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录掩耳稍慢，立刻被接连几声炮响震得两眼发花，捂住耳朵后仍是嗡嗡作响。

其实炮声在空旷场地原本没有这效果的，可是他们车队所停的位置特殊，两侧不远处都有建筑，导致声波来回鼓荡，威势自然更剧。

这也是耶律荣光刻意安排的，显然是想给他们下马威！

栾天一的皮卡已经驶出这块区域，听到的轰鸣声自然小了很多，可刘录已来不及羡慕栾天一。

他只是怔怔地望着远方，地平线外，一座山头上接连爆出火光，先前发射的榴弹尽数倾泻在那里，层层蘑菇云交叠而起。

这一带普遍是小丘陵或者平原，山岭较少，刘录记得来时经过那座山，离这里大约四五十公里。

山北站这帮人示威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无论是榴弹炮的射程还有准头，都很有威胁性。

“这位兄弟，我们山北站的炮兵可还看得过去？”耶律荣光冷峻的脸上微带笑意，和栾天一说话时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

“我说怎么这一带山这么少！”栾天一满脸天真，见耶律荣光露出疑惑神情，不以为意地笑道：“原来都给你们的下马威轰平了。大炮玩炮仗，有钱任性。”

仍坐在后座的吴小蛮忍不住笑出来，随即意识到这样传回父亲耳中肯定挨训，立刻板起脸来，再看车外的耶律荣光脸已经黑得锅底一般。

“装聋作哑，山北站从来不将乱党放在眼里，只是不想无辜百姓……”耶律荣光知道不能任由栾天一胡扯，否则很快就被他带到沟里去了。

“那你们对着赵都城堡轰就是了呗，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栾天一打断他的话头，满脸轻蔑。

还可怜无辜百姓，要不是绿盟军夺得了核弹和发射装置，山北站炮轰的地方就是一座小小山头了。

这些人满口仁义道德，整得自己都快相信了，反正栾天一是绝不会示弱的。

耶律荣光身为大同站综合计划处处长耶律炎的爱子，向来受人吹捧，被栾天一这通抢白，很有拔枪杀人的冲动。

知道对方牙尖嘴利，斗嘴很难占到上风，耶律荣光对左右使个眼色，乱党一向强硬，他们准备的下马威很多。

“行了，我该去向耶律叔……处长报到了。”吴小蛮下车戴上军帽，对栾天一正色道，“自我介绍一下，大同联盟山北站秘书处吴小蛮。”

栾天一早猜到了她是大同联盟的人，出没在赵都境内应该是为了刺探情报，却没预料到她竟然是山北站核心人员。

耶律荣光见他们同乘一车，本来以为他们是熟识，但见到吴小蛮自我介绍，栾天一还有掩饰不住的震惊，不禁起疑。

“搭车给过钱了，公平交易。”栾天一不冷不热地回应，双方的地位决定了很多东西，撇清关系为上。

“也没那么多，润肤药水是钟瑶托我弄的，你不要我也会硬塞给你。”看着栾天一略显错愕的表情，吴小蛮终于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钟瑶！

想到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栾天一心中略感温暖。

难怪从获取的阳气值来看，吴小蛮并没有敌意，看样子她是钟瑶的朋友。

离别时钟瑶曾说会为莫娜寻找药水，还真上心去做了。

看着吴小蛮就站在那里没有离开，耶律荣光知道她不愿意自己耍手段，若是再来下马威不免被她看轻，便令左右罢手。

大炮轰鸣声早已结束，俞权的护卫被震得七晕八素，还没缓过劲儿来。

“唉！这是病，得治治！”栾天一自言自语间，从皮卡车里取出药品，也不管对不对症，就往那些护卫手塞。

耶律荣光看着驱虫药水、藿香正气水等药水流水价送出去，那些护卫哭笑不得，碍于和栾天一交情还过得去，只能放进口袋里。

“你这位朋友真是个好人！”耶律荣光不无揶揄地笑道，对栾天一本来就不高的评价，这下直接跌到地心了。

“你以前不是说藿香正气水包治百病吗，连手受伤了都忍不住喝了半瓶，结果挺灵验的，喝完就不流血了。”吴小蛮对栾天一的怪僻行为早就习以为常，可对耶律荣光这种高人一等的姿态很反感。

她说完才惊觉自己也变得刻薄了，看来近墨者黑真不假，才几天工夫就这么毒舌了。

咳咳……

耶律荣光给呛得有些尴尬，谁还没有年纪小没见识的时候，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那种擦破点表皮的小伤，半小时的工夫就没感觉了。

栾天一没听到两人对话，怪异地看了耶律荣光一眼，这家伙连续送来高额阴气，自己怎么又得罪这位大少了？

经此一事，气氛再次紧张起来，颇有剑拔弩张的架势。

吴小蛮狠狠瞪了耶律荣光一眼，真有够闲的整这么一出，忘记自己老爸定下来的“有限度让步促成和平”总方针了吧。

反正天色已晚，俞权等人安排入住后便暂时休息，计划第二天谈判。

吃饭时又出幺蛾子了，菜虽丰盛，却奇辣无比。

赵都那边的人口味偏淡，吃不惯这些东西，对着满桌美味实在难以下咽。

刘录不无恶趣味地想，若是赵超在就好了，吃完喷火，估计能把这里烧成白地。

只有栾天一兴致满满，正好他现在阴盛阳衰，汗流不断，多吃辣椒也没啥坏处，吃得不亦乐乎，山北站的厨子手艺真挺不错的。

代价就是吃完饭后他得不停喝水，只觉从喉咙到肚子，似有火线一直锻烧，那个酸爽就别提了。

刚要睡时，耶律荣光就差人来请栾天一，说是要闲谈几句。

栾天一本来不想搭理这个纨绔子弟的，想想若不去好像怕了他似的，便故意拖延会儿，其实也就是喝喝白开水、泡泡脚、剪剪指甲……拖了快一个小时才过去。

耶律荣光等得都快发脾气了，偏偏吴小蛮恰好在附近晃荡，他不愿意在吴小蛮面前落个脾气暴躁的印象，硬生生忍着。

“大晚上的你似乎很热，小脸这么红？”栾天一见面第一句话就差点儿让他忍不住发飙了。

耶律荣光把目光转向身后，那里各色彩灯光彩迷离，照出老大一块面积的沼泽地，灯带变缠在边缘的护栏上。

沼泽地中影影绰绰，高大的身影来去如风，颇有几分诡异阴森感觉。

“野人如禽兽一般，不懂礼仪，只懂吃喝，仗着老天给的些许天赋，却也不值一提！”耶律指着那些身影，言语中大有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