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充的口中得知，沙河炼铁厂的工匠已经有两千多人，加上其余搬运和辅助的工种，总数大约有七八千人，在当时的人口基数下，一个厂子能够达到这样的规模，确实惊人。

见王充将这里管理得井井有条，卫戎也十分放心。当日下午便来到土垠县城，得知土垠县城附近的两处炼铁厂的规模都不及沙河炼铁厂的

一半，卫戎顿时没有了前去参观的兴趣。

他对杨彪说道：“子先，有没有兴趣跟我去泉州一趟，咱们去看看崔淼那小子窝在那海边的穷地方干的什么。”

反正卫戎喜欢折腾，杨彪跟着他这么长时间早已习惯，少主要去哪便去哪。

自从卫戎把李虎和蔡淼调到幽州分散到各处，原先的绿林好汉和匪徒几乎已经绝迹，从土垠到泉州不到一天的路程，不用担心路上会有什么危险。

杨彪当即道：“好久没见到蔡淼这小子，心里确实挺想的。”

次日一早二人便带着三百骑启程前往泉州而去，土垠县令听到消息赶过来时，只看到了卫戎的马队扬起的尘土。

泉州县城位于沽水之阴，距离渤海不到五十里，是幽州距离渤海最近的一个城池。

卫戎等人一路飞驰，中午在雍奴县吃了午饭继续赶路，刚交申时便到了泉州城下。

雍奴县城是由蔡淼的手下大将程恒在镇守，卫戎一行人这么大阵势，自然早就被发现。

程恒一直把卫戎护送到了泉州城下，这才让人前去向蔡淼通报。

蔡淼得到消息时正在书房里察看各地报来的河工进度，他当即激动得外袍也没来及穿，一溜小跑到了院子里，口中高喊：“快点备马，陪我去北门，一刻也不能耽搁，少主已经到了。”

他带着一小队亲兵飞奔到城外，见卫戎正骑着大黑马在风中等待，立即飞身下马，边跑边对卫戎喊道：“少主，可见着你了，属下想死你了！”

卫戎下马迎了上去，握着蔡淼的手道：“你和李虎两个小子都跑这么远，干吗不都留在无终？”

自打见到卫戎在城外起，蔡淼就乐得嘴一直没合上过，他呵呵笑道：“李虎那小子和属下想得一样，无终有青龙营在那守着，咱们没有必要总是在少主面前晃悠，让人觉得咱们想要争宠。”

卫戎给了蔡淼一拳，笑道：“你们怎么都把自己说得跟个娘们似的，我自己媳妇还宠不过来呢，哪有工夫宠你们。说吧，你到这里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一阵寒风吹过，只穿着中衣的蔡淼打了一个哆嗦，卫戎见了心里感动，脱下自己背上的貂皮披风，给蔡淼披上。

蔡淼看着卫戎：“少主，你可别受了寒气...”

卫戎打断他的话道：“别婆婆妈妈，咱们边走边说。”

两人在前面走，其他人都牵着马在后面跟着。

两人边走边说，已经到了泉州城里。

蔡淼手指着东边的方向，对卫戎道：“此去不到五十里便是渤海，我知道少主一直想有一支能够渡江作战的船队，但在咱们幽州没有大河，属下就琢磨着，要是组建一支能下海的船队，长江便算不上什么了。”

卫戎紧紧握住蔡淼的手，仰天笑道：“知我者，浩之也。不过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咱们连舰船都还没有呢。”

蔡淼朝卫戎笑道：“以少主的本事，打造几艘蒙冲战舰，那还不是简单的事。”

卫戎问道：“你是说蒙冲战舰能下海？”

对蒙冲战舰卫戎并不陌生，三国时期的赤壁之战，用的最多的便是蒙冲战舰，这种船以速度著称，大的可容纳上百人，小的只能容得下二十人左右。

这样的船到海里航行，只怕是太勉强了一些。

蔡淼道：“蒙冲是小了点，抗风浪不行，楼船倒是还行。”

一艘楼船能够容纳千人以上，既能运兵又能作战，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战船。

卫戎道：“有了楼船，你就能打得赢萧让和张尧的水军？”

越国所在的扬州和荆州水系纵横，萧让手下更是战船无数，楼船上百，蒙冲斗舰数以千计。

想用水军打赢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料蔡淼倔强地梗了梗脖子，说道：“不去尝试，永远也别想战胜他们。”

泉州县城比沙河镇大不了多少，两人说话间便到了蔡淼所在的将军府。

泉州贫瘠，五年三涝，有时还会有盐渍灾害，土地收成很少，于是这个地方居民就很少，整个泉州县地广人稀，就连县衙甚至只和无终城里普通商户院落差不多大小。

蔡淼的将军府则要更加寒伧，不过蔡淼这人脑子聪明，卫戎教过的修炕之法他一看便会，到泉州后他在府中主屋修起了火炕，此时屋里倒也十分暖和。

两人进了屋，蔡淼放下披风，卫戎脱了外套，坐到了书桌前。

卫戎看着蔡淼道：“咱们要建造战舰，就不能再建造寻常的战舰，咱们就是造了成千上万只，也未必能与越国水军抗衡。”

人家不仅战舰多，而且水军长年在水上操练，在水上的作战能力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赶上的。

蔡淼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沉重：“这我知道，只是属下受少主大恩，不敢有丝毫懈怠。”

从山贼到将军，对蔡淼来说这人生的转折太大太不可思议，而这一切的全都是因为当初绑架了卫戎，而卫戎以德报怨对他和崔征都加以重用，这个恩情不可说不大。

卫戎呵呵笑道：“你既然有这份心，就不怕事情做不好。我一直在想，要是建造一艘长五十丈宽十丈的铁甲船给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玩得转？”

长五十丈宽十丈几乎是楼船大小的两倍，而且还是铁甲的，这是什么概念，放到水里就是一个抛石机砸不烂、火烧不坏的巨无霸。

蔡淼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结巴道：“少...少主，你说...说真的？”

随后又颓然坐下，摇着头喃喃道：“怎么可能，少主你可真会开玩笑。”

卫戎看着蔡淼的眼睛，笑道：“要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