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回到廮陶城这么久，卫戎最怕的就是开春之后高句丽和鲜卑人伺机报复。

冰雪刚刚开始消融高句丽便迫不及待地向辽东用兵，想必是蓄谋已久的事，此番派兵前来定然是要报之前的一箭之仇，这次连山关之战定然是一场恶战。

国事靠前家事靠后，尽管卫戎有万般不舍，这次辽东之行已经是非去不可了。

从杨彪口中得知，高句丽派了五万兵马直抵连山关，尽管卫戎上次离开连山关之后乐成在那里加固了工事，沿山路构筑了壁垒，还是只抵挡了三日。乐成送出书信时，高句丽大军已经过了大梁水，兵锋直指襄平城。

卫戎当即对杨彪下令：“立即召集在廮陶城的一个都营步枪营将士准备好枪支，一百万发子弹，明日卯时出发！”

此时奚燕枝在房间里听到动静，挺着肚子走了出来，她看向杨彪问道：“子先，发生了什么事？”

杨彪向奚燕枝躬身行礼，“嫂子，少主恐怕要去辽东一趟了。”

卫戎有些抱歉地看着奚燕枝，说道：“燕枝，这段日子可能没法陪在你的身边了。”

“国事为大，”奚燕枝微微一笑，“妾身和孩子都等你平安回来。”

没想到奚燕枝这么识大体，卫戎心里更感愧疚，他抱住奚燕枝在她的俏脸上狠狠亲了一下，道：“不愧是我的好媳妇儿，相公疼你。”

杨彪此时已经悄悄退出，去安排士兵整装待发。

卫戎随即向奚燕枝交待了水泥厂如何运营，玻璃厂如何推进，啰里啰嗦交代了半天，还生怕奚燕枝记不住，于是一项一项在纸上写下来。

整个午后，卫戎全都呆在书房里，没有出门半步。在纸上不停地写啊写，这一份是给祖冲和綦毋怀文的，这一份是给若缺的，还有沈醉蒋奉的，壶关周腾的，一条条一项项剖析明白，让内侍分别送了出去。

当晚卫戎辞别了父母，第二日一早便踏上征途。这一路走得急，卫戎途中并未做停留，进入幽州以后每到一城便换一次战马，只十五日便来到了辽阳，距离襄平只有一日的路程。

前方斥候早已向乐成通报了消息，第二日一早乐成便风尘仆仆赶到卫戎驻军的大营。

看乐成不满血丝的双眼，卫戎便知乐成一夜没睡。他关切地道：“前方战事紧张，你又何必亲自过来？”

乐成道：“属下无能，劳烦少主亲临，实在惭愧的紧。”

“这么大的战事，我不来的话寝食难安啊！不过还有什么对手是咱们乐大将军对付不了的？”

这一路上卫戎都十分淡定，以乐成的才能高句丽大军必然讨不了好去，因此才有此一问。

谁知乐成苦笑一声道：“少主可真是高看属下了，这高句丽人跟鲜卑人可大大不同，擅长山地作战，咱们大队人马一旦出击，他们便躲入山林，属下虽多次作战却只有小胜。来犯之敌属下足可应付，只是军情重大，不敢不报。”

卫戎知道乐成一向谦虚，他说的小胜未必便是小胜，但是作为辽东领兵最多的主将，没能将来犯之敌驱逐出境，乐成又哪里敢夸赞自己。

卫戎命人取来酒饭让乐成一行人吃了，这才问道：“高句丽兵马现居何处？”

乐成道：“眼下两军正在襄平城北五十里外的弓长岭下对峙，高句丽并尚有四万余人。”

卫戎嘿嘿笑道：“看来这次入侵的高句丽兵马都在这了，只是他们没想到有你在这，遇到硬骨头了。乐将军，若是我不许你主动出战，你能坚守多久？”

在兵力上乐成绝对占优，而且辽阳距离襄平很近，物资供给十分方便，乐成正在筹划着与高句丽全力一战，将高句丽人全面击溃。

听到卫戎这么说，乐成感到十分不解，问道：“此战我军战尽天时地利人和，属下正在调动高显的王全栋、望平的杜青牛领兵从两侧包抄，再有三日便可成合围之势，少主何出此言？”

卫戎微微一笑，手指在乐成面前的地图上轻轻划过，从襄平向东划过新昌折而向北划过摩天岭，最终指向了连山关。

见卫戎指出了这条路线，乐成立即恍然大悟，朝卫戎竖起大拇指道：“少主实在高明，可是连山关的关城和壁垒是属下所建，极其坚固，若是急切间拿不下，反倒适得其反，送上嘴的这么老大一块肥肉说不定便飞了。”

卫戎这是要让乐成正面与高句丽兵对敌，然后派出一支奇兵拿下连山关，断了高句丽兵的归路。一旦连山关被拿下，这些高句丽兵马便成了瓮中之鳖。

连山关的位置如此重要，高句丽人岂能不重兵防范？乐成的担忧还是很有道理的。按照他的打法最为稳妥，但是难以达到全歼的目的。

若是卫戎的战略目标能够达成，则能获得非常完美的战果。只是这么重要的行动，该派谁去呢？

乐成手下兵马虽多，却大都是新兵没有经历过大战，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领兵，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卫戎早已看透了乐成的心思，笑道：“乐将军不必烦恼，这一战我亲自领兵，给我五千轻骑，三日后等我消息。”

乐成岂敢让他亲自出马，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他该如何交待？上一次的摩天岭之困让他时至今日仍然心有余悸。

“万万不可，属下领兵前去连山关，少主在襄平坐镇指挥便可。”乐成连忙拒绝，提出了新的方案。

“你若离开襄平，则王全栋、杜青牛联系不畅，敌军也会起疑。”

说完卫戎如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乐成的肩膀，“乐将军，你和我到底谁是破虏军的主帅？”

这话问得有些严重，乐成立即站直身子向卫戎行礼，“少主，骁骑营主将乐成听候调遣！”

卫戎的脸上绽开笑容：“嘿嘿，这才像话！”

随即卫戎脸色一正，站直了身体，朗声道：“骁骑营主将乐成听令，即刻随本帅赶赴襄平，拨付五千兵马交由本帅统领，不得有误！”

“是！”乐成啪地一声敬了个军礼。

卫戎回礼，手朝前方一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