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是BP机和寻呼行业的暴利时代，这个行业虽然短暂，却是承接固定电话和移动电话的桥梁。要想抓住移动时代的机遇，寻呼行业无疑是一把钥匙。

邵军果然很给力，邮电局副局长都给他约到了。供销社系统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让江奕出乎意料的是，邵军竟然是“一拖二”，在邮电局的基础上，临时增加了一个客人。

“孙局长，内吼啊。”李大庆故作姿态，博得大家一笑。

“李老板幸会。”这个时候到北方来考察生意的南方人都是老板级的。90年还没有实施公司法，不是这个总那个总满地走的时候。

“这位是？”“李大成，”魁梧的汉子自报姓名，斩钉截铁。

“李先生好啊。”建立本家，李大庆自来熟。

“叫我李同志吧。”江奕确认了，这位必是军队系统的无疑。

孙局长先开场了：“邵军是老朋友了，交代的任务不能不办。可是实在抱歉，现在任城这边还没有开始办理这个寻呼业务，说实话，你们是第一家找过来的。”

看了看对面，貌似没啥反应。李大庆是没关系，反正我是来顶缸的；江奕是没问题，没有对手更好。

“不过呢，也真是巧了，这位李…李同志恰好对这块业务也感兴趣，所以一起请过来了，大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合作的空间。”先抑后扬，这领导够艺术。

按照江奕的交代，李大庆介绍了己方对于传呼行业的展望、业务开展愿望和资金实力，在江奕的提醒下也表达了对合作方的期待。然后，就是李同志了。

李同志的先是对于合作表达了愿望，然后特意强调了己方已经有了寻呼设备、技术和人员的事实。但是对于能否扩大，暂时不置可否。

“李叔叔，请问一下，如果不能扩大受众，那么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是啊，你只是在军队里使用，又给我谈什么呢？

“哈哈哈，这个倒也是。”这汉子倒也是憨厚的可以，这么关键的条款都没想清楚。“实际上，我们是军队系统的寻呼设备，按理说呢，也可以民用，只是暂时还没有审批。”

“我就说吧，你肯定瞒不过去。”孙局长也松了一口气，你这不让说，那不让说，可憋死我了。李大庆也轻松了，那就可以正常聊聊天了。

“我们也清楚，这个要是开放到民用会有一段距离，而且究竟能有多大的大经济效益也说不清楚。不知道李老板有什么计划吗？”

“嗯，这个，有的，我们觉得这个行业是一个朝阳产业，未来随着民众收入的提高，会逐渐走入千家万户。”李大庆在努力回忆着：“如果能够合作成功的话，可以给予技术转让方一定的股权或者费用。”

“我补充一下，如果是军队系统的技术，并且获得民用许可，每年应该可以有50万左右的技术转让费。”江奕赶紧打个补丁。

嗯，这个很及时，对李同志果然很有吸引力。

“同时，我们还有一些机械、交通等领域的企业，可以与李老板一起合作。”这个应该不是专业技术部门的干部。

90年代是中国军工系统最惨的时期。80年代初期确立了“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导向之后，一切向经济发展让路，包括国防建设也要忍一忍。大量军工企业开始失去订单，很多军工企业的领导人变成了化缘者，虽然两伊战争的订单挽救了很多企业，但是更多的企业没有这么幸运。88年两伊战争结束，订单也没了，只能给军队一个政策，叫做‘自我发展，自我完善’。从此，部队便办工厂、建矿山、搞公司，通信兵经营传呼服务。直到99年大使馆被炸以前，军工系统一直处于饥饿状态。

这个李同志，差不多就是化缘来了，或者，为组织经商铺路。而后者，正是江奕求之不得的。有了他们的加盟，可以无照经营，可以借力获得许可。而要想长远发展，必须获得许可证。

最后，双方终于达成意向性合作协议：由双方共同努力推动获得业务许可，设立合资公司；一方出技术，一方出资金；合资公司每年提供技术使用费50万元，实施拥军活动，技术出资不计股权。

李同志大概有些不好意思。每年2000头猪哇，够那些操练的小伙子们吃多久啊，这样的条款，对自己这一方太有利；江奕也挺不好意思的，一个寻呼许可证，这个赚得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最后，李同志转向了江奕：“小伙子，你不发一言。可是一出口就是稳准狠，是个当兵的好料子，以后想当兵了来找我。”

“哈哈哈，李同志你上当了。这小子就是不叫的狼狗。不对，应该是头狼王。”

“果然没有看错。以后到泉城，可以来找我李大成。”

李同志看来是要高升了。“怎么我都不知道，老李。”孙局长也是第一次听说。

“我今天这不是亲自上门来汇报了么。”

“今天还能这么敬业，要是能够成功了，你可是立下了大功啊。”每年50万，而且没有其他投入。

“站好最后一班岗，希望我们的新兵蛋子们，以后能够好好锻炼。”李同志也是整日为化缘操碎了心。

大家表扬完了，出来后轮到李大庆了：“你和你哥哥一点儿也不像。你不会是捡来的吧？”

“哈哈哈，我也希望是啊。那就沒这么多烦心的事儿了。”

这不是正经套路啊。

“寻呼台真不带我玩？”李大庆挑明了。

“你没有技术背景，电子行业不适合你。”江奕懒得编更多理由。

你有？你全家加起来有木有？

回去后，又开始告诫江采：“江采，你弟弟深不可测。抓紧了，抓住了，别掉队。”李大庆同时也是告诉自己：寻呼台我是跟不上了，其他的可要带我飞啊。

或许是李大庆的警告起了作用，第二天，江采就向江奕报告了游戏机的沟通进展。也是这次电话，让江奕明白了自己原来一直在玩的红白机都是盗版，因为红白机真的没有光明正大进入中国市场。哥哥没有偷懒。

嗯，有一个关键词还没出现：中山，小霸王。

有一个关键产品也还没有出现：小霸王学习机。

看来，现在要从游戏机入手了。任天堂游戏机太贵了，一台2000块钱，差不多相当于当时普通城镇职工的年收入了。珠三角区域涌现出大量仿冒红白机的厂家，直接将任天堂、世嘉的游戏拿过来，说是学习加改良，实际上，呵呵。

“宋哥经常去中山，他认识那边的工厂。他说那边的游戏机只要三四百。”江采终于找到了一点儿商业感觉。

“知道在齐鲁省这边游戏机卖多少钱吗？”

“500？”

“最少也要900，任天堂的转换器也要150。”江奕知道，一道大门要向他展开了。这个他，是江采。

江采又开始发抖了。刚刚适应数万元量级的盈利，又开始接受数百万量级，他的小心脏有些不够用了。

“小奕，你最近注意一下身体。”臭小子，终于知道照顾弟弟的情绪了。“大庆哥跟我说了，你最近状态不太好。嗯，我要是什么地方没做好，你尽管说。”

说完，又感觉有些不对，补了一句：“只要别像骂儿子那样就行。”

前几天的阴霾，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