转移，最近已经很少往这条街逛了。
“四姐来啦，有啊，限购，一人只得买一瓶。”
款姐人称‘四姐’，在药材城里那是有名的金主，砍价那是嗜好，不代表她为人不爽快。
“限你个头，正好晚上古副城主约我赴宴，勉强拿两支小白瓶应付应付吧。”
掏钱，付账，四姐这次没讲价，十块精石硬塞给店老板，二话不说拎起两瓶扭头就走。
“哎……我说四姐你也不尝尝再买？下不为例啊！”
阿凡扯着嗓子吼，惹来围观的一大堆白眼。
动不动就限购，真是够了！
十精石就这么简简单单赚到了，肥辽瞠目结舌，小兄弟的捞金能量咋这么强呢？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半个多小时后，一人脚踏着飞剑从外面直直冲入药材城，超低空飞遁了一大截后，干脆利落的落在了胖子近前。
“达豪哥？你这也太猛了吧，药材城里不是不允许御剑飞行吗？”
这位是阿凡小蓝瓶的第一位顾客，后来又连着几天带一大票小弟来捧场，肥辽和阿凡对此人都已颇为熟悉，其原本叫‘达哥’，现被药材城商家尊称为‘达豪哥’。
“扯淡，我要不是有急事能在这大厅里飞来飞去吗?小白瓶没卖完吧？”
豪哥懒得和胖子闲扯，扭头看向店门口，台子上的青花白瓷瓶子摆的整整齐齐，貌似就缺了两瓶。
阿凡喜滋滋的迎了上来，此人可是大主顾，他现在愁的不是卖钱，而是急需有个负责任的客户在品尝过之后给出中肯的评价。
“达豪哥，我这刚摆出来你咋就收到消息了？一点儿小玩意值得你这么上心吗？”
作为一个不起眼的小老板，阿凡真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哥的情报网遍及卢西京每个角落，上一次咱失策了，回家被老爷子一顿剋……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这款酒能不能让哥哥我独家买断？”
达豪哥眼瞅着周围人越聚越多，恨不得让老板直接收档关门，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商量事，属实是别扭。
“那可不行，你以为这是矿泉水啊，没多大产量，咱就是闹着玩儿。”
阿凡赶忙摆手，开玩笑，被人买断看似不用再愁销售问题，可同时也就意味着失去了自我，本质上已变成了他人手里的棋子，那滋味想想都难受。
“呃，我猜你也不肯，来，开两瓶，我和胖子在那边喝着。”
豪哥就是豪哥，甩手丢出一块儿精品精石，理论上正相当于十块普通精石。
“行嘞，老辽你自备下酒菜哈。”
阿凡也不客气，钱刚收起来，就见远处车夫子兴冲冲的小跑过来。
“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达豪哥请酒，咱也来混一杯。”
车夫子可不敢在药材城里乱飞，豪哥背景深厚，十个他捆一起也顶不上人家一根小指头。
简陋的小圆桌旁，一人坐石墩，两人坐在粗糙的小木凳上，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帮子市井闲人在聊天打屁侃大山。
嘭……嘭……
软木塞清脆的响声过后，一股子淡绿色烟气自瓶中徐徐飘出，伴随着的是一股让人心神极度舒爽的酒香味。
“盖住，先盖住一瓶，味儿都跑了……”
愣怔了两息后，豪哥忽然清醒过来，忙不迭的让胖子把手里的软木塞又塞回去。
道者反应自然是不慢，再看周围如米叔之类的凡人，一脸如痴如醉的表情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闻闻味儿就醉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三杯酒缓缓流满小杯，碧绿的酒液粘稠如浓浆，微呡一口，唇舌上多有粘连，好似顽童吞食了蜂蜜。
好醇厚的酒！
好浓郁的生命气息！
作为老牌药师，车夫子瞬间就感知到了数种珍贵药物成分，难怪要五精石起步，光他能确认出的几种就价值不菲，这小子可真舍得下本儿。
“难难难！我辩出了七种，另有两种模棱两可，至少还有四、五种原料很陌生，似乎从未接触过。”
肥辽喝罢一口之后啧啧惊叹，这要是一道考题，他连及格都难。
“嗯……有十种我基本有把握辨识，但关键是这些东西怎么能融合在一起？你譬如说‘繁花种子’和‘京蝉蜕’，这两种材料极度相冲，若炼制丹药时，九成九会在炉膛里玉石俱焚……”
车夫子同样在逆推配方，可连成分都估不出有几种，更别提每一种的用量比例多寡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小蓝瓶和养生酒里同时拥有一种极阴成分，此种物质在禅道星绝对没有。”
这话是达豪哥压低声音所说，当然，这在将来不会成为秘密，只要喝过两种液体的道者，都能明显感觉到其中的共同点。
几个好友点头默认，没人再多说什么，美酒当前，沉醉的感觉让人放空思绪，似乎一切烦恼都已烟消云散。
只一杯酒，就让三个人回味到天黑。
阿凡收档时，肥辽、车夫子和达豪哥精神奕奕的等在一旁，四人准备去吃顿好的，当然是有钱佬拍胸脯抢着要请客。
“绝了！这哪是酒，简直就是液化的‘十全大补丸’。”
达豪哥吧唧着嘴，这酒不适合在公共场合喝，若是在闭关静修时来上一杯，绝对事半功倍。
“嗯……这玩意儿一般人抄不出来，不过五精石这么大一瓶明显不划算啊。”
胖子走路难得的不喘了，步履轻盈，脚底好似装了弹簧。
“阿凡，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多打听，可咱不说出来实在憋得难受，你这补酒里有两种物质我敢肯定绝对不属于禅道星，其一属性阴寒，其二充满活力，阴寒之物我没兴趣知道，可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有如此充沛的活性？”
车夫子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把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