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考试事宜会后，卫戎也没必要在现场看着，交待了荀嵩一句认真监考之后，便来到理工学院实验室去找祖冲，却发现祖冲并不在这里。

他移步来到綦毋怀文的制作工坊，发现綦毋怀文正围着一件皮制的围裙，正在打磨一件铁器。

那铁器是一件长方形的物件，表面已经打磨得十分光滑，祖冲正蹲在一边指指点点。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卫戎以为他们在打磨车床的导轨，可是这铁器看起来怎么都不像。

“这个就是那什么米原器。”綦毋怀文见卫戎来了，赶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和祖冲一起站起身来。

卫戎笑了笑，说道：“用这个做米原器倒也不是不行，却不是太好。一者铁的膨胀系数大，不同季节它的长短并不一样。相对来说熔点越高的金属膨胀系数越低，用黄金便好。用非金属的话，玉髓倒也不错，不过不太好打磨。还是用金的吧，不用给我省钱。”

两人听的一头雾水，没有想到还有膨胀系数这一说法。卫戎给他们普及了热胀冷缩知识，顺便询问了蒸汽机、车床等的制作进度。

这才一天功夫，能有什么进度，祖冲只是给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卫戎一再安慰不要着急，这些事都要慢慢来。

他虽然嘴上说不着急，其实祖冲知道他比谁都要着急。且祖冲又是一根筋的性子，做什么事不做成功决不罢休。他和綦毋怀文现今手下工匠较多，几个项目都在分头推进。

汇报完了之后，祖冲走进实验室里间，报出了一个沉重的小木盒，递到了卫戎手上。

“这些都是我让那些工匠闲的时候打磨的，我就是组装一下，不费多少时间。”

卫戎接过来打开一看，木盒里边摆了两层，每层五个，整整十个千里眼，这可是好东西。

听他的口气，那些工匠只是负责打磨零件，最后的组装还是由祖冲来完成，学会技术保密了啊，没想到祖冲也贼得很。

卫戎向他竖了竖大拇指，“知我者，文远也。”

他在辽东使用千里眼时，他那些手下眼红的一个个都能滴出血来，这下好了，几个得力干将，可以给他们每人分一个。

卫戎每次来到祖冲这里，都闲不下来。祖冲的问题太多，每次还都刨根问底，瞧那架势不把卫戎掏空绝不会罢休。

这次卫戎来这里本没有要紧事，祖冲便抓住这难得的机会问东问西，从电磁学到光学再到天体力学，无所不包。

卫戎高中以后学了文科，对这些东西虽然所知甚多，但祖冲越问越深，便超越了他所知的极限。

他只好道：“人们对科学的掌握是一个不断探索的过程，有些东西还需要你自己在实践中不断总结摸索。”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卫戎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声，祖冲不好意思地笑道：“少主，午饭便在咱们学省里面解决吧。”

随祖冲和綦毋怀文来到学省的饭堂，卫戎举头一看这饭堂可真够大的，第一层宽敞明亮，一边是厨师打饭打菜的地方，其他地方则摆满了一排排的木桌木凳，瞧这个规模，足以容纳一千人同时用餐。

楼上一层同等大小，只是没了打饭菜的地方，相应的位置改成了一个个小房间，有点像酒楼的包间。

祖冲推开了一个包间，作势邀请卫戎进去，却见一人穿着道袍迎面走了过来。

这学省怎么还有道士，卫戎一时之间有点迷惑。

那道士来到卫戎身边，深深一揖：“弟子若缺，见过师叔。”

卫戎这才想起，这个年青道士是自己找青羊道长要来传授雷汞制作技术的。还真是亏了他了，不然祖冲和怀文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好的定装子弹。

卫戎赶忙握住了若缺的手道：“师侄啊，真要好好谢谢你，不然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出雷汞。中午吃了没有？要不要一起？”

若缺舔了舔嘴唇，笑道：“还没吃，正在找房间。”

“那便一起吃吧。”卫戎拉着若缺道人的手，往房间里走。

若缺道：“那怎么好意思。”

说完便轻轻巧巧地跟了进去，没见他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地方。

席间卫戎得知，若缺传授完雷汞制取术之后，便一直呆在学省不愿走，每日除了早晚练功之外无所事事，但就是不愿意回去。

祖冲无奈，只得给他安排了一个武术课教习的位置，也算是人尽其才。

若缺自嘲地笑笑：“也不是我不想回去，只是我贪恋学省的饭菜，比咱们山上的猪食好吃太多了。”

卫戎故意道：“那怎么成，且不可因口腹之欲耽误了苍云山的功课。”

若缺道：“师叔，你可不能跟师祖爷爷说啊，他老人家要是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卫戎道：“你有一手那么好的炼丹术，留在这里可是埋没了。”

“不埋没，不埋没，”若缺夹起一块葱爆羊肉放进嘴里，“师叔我跟你说，师祖和师父练出来的那些东西，就没啥管用的。”

这话说的也是，古代炼丹术练出的长生不老丹，吃了只会让人死得更快。

卫戎想了想道：“你想留在这里也可以，不过你要帮我完成两件事情，若是你完成不了，那便只能把你送回去。”

“只要不让我走，别说两件，二十件也成。”若缺一边大嚼一边含糊地应道，这家伙的吃相，就好似饿死鬼投生的一般。

卫戎道：“燧石、密玉和玉髓这些东西你自然是知道的，它们统称石英，这些东西用火炼制，就能变成一种透明的东西，叫做玻璃。这是第一件。”

若缺跟随师祖和师父炼丹十几年，尚未听说过玻璃这种东西，于是心中充满了好奇，凝神细听第二件。

“咱们平常所见的石头，一般称为石灰石。把石灰石和黏土研碎煅烧，然后加入石膏细磨之后，加入水便会凝固，甚至比石头还硬，这种粉末称作水泥。”

水泥这种东西若缺也没听过，惊讶之余他用心记忆，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只听卫戎道：“你要你把这两个东西做出来，你在学省想留到什么时候便留到什么时候，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他故意把想吃什么便吃什么说得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