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奕，这次去任城跟张书记见面，我就给孔师大捐了一个图书馆，然后就是支持市里开一个电子产品交易会。其他的倒也没多说，不过任城今年长势喜人。”江守义在老家获得了极高的礼遇，回来后有些担心自己答应地太多了。

江奕这几天忙着和留学生朋友们带来的家长们认识认识，没有跟江守义一起去。

“电子产品交易会？”

“那次倪总工不是说起来嘛，我就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他们这么热络。”

江奕有些哭笑不得。江守义就是中了张书记的道，就像年节期间舞狮一样，德高望重者可以点睛，可是人家给你这么多尊重，你不出谋划策肯定不好。

“兰陵也有不少电子产品，以后可以都放到任城一起，再看看杨书记愿不愿意。”

“杨书记那里好说。”江守义对于杨书记的态度有一百个放心，他现在只是担心自己儿子烦自己胡乱许诺。

杨书记果然爽快，江守义两句话一说就答应了。

对于杨书记来说，今天绝对是一个大日子。其实，这是江奕家的大日子，可是由于选择在了兰陵，所以也间接成了兰陵的一个重要时刻。

“姑父，我看江奕的事情挺多的，你就别打扰他了。”赵晓晴也被杨书记叫过来，一起见证一下这个重要时刻。

另外，他还在想着一件事，虽然他还不知道到底怎么说。到时候再看看吧，他安慰自己。

或许是由于紧张，或许是今天太过重要，杨书记中规中矩地念了稿子。感谢江守义对于兰陵的支持，今后实施了现代激励制度，相信定能为兰陵的明天作出更大的贡献。

江守义倒是结棍，在场的人都是他家的职业经理人，他就是最大的老板。要不是江奕知道他的老底，恐怕张牙舞爪的程度会更甚一些。

“今天成立一个委员会，一个新部门。成立的绩效考评委员会，就是每一年对集团层面的高管定等的，以后奖金多少就看自己啦；战略发展部也是集团层面的，以后看哪个企业不错，也可以给他们钱，快点长大。”

江奕终归无法管理这么庞大的体系，所以成立了集团绩效考评委员会，对集团层面管理人员进行年终考核评等；由宋家贤主持建立的集团战略发展部，则是要加大实施并购，并支持兰陵当地的股权投资。

赵晓晴听着江守义的拗口表达，知道这又是江奕的手笔。集团战略发展部还好理解，因为韩成斌已经牵头投资了不少企业，估计这是给他减轻压力的；绩效考评委员会的主任委员就是江奕，并具有“一票否决权”，这些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江采冒了出来，成为第一个考评委员，其他委员则将陆续聘任。

难道江奕又要出去远游？这是赵晓晴的第一反应，以前江奕究喜欢到处乱窜。可是江采不是在香江吗？

难道江采要回国？也不像，毕竟他一直在香江，很难顾得了这么一大摊子。

江守义意气风发地走了下来，引发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这是实打实的好处，而且简单听下来，好像收益的人又多了不少。

韩成斌详细阐述了激励政策，诺大的会议室里似乎一下子就静止了：

“十级以上可以获得分红权，每人每年根据个人表现、企业收益等情况，获得分红。

“针对十五级以上的高级技术、管理人员，则采取境外股权激励政策，根据所管理的企业每年的盈利情况，给予奖励份额。如果管理的企业尚未上市，则变通为收购兄弟公司股票，目前是收购新大陆的股权，并委托信托基金管理。待所在企业上市后，将同步变更。

“普通员工离职时，一次性回购；高级人员可是长期的，可以继承。每人的奖励额度现在已经初步计算好了，今年六月份就会发放第一次奖励。”

江守义的讲话放大了激励政策的受益者，韩成斌的阐述更给了直接的好处：现在每个人都已经有了一定额度的奖励，而不是要到明年才能看得到。

如果不是自持身份，在座的就要大叫“江老板威武”了。

“下面请段勇平副总经理代表集团管理人员发言。段总这次的奖励是新大陆的股权，他去年可以获得12万元人民币的等额股票。六月份就能到账，委托香江的信托公司管理。”

段勇平到兰陵也比较早，这次代表集团高管发言，心里也是感慨万分。一次性给予12万元股票，如果按照现在的银行存款，每年也有上万元收入。如果多年累积下来，虽然不是每年都有增加，可是数额一定不会少。

果然，大家其实并没有听清段勇平的表态，而是暗自在惊叹江老板的慷慨。

这些内容已经讨论了多次，大家并不陌生了。只是对于首次能拿到多少却吃不准。而且，这一次的量级将会影响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段勇平获得的奖励额度对集团层面的高管都可以直接参照，现在每个在座的一个个心里都在惊涛骇浪。

第二个表态发言的是江晓霞，她代表家电商城，也是唯一一个江姓的人。不过她是通过自己的努力逐渐成长，非常好地表达了“血缘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这样的姿态。

“可惜呀，普通员工的分红权到离职的时候就要回购，不能继承。”李启山有些遗憾地说，他很快就要退休，积累股权的时间不多，可是又不好明说自己的想法，只好拿其他人说事。

“对于老百姓来说，今后移民、子女留学的能有几个？你就别瞎操心了。管好自己这一辈就不错了，我家的孩子有多大能力就吃多大碗饭。”吴江元对李启山这种“传承”的观念并不赞成，自己这一代人不就是白手起家嘛，现在还不是什么都有了？

第三个人上场引发了最多的讨论。赵举利，很多人都认识。不光是大家好奇，江奕也在纳闷。

估计是江凤华想让江守义见见自己男朋友，可是却一直没找到时间，所以才通过韩成斌“曲径通幽”。要不然马上结婚了，岳父却没见过女婿，被人传来传去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故事。

看到这里，杨书记灵机一动，侧身对江守义说：“听说这个叫赵举利的小伙子马上要成你家的女婿了，可真是···朴实又善良的小伙子。”

从赵举利不太合身的西装、磕磕巴巴的表达来看，用“一表人才”来形容是有点困难，杨书记也是一时没想起别的成语。

“看来还是认识地太早了，莫斯科那边的年轻人二十好几没结婚的多的是，听江采说香江那边都要三十才结婚呢。”江守义明显地对赵举利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以前他只是听刘连秀简单介绍过。刘连秀可以看小伙的朴实、善良，江守义这个唱过戏曲的却很重视外在形象。

“呵呵，可能是锻炼少了一些，年轻人是该多锻炼锻炼。”杨书记应承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扭头看了看外甥女，不禁暗暗哀叹。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了，以后再看看吧。

“老哥，过两天我就回去了，以后还请你多照顾一下江奕···还有江采。”江守义回国十好几天了，心里万般不舍，可是莫斯科那边太不让他省心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也不多待一段时间？”

“本来是想多待一段时间的，可是现在看来国内比罗沙那边还让人放心。那边可比咱们国家复杂多了。以后江采要是回来的话，可能也会让你多费心了。”

“你的意思是江采要回来，香江那边怎么办？”杨书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巨大的消息，不禁有些愣了。

“香江那边还好，钱都是在股市里，也就是赚多赚少的事。”江守义也不清楚江奕的最终想法，想来是国内的企业太多了，管不过来了吧。

“哦，也是，香江的资本市场时间长了，倒是没那么多事。”听到江奕没什么变化，杨书记这才放心了。

这好几年哪件事不是江奕亲自操办的？他简直难以想象没有江奕，一切会怎么变化。

他只是忘了一点：以前是他想的样子是对的，以后还会是这样吗？尤其是在成立了绩效考评委员会和战略部门以后，江奕就有了更多凭借，还需要自己盯着这么多事情吗？

虽然得到了江守义的否定，可是杨书记依然有些惴惴不安，好像觉得要失去一件重要的物事一般，让他心里难以踏实。

晚上，杨书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把赵丽萍得罪了。

“喝点酒就这样，以后还是别沾酒杯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有人敢怀疑自己的酒量，让老杨忍不住笑了，可是心里那些秤砣依旧折磨他，他终究忍不住问了一句：“哎，你说江奕这个人，是不是太···太功利了一些？”

“功利倒也说不上吧。”赵丽萍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可是忽然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干嘛，他哪儿得罪你了？”

“有时候这小子就很心软，有时候就非要做出斤斤计较的表情，看着就···”倒是不让他厌烦，可是就是处处透着古怪，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你到底是在骂他，还是在夸他？”

“这哪儿是夸···”杨书记被赵丽萍怼得很准，竟然有些词穷了：“我只是觉得他不敞亮，有事情也不明着说。”

赵丽萍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不由得笑了笑：“他也帮了你儿子吧？”

“这话说得好像他没帮你一样，你···”

“那是在帮我吗？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赵丽萍一般不扯这事情，一扯起来就是杨书记不可承受的重量。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主要还是帮你吧？”

赵丽萍骂了老杨一顿，心里却也清楚自己到底从中得到了什么，于是心情又开始向江奕倾斜：“你说他帮了这么多人，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没捞着，他的家人也是的，一个个天南海北的，谁要是嫁给他还不知道会不会也被他打发到哪儿去了。”

老杨知道赵丽萍的意思，可是这恰恰是他难以使力、极力要回避的。于是，他的招数只有沉默。

“让你说话呢，你今天跟他说了没有？”看着杨书记顾左右而言他，赵丽萍就知道没什么好结果，不禁有些生气了：“我家的事情，你就这么不上心？”

“我跟江守义提了一下，可是他好像对着事情不是很···往好处想。”老杨简单说了一下江守义的“随口一说”，可是那其实却是，代表了非常清晰的立场。

赵丽萍一下子就沉默了，让整个房间显得尤其安静，她忽然悄悄地问了一句：“老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还能有什么动静？”老杨早就被赵丽萍的神经质折腾坏了，懒得理她，更不愿意现在起身去看看。

“懒死你！”赵丽萍也觉得是自己过敏了，也没去纠缠。

客厅里其实真的的有人。赵晓晴屏住呼吸，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姑父姑母发现。

直到房间里没了声音，她才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江守义的态度，其实她能猜得出来，可是一直没有人告诉她，今晚却一不小心听到了全部。

她想哭，却不知道该找谁去说。父母已经发了狠话，春节以后就没再理睬她；姑父姑母也已经尽自己的能力去行事，虽然没有办法更进一步。

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浩瀚的大海充溢着水，却没有一杯可以解渴。

当她听说江奕回来后住在任城的快捷酒店里，晚上也是一个人在一个快餐店，她曾经多想去陪着他，让他一路前行的时候不至于如此孤单。

她更想知道他每天在忙些什么，甚至经常会在杨书记面前帮他多说好话。

可是，刚刚听到的一席话让她忽然感到一阵冰冷，整个房间似乎变成了一个冰窖。“咕···”地一声，她差点儿吐了出来。

最近，反应越来越强烈，尤其是见到或者听到有关江奕事情的时候，让她既快乐又痛苦。

她喝了一大口凉水，才压制住了情绪的波动。虽然她知道这样不好，尤其是对腹中的胎儿。

逃离！时隔两个多月，这个字眼再次涌了出来，一如春节期间她逃离爸妈一样。

可是，如果不在姑父姑母身边，自己又是孤身一人，完全没有相关经验，又该怎么办？

夜深人静人未眠。或者，她只是没有熟睡而已，因为她的思维还没有完全断路。

“李佳还好吧？”她还记得自己和江文社聊天的场景。

“小两口让一个小孩子缠得很辛苦，都没经验，老人又离得太远。还好已经熬过来了，现在让她生二胎也不敢要了。”那时的江文社是这么兴奋，像个连珠炮一样地吐露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脑海里又闪现出了江文社：“有空到边疆省逛逛，再不运动一下就像我姐姐一样富态了。”

“富态···”赵晓晴难得的笑了起来，也只有这种傻乎乎的人，才会这么好骗了。

“边疆省···江文社···”不知道问什么，一旦想到这些，她的思维就无法停止了。

终于，她起身下地，迷迷糊糊地说：“好像我的里也有不少故事发声在边疆省，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还真值得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