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诚无法回答。
听到这些话后，他就像是被人，用锤子在脑袋上，狠狠地锤了一记！
只觉双眼发黑，眼前是一片天昏地暗！
他被彭默涵提着，不断地颤抖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种无论怎样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复杂之色！
——他，不仅无法回答，更感觉自己，已无法面对彭默涵！
沉默了片刻后。
刘嘉诚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声道:“你……你都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陈凌云告诉你的？”
彭默涵咬牙切齿，“我早就知道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只不过，我却不敢反抗你罢了，因为我很清楚，你比我有钱，比我有关系，比我有能力，手段更是比我强了一万倍。我就算是反抗，也没有用！”
“所以……所以我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忽然之间。
不知是因为，天台上的风太大，还是忆及了这些年来，无数令他心碎的往事。
忽然有两行清泪，自他猩红的目中流出，流过肥硕的脸庞，随风四散在空气当中。
彭默涵死死地盯着刘嘉诚，声音已哽咽，“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东西，否则也不会受你挑唆，陷害凌云哥！”
“我贪钱好色，我爱慕虚荣，我出卖朋友，我忘恩负义！我没有像我妈妈希望的那样，成为一个正直的好人，我好恨我自己！”
“但我更恨的是，我不仅坏，我还是个懦夫！六年了，整整六年了，我都活在你的阴影里，竟然从来都没有反抗过！”
他越说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已近癫狂，“我就像是那些，有斯德哥尔摩情结的人一样，竟然对你，对你这个罪大恶极的绑匪，产生了依赖顺从之心！”
“你叫我害人，我就害人！你叫我杀人，我就帮你杀人！就连我喜欢的女人程蓉，我都让给了你！”
“可你居然……为了吞下李氏，亲手勒死了她！”
“程蓉是你的老婆啊！刘嘉诚，你他妈的，你还是个人吗！？”
此时此刻。
刘嘉诚已不止，是人在颤抖。
而是他的心，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他完全没有想到，彭默涵居然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
这些话，就像是连珠炮一样，从彭默涵口中喷射而出，打在他的胸膛上！
却又像是利箭一般，撕裂着他的心！
而最恐怖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否认！
在陈凌云面前，在青云市的世人面前，他或许可以牙尖嘴利，颠倒黑白。
但在彭默涵面前，却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彭默涵，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正知道他全部罪行的人！
所以，他已跪下！
刘嘉诚忽然双腿一软，跪在了彭默涵的面前，抱住了他的大腿。
“老彭，我错了……我错了……”
刘嘉诚泣不成声，绝望而恐惧，“你听我解释，我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有原因的，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们是朋友，是兄弟，就算有再大的矛盾，我们也可以关起门来慢慢说，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起内讧啊……”
“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只要你再帮我一次……帮我收拾掉陈凌云，从今以后，我以你为主，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
彭默涵冷冷地笑道:“刘哥，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你没有见识过，凌云哥背后的势力，你也完全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么强大，根本就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战胜的。”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作好接受审判的准备吧！”
刘嘉诚眼角抽搐，五官扭曲，“你……你真的要准备，帮着陈凌云揭发我？”
“老彭，你到底是吃了什么迷魂药，要做这种百害无一利的蠢事啊！”
“你难道不知道，你要是把我拱了出来，你作为最大的帮凶，也是一样会遭到法律的制裁的？”
“你……你莫非想死？”
闻言，彭默涵的脸色，竟是忽然恢复了平静。
一种大彻大悟，视死如归的平静！
他已今非昔比！
他眺望远方，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竟是忽然幻化出了，母亲那慈祥的身影。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要是把这一切说出来，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忽然朝着远方跪了下来，平静地道:“但，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就像一句电影台词里说的那样，以前，我没得选，但现在，我想做个好人。即便做好人的代价，是死，我也无怨无悔。”
“因为我已不想，再对不起我的老母亲，对不起她对我的教诲，对不起我彭默涵自己。”
彭默涵的声音，虽平静。
却蕴含着一种，即便连陈凌云，都为之动容的坚定决心！
仿佛对此刻的彭默涵来说，即便是死，他也认了！
因为，他已见过了自己的母亲，他已如愿。
他在罪恶的深渊尽头，忽然觉醒了心中，最后的一丝良善。
随即悬崖勒马，转而求仁得仁，所以死而无憾。
彭默涵起身。
在万众瞩目之下，朝着天台边缘走去。
刘嘉诚怔了怔，蓦然狂吼！
他狂吼着冲了上来，似乎想要阻止彭默涵，阻止他将自己的罪孽，就此公之于众！
甚至，还想将彭默涵，从三十楼上，直接推下去！
让他粉身碎骨！
这，是何等冷血，何等丧心病狂？
可陈凌云，又怎会让他如愿？
一股凌厉内劲，自陈凌云掌心绽开，匹练般凌空飞出，打在刘嘉诚的双腿之上！
打得他膝盖炸裂，跪地不起！
而彭默涵，也终于迎着如鼓的大风，站在了天台边缘！
脚下。
原本喧嚣沸腾，恍若海潮般的数万人群，竟是不知何时，已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的脸色复杂，已再也不复，之前那激动愤慨的模样。
而是全部屏息凝神，等待着彭默涵，亲口说出最终的真相。
因为他们已明白，今天的事情，恐怕真的不像刘嘉诚，所说的那么简单。
因为天台上发生的一切，都已通过摄像头，全方位地出现在了电子大屏幕上，清晰得纤毫毕现！
就连彭默涵，和刘嘉诚的对话，竟是也通过运动服里的麦克风，传达到了广场的每个角落！
让人悚然而惊，让人震撼不已！
此时此刻。
几万个人，几万道目光，全都汇聚在了彭默涵身上。
而他深吸一口气后，终于目光一凝，朗声开口！
“我，彭默涵，万豪集团副董事长，刘嘉诚最紧密的合伙人，关系最密切的朋友，同时也是他最大的帮凶，在此郑重承诺——”
“接来下，我将说出的话，以及提供的证据，都是千真万确，句句属实！而我也愿意，为此承担一切的法律责任！”
“我要让你们看看，真实的刘嘉诚，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