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转身时差点撞到了她身后的韩宇。

“对不起。”落低着头要离开。

没想到，韩宇站到了落的前面。

落再次转身。

韩宇再次站到落的前面。

既然不能避开，那就直接面对。落抬起头，看着韩宇：“你什么时候来的？”

韩宇很无奈地说：“我站这里好一会了，看你一直在发呆就没喊你。”

竟然偷看我和明辰哥说话。“发呆？”

“你一直怔怔地看着他离开。”

怔怔，落有点不好意思。

“知道他有女朋友吗?”每位来学校演讲的嘉宾，校园里都流传着他们的故事。

“知道。我上小学时就见过欣姐了。”

“知道你还……这样……喜欢”喜欢两个字，韩宇说得含混不清，又极为勉强。

“我是喜欢明辰哥，我一直都崇拜他。”落没想到自己的心里话就这样说了出来，而且是对着韩宇。落正想接着解释她的这个喜欢并不是别人所理解的那种喜欢，她的话还没说完，韩宇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很生气地瞪着落。

“怎么了？我……”

“夏樱落。”韩宇打断了落的话，他扶着落的肩膀，“看着我。”

这三个字里竟有让人无法抗拒的庄重，于是落抬起了头。

“我喜欢你，夏樱落。”

世界会忽然一秒停止吗？会。就在这一秒，这一秒。

春风轻轻吹起，吹过韩宇，吹过落，吹着脚边的嫩叶打起了转。一圈一圈，整颗心就在这漩涡的中央……

落听到了韩宇和自己同样频率的心跳。

“你不是和万梦雪……”他们是大家心中公认的一对，尽管他们从没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

“我和她只是朋友。”韩宇很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可我还是嫉妒了，所以我忍不住，要告诉你我的心意。”

“你……”

“不要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不知道。也不要问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我也不知道。”

落佯装生气：“那你知道什么？”

“我喜欢你。”

落看着韩宇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很甜蜜，她的脸微微泛红。落踮起脚尖，凑近韩宇的耳边轻声说：“我也喜欢你。”

韩宇的耳朵红了，这红悄悄染上了他的脸。

“那次，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怕自己误会。”

“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落假装不知道。

又来。韩宇宠溺地笑了笑，说：“我喜欢你。”

落和韩宇很有默契地约定，暂时不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学校里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落对韩宇说：“我想呵护这棵小苗，我想和你一起等到它的繁茂。”

“我和你一起呵护，我们一起等它长成真正的大树。”韩宇坚定地说。

课间，落告诉韩宇，放学让他先回家，她要和林晓洁一起去看篮球比赛。

“是校队和二中的比赛吗？”

“嗯。这也是晓洁加入拉拉队后第一次去比赛现场跳啦啦操，我得去给他们加油。”

“看来很热闹，我也去。”

“好啊。可你不是一直对秦明昊有看法。”

“我对他没有看法，我只是觉得他和社会上的人接触不好而已。我还得谢谢他。”

“谢谢他？”

“那天他帮你解了围。”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你帮忙作证是好意，可你也得先想想你能不能帮得全这个忙。那个女生在被批评教育后还是会继续欺凌其他同学，她过后不就来找你麻烦，而那个告老师的同学可能还会再次成为她欺凌的对象。”

“那我应该怎么办？”

“学会保护自己，避免让自己成为被欺凌的对象。”看落有些困惑，韩宇又说：“你不需要明白，因为我会保护你。”

“那就拜托了。”

韩宇把落的手放到自己的手中，紧紧握着。

到体育场时，比赛快要开始了。因为人多，落和韩宇就近找了空位坐下。比赛开始后，一中的队员就抢到了球，球在队员间顺利地传递着，最后传给了早已在篮板附近等候着的秦明昊。秦明昊准备要投篮，他跳起来时看到了在他视线前方的落和韩宇。他一分神，球和篮筐擦肩而过。场内哀叹声一片。

比赛继续着。

秦明昊奋力地在赛场上奔跑着，他再没往那个方向看。在全体队员的努力下，他们投进了一个又一个球。二中也不甘示弱，比分一直很接近。

上半场结束，一中暂时领先。

拉拉队要上场了。落把书包丢给韩宇，急忙跑到看台的栏杆前对着林晓洁比加油的手势，林晓洁笑着用唇语说好的。

坐着听教练安排下半场的进攻和防守，秦明昊的目光却在人群中寻找着。在那个方向，他只看到韩宇一个人坐着。秦明昊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前的空地。

“上场了！加油！”队友们互相鼓励着。走进场时，秦明昊看到了人群中正对他微笑着的落，她在说加油，他向她点了点头。

比赛结束了，一中以微弱的优势赢了，二中惜败。队员们都很高兴，抱在一起欢呼。二中是一中最强劲的对手之一，赢得这场比赛，意味着一中在这次青春篮球联谊赛中向冠军大大迈进了一步。秦明昊看向落所在的方向，落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站在她旁边的韩宇向他微笑着。再转回头望时，那两个座位已经空了。

“你怎么没去参加啦啦队？”韩宇问落。

“我不喜欢跳舞。”

“初一迎新会上你不是也跳了？”

“你还记得那件事。当时是晓洁的另一个节目和这个冲突，我才答应晓洁帮她去排跳舞。”

“彩排那天我就觉得这同学怎么跳得有些别扭。”

“你是不是偷偷笑我了？”

“没有。”韩宇转而说，“我是正大光明地笑。”

“过分。笑了还来示威。”

“正式表演那天你不是就跳得好多了。”

“我一个人在舞蹈室练了很久。”

“如果实在不行，可以拒绝啊。”

“我走了，大家就得重新排队形。而且，对朋友不可以言而无信。”

韩宇看着落，没有再说话。他没告诉落，那几天放学后他刚好在舞蹈室旁的音乐室练吉他。那个下午，他经过舞蹈室时又听见了音乐声。他有些好奇，就想走进舞蹈室一探究竟，没想到舞蹈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他看到那个跳舞有些别扭的女孩正在练舞。原来这几天都是她在舞蹈室里练舞。她的动作比彩排时熟练了很多，但如果以挑剔的目光看，她真不适合跳舞。

音乐声停了，那女孩走到窗前，倚着窗户仰着头唱起了Always on my mind。夕阳照在她瘦弱的身上，微风吹起了她散落的秀发。他仿佛能看到她白皙面庞上的大眼睛闪动着。她的声音不大，因为刚练完舞还有些喘，可她轻柔的声音里有一种动人的东西。唱到高音时，她停了下来，然后拿起东西向门口走来。

来不及回到音乐室，韩宇只好装作正从门外经过。她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她走在他身后下了楼。

后来，韩宇在学校的光荣榜里看到她的照片，知道了她的名字：夏樱落。

放学铃声一响，大家都快速地从教室里涌出来奔向校门。不一会，校园里就安静下来。

林晓洁打扫好实验室，关上门，哼着歌下楼。

砰——砰——砰——从篮球场的方向清晰地传来篮球的拍打声。

今天是周五，大家都忙着回家，又刚下过小雨，怎么还有人在打篮球。林晓洁下楼后向着篮球场走去。

原来是秦明昊。他一个人在打篮球。

阴郁的天空又飘起了雨，可秦明昊仿佛没有感觉。他背对着林晓洁，林晓洁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球衣的颜色在一点一点变深。

他为什么不开心？

雨又大了些。

“雨大了。”林晓洁喊。秦明昊没有听见。

林晓洁撑开伞，向着秦明昊跑去。林晓洁把伞撑到了秦明昊头顶。秦明昊停下来，看着林晓洁:“你什么时候来的？”

“先到楼下躲雨。”林晓洁说。

“我来撑伞，不然你不好跑。”秦明昊接过伞，抱起篮球。

林晓洁和秦明昊迎着雨跑了起来。操场离楼道还是有段距离。是不是雨小了？没有啊。雨声越来越大。林晓洁转头一看，秦明昊把伞都撑在了她头顶，他自己正淋着雨。

跑到楼道时，秦明昊全身都湿了，雨水不断从他的身上滴下来。

林晓洁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快擦擦。”

“快穿上！会冷病的。”秦明昊又把衣服推给林晓洁。

“我不冷。我的衣服很厚。”说着，林晓洁就用外套去擦秦明昊头上的雨水，秦明昊避让着。

“伞借我，我回宿舍换身衣服吧。”

很快，秦明昊换了衣服，又拿着一把伞来接林晓洁。他们各自撑着一把伞走在雨中的校园里。

“下雨了怎么还打篮球？”

“刚才没下雨。”

“你都淋湿了，小心感冒。”

“没事，我都习惯了。”

“你怎么还没回家？”

“待会坐末班车。”

林晓洁和秦明昊在校园门口等公交车。林晓洁先上了车，她向秦明昊挥手再见。秦明昊撑着伞，站在雨中也向林晓洁挥手再见。

林晓洁抱着外套坐在公交车上。这外套尽管沾了雨水，可抱在身上仍有温暖的感觉。那个寂寥的背影在眼前无限放大……

雨继续下着。

雾气让窗外的一切朦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