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栾天一久藏在心中的疑问。

因为他也出生于野乡，而鸿鹄党致力于消灭不平等，栾天一认可他们的理念，对于鸿鹄党更为亲近。

但是经历过赵都城堡的事情以后，栾天一发现什么消灭一切不平等不过是鸿鹄党那些野心家聚集和利用普通野乡人的一个热血口号。

说到底仍是脱不了争权夺利，层层倾轧。

因此，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帮鸿鹄党的人，更多的精力在于提升自己的实力。

在这个野兽当道、弱肉强食的世道，只有自己变强了，才有更多活下去的机会。

但师姮却是个异数，至少在栾天一眼里是一个奇怪的人。

当时他和虎大威还处于敌对阵营时，师姮就约她见面，还让他具备了能看破善恶业力线的本事，对栾天一裨益极多。

之后在耶律炎设下陷阱准备坑死栾天一的时候，师姮又提前示警。

这一次他更是倾力相助，让栾天一有时都怀疑，哪怕她贵为鸿鹄党圣女，不怕和赫赫威名的新党首耶律炎搞得太僵了吗？

师姮低眉敛目，沉思不语，过了许久才缓缓道：“因为铁小龙是鸿鹄党的未来，而你……”

说到这里时他很罕见的犹豫起来，虽然栾天一很痛恨别人话只说一半、爱卖关子，但师姮这样明显有所隐藏。

他不禁哂笑道：“先明说啊。我和钟瑶是倾心相慕，所以我虽然是人见人爱，但你也别错爱了。”

话只说到一半的时候，栾天一就感觉到蚀骨的恨意从旁边袭来。

自然是虎大威恨恨地盯着他，若是他的眼光能杀人的话，栾天一现在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栾天一耸耸肩，他才不在乎虎大威的意见。而且这句话就是专门说出来刺激他的。

鉴于虎大威和师姮的关系不简单，他们若要杀虎大威为耿牛报仇的话，说不定师姮还会软语相求。

师姮有恩于自己，栾天一自然不能太过违逆她意思，可若能刺激得虎大威精神失常、胡言乱语的话，他们就有由头折腾这家伙了。

“栾天一，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的模样……”

果不其然，虎大威很快就蓄足了力气，整个头大了一圈，硬是不顾口里的金块塞顿，污言秽语如涛涛洪水滚滚而下、层出不穷。

李金银怒意勃发。，但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感应到虎大威猴头的嘴里的的金块就滚到喉头，把他后面的污言秽语都堵了回去。

“他的时间不剩多少了，请让他走的从容一些。”师姮刻意压低了声音，附在栾天一耳边道。

两人耳鬓厮磨，这一幕更刺激得虎大威目眦欲裂。

栾天一大觉诧异，但料来师姮不会说谎。

他转头看向虎大威，看了许久才发现虎大威周身延伸出的善恶业力线断断续续，随风摆荡，或许真的命不久亦。

他自然不知道，前段时间耶律炎附着能量于虎大威身上去追杀他，虽然使虎大威短时间内能为大增，但也透支了太多本源。

本源大伤生命自然难以持久。

看在师姮苦苦哀求的份上，栾天一对着李金银挥挥手。

李金银虽然愤愤不平，却还是收回了金子。

虎大威本源虚弱，早觉筋骨酸软，腿脚无力。

他在休息间，却见师姮款款走来，将他扶了起来。

虎大威喜不自胜，师姮本是野乡一个弃婴，他当时一时好心将她捡回收养。

师姮小时候与他感情甚笃，但越到后来便越不爱与他说话，渐行渐远，直到她成了鸿鹄党的圣女，两人更是很少有接触的时候。

像这样温柔的搀扶，让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虎叔，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待会儿出发。”师姮淡然道。

他温柔的央求，莫说是让他休息，便是让虎大威自尽，虎大威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连连点头间，便觉身子土地忽然急速移动，眼前景象缭乱间，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移到了一处山石后面。

困意袭来，虎大威不禁沉沉睡去。

“因为……你是人类的未来。”虎大威一睡觉，师姮的头一句话就让栾天一呆住了。

他设想了各种理由，甚至婉拒师姮都是九分假，藏着一分真，但却没想到师姮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栾天一罕见的挠挠头，不是害羞，也不是自卑，他一向自视平凡，只想在这个浑浊的世界中活下去。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信，或许见到纪党首，你也会相信。”师姮仍是温柔以对。

他说的党首自然是鸿鹄党的前党首纪泽，栾天一虽未见其人，却听说过他的很多事情。

比如大力整治鸿鹄党，赏罚藏否，令一团散沙似的鸿鹄党战力大增，在东南连攻下大同联盟几座城堡。

甚至在大同联盟反扑倒算时，他将党首之位让于耶律炎，这才有了耶律炎千里奔西，夺得醉塔核弹仓库的战绩。

“我看还是算了吧？信不信什么的也没什么重要的，我在这边还有好多事情没办完呢。”栾天一的第一反应就是推诿。

这种以天下为棋局的大人物要见自己，栾天一第一感觉并不是受宠若惊，而是皱紧了眉头，实在是不想再惹麻烦了。

但师姮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考虑了。

“徐穹的伤很难治，或许只有纪党首才能治得好。”

栾天奕立刻道：“纪党首在哪里？远不远啊？别耽误了，给徐穹治伤，我们得尽快过去。”

或许是考虑到耶律炎的威胁，栾天一和师姮都动作极快，收拾妥当，师姮和吴小蛮早有准备。

他们让栾天一等人换上了衣服，坐上物资运输卡车里，混进大同联盟运输物资的车队，一路向东北方向行进，连过几道关卡都是有惊险，不几天工夫就到了左泗城堡。

京师人口数百万，每天光粮食物资的消耗都是天文数字，需从各处城堡中运输过来，而中转站便是左泗城堡。

因为这里是物资转运中枢，因此有重兵坐镇。

当栾天一听说纪泽就藏在左泗城堡时，不禁想起了辛娣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大隐隐于市！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但越靠近左泗城堡，师姮眉间忧色就越重。

现实也佐证了师姮的忧虑，他们连找了两处安全屋，都没有找到纪泽。

而且看安全屋里家具倾倒，一片狼籍，显然还曾发生过剧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