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王爷偷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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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声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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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大岳的那位摄政王疯了,才会选择走这一条路。”

“大漠里虫害多年,沙尘暴全年不歇,就算想要穿过,也不知要先用多少人命铺路。”

“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还打什么打。”

朝上最后的统一意见就是发折回去,责令他们守好边关,随时注意大漠动向,别的不用多管。

只要大岳不越界,管他们在折腾个什么劲。

现在最重要的,是蛮皇死后,由谁继位。

他们的前任太子死亡的消息已经在贵族之间传遍了,之前还怀着希望的朝臣在惊怒惶恐之后,树倒猢狲散。

顾连成的母家连白幡都被扯了下来,昔日的门庭若市,变为了如今的门可罗雀。

皇后这次是真的一病不起,和蛮皇双双倒在了病榻上,蛮皇不许太医前去医治,只在最初让人看过一次。

对于皇后现在的情况,宫中讳莫如深,但所有人心中都差不多能知道,这对多年的夫妻,或许是要同生共死了。

蛮皇现在唯一能留给她的,就是皇后的尊位不变,死后葬入皇陵,和他同穴而眠,享后世香火祭奠。

若非如此,顾明珏不会让她活得痛快,但也不会让她死得痛快,死后更不会给她最后的尊荣。

他那个儿子,是真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名声于他是虚物,史书后世之评,莫说他不在乎,等大权在握,做下前所未有之功绩,谁还会在乎这么一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事,连那些死心眼地文人,都只会向他俯首。

身后之事,又岂能伤他半分,赞颂鄙骂,都与他无关了。

在宫中一日复一日的孤寂中,临死之前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其实什么都可以不重要,明君也好仁君也罢,这一切无非是责任所趋,名声所累。

一念之间,可以决定太多的事,而顾明珏,想要的不会是责任和名声。

蛮皇倚在病榻上,在等着他想要的东西出现。

“陛下,皇长子殿下请见。”

“他带了东西来吗?”

“回陛下,并未,殿下是一人前来。”

大内官给蛮皇将被角掖严实,将新烧好的手炉换了微凉的那一个,有些担忧地看着难掩病容的蛮皇。

“陛下可要宣召?”

“宣吧,难得他不躲着朕了。”

蛮皇闭着眼提不起精神,他总感觉可能也就在这些时日了,有一天他的眼睛闭上就真的不会再睁开了。

大内官连忙躬身退出去,将顾明珏请了进来。

顾明珏行礼之前蛮皇就动作虚弱地摆了摆手,让他不用再做那些虚礼了。

“过来,坐朕身边。”

“你来,想要和朕说什么?”

顾明珏依言坐到了床头,任蛮皇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睁开来看着他的眼已经混浊不清,要靠拉着他才能确定他的存在。

“臣来,是想同陛下说一说大漠之事。”

现在朝野上下,在这件事上能说得上话的居然就他一个人了。

其余的人,不是不在意,就是人微言轻。

顾明珏拿到消息的时候都因为太过可笑,而笑了半日。

这样的九蛮,顾连成是怎么有那么大的信心,觉得能挑衅赢君留山的?

但现在九蛮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不满的同时,也不能真的置身事外。

他拿着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头,和王安龄、宋唯严他们叹气。

“这可真是给我丢了个烂摊子在这了,他们倒是能一个接着一个躺下休息,可怜我还要受累为他们收拾。”

这次他没有说假话,尽管唉声叹气了两天,他还是不情不愿进了宫来。

他和蛮皇之间的对峙,被君留山的神来一笔打破了。

连他都不能清楚知道大漠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焚仙门那边传来的讯息,似乎在急着往大漠调派人手过去。

“各坛都收到了命令,连九蛮这边的都会抽调一部分过去。”

长孙淳简直是坐立不安,又不得不冷凝着脸坐在顾明珏的下首,回答他的问题。

“你们不是说,君留山已经难以理事,昏迷不醒了吗?”

顾明珏眉梢飞进了鬓角,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之意。

长孙淳捏裂了扶手,抬起的脸上,那双眼简直想要撕碎顾明珏,牙根紧咬着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他确实,昏迷不醒。”

“所以,连君留山都没有对上,你们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不过也难怪,都会傻傻地找上本王,也不能对你们抱有多大的希望。”

扶手被掰下来了一块,在长孙淳的手中被捏成了粉末。

顾明珏展开扇子挡在了自己的鼻前,挥袖扇开了被风吹散开来的粉末。

“行了,你下去吧。”

他已经懒得和这个人多费口舌了,况且长孙淳恐怕也不是真的在为焚仙门的事忧心,而是为了他自己。

手中的力量越少,他就越会受制于顾明珏,他不甘心,也厌恶这样的日子。

如果不是还有一些利用价值,顾明珏会不会留他的性命都不好说。

至于用他来控制焚仙门?

顾明珏不觉得这种烂泥能扶得上墙,就算能上,他何苦费这个心思。

江湖之人在朝廷中人的眼中,始终是难以影响天下大局的。

焚仙门想要扶持金国,但金国最终还是被大岳打败,得到了比原先可能会有的悲惨许多倍的结局。

而这些焚仙门的余孽还在仗着江湖人的那些小伎俩,做着能左右天下的梦。

常年沉溺在自己做的美梦中,让他们看不清现实,对顾明珏来说,这就是些暂时还能放任的、烦人的小虫子。

而对于君留山而言,只有当年的战王之仇,和多年侵害百姓心怀不轨,能让他多看几眼这些人。

蛮皇自以为用力地抓着顾明珏的手,凝视着他的双眼,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

“大漠?”

“大漠怎么了?”

这几日,朝中的事他都交给了丞相协同六部共理,只有十分重要的折子才会递到他的床头。

精神的不济让他错失了很多事,这件事也没有被当作重要的事往上报来。

“大漠的天变了,臣认为,应当派重兵前去驻守。”

“君留山现在亲自守在大漠之中,不知是何打算,我等不得不防。”

他劝着蛮皇,保持着进言时该有的恭敬,垂着眼不急不缓,仿佛只是说了一个小小的建议。

但他空着的那只手,从袖中拿出了属于宋唯严的那一半虎符,就算今日他拿不到另一半的虎符,他也足以调动军队。

人永远比死物要有用得多。

蛮皇都猜不出,现在朝上,已经站了多少他的人。

不过想来现在是还不多的,要不然他不用亲自跑这一趟,而这一趟代表了之后朝中一定会有一次血流成河。

不去拉拢那些人,就是打算全部换下去了。

“你若是太子,自当监国,这些事不用过问于朕。”

“我不想碰太子的东西。”

顾明珏神色不动地回道,依旧不打算让蛮皇趁机要挟于他。

“那你便再等等吧,等你坐到朕的位置上再说。”

蛮皇放开了他的手,引来他在心中的冷嘲,也让他明白,这个人是真的病了,也老了。

年轻时雄图大略的人,已经老到快死了。

“陛下何必逼臣。”

“朕还能有逼你的资本吗?”

蛮皇摆了摆手,大内官上前向顾明珏低声告罪,在他让开了位置后,扶着蛮皇慢慢躺下了。

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其实本来也从来没有什么能说的。

顾明珏拱手告退。

他离开蛮皇的寝宫之后没有往宫外走,而是在绕了许久的路后,在一条小路上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他小时候最熟悉的路,他总是会为了避开顾连成他们而从各种小路偷偷穿去上学,这一条最隐蔽,他走得最多。

而现在,他连御道都可以正大光明地踏上去,不会有人敢多看他一眼,多发出一点的声音。

但他还是牢牢记着这些小路。

很快有人找了过来,在他背后向他行礼。

“老奴见过殿下。”

顾明珏双手背在身后摩挲着扇骨,没有回头,蛮皇身边的大内官对他来说也不值一提。

这些都只是称手的工具罢了。

“太医怎么说?”

“陛下和皇后都时日无多。”

大内官不是顾明珏的人,他只是很识时务罢了。

以前他对顾连成是怎么恭敬有加的,现在对顾明珏就是只多不少,在顾明珏的身后,深深弯下的腰一直没有直起来过。

顾明珏看着这一路当年比他腰还高的野草,又仰起头眯着眼望向飘过头顶上空的阴云。

“可我现在不想要这个多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你们是该知道的,这是你们很轻车熟路的事了,不是吗?”

“是,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弯下腰的身影一动不动,只有影子随着阴云的飘动而移动,两道影子的半身都被草丛淹没。

大内官的余光能够看见在前面没有动作的身影,顾明珏迟迟没有说话,他就迟迟不敢有所动作,只能维持着一个姿势。

汗水从额上鼻尖滴落,背上的衣服被烤着,汗水难以浸湿,但也让人更加的难过。

但他还是维持住了。

听见了汗珠滴落的声音,顾明珏蓦然笑了笑。

“你倒是真的机灵,不愧是能在我父皇面前这么多年的。”

“之后孤会将你送出宫去荣养,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大内官双膝一弯跪下结结实实用额头砸在地上。

“谢殿下开恩。”

“行了,你回去吧。”

顾明珏兴致阑珊地摆摆扇子,自己沿着小路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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