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没有扎着针的，原本幼嫩的肌肤，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干涸的血液涂在上面，人间惨状！

奔跑过来的医生和秦唯孟颖差不多时间到，一碰却发现，婴儿的身体都已经冰凉！

女医生想要把钢针拔出来，可她那双颤抖的手，接近了数次却还是无力得缩回。她不敢碰，她生怕一碰，那个小小的身体就会碎裂！

秦唯的头脑哄得一下，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全身上下都是一片冰凉！

“你们医院就是想骗钱！住病房一天好几千，抢劫啊！抢劫啊！”年轻男人被堵住了去路，用一口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叫嚷起来，“我们穷人看不起病，我们不看了！”

“她已经好了！好了！！好了！！！”抱着婴儿的女医生突然像失去了幼崽的母兽，拼命嘶吼！恨不能从哪个畜生身上撕下一块肉！

那声音，宛如杜鹃啼血，生生泣泪！

那个婴儿，还保持着啼哭的样子，紧缩着的眉头微张的小口，似乎在控诉她受到的痛苦！

“反正你们就是欺负我乡下人听不懂！好坏都是你们说！”年轻男人看着周围的人越堵越近，群情汹涌，面目惊慌扭曲，仿佛厉鬼，“反正就是一个女孩，死了就死了！她是我生的崽，就算要她死又能怎么样？”

“她能活！还能活！还能活！！！”年轻的女医生彻底激怒了，要不是不敢放下怀里这个受尽折磨的小生命，要不是有护士紧紧拉住她，恐怕她就要冲上去和那个男人同归于尽，“你是畜生！畜生！！！”

“孟颖，我想杀人。”秦唯闭了闭眼，倚在孟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怎么杀？”孟颖一偏头，一双眼，血红！

“录下来。”在孟颖耳边轻声嘱咐一句，近乎蛮横得挤到女婴身边，蹲跪在女医生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包在女婴身上：“让她穿件衣服，冷呢。女孩子露着身体，会害羞的。”

“她还能活的，还能活的……”

女医生的声音从声嘶力竭的大吼缓缓低落下去，最后成了低低的呜咽。

身体和声音一样，就像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软倒，却还本能地小心环着，生怕孩子落地摔着了。想碰，又不敢碰。

眼泪大滴大滴得往下落，落在白大褂的胸口，那里有一片血污，那是女婴流出的血，残存的星点余温缓缓浸透医生的白大褂，透过她的衣服，缓缓似乎渗透到她身体里。

秦唯抬手想要擦掉她的眼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上也早就已经沾染上了血液，涂得女医生脸上全是血迹。她却跟没发现似的，一边擦，一边喃喃得念：“别哭别哭，她这么小就走，还不知道痛，也比有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家好，是不是？”

“她知道痛的……”女医生的声音早就已经沙哑，呜呜咽咽就像旷野里的风，“她已经知道痛了，我能听到她在哭，还在哭，哭的没力气了还在哭，被捂住嘴还在哭，她想要有人来救她，我为什么来的那么迟……”

“他会遭到报应的，会遭到报应的！伤天害理，天理难容，他会遭天谴，下地狱，刀山油锅，断子绝孙……”秦唯不知道自己眼中凝聚出水滴，大点大点得往下落，低哑空灵的女声悠悠荡荡，就像从地底传上来的诅咒，一重一重烙印在男人身上，心上，血脉上，层层叠叠，永世难逃！

被愤怒的人群围堵的男人早就已经慌了，左突右冲挣扎不去，人群中那一双双血红的眼，压抑着的愤怒就像一个火药桶，仿佛随时都爆炸！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可偏偏这个时候，秦唯的声音就像命运的宣判，挑起他心底最深的惶恐！

“你说什么？”

也许是秦唯手上的置留针和住院腕带太显眼，也许是她纤瘦的身形太无力，也许是她的性别看起来就太好欺负，男人翻身就冲过来，想要从她身后的消防通道离开。而在离开之前，他甚至不忘给她这个口无遮拦的人一个深切的教训！

秦唯毫不犹豫得倾下身体往女医生和孩子身上一挡，准备承受打击和痛感。

“噗！”预料中的痛感没有传来，反而是肉体砸落地面的声音更加鲜明。

扭头一看，就见一个无比熟悉的高大人影两步追上摔落在地的男人，骑在他身上按住了，抬手就是一拳！

男人的脸被打的侧过去，一口血水直直喷出去！那么鲜艳，就像婴儿身上流出的血液。

一拳，一拳，一拳！

一拳一拳的拳头击打在肉体上，发出一声一声的沉闷声音！不大的音量，却在整条安静的仿若无人的走廊里无比响亮！也让人无比快意！

“杨彦……杨彦！”秦唯惊呆了，眨了几次一年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居然是杨彦！

喃喃了两句，终于把声音放了出来。

杨彦回头看了他一眼，甩死狗一样把男人一扔，走过来扶起秦唯：“怎么不躲？”

“我躲了，会伤到她们的。”女医生和孩子都被护在她身下。

她生前已经够痛了，睡了就好好睡，别再痛了。

“你也是男人，关你什么事……你打人……报警，我要报警……”那个畜牲都被打的傻了，满地爬着，全没了面对秦唯和女医生时的嚣张跋扈，把针扎入孩子身体时的凶厉残忍！

“我有祖母，有母亲，有妻有女，她们不在，我替她们打！”杨彦看都不看那个男人，“报警，罪名谋杀。”

“她是我生的，我要她死又怎么样？”男人心里的恐惧被“谋杀”两个字彻底勾出来，近乎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